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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抿嘴一笑,道:“小姐贵人多忘事,这里已出了太液池,在二十多年都是给元宫无宠嫔妃居住。小姐入府之初,嫌此地怨气深重,从不肯踏进一步。”说着眼珠在仪华的脸上一转,打趣道:“想不到今日,小姐却是主动走入。”
“无宠嫔妃,白头宫人,怨气之深,阴气之重,历为世人避之不迭。”仪华嗔了阿秋一眼,危言耸听道:“你还愣是由我走来,也不想想我正有孕,来此地可妥?”
古人向来迷信,阿秋一听惊慌莫名,忙警惕的环顾四周,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还是赶快离开吧。”
仪华看着心下隐觉好笑,却也觉此地甚阴,不宜久留。
就在主仆二人正要走时,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连串银铃般好听的笑声响起。这笑声极为清脆,就像稚儿嗓音,本该悦耳动听,但此刻在这四下幽僻之地听起,却异常骇人。
阿秋心下惶怵,紧抓仪华广袖。
仪华勉强自持,拍着阿秋的手,镇定笑道:
“青天白日,哪有什么可怕。”
话虽是这样说,在听着脚步声渐进之际,仪华还是下意识的拉着阿秋,闪进了一棵大树后,手牢牢护住自己的小腹。
刚躲进树后片刻,只见绿树环绕的前方,在中间辟出的一条石子漫小径上,张月茹与李婉儿相携走出来。两人时而低语,时而轻笑,态度十分亲密,俨然一对金兰姐妹。她们身后,各跟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嬷嬷,其中一人正是李婉儿的乳母吕嬷嬷,她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童。
小女童,乍一看,只觉粉雕玉琢,煞是可爱;细一看,却发现不对,她神情呆滞,四肢软锦。
而此刻的小女童,正腻歪在吕嬷嬷的怀里,痴痴的傻笑。
一看之下,仪华主仆都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原来方才的笑声是三郡主发出的。
正心下一松,还不及起了好奇心,窥探婉、茹二人为何在此,就见吕嬷嬷脚下一个不慎,踩上一颗石子,接着身子往前倾栽。吕嬷嬷忙稳住身形,何奈她年纪已大,抱着三郡主许久已是力乏,自止刹不住,带着三郡主摔到在地。
张月茹的乳母汪嬷嬷见状,赶紧扶起吕嬷嬷,又抱起三郡主。
眼见三郡主从摔倒至抱起,一直笑声不停,汪嬷嬷即使知三郡主是个痴儿,仍是不免以异样的眼光看向三郡主。一眼毕,她抬起头,惊见李婉儿阴渗渗的盯着她,那目光好似地府厉鬼一般可怕。
“三郡主真是懂事听话。”汪嬷嬷笑容僵硬的看着李婉儿,尴尬道:“也不哭闹……”
李婉儿冷笑一声,打断:“一个痴儿,能笑就不错了,哪还会哭!”
仪华在树后听得诧异连连,几年不见,李婉儿竟然自称三郡主是痴儿,这在以前决不可能!
心中诧异使然,仪华不觉细细打量起李婉儿。
几年的幽禁,使李婉儿消瘦了不少,一袭玫瑰红撒金锦纹宽袖长衫,空荡荡的挂在身上,不觉楚楚风韵,只感形似游魂。一张宜嗔宜喜的芙蓉面,虽依旧颜色不减当年,但两颊削下,眼窝深凹,眉宇间萦绕着挥散不去郁色,看之油然心生几分骇意。
这一细探下,仪华却是震惊。
自李婉儿被解了拘禁后,她就未见过一次,没想到李婉儿竟成了这般容貌。转念又一想,她当年被拘在阁楼里一载有余,那时心情何尝不郁郁,何况李婉儿被关时,本就满心不忿,又一关就是好几年,难怪……
不及深思,只见张月茹上前一步,圜话道: “婉姐姐何出此言,怎说如此丧气的话,三郡主可是王爷的亲女,堂堂大明郡主。你带着三郡主养病多年,如今三郡主病情稍好,王爷就让您搬出那个院子了吗。”
话音未落,李婉儿削尖的脸上,陡显一抹森然恨意,她红唇缓缓噏动,一字一字说得极缓且轻,却仿若夜晚的密林里传出的幽幽声响,令人寒毛直立:“几年了,他对我不闻不问,更死活不管!如今记起了,不过是拿我母女当抢使!”
