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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紫蔓看着他轻声笑,一双眼睛似将一切都瞧了个清清楚楚。
“我原想你总也该是个聪明的,不像沈浪,现在看来却错了。这世上有那
么多条条框框,在这框子里,想做的不能做,想爱的不能爱,你们怎么就
这样听话?这规矩本就是定来给人破的,活着如不能如意顺心又有何意
义?”
王紫蔓斜倚在矮几上,一边用手拨弄那瓷瓶,一边欣赏似的看着山佐天音脸上瞬息万变的神情。
“你说朱七七喜爱沈浪,所以不能杀他。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嫉妒过他
么?”
只一句话,山佐天音便觉得脸上瞬间涌上了冰与火,火辣辣地烧着皮肉,
也冷飕飕地着刮着骨头。
是的,是的,她说的没错。他是嫉妒沈浪的,发了疯一样的嫉妒,为什么
他可以这样容易地得到七七的喜欢?为什么他可以拥有七七一切的喜怒哀
乐?为什么他可以让七七心甘情愿承受这么多、付出这么多?这嫉妒,几
乎要将他烧毁了……
他再不能藏住自己的情绪,连那废掉的左手都开始慢慢地颤抖起来。
“你说得不错……但杀不杀他,嫉不嫉妒他,这是两回事儿。”
王紫蔓像听得了什么好笑得紧的事情,她毫不顾忌地指着山佐天音有些仓
皇的脸,放肆地笑开。
“你真该照照镜子,这样口是心非。嘴巴可以挑自己想说的话说,可眼神
不会,声音不会,你难道还没意识到它们已经暴露了你的一切?我知道,
你只是需要一个借口。”
她笑着,拿起矮几上的小巧剪刀去拨弄那暗下去的烛芯,那白皙的手如玉
璧一样,半掩在大红的袖子里,与黑色的剪刀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知道一些事情,或许可以帮你下这个决心。”
王紫蔓抬眼又看了他一眼,笑得更加开心。
“傻孩子,你可知道这些蛊毒真正伤人的并不在于它们本身让人受了多大
苦楚,如何解除才是最最厉害之处。譬如这个,朱七七情牵沈浪,整日与
他一块儿也只能压制三年五载,时日一到还是会饱尝噬心之苦而亡。但如
若杀了沈浪,蛊便解了,而且蛊毒反噬之力还会让朱七七将沈浪忘得干干
净净。你仔细想想,这不是最最永绝后患的法子么?”
山佐天音不语,他的心止不住地惊跳,怪不得,怪不得——主上要杀的,
原来是沈浪!
设计的这一切,一开始,就是指着沈浪去的。推着这一切前进的是谁,主
上么,王紫蔓么,还是说根本是上官逸的另一个毒计?他从多久以前筹备
的,真的是从朱七七中‘莫殇’时就着手了?他的棋盘里,是否牢牢地控
制着每个人?
他不能再想了,也不敢再想了……
烛火渐亮,发出一些哔哔剥剥的爆响声,惊得山佐天音心猛地一跳。
“你也不必担心,蜀山一役后,不该继续活着的人都会消失,秘密会随着
沈浪沉入地底。”
王紫蔓又轻轻地笑了,转了话题。
“上官逸倒是很有趣,我们虽未合作过,倒是有意无意帮了彼此不少忙。
我顺着他的心意替他除了沈浪,又顶了凶手之名,该要个合适的回礼才
好。”
山佐天音慢慢地望向王紫蔓,袖间的折扇摩擦着衣裳,悉悉索索。
他轻声呢喃。
“你这样……会让我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要杀他,到底是为了七七,还是
为了自己。”
王紫蔓看着他又是一笑,却带着些嘲讽。
“色使心中自知便好了,人做事情往往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别人从来不
问理由,无论是……你的理由多伟大,还是仅仅因为嫉妒。”
她看着山佐天音已经遗失了坦澈,黑得如同深渊死潭般的眼眸,面上忽然
现了一丝怜悯,对他也对自己。
“他们只看结果。”
山佐天音缓缓笑了,这是他近日来第一次笑。
“好,你想我怎么做?”
