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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金银可不是理想人选。”
元澄露出好奇的神色,“他是你结义二哥,我以为你该觉得他不错才是。”
“他责任太重。如果复国不成,可能这辈子就徒于奔命,豆绿跟着他颠沛流离。如果复国成功,他就是一国之君,那时豆绿也许会变成他的皇后。然后呢?看他选秀,一个个把后宫的位置填满?不如嫁个一心一意的,小门小户也无妨,能白头到老,没有旁人插足。”她希望豆绿能幸福。
“你妹妹这么想,还是你自己这么想?别说君王,便是稍微好一点的人家,男子三妻四妾也寻常。”元澄突然问道。
“我偏偏讨厌有两个以上老婆的男人。我也好,我妹妹也好,宁可终生不嫁,也不会与他人共夫。”心念一动,不知不觉最真实的想法对他和盘托出。她想知道,他会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但元澄的神情,她读不出来。只有无波不漾的墨眸,嘴角似乎勾起,似乎又还是直线。
“这样的话。”他望进她眼里,仿佛看到最深处的心弦,“我们还是为豆绿另选一门亲事的好。我本就觉得金银不可靠,还担心你会因为豆绿随口一说,把两人名分定了。要说比金银好的人选,我真有一个。杨凌。如何?他常说要等相约一世之人,我看他倒是个专情的。”
墨紫盯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那些话怎么让她心里觉着怪异呢?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这事,等把豆绿救出束再说吧。”杨凌配豆绿,也许是良缘。
“豆绿不会有事的。”元澄等墨紫喝完那杯热茶,起身道,“今夜在望秋楼摆酒,走吧。”
“元澄,我妹妹让乌延抓走了,你以为我会有心情喝酒?”便是面上看着平静,她心里一点都不平静,“我今夜出发,你们的计划如果是要给金银正名,我则要确保我唯一的妹妹平安。”
“墨紫,皇上刚封你大司正,没有皇命,朝廷命官不得随意出上都。你,信我。豆绿如同我妹妹,我保不了金银,却一定会保住她的性命。我比谁都懂,世上再无亲人的感觉。”元澄伸出手,“现在,耐心点等着,去大求最适当的时机很快就会来了。”
她发现,她信他的,可能比信自己还多。喜欢了啊,对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如何是好?她本来想找个平凡一点,简单一点的男子,渔舟唱晚那般共度悠闲。偏生这个人,从出生到如今,都不曾平凡简单过。他那里含着笑调兵遣将,过不久也许时局就会因此而变化。金银动了,李砚动了,乙单她久未见到。去大求的,去南德的,各揣怀的目的,没有一个单一,全都环环相扣。连她的官位,都由他蓄谋而动。
他说,现在不能低调了。
她却发现喜欢深了他。那是否意味着,她又会重蹈覆辙?感情,已经拉不回来,她只能在前进和原地踏步之间选择一个。
默默跟在他身后,她谨慎保持着距离,但抑制不住心跳。情字,真难解。可以理智得抗拒,却不能理智得阻止。豆绿若喜欢金银,她作为旁观者会直说两人不合适。然而,她和元澄又何尝是合适的?
“你在想什么?”他在前面问后面的她,没有回头。
“……没……没什……”她,只有原地不动。
“墨紫。”他叫她。
“嗯?”心浮气躁。
“我曾想,这辈子是不会娶任何一个女人的。虽然,这不代表我没有过女人。到我这个年龄,我说没有,你也不会信。”对她,是不能瞒的,因为她不会喜欢被骗。
“呃这事,你跟我提起过。你认出我是女扮男装的时候。”一副阅女无数的老练。不过,没想到他居然是打算不娶的。
不娶?!
