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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乔见秦束一副不想听的表情,连忙急急的就去拉他的袖子:“秦公公您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连太妃只是想托您在太后娘娘跟前提一提让她和二皇子回扬子州。不论成与不成,太妃和二皇子都记着您的恩情……”
秦束一把甩开连乔焦急之下伸过来的手,冷冷的道:“太后娘娘的决定岂是我等奴才能质疑的。连太妃怕是近来病的糊涂了,既然娘娘要连太妃和二皇子留在禹京,便只能感恩戴德的受着,没有背后不满的理,如今这做派若是被太后娘娘知晓了,恐怕太后娘娘心里也会不喜。”
连乔被那双冷厉割人的眼睛看的浑身发冷,嘴里的话转了几圈都没能说出来。若真的说了,就再不能挽回了。只要想着自己日后,也要像那些被有些权势的太监们当做对食的宫女一样,时常被虐待被打骂,连乔就踟蹰了。
要知道大部分的太监都因为身体上的残缺变得有些残虐,要发泄便只能找这些和他们做对食的宫女。若是身份相同还好,只当是做个伴,但是像她这样身份低微的宫女,想着托主子面前的红人做事,等着她的恐怕就是被虐待的下场了。
她曾经也看过这位秦公公,总是脸色阴沉,看上去就十分不好说话。只是没有交集因此也没有在意,想不到如今要来这么一遭。和那些表面上笑容满面,但是折磨人手段层出不穷的太监们比起来,这位让她光是看着就觉得有些恐惧的秦公公,恐怕还要更加手段毒辣。
可是再怎么胆颤,想到二皇子,她悄悄放在心里那么久却半点不敢触碰的人,为了他的将来,连乔还是期期艾艾的开口了:“若是公公能帮这个忙,奴婢……奴婢愿意以身伺候公公……”
说完,她忐忑的去看面前那人的表情,却一瞬间被那厌恶的眼神刺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一阵颤抖,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束却没有再给她反应的时间,漠然的瞥了她一眼就错开她往前走。
可是走了几步走过那个转角,秦束却看见太后娘娘站在那里,桃叶和缀衣她们则站在更远的廊下,低着头无一人敢作声。
秦束心里狠狠一跳,顿在那里不敢上前。太后娘娘站的位置巧妙,离他方才和那宫女说话的地方不远,应当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的。秦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开始回想起自己方才有没有说什么不对的话。可是明明他想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说什么会让太后娘娘生气的话,还是觉得心里慌张起来。
秦束向前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他甩在身后,没看到转角这边情况的连乔就咬咬牙又匆匆追了上来道:“秦公公,求您发发善心在太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只要奴婢能给的奴婢都……太后……娘娘……”
连乔话还没说完,看到柳清棠站在那里,脸刷的就白了,腿一软跪下来道:“冒犯太后娘娘,奴婢该死。”
柳清棠收回看着天的眼神,转而看了一眼立在那里,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让人看出些忐忑的秦束。见他有心想和她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心里莫名的郁气稍稍散了些。
又随意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连乔,柳清棠突然道:“连太妃也在宫里待了这许久,没想到竟是这般不会做事的人。”
