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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情势越来越僵,顾月池想了想,缓缓插嘴道:“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了,奶奶和娘亲都起来说话吧。”
眉头皱了皱,听顾月池话里的意思顾月瑶做错之事似是与顾月池有关,心下暗暗思索了片刻,顾振涛对老夫人央求道:“瑶丫头的事情就此作罢,她的婚事也由您老说了算,莫要继续跪着,您这样跪着,简直折煞孩儿了。”
眉头总算舒展开来,老夫人对赵氏露出胜利的笑容:“涛儿此话当真?”
顾振涛微微颔首:“孩儿何时打过诳语?”
一边说着话,顾振涛将老夫人扶了起来。
膝盖处早已吃痛,老夫人站起身来一脸吃力模样。气息孱弱的靠在顾振涛身上,老夫人对赵氏故意挑衅道:“莫珊什么都好,就是对长辈不甚体贴。”
老夫人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跟个老小孩似得。
嘴角不屑的撇了撇,赵氏沉声道:“儿媳哪里不体贴母亲大人了?”
一听这话情势又要僵持起来,顾振涛忍不住对赵氏怒喝:“身为人妇,身为人媳,你身上尚有些许不足之处,娘既说你不体贴,你直接应了以后改过便是,何来的如此多言?”
说完话,顾振涛扶着老夫人便要往外走。
往外走了两步,老夫人对顾振涛咕哝道:“瑶丫头还关在柴房呢。”
“赶紧把瑶丫头放出来。”沉声又是一喝,顾振涛扶着老夫人走了出去。
老夫人被顾振涛扶着慢慢往外走,屋子里的几位姨娘自然急急忙忙也跟了上去,看着人们一个个的从身边经过,赵氏仍旧在沉着脸生气。
窝囊!
以前顾振涛要纳妾之时,她只觉愤怒和被欺骗,却也知他是被逼无奈,可眼下不同,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如此窝囊!
“娘,事情都过去了,夏香已然伏法,瑶妹妹也已知错,好在女儿并无大碍,就这么算了吧。”见赵氏脸色阴晴不定,顾月池担心的轻声劝慰着。
胸臆间似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让赵氏只觉恶心,紧跟着便有窒息之感。
越想越生气,赵氏狠狠在原地跺了下脚。
痛!
一股尖锐的痛楚从腹部传来,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赵氏哎呦一声,有些不支的向下倒去。
“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惊叫一声,顾月池扶着赵氏缓缓下落的身子,担心的看着赵氏,她转身向刚出了门的顾振涛喊道:“爹,您快回来。”
“痛!”额际沁满密汗,赵氏紧咬嘴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了?”眉心拢出川字,顾振涛作势便要折返。
“涛儿!”反握着顾振涛扶着自己的手,老夫人眼神坚定的对他摇了摇头。
“娘……”虽心中有些担心赵氏,不过想着老夫人适才的倔强模样,顾振涛只得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好些日子没见过你了,随娘到聚福堂住上几日吧。”拉着顾振涛的手,老夫人有些蹒跚的迈开步子,缓缓向外走去。
“是!”
定了定心,顾振涛回头望了一眼,便跟着老夫人一同离开了。
在顾振涛踌躇之间,赵氏一直隔着竹帘在注视着他,见他随着老夫人缓缓而去,她一直隐忍在眼底的泪水瞬间便决了堤。
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因疼痛呻吟出声,她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赵氏的身体一直很好,出佛堂两个多月,一直没见她有过什么不适之处,此刻看她居然疼的昏了过去,顾月池连忙喊了丫鬟,一边命人将赵氏抬回寝室,一边匆匆忙忙的去请裴慕云过来。
在顾月池回到琴瑟阁之后,凌潇潇也跟着回来了,他知道琴瑟阁出了事情,不过也相信有赵氏在,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因此他并未去前厅,而是到裴慕云那里闲逛,直到顾月池一脸焦急的过来请裴慕云去给赵氏瞧病,他才知老夫人玩狠招,事情大条了。
与裴慕云一起来到赵氏房内,凌潇潇与顾月池眼巴巴的等着裴慕云给赵氏把脉,过了许久,见赵氏依旧未醒,而裴慕云的表情却变了又变,他不禁催促道:“到底好了没有?姨母哪里不舒服?”