这个好,省她的心了。但她,不自觉叹了口气。
“全家人死得冤枉,我活着就不得不报仇。抄家之前,我没有喜欢的东西或亲近的朋友,身边看似属于我的一切,都是准备随时舍弃掉的工具。两颗水净珠,换一条命,因为留着它,复仇便可以继续。我这人,其实是一无是处的。像你这般活得如此精彩而自我的女子,我从未碰到过。你教我,原来日子可以轻松得过,便是在最险恶的绝境。别人看你桎梏重重,唯你在笑他人看不分明。我望着你良久,与你经历越多,越觉自惭形秽。”他拿什么跟她比,才能他没有,才华他也没有。属于他的,只有阴暗的,狠毒的,毁灭一切的,足以让他面对她而自卑。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然,全天下,若有一人可以全心信任我这个人,大大方方跟我说互相利用,我算计她的时候,她只希望能告诉她一声。这样的女子,我想她也许不会嫌弃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脚步停了下来。
墨紫想哭。
“我想想,大概连金银都比我好一些。但她说,她不喜欢那样的妹婿,我突然有些慌……”他轻轻咳了一声,转过身来,笑着,又笑不出来的无措,那双第二眼更好看的温润眼眸里,芒光四溢,“我从来也不知道,心慌张起来,竟是如此煎熬。想了又想,这么退了,实在辜负了我这贪官之名。终要亲口问一声,方能放下心。”
不知道他到底要问什么,但她眼泪汩汩流。
“我虽然当不了你那么正直的好人,甚至私心里希望拉你同流合污。小门小户在这几年里还做不到,然而,一心一意,却能许诺的。我也能保证,世道便是再难,也不会回到你我初见时那等狼狈,小家总可以安然舒适。”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冰冷,“不知这样的夫婿,你嫌不嫌不够理想?”
墨紫拚命擦眼泪。她不明白这时候有什么可哭的,泪就是流不断。
元澄欲上前帮她擦泪,怕惊到她,强自站定在原地,“墨紫,你不必急着答我。我和徐九不同,天下女子,只对你一人有心。便是娶不到,也不会转身就娶旁人。你慢慢想慢慢跟。我往前走一步,总要回头等你一步,哪天若终于走到一处,我再问你一回便是。”
墨紫站都站不住,索性蹲下身,抱膝,不管不顾,大哭出声。
元澄转过身去,向前走了一步,回头,依言
等她。
●● 第319章 有美一人
哭声渐息。
墨紫直起身,袖子抹过眼睛。哭得太厉害。一开始,是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将要发生,紧张得。然后,让元澄的话感动得,没想到自己并不是一厢情愿,又喜极而泣。最后,恨不能把从前那份很深的情伤都哭掉,哭痊愈,哭得干干净净,才可以过他许诺给她的一心一意的好日子。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对一个走一步要等她一步的男子,对一个不会甜言蜜语照样能惹她哭得昏天黑地的男子,双脚无法朝他相反的方向走。
他站得很近,一伸手就能捉紧他,那样的距离。
“元澄……”
“澄儿。”
却,有人来了。
一盏琉璃灯。打头走的,是铭年。说话的,是皎娘,元澄的堂姑母。
铭年才觉着眼前这两人之间有点儿不对劲,偏偏大人一动,就把墨紫的身影挡了。
“墨紫姑娘也在啊。”皎娘笑着招呼。
墨紫轻应了一声,不好多说,怕人听出她的哭腔来。
“澄儿也是,诺大一个府里用这么少的仆人,连掌灯都要你自己亲动手。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墨紫姑娘总不能近着你走路吧。要是隔了远,万一崴脚,又不好。我帮你多找些仆从丫头来,住的地方亮堂堂热阄阄,才旺家旺业。”皎姑姑是第二次来元府,总觉得这里太静,没有人气。