沈浪没有点灯,只静静地将白飞飞环在怀里,一丝也懒
得动弹。
月亮洒进来的微光很轻很淡,俩人一时竟是沉默,寂静
的夜里只有绵延悠长的细细呼吸声,房顶上偶尔传来那
白鸽的咕咕声,竟觉得突兀万分,似贴着耳畔扩大了许
多倍。
白飞飞的背心贴着沈浪的胸膛,螓首搁在他肩窝处,双
手又牵了他的大掌来交握,用了拇指来回抚着那层薄薄
的剑茧。
她知道即使不背对着沈浪,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
还是这么做了。
沈浪似乎什么都不想多问——仿佛她不过出去了一个时
辰。
白飞飞忽然觉得很委屈,她这样想着的时候,身子因为
激动不自觉地轻颤了起来。
“沈大哥,对不起,你说过只要我道歉,你就会原谅我
的。”
沈浪垂下眼睫,只看到白飞飞垂落在肩上的青丝安静地
浸在月光里,眼睛绽放出安静柔和的光辉来。
“我没生气,又何需道歉呢。”
白飞飞听得这话,心中更是激荡难受,只觉连日来的心
酸再也压制不住。
“为什么?”
沈浪大掌一收,二人十指纠缠,再无间隙。
“你总有你的道理,如果信任是相互给予得来,这一
次,我希望是我先信你。”
良久,白飞飞碎玉般的声音才又开始在空中缓缓流淌。
“你怎么会不生气呢。我总是什么都不与你说,却费了
心思地设计你跟你周围的人。你也分明早知道——那日
在丐帮,我是故意收了攻势……”
沈浪默然不语,只是手臂一点一点用力,将人环得更
紧,突然又扣住白飞飞的腰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他低
下头来,借着月光仔细地审视着白飞飞,手抚摸过她的
脸颊。
他终于叹道。
“傻飞飞,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飞飞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惘然和无措如附骨之髓一
般沁在脸上,嘴唇一直在轻微的颤抖,眼角没有泪痕,
但这幅快哭出来一样的平静更让沈浪心痛。
“飞飞,我一点也没有生你的气。你原来不高兴了,只
字不留便跟我断得干干净净,现在多好,你都肯让我悄
悄去瞧你。虽然你还是骗我,做事情也从来不跟我商
量,偶尔还要狠狠地气我一把——可怎么办呢,担心紧
张和害怕总是抢在责怪前头,时间哪里够用?”
沈浪感到那双放在他身侧的手在缓缓收紧,他笑开来,
连带着眼睑都在轻颤。飞飞这样倔强,能做到如此地
步,他沈浪又有何德何能?以前总想着有一天怎样怎样
幸福快乐,其实又何必等到将来,只要他二人在一起,
又有什么不是好的。
白飞飞失神地看着那双清澈润煦的眼睛,觉得那里面应
该盛着这世上最最温暖的水波,氲开一圈一圈的笑纹,
似乎漾着漾着就融化了尘世间的所有烦恼,徒剩临风朗
月的几许柔情,在临风的朗朗明月下悄悄说透。
“那日还未离开,我就后悔了。一时分别换来天长地
久,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笑话,错过或许就在一留一走
之间,你我们拥有的日子少得可怜,我竟答应他拿那最
初最好的六十七天来赌。他那般诡计,却原来猜到只要
我答应,便注定输了……”
沈浪的眉眼更是弯了弯,他曾走过万里飞沙的无垠大
漠,渡过迤逦动人的桃花潭水,踏过素裹苍穹的皑皑夜
雪,听过绕梁三日的月色箫声,也喝过常醉不愿醒的极
品花雕,他想过醒时仗剑江湖,醉时畅意人生,却从未
想过自己也能得到如此朴素真挚而悱恻决绝的一份倾
慕。那幽幽深谷里的日子,平淡简单知足,短暂似指间
流沙瞬息溜走,竟也有六十七天。
“我们在那谷里度过几日,他便要你也陪他几日么?”