终于做了收势,裴慕云就地坐着,转身看向凌潇潇。
见裴慕云神色肃穆,凌潇潇面色一怔:“很严重么?”
裴慕云点点头。
面露忧色,顾月池关切问道:“娘亲到底怎么了?可是气急攻心伤了身子?”
“有点儿!”裴慕云点头应是。
秀眉蹙起,顾月池忙道:“既然如此,那裴大夫赶紧开方子,我好让下人们去抓药。”
“是啊!”看顾月池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凌潇潇也催促道:“磨叽可不是你老裴的作风,赶紧开方子。”
直盯着凌潇潇和顾月池片刻,裴慕云忽然笑了:“夫人只是气急攻心动了胎气,需卧床仔细调养些日子才可。”
“胎……”顾月池的杏眼陡然圆睁:“胎气?!难道……”
含笑点头,裴慕云道:“看来我的方子还是有用的,日子尚短,所以脉象也浅,别的大夫也许诊不出,不过我敢保证,夫人确实有喜了。”
仔细算算,赵氏才三十出头,以她的年岁在现代不算大,生儿育女完全不成问题的,再加上自从出了佛堂之后,她一直在服用裴慕云给开的方子调养身体……即使如今有孕,也在情理当中。
适才还因老夫人一跪而担心赵氏日后处境尴尬,如今赵氏有喜了,对于过去十几年府里不曾添丁一直盼着抱上嫡孙的老夫人来说,这个消息该让她尴尬才是。
“有子万事足,奶奶得知娘亲有喜之后,不知会是什么表情。”俏脸之上笑容洋溢,顾月池心情愉悦的拍了拍凌潇潇的肩膀:“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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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哭诉
本以为山穷水尽,转瞬间却又柳暗花明。
再三与裴慕云确认赵氏是有孕后,仔细想了想,顾月池并未立即派人去与老夫人禀报,而是偷偷差束草到聚福堂打探,看看顾振涛到底在哪里夜宿。
老夫人的杀手锏厉害,在那种情况下身为人子,顾振涛自然要顾及亲娘,无奈赵氏固执,不让她解释,顾月池心下暗暗盘算着,要先替他们夫妻将误会解开,再借此机会帮赵氏小小的出下气。
说来也巧,在束草前往聚福堂的路上,便遇上了从聚福堂奉命前往琴瑟阁的刘副将,刘副将是顾振涛身边的亲信,他此次去琴瑟阁,是按照顾振涛的吩咐,看看赵氏是否有恙,再来是请顾月池过去,道是将军大人有话要问。
束草回禀之时,把赵氏托付给奶娘,顾月池正在跟凌潇潇一起用着晚膳。听束草说顾振涛派了刘副将过来,顾月池便从一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你可问过刘副将爹爹在哪里夜宿?”
点了点头,束草回道:“说是在聚福堂的后舍留宿。”
“后舍?”顾月池到过聚福堂几次,那里过了前院便是前堂,再往里为内堂,老夫人便住在那里,至于后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也停下吃饭的动作,凌潇潇为顾月池解惑:“不过聚福堂,打后门进去,过一道月亮门便是后舍。”
秀眉微蹙,顾月池笑道:“这里是我家,倒显得你比我熟悉了。”
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凌潇潇回笑:“你不记得前事,我却记得年幼往昔,这不奇怪。”
微微颔首,顾月池不再多言,扶着膳桌站起身来。
看着顾月池碗里喝了少许的白粥,凌潇潇眉头微皱:“不吃了?”
“嗯!”轻轻点头,顾月池对他道:“我要出去一趟,娘亲还没醒,你先帮忙守着,若是宫里没什么要紧之事,今儿你就在琴瑟阁就寝吧。”
放下碗筷,凌潇潇问:“你要去见姨丈?”