“外头热闹亮堂的地方到处是,何必家里还弄那么多人来。主子就我和墨紫两人,如今府中也有二三十个伺候的,够用了。”乍听,元澄就对这位长辈不客气。
“澄儿……”皎娘皱眉,尤其是听到元澄说这府里有两个主子。
“姑母所来何事?我们正要出门。”意思就是,来得不是时候。
“这年就快过完了,也没见着我侄子。明日元宵,便过来一家人圆个尾。你们只管去,我自己找管家收拾间屋子。”元澄不客气,皎娘也不客气起来,“我虽是元氏分支,可辈分毕竟摆在那儿,想来这元府还能住得。”
突如其来的这个客人,就像一阵大风,将原本美好的灯色夜景一双剪影吹得烟消云散。
元澄冷哼一声,“如今的元府是皇上赐给的舍人府,与姑母所说之元府已无关系。姑母既想住两日,元澄会吩咐下去好好招待客人。”
再转头对铭年这么说道,“叫人在客舍腾间屋子出来。”
铭年一愣,客舍是接待普通客人的地方,怎能让自己的姑母住呢?但他随即低头说是。
眼看姑侄俩的气氛有点僵,墨紫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时,就听到一个很美的声音。
真是,珠玉落盘。
“听五师叔说起大人性子与她一般倔,今日见了,才知果然如此。”灯下莲步移出一道倩影。白狐的紧腰皮袍子,点点冰花垂珠缀在乌黑金亮的发间,粉雪面玉莹肤,秋波轻漾,朱唇含笑。不过,最显眼的,是她腰间的一柄长剑。
“妾名秋霜,南华剑宗之女。”虽然出身江湖,却是武林世家名门千金,不是普通江湖女子。
“秋霜是南华最出色的女弟子,我请她下山,来助你一臂之力。她剑术精妙-,聪慧不凡,女红家事也样样通晓。”皎娘就差明说娶了秋霜好过年。
她没有明说,但在场的都不傻。
铭年手里的灯猛然一震,赶忙去看对面一前一后的两人,心中直叹气。他说什么来着?大人那么出色的人,她不主动点儿,迟早会落空。看看,现在长辈出面来说亲了。
“我不用女护卫,也用不惯丫环。”元澄往后退一步,暗道侥幸,还好跟墨紫把话先说开了。
“大人用女子为掌事,此事当真?”秋霜却并不因他故意歪曲的解读而生气,面色温软,“若是真的,大人也可用秋霜为门客。秋霜不敢自恃过高,唯一身武艺尚好,能替大人分忧。”
墨紫冷静了。大哭之后,这时的场景让她有点想苦笑。老天爷不让她顺顺利利,所以才送来一个能文能武的美人,来考验她和元澄么?
“澄儿,你还真以为我过来住吗?自然是有要事商量。”元皎娘语气也缓了,“去你书房吧。”
元澄转过身,看看墨紫。
墨紫轻点头,“我先去就是。”说罢,就去拿他手里的灯,“你也不用急,慢慢来。”
元澄端望她好一会儿,在她的手拿过灯杆时,反手紧握住。
墨紫让他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灯几乎从手心里滑落,光乱晃。
皎娘让元澄的身形挡住了视线,看不太到发生着什么。而一旁的铭年,突然把灯往后照,令前头漆黑一片,她便错过了摇得莫名其妙-的灯光。
另一旁的秋霜,始终微笑。
“我随后就到。”元澄放开手,“记得留些好酒。”
“好。”墨紫册灯压低了些,走出元澄的影子,对皎娘淡施一礼,却不再望秋戆,便过去了。
等她走远后,皎娘不太高兴,“她不如头一回瞧见的乖顺,你过宠她了。要记住,你尚未娶妻,便是喜欢,也得有分寸。”
“墨紫是大周第一女官,你该对她行礼才是。元皎娘,论辈分你是姑母,但你乃庶出旁支,我却是元氏本家嫡子。且你出嫁之后,又远了一层关系。我个人的事,自有主张,你今后勿再多言。”对这个姑姑,他的防心胜过亲情。
皎娘欲怒。
秋霜却及时拉了她一下,以眼神示意少安毋躁,“大人莫要怪我师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