白飞飞想记起上官逸当时的样子,却只寻得一片模糊,
捉得住的,只剩那片扬起的衣襟,在带着水腥味的风中
摇摆不定。
“我当时虽应了他,却不知原来他变了主意,是因
为……”
沈浪笑颜一滞,半晌又回复清朗,带着些了悟的释然。
“他也知晓了?”
白飞飞缓缓将脸贴在沈浪的胸口,一时百感交集,竟不
知如何成言。想起她初闻此事时,震惊心痛得无以复
加,本以为沈浪虽如自己一般也是孤苦伶仃,但他即便
怀着血海深仇毕竟有家有亲可以怀念慰藉,却从不曾料
到,当朽如尘烟的往事被拂开,温煦似阳的沈浪所曾拥
有的,不是言笑晏晏的美满幸福,而是纠缠伤人的欺骗
背叛。不是没有想过沈浪的反应,真正见到他这般云淡
风轻,想自己还在为这种种牵肠挂肚,他却早已放下
了。
沈浪摩挲着白飞飞的头发,胸中全无郁结,心中既已清
明,何苦多做愁伤?人太过贪心,这才招来诸多苦恼。
世人总是费尽心思讨得自己所求,使尽手段留住自己所
得,弹指数十载,散少聚多,恩怨难了,又哪比得上珍
惜现有的幸福来得实在?上一辈的恩怨纠葛他不曾参
与,那他也不该将这一世的苦乐执着于过往。
“他无意间碎了那块天绝佩,发现了藏在里面的纸条,
上官珏或者觉得不忍心或者觉得报复得不够,还是将这
秘密留给他了。”
沈浪已无心去探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让那些往日
的恩怨如浮云流水散了,天地之大,瞬息芳华,被困住
的人可还少么?
白飞飞有些倦了,靠在沈浪的身上,她总是特别容易入
睡。想起沈浪一如初见时的豁然明朗,不觉嘴角微翘,
前些时日的忧思烦闷忽如浓雾一般散去,天地间仅余这
一方小小的,只剩了他面上那一掬盈盈的浅浅笑意。
虽然还有很多话未道与彼此听,但有些话,又何须说出口?
你知道,我便也已明了……
熊猫转了整整一个上午,也没寻到沈浪一丝踪迹,他那
屋里的床铺上连一丝皱褶儿也没有,显然是昨夜就不曾
回来。
明日便是初八,沈浪赴约之意那般坚决,此行凶险却是
想想都不敢的。熊猫儿知晓沈浪故意早早躲了出去,就
怕自己拦了他,心下又是气怒又是焦急,这个傻子真要
连命也赔进去么?
“百灵……”
熊猫儿有些难以启齿,讷讷地开了口,却说不下去。百
灵临盆估摸着就是这个月了,前些日子又受了那么些颠
簸惊吓,他没法子日夜相顾,现下还要她去寻寻沈浪的
下落,怎么能有这样厚的脸皮?
百灵瞅了他一眼,心下无奈,这头呆猫!
“你真是丁点儿心事也藏不起来……”
熊猫更是语塞,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百灵,里面满是掩
不住的迫切希冀。
百灵伸出手去,握了他的大掌,又潮又凉。
“猫儿,寻到他又能怎样呢。这是他们之间的纠葛,沈
浪既然决定由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便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了。”
熊猫猛地抬头,眼睛通红。
“不行!别说为了沈浪我都不能放任不管,这次连义父
和七七都卷在里面,我……”
百灵却是一个噤声的手势,截断他下面的话。
门外有人。
熊猫有些惊诧,想不到推门而入的竟是山佐天音。义父
这次扮演了什么角色,主谋还是棋子,他本是一无所
知,若不是从沈浪处得到的星点消息,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