“回去告诉你主子,对哀家的懿旨有何不满,就亲自来哀家面前说。”柳清棠说完,也不管连乔跪在那里抖抖索索几乎快躺到地上,转身拂袖离开。
桃叶和缀衣连忙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跟在身后,秦束也揽着斗篷皱着眉赶上去。
这时候正是夜半子夜时分,几个提着灯笼的太监走在前头,一群人沉默的在这浓重的夜色中回到了慈安宫。
一路走到内殿,跟在柳清棠身后的便只剩下桃叶缀衣和秦束三人。
“秦束,你进来。”扔下这句话,柳清棠头也没回的往寝殿里走去。
“主子方才站在那里听了许久。”缀衣趁机小声提醒了一句。她们虽然不知道秦束和那连乔说了什么,但是主子有些生气还是看得出来的。秦束听了这句话心里更加忐忑,对她点点头,赶紧提着袍子追着柳清棠而去。
柳清棠坐在椅子上,见他进来便问:“秦束,你可知错。”
秦束想也没想便跪下来道:“奴才知错,请娘娘责罚。”
见他这样,柳清棠倒是接不下去了。有心让他起来,又觉得,莫名其妙出现憋在心里的那口气还没出,只能转头一个劲的倒桌上放着的冷茶喝。
“娘娘,冷茶喝着对身体不好,不如奴才……”
“你还有心思和我说话,去,到床上跪着去。”她又没让他跪,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又冷又硬难道他都感受不到的吗。柳清棠噔的放下杯子,指指床上。
秦束手里还拿着柳清棠的斗篷,听她这么说便拍干净衣服脱了鞋子,一言不发的爬到床上跪好。
秦束这人,若是她有不想和他说话的意思,他就绝对不会开口多说一句。虽然这样不容易招人烦,但是现在她还是想听他说些什么的。
柳清棠喝了几杯茶水,一边腹诽秦束,一边反思着自己刚才到底是为什么突然生那么大的气。
好像就是从那个宫女说愿意以身伺候秦束开始,她当时听着就想要冷笑。秦束上辈子是她的,这辈子更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觊觎。况且那么个小小宫女,怎么能用那么勉强的语气对秦束说那种话,她的秦束岂是除了她之外的人能肖想的,简直可笑又可恨。
“桃叶。”柳清棠越想越觉得不满,扬声唤进来桃叶。
“是,主子。”
“你让人去清槐殿,告诉连太妃,哀家觉得正月十五是个出宫的好日子,让她准备着和二皇子一同出宫到新建的纯王府邸里去。那个宫女,就不用出宫了,待在清槐殿好好守着那里吧。”柳清棠一气吩咐完,见桃叶领命走了,这才觉得心里的气出了些。
可是想着想着柳清棠又觉得不对,这种和一个小宫女怄气的情况,莫非是她在……吃醋?似乎这个桥段不久前就上演过,那时候她还因为秦束吃醋感到有趣,结果这么快就轮到自己身上了?
这种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无理取闹的心情……柳清棠默然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床前。她拉开枕头,从下面拿出一双袖套扔到秦束手里淡淡道:“秦束,你回去歇息。”
秦束不怕太后娘娘打骂他,反而怕极了她这样不声不响样子。那里还顾得上手上被扔过来的东西,眼里带出些焦急之色道:“娘娘,可是还在生气?若是娘娘还气,怎么罚奴才都没有关系。”
刚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吃醋,感到恼羞成怒的柳清棠没和他多说,直接把他赶出了寝殿。
秦束拿着袖套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外殿,想着自己今日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让太后娘娘不高兴的时候,桃叶和缀衣走过来。
“这袖套主子做好了许久了,没想到今日才拿出来给你。”桃叶偷瞄了一眼内殿的方向小声的说。
“袖套?”秦束一瞬间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手上攥着的袖套,不敢置信的喃喃道:“这是,太后娘娘做的?”
