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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得了得了,就当我好心一回,拯救误入歧途的少年了。
“柳姐,你、你回来了……我总算见到你……”
柳孟正跟同窗的举子到了别,刚要进屋,却被瘫坐在自家门口的一个男子扯住了衣服。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暮色沉沉,说话的人一张脸有大半都埋在阴影里,弄得她一时瞧不出他是谁,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倒是吓了一跳:“你是谁?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刚转身离开的同窗听她这一声叫嚷,又转回了身,正想问问她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帮忙,却见她连连摆手示意没事,也就随意地跟他重新道了别离开了。
萧挽缘在茶楼上冷眼看着,知道她已经认出了萧珀,果见她打发走了同窗才迟疑着上前把萧珀扶起来,眼里不由更添了几分鄙夷。而那一厢萧珀被他心心念念要见的情人扶了起来,满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害怕。想想这些天自己过得担惊受怕,又想到逃出来这两日事事都没人伺候,吃的许多苦头,眼泪早就挡不住地直落下来,哭得几乎要岔了气。
“别哭了,别哭了……整日介地掉眼泪,你不嫌累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珀被她全然不同于以前的态度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只是不喜欢自己一直哭,连忙抽噎着伸手去擦眼泪,想到她原先对自己温柔体贴的样子,心里又多了几分甜蜜,贴近了一点揉着肚子小声道:“柳姐,我、我……啊……”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想凑这个热闹,好巧不巧地在他肚子里踢了一脚,萧珀一边疼得直皱眉,一边急着伸手去拉柳孟的手:“你摸摸,摸摸……这是我们的孩子……柳姐,我们有孩子了。”
柳孟被他拽着手,甩了一下没甩掉,面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的神色,在他肚子上来回瞧了两眼,皱眉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萧珀再迟钝,也觉出了她的不耐,紧紧捉住了她的手,勉强笑道:“你说过……等你考中了……就、就娶、娶我啊……”
“萧家不是已经拒绝了么?”
“啊?我、我不知道的……”萧珀急着拉着她的手表白:“他们把我关着,没有告诉我你去提亲的事,还逼着我打掉孩子,我、我是爬了墙才逃出来的……我、我是肯的,你知道……”
柳孟到底是跟他温存过一段时日,虽然他此时面貌有些消瘦昏黄,腰间沉沉地像是站不稳,但毕竟还怀着她的孩子。再想想两人相好时他粉嫩清秀的面庞,总算是给了句软和的话,拉了他一把让他的身体离开了墙壁靠到自己身上:“早十天半月的还好说点,可你这么大的肚子了,就算纳侍的礼数不多,你也不怎么要露面,但叫别人看见了总是要说闲话的……要不,还是等你生下这孩子,我再接你们进门吧。”
“你、你说什么?”
萧珀面上一白,呼吸也急促起来,柳孟却还浑然未觉,自己想了想,似乎又觉得这个意见还不尽善尽美,又补充道:“对了,要是生的是个男孩就罢了,要是女孩的话,得先找个人家寄养,晚几年再领回来,否则到时候正夫进门要尴尬的。”
“柳姐……你说过,只要我一个……只、只待我好……”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萧珀喘得又急又促,面上早已如金纸一般,额头鼻尖都是汗珠,嗫嚅地叫了两声“柳姐”,简直像是耗尽了力气。
柳孟眼底略有点尴尬,稍微顿了一下才咳了一声,施施然道:“闺房情话,怎么好拿到台面上来当真了去听?你挺着肚子嫁给我,我爹肯答应就不错了,正室之位,你还是……喂,你、你干什么!!”
萧珀眼里灰暗得可怕,胸口气血翻滚,连带着肚子里像是揣了一块火炭一块寒冰,一阵冷一阵热,牙齿格格地,触到了皮肉便狠狠咬了下去,只觉得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在了这个动作上,耳边分明还听到柳孟又是叫痛又是骂人,眼前和脑中却都只剩了一团白光,继而,是全部的黑暗。
萧挽缘及时接住了软倒下去的萧珀,转手把他交给霜清扶住,劈手给了柳孟一巴掌:“一样米养百样人,圣贤书教出来的总也会有你这样的败类!”
“大小姐?你……”
萧挽缘极轻忽地朝她看了一眼,见她露出一脸惊愕气怒,只丢下一句话:“别想着拿什么名声来挟制我,我的名声在苏州城里够坏了,也不多你这么一星半点,倒是你自己恐怕赔不起。”
柳孟一肚子怒气发不出来,还要和她辩上几句,却听得霜清惊叫着打断了:“大小姐,二少爷出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马车就在那边,你先去叫大夫准备,”萧挽缘无意再和柳孟争执,一把横抱起萧珀,见他青色的衣衫下摆染了一整片红,血迹在地上滴了一路,便知道他腹中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叹口气回到车上让早就再此等候的大夫给萧珀看看。
“大小姐,少爷他……他这是……”
“不用考虑孩子,只管保住二少爷。”
萧挽缘知道大夫的顾忌,萧珀怀孕的事虽然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但在萧家毕竟还是个“秘密”,眼前这状况下,还不如由她把话说明白了,但愿能保住萧珀一条命了。到底,他还这么年轻……
第三十五章 复苏
萧珀的孩子到底是没能保住,萧挽缘叹口气,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看着萧珀惨白的脸色,心里又有些不忍。
“但愿你以后能平平顺顺,别再受这种苦了……”
庄瑶在她出去后便得了消息,等她们一行人回来时已经等在萧珀院中,见车上染红了一整片,立时便吓了一跳,满腹责备的话也忘到了九霄云外,一时间连手都有些哆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这是怎么回事?”