“婉姐姐……”张月茹望着一脸阴翳的李婉儿,眼中惧色一闪,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李婉儿目光在张月茹脸上一瞥,立时转了笑脸,盈盈曼声道:“茹妹妹,可别不信。姐姐视你如亲姐妹,自不会对你隐瞒,这就告诉你一件事。”说着,嘴角微微翘起,带出一丝诡异的笑痕:“王妃这一胎九死一生,即使她大难不死,生下的孩子也一样会是一个痴儿!”
伏姜,相传相传明朝初期、即有用糖水浸渍姜片晒后经摊担出售者。其效:兴奋发汗、止呕暖胃、解毒驱寒。
曾买过超市里做好的姜片,做零嘴,腌了糖,呈淡黄色,看着卖相不错。味道,实在难以苟同!
不过四川有种腌水,将生姜放入腌水里,腌水也可称盐水,几日泡好,就可做小菜、泡菜食用,应该没期限,随时可从泡菜坛子里取出食用。夏日或平时生病时,配清淡的粥,还是不错滴。(盐水配料,若是没记错,应该有冰糖、盐、花椒,加水制成。)
本准备这章猪蹄出现,哪知其它的写多了,久违朱棣,下章见。
第208章 疑思
九死一生!一个痴儿!
仪华心中猝然一惊,后颈升起一层凉意。
知她此胎有不虞之患者,不过区区五人而已,李婉儿又怎会知道?
张月茹亦是一惊,掩扇低呼一声,下意识环顾四周,想起此处人烟罕至,方勉强笑道:“王妃体弱,时来已久。这次想来,也不过是身子虚些,婉姐姐可别听底下人乱嚼舌根。”
李婉儿鼻中哼了一下,冷冷道:“妹妹仔细想想,王妃自有喜以来,接二连三的出府小住,你就不觉可疑?”
张月茹带着几分狐疑,轻咦道:“难道王妃这一胎,真可能诞下一个残障……”话方起头。她立马掐断,摇头道:“不可能,若真是如此,王妃绝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授人以柄。”
李婉儿嗤笑一声,道:“又不是没生过,还在乎再生一个残缺的。”
残缺的……这样的言语,好似一把淬毒的利刃,淬不及防地刺入她心。想起适才汪妈妈看三郡主的眼神,想起朱高炽小时的遭遇。一直被她制止住的念头,疯狂地在脑海里滋生。
仪华闭上眼睛,竭力挥去脑中影像,她只告诉自己,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一念之间,仪华定下心神,刚一睁眼,就听张月茹声音骤然一高,肃声道:“婉姐姐,年节时下,我误入你静养的宅院,见姐姐才情出众,有心与姐姐结交,也怜姐姐居于偏角。后来王爷回府第三日,我也想尽法子偶遇王爷,提及三郡主的事,这全是怜惜姐姐母女的一片情意。犹是王爷生辰那日,与姐姐琴舞相和,妹妹已将姐姐引为知己。但姐姐若一直这样妄言,请恕妹妹再难相交。
一番话毕,张月茹叫了一声“嬷嬷”,汪嬷嬷忙将三郡主交给了吕嬷嬷,走过来。
张月茹方微福了一个身,道:“妹妹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着,又抬头望了一眼四周,续道: “婉姐姐,此处乃前朝冷宫,甚为凄清,妹妹认为还是少来为好。”说罢,搭上汪嬷嬷的手,拂袖离开。
“茹妹妹。”李婉儿望着三步开外的李婉儿,忽然出声叫住。
张月茹闻声止步,却不回身,只微微侧首。一缕阳光自枝桠隙缝间倾泻,张月茹微一晃首,珍珠耳铛掠过光影,划出一道湛亮的白光。仪华只觉光线刺眼,不由偏头垂眸。
李婉儿却眼睛一眨也不眨,定定地盯着张月茹,目光里藏着针尖似的寒芒,缓缓勾唇而笑: “近些年,王爷少在府中,众姐妹难以有喜。姐姐见妹妹同王妃一样,风风光光的嫁入王府,以为妹妹定是福气人,果不其然竹影那丫头就有喜了。不过妹妹毕竟年轻,没养育过孩子,好在姐姐是生养过的……”顿了顿,脸上绽出笃定的笑容:“相信妹妹定会有需要到姐姐的时候。”
张月茹身形僵了僵,终是回过头,双唇嚅嚅欲动,似要说什么括,却在看到李婉儿一张尖瘦的笑脸时,双唇一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见人一走,吕嬷嬷抱着三郡主走到李婉儿身前,皱眉道:“小姐,茹次妃她一一”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吕嬷嬷的话。也打在了三郡主粉嫩的脸颊。
吕嬷嬷看着三郡主脸颊上,鲜明的五指印,赶紧捂了三郡主的头在怀里,脚下似有知觉地小退了半步。
李婉儿没有看见,只狠狠瞪了一眼依旧在笑的三郡主,移眸望着张月茹离开的方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良久才恨然道:“阴魂不散!好不容易让那贱人自毁其路,不想又来一个茹次妃!”