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愉悦的看着自己肚子里的小蛔虫,顾月池拍拍他的肩膀:“整件事情因我而起,即使不能去跟奶奶讨回公道,我也该去为娘亲做些事情。”
赵氏为她变成了随时都要战斗的刺猬,以至于伤人伤己,她也该为她做些什么了。
“今儿我不回宫。”重新拿起碗筷,凌潇潇继续吃着:“你早些回来便是。”
点点头,算是应了凌潇潇的话,顾月池差秋玲掌了灯笼,由秋玲带着,她们主仆二人一同出了琴瑟阁。
顾月池并未走聚福堂的前门,而是让秋玲带着她走了后门,因是晚上,后门虽掌灯,却不甚明亮,行走的人自然少之又少,一路下来,她们两人并未遇到什么人,顺顺利利的便到了聚福堂的后舍。
刘副将通禀后不久,顾振涛便有话,说是让顾月池进去。把秋玲留在门外,顾月池独自一人便随着刘副将进了顾振涛夜宿的寝室。
寝室之内的圆桌之上摆满了饭菜,明眼人一看便知,屋子里的主人还未用膳,借着昏暗的油烛灯火,顾月池在窗扇半开的床前,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此时的顾振涛已然换下朝服,身着便装站在窗外。
他有一妻三妾,此刻却孤身一人,看着他如此孤寂的背影,顾月池暗暗有些心疼。
定了定心神,她屈膝行礼:“给爹请安。”
从窗户前转身,看向站在桌前的顾月池,顾振涛抬手道:“你我父女之间无需如此。”一边如此说着,他一边来到桌前,示意顾月池坐下说话。
抿嘴而笑,顾月池乖顺的与顾振涛邻座而坐。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顾月池问道:“爹还没用晚膳吧!”
点了下头,顾振涛反问道:“池儿可用过了?”
“女儿用过了。”面对对自己一脸慈爱的顾振涛,顾月池心底微微泛暖:“您无需过分担忧,裴大夫看过了,娘亲已无大碍。”
轻轻的拍着顾月池的肩胛,顾振涛语重心长道:“似今日这般情势,为父实在不能忤逆奶奶,池儿长大了,该明白其中道理。”
“女儿明白。”今日之事,顾振涛心中该是最难受的。心中如是想着,顾月池迎向顾振涛的双眼:“可今日之事,确实怪不得娘。”
女人心海底针,可无论怎样,到底被情字所累,赵氏还是心系顾振涛的。现在仔细想来,赵氏刚刚不让她解释,恐怕是考虑到顾振涛的缘故,一个是女儿,一个是老娘,他是不想让他太难做啊!
因为不想让他难做,所以她宁可受着委屈,然后眼睁睁的忍痛看着他跟着老夫人离开。
顾振涛叹了口气:“我知道其中定有原委,却不知内情,正想与你问明。”妻妾成群之后,便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这也是当初赵氏反对他纳妾的一大原因。
“事情是这样的……”
为使顾振涛明白真相,顾月池将凌潇潇带回碧珠,再到后来赵氏到书雅阁问罪一一与顾振涛说了一遍。说到最后,顾振涛放在腿上的大手越握越紧,手背之上更是青筋迸起。
“胆大包天!”用力的将拳头砸在桌上,顾振涛脸色青紫,又气又急:“瑶丫头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气的是顾月瑶看似精明,却做出天谴之事,急的是他娘居然为了替她开脱,居然屈膝下跪,使得赵氏难堪。
整件事情琴瑟阁一方根本是受害方,可到头来却因老夫人一跪却成了众矢之的。打碎了牙齿还要往肚子里吞,将心比心,再面对他的冷言冷语,他难以想像赵氏当时是何等心情。
“事情并非一面之词,也不是空穴来风。”顾月池眼睛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娘杖毙夏香便已认同了瑶妹妹的过错,俗话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有心害我,一次不成娘便担心有第二次,这才着急要把她嫁出去,可奶奶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