“爹,他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萧挽缘抬手抹了把汗,跳下车来扶住庄瑶,一边定下心神命人好生将萧珀抱进屋里:“二弟的身体要紧,旁的不说了,先让大夫进屋……”
庄瑶虽恨萧珀轻狂不知事的举动,却到底把他当做自家儿子养了许多年的,就算话说得再狠,见了他出气多入气少的样子,也多了一点心疼,忙点头让几人进了屋里。
“怎么样?他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爹,他见到柳孟了,总算是死了心,这几天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想必以后也知道轻重了……”萧挽缘微微摇头:“孩子没了也好,他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唉,不说这些了。”庄瑶先是点了点头,又有些犹疑地叹了口气:“男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他又才这个年纪,能不能挺过来还不一定。”
“爹,你别担心,大夫说孩子还不大,二弟应该不会有事的。”
“算了算了,他就是有事也是自己找的,”庄瑶心烦意乱,这时候才想起了另一件烦心事,对她挥了挥手:“你回你屋里去瞧瞧你屋里人去。”
萧挽缘原本还想着说几句替萧珀求个情,一听这话什么想法也没了,又急又疑,忙道:“庾睦他怎么了?”
“你找来的那个大夫,唧唧歪歪了一堆话,我也没那心思去听,”庄瑶摇头:“后半晌才来报的,人估计还没走,你自己回去听听吧。”
萧挽缘忙答应一声回去,刚回了自己院子就见几个侍女小厮匆匆来去,心里禁不住跳乱了一拍,三两步便走到了屋里:“庾睦?”
“妻主……”
庾睦原是斜靠在床头休息,这会儿听到了她的声音,忙抬了头想要下来。萧挽缘正转到帘后,见他安安稳稳地在眼前,才算放下心。想起庄瑶的话,转身朝紧跟在后面进来的锦心道:“我请来的林大夫呢?可是回去了?”
“大小姐,老爷听说大小姐请来了林医仙,打发人来叫了去,现在想来还没回去。”
“嗯,既然如此,你去老爷院子外头等着,等林大夫出来了,请她受累再过来我这里走一趟,”萧挽缘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这几天节气变幻,老爷那里不喜热闹,记得不要惊动了老爷。”
“妻主,你……”
“一,我的事儿都做完了;二,萧珀现在已经在他自己院子里了,只是孩子保不住了。”萧挽缘知道他想问这些,顺口就把事情直接说清了,才揽过他:“现在给我说说你这里,怎么回事?林大夫说什么了?”
“啊?也、也没说别的,只说妻主请了她来,她就勉为其难给我看看眼睛……”庾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红起来,在她怀里动了一下:“还、还说……”
“嗯?还说了什么?”萧挽缘正等着他说话,见他支支吾吾的,以为林清华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便安慰道:“她这人就喜欢危言耸听,你也别听风就是雨的,等下回我另外再寻几个大夫回来……”
“可、可林大夫是医仙啊,轻易不肯出诊的,连大相公和老爷听到她来了都高看一眼,”庾睦听她说得轻巧,一时也忘了方才的话题,只疑惑道:“妻主……你怎么会请到她来家里的?”
“唔,听起来名头还蛮大的?”萧挽缘笑道:“说容易也容易,这还真是误打误撞遇上的,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见庾睦一脸不解,萧挽缘在他脸上亲了下,又解释道:“前两天娘让我招待一个北边来的大客商,正巧遇到她在客栈里跟人吵起来了,我是怕他们吵到了那客商,就下去问了一声。那客栈老板见她带了个半死不活的人,怕人死在客栈里晦气,不肯让她住店。出门在外,总有个不方便的时候,我就顺手帮了一把,让老板放她们住店了。”
“那后来呢?”
“后来么,就打起来了。”
“啊?”
庾睦有点难以置信,萧挽缘见他张口结舌又不敢说不信的样子,便伸手在他额上拍了一下:“别不信,真是这样的,她莫名其妙地就说我仗势欺人,天知道我仗哪个势,欺什么人了……”
“那她怎么会愿意出诊……”
“呵,你还真当故事听上瘾啦?”萧挽缘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那你先告诉我,她方才到底是怎么说的?”
“呃?”庾睦一愣,不知话题怎么又转回了他这里,呆了一会儿,才嗫嚅道:“你、你不是还要见她么……”
言外之意,就是要让她自己去问林清华。萧挽缘也不在意,只是朝他笑笑:“好吧,那我吃亏点,给你把故事讲完。她带着半死不活的那个人是她夫郎,她跟我差点刚动上手,她夫郎就醒了,总算是把她劝住了,还逼着她给我道了个谢。”
“咦,那林大夫……她夫郎……”
“哦,估计还在咱们家的客栈待着呢,林清华能来出诊,想必他是没什么事了吧。”
“不过我可真没想到,她还是个什么神医啊。”
“什么神医?我可从没说过这话。”一个青衣的女子推开门进来,打断了萧挽缘的话,顿了顿,总算是给了个笑面:“萧大小姐,我来还你这份人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挽缘被她面上的勉强弄得一乐:“不乐意笑就别勉强嘛,现在是我求你来给看诊,你摆个谱我也不会介意。”
“哼,我欠你的情自然会还你,这个就是你要我治的人吧?”林清华朝庾睦一指,随即自顾自地一点头:“他的眼睛也不是全然没办法……”
“不过?”
见林清华不解地看向自己,萧挽缘握住了庾睦的手,勉强朝她笑笑:“你这好话后头,肯定有个‘不过’吧,说吧……我受得了。庾睦……也受得了。”
林清华朝她看了一眼,抿着唇点点头:“能比现在好一点,但不可能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了,我只能,让他稍微看到点轮廓。”
萧挽缘略松了口气,心知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前世她也是高度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