许久之后,李婉儿主仆巳走很远了,三郡主的笑声也远不可闻,四下重归寂静,偶或有几声虫鸣鸟啼传来,也如女子凄凉的哭喊声,尖尖细细,幽幽怨怨。
仪华若有所思的是出树后,任由阿秋搀扶着往回走,心头却有千思万绪,可总捕捉不到一丝一毫,不由连连摇头。待又一次摇头,目光正好触上神色焦灼的阿秋,她猛想起几年前和阿秋在假山后窥探过一次隐秘,不禁扬声叫道:“对了,阿秋!”
阿秋见仪华终于理会她了,急忙说道:“婉次妃对您言语不敬,必是包藏祸心。还有她竟然知道您身……怎么可能?这件事可只有王爷和您、道衍大师、以及德公公和奴婢知道。”
仪华截住了阿秋的话,凝眉问道:“你可觉得李氏的话有问题?”
阿秋听仪华郑重其事的问,渐渐停下了慌乱,细思一番却是无果,只得摇头。
仪华一脸深思,想了想还欲再问,迎面正遇见喜冬、迎春疾步走来。
她们见到仪华,立时笑逐颜开,迎春率先上去搀住仪华,道:“可巧,小王子从学堂回来,吵着要见王妃,奴婢们这刚出来寻,就赶巧遇上您和秋姑姑了!”喜冬在迎春一旁插话道:“德公公也来了一时,说是问明日动身的事。”
这一打岔,仪华自不再问,暗中拍了拍阿秋的手,便寻了话头说起笑。
主仆二人相处多年,一言一行自然默契,阿秋也按住隐忧,从容自若起来。
回到宫中,熙儿三兄弟正喝着解暑汤,陈德海一旁陪侍着,见仪华回来了,身边只跟着阿秋一人,略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依然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仪华心里揣着事,也没多去留意,就说了留陈德海晚些说话。
到了夜间,三兄弟留了很晚,才各自睡下。仪华这才有了空当与陈德海说话,却也不说今天探窥的事,只是交代陈德海,让他安排燧儿去世子府住,跟去侍候的人,除了阿秋谁也不用。
陈德海在天家几乎待了大半辈子,一点风吹草动,就可摸出不寻常,这一听忙就追问道:“王妃,可是有哪个伺候不好,需要小的打发出去?”
仪华听而不答,另问道:“对于茹次妃的侍女吴氏,王爷可有什么交代?”
陈德海讶异,没想到仪华问的如此直白,还不待回答,只见仪华似假寐一般懒懒的躺在谅炕上,徐徐说道:“若是与我有关,且就作罢。以后询问起,我自会解释。若是没有交代过,就当我没问。”
陈德海:“王妃您……?”
仪华眼睫微颤,没有说话,只轻抚着腹部。
(朱棣没出场到,我预告错误,因为少了一千字,内容没写完)
第209章 燕山
陈德海告退后,仪华大半夜思潮起伏,脑海转了无数个念头,又一一推翻,最后想着当务之急,并不是细究个中隐秘,而是平安生产要紧,于是心里稍稍静了几分,渐渐阎眼睡下。
夏日夜短,只觉方入睡片刻,东方天际已翻了鱼白。
彼时仪华正是困顿,无奈必须起身,遂用微凉的水净面,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