“可不是,主子为了做这袖套还扎伤了几根手指。”缀衣在旁边也感叹了一句。
“太后娘娘,为奴才做的……”秦束重复了一次,脸上的表情十分难以言说。
最后两人看着秦束脚下发飘的走回自己的住所,然后第二日,秦公公因为没打灯笼回去,在头上摔出了个包的消息,让桃叶和缀衣忍不住相视笑出了声。
、第二十八章 八心悦
第二十八章
从初一一直忙到初十;祭祖祭天;日日只能睡两个时辰,才几天就生生把太后娘娘磨得瘦了一圈。又因着是过年;这种时候宫人准备的饭菜大多油腻;吃多了,柳清棠看着饭菜便有些恹恹的。
往往是按照太后的例上了一大桌子的菜;她只动了几口就让人撤下去赏给底下的奴才们。若不是柳清棠不愿处处都出格,在这种小事上扯绊,恐怕都要直接不管这多年来的宫规,撤了正月里这三餐了。
桃叶和缀衣每到这时候就格外忧心;让慈安宫的小厨炖些口味清淡的汤粥,然后瞅着能歇息的空隙劝太后娘娘多吃一些。柳清棠一天穿戴着那身又沉又重的行头;停停走走叩叩拜拜,累的狠了就坐在那里不愿动,再饿也不愿意多吃,被桃叶缀衣催着也就敷衍的吃上两口。
往年都是如此她倒是习惯了,只不过今年还加了一个秦束,情况就有了些变化。本来只桃叶缀衣两人,柳清棠只要稍稍费些劲,皱着眉摆出拒绝的脸就能让她们摇着头无奈的退下,毕竟她们可从没想过去逼迫她这个主子。
可是秦束就不一样了,这家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倔的性子,见她吃得少了就瞅着空给她送粥汤,比桃叶缀衣两人还要积极的多。她如果说吃不下,他倒是不会说什么,默默地退下,但是只隔那么一会儿又来给她送吃的。她如果装作生气,他二话不说就要请罪,好像那膝盖磕下来不疼似得。大有责罚奴才可以但是东西一定要吃的意思。
柳清棠被他气笑了,她重生回来之后就没对他说过什么重话,更不要说打骂。能怎么着,该吃吃该喝喝呗,只要她老老实实吃了和往常一样多的,秦束这家伙也就能消停了。
柳清棠不情不愿的端着秦束送上来的一碗银耳莲子粥,一勺勺的舀着吃。吃到一半觉得实在不想吃了,有心想耍赖,但是忽然抬眼见秦束因为她吃了粥就暗暗松了一口气,清减了不少的脸上露出些欢喜之意的样子,又感觉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把那粥当做水喝了。
一边喝粥,柳清棠一边有些出神的回想起上辈子的事。那时候秦束并不和她亲近,每到了这时候,他唯一会做的就是有意无意的揽走缀衣桃叶身上的事情,然后给她们留出时间来劝她多吃些。因为她不喜,他就不敢主动靠近,想要关心她也显得这样迂回。
可笑的是她当年发觉了这事,第一反应就是怀疑秦束是不是想要夺了桃叶缀衣的权,在这慈安宫一人独大。柳清棠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上辈子就像是个瞎子似得呢?看不到秦束默然的关心和在意,也看不到他一个人要做那么多事情,因为太过劳累而消瘦的身躯。
她一直以为别有目的的人,其实什么都不求,只把一颗心捧到了她脚下。而她一直信任的所谓亲人,那个皇帝外甥,却是最另有所图的人。
“秦束……再给我盛一碗来。”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哽住,柳清棠别过脸道。
“娘娘今日胃口不错。”秦束听她这么说,果然十分开心。虽然表情上没什么变化,但是柳清棠就是听出来了,他的声音里都带着开心。
只要是关于她的,他似乎都很轻易的就能觉得高兴,有些在柳清棠看来,明明只不过是最最平常的事罢了。
十五那日自己要回一趟柳家,柳清棠想了想,做下一个决定。
进宫五年来没有回家省亲一次的太后娘娘要回柳家省亲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众人心中都各有想法。虽然看似是一个普通的省亲,但是太后娘娘为什么忽然就要回去,和前些日子针对冯首辅的事情是不是有干系,太后娘娘这一回去,是不是会和柳国公私下里商量些什么……这些各种各样的猜测就多了。
柳清棠不管那些人是如何想的,直接去和小皇帝说了要回柳家省亲,并且那些仪仗排场全都不用,只带些宫女太监和侍卫前去。小皇帝自然不能不答应,就算是觉得她不要仪仗的决定有些不妥,也没能抵得住她的坚持。
皇帝都没能说什么,两位首辅笑眯眯的也都什么都没说,自然不会有人傻得出来说些什么。只有几个老古董嘀咕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