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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紧接着见识了一场苦情大戏,最后把林子晏给惹恼了。
——真是一个热闹而倒霉的上元夜呀!发生的尽是些不好的事。
曦雨回到家,曦宁先到上房去请安,她借口不大舒服,便径自先回房。取下了薄薄的纱笠,对着镜子一照,只见光洁如玉的下巴上一个明显的手指印,曦雨轻轻一碰,“嘶”地抽了一口气。
“姑娘。”似月递给她一小瓶子药油:“林公子也太不知礼了些。”
“今晚原是我先说错了话,犯了他的忌讳。”曦雨叹口气,自个儿对着镜子细细涂上药油,想起林子晏今晚的神态,不禁心生怜悯:“他身份那样尴尬,高不成低不就的,连靠功名出身也不行,一辈子都卡在这个位置上。端阳公主要是再狠心些,他估计就得在林家家庙里了此一生了。而且,他生母一个人把他抚养到这么大,想也是个有些志气的女子,却这样命苦。他想起来,岂不伤心?”
“不是说他生母勾引了先端阳公吗?”似月接过曦雨递过去的药瓶。
“大宅门里面的事,七转八弯的,天知道是怎么回事罢了。也只有日子久,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曦雨不在意地笑笑。
“只是林公子却真不是个善茬。”似月又细看看曦雨的伤处,皱眉。
“他要是个善茬,反倒不正常了。这样的心理才是正常的表现。”曦雨再照照镜子,也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下手倒是狠了些,盛怒之中没控制住手劲。”虽然可以体谅,但她也绝不是滥好人,定要想法子还回去。
“不打紧,这淤痕看着可怕,涂上了药,待会我给姑娘揉开,明早就会消退不少。”
“那就好,只是你遣个人到上房回一声,就说我乏得很,今晚和明早都不去请安了,明晚再去给姥姥问安。”
“是。”似月答应一声,自遣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曦雨却都没有去书阁,因为家里除了曦展和她之外,凤老夫人、茉莉、曦宁都病倒了。又正好碰上混蛋渤海郡王找黑心媒婆上门来惹事,曦雨越发的生气了:我不能拿渤海郡王怎么样,难道还不能拿你这个渤海郡王的朋友怎么样?新仇旧恨一起上来,打定了主意要整林子晏。
虽然诸事繁忙,但曦雨还是在正月十七上午去了皓首书阁,却没见林子晏,不禁大为扫兴——亏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来整人,结果人却不见了。家里事忙,但也不好白来这一趟,不如先去看会儿书,等中午再回。
曦雨随手挑了两本,拿回苦舟楼细读。其中一本是《春明秘史》,使她看见名字便一时间起了好奇心:这和张恨水先生的名作《春明外史》倒是只差了一个字,且看看写得是什么。翻开一瞧,不禁失笑:怪不得叫“秘史”,原来写的是历朝历代的宫闱之事,有的还颇为离奇古怪,但总脱不了妃嫔争宠、内宫艳闻什么的。曦雨又将那本书重新翻回目录,突然看见一个标题:“彭祖长寿诀要”,难道说的是宫闱内的养生秘诀?曦雨翻到这一页,粗略浏览。
“彭祖与陈抟老祖过从密,陈抟又与阴司执笔司命过从密。彭祖得知,心有一计以延寿。彭祖言于陈抟:‘予已知天命之年,然未曾睹天命,闻子与司命判交好,愿得天命一观。’陈抟遂应,以牺牲贿判官,借得生死簿一宿。彭祖以醇酒醉陈抟,偷将生死簿之己身名条撕下,捻为纸线充生死簿之串绳。司命遍寻彭祖之名不得,遂寿至八百岁。
后彭祖床第之间告知其妻,妇人至阴司告司命,彭祖方寿终。”
明显是一个传说嘛,整本书都是妃嫔怎么邀宠、宫廷内怎么梳妆打扮、无道皇帝的宴会是多么荒淫奢靡,倒突然来了这么一篇。想来是作者写那些写得烦了,随手录的一个小故事?曦雨不以为意地笑笑,预备把书放回去,却顽皮之心乍起,随手解开这本《春明秘史》的捻绳,展开铺平一看:“雍德四年夏六月十四日,御医黄智入内宫请平安脉,竹露殿昭容张氏有孕。亥时,内宫传诏黄智。六月十五日,昭容张氏以欺君罔上赐死。”
心脏以法拉利、保时捷的速度原地狂奔,曦雨一向自诩镇定,此刻也不禁抖抖嗦嗦地用手按住心口,方不至于晕倒。她恨死了自己一时顽皮手快,深吸了一口气,方伸手去将那捻线还原,只是双手抖得厉害,怎么都不听使唤。
曦雨干脆把手在桌上狠狠拍了一下,白玉般的小手掌登时红了起来,疼痛让她镇静了一些,方微颤着手把那张纸片儿重新捻成细线,穿进书册里去。她闭目半晌,自觉心跳渐渐慢下来,再仔细检查一遍书页,确认看不出来痕迹,才吐出一口气,拿起书本出门。
“姑娘这就走了?”似月去黄管家处拿茶叶过来,却正好碰上自家主子出来。
“是,我记挂着家里,老太太和嫂嫂、宁表姐都病着,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也静不下心来看书,不如早些回了。再说这书也没什么意思,都是些宫廷倾轧,我不爱看。”曦雨点点头,神态自如:“你且在这等我,把茶叶放在咱们用的那间房里,我还去把书放回藏书楼。”
“是。”似月福了福,径自去了。
曦雨抿了抿嘴唇,手里紧紧捏着那本烫手山芋,穿过桃林,拿水晶卡打开紫金锁,将那本书放回原位,再仔细地锁上门,回苦舟楼叫了似月。
穿过月洞门到了简清辉住的院落附近,她转身吩咐:“你去和黄管家说一声,请他禀报世伯,就说最近家中事多,又有病人,正月里我是来不了了。”
似月答应着去了,曦雨方一个人慢慢走向大门口,脸上的表情几近崩溃:无论如何、千万不能、万万不能被人发现她看到了那张捻签!老天为什么总是要和她作对!先前已经得罪了大BOSS,这次若再有什么差错,她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到了门口,曦雨已如平常一样,招手叫小四把马车驾过来,等似月也出来,便回了凤府。她先到抱厦里去处理了大大小小的琐碎家事,方回到自己屋里,似月一出去,曦雨便瘫在了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颤抖了好一会儿方停。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理调适过来,又安慰了被人渣渤海郡王伤害了的宁表姐,再提点了一下政治小白瑾表哥,曦雨又恢复了原来的正常生活。
整个正月里她都要代为管家,基本没空去皓首书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也没胆再去,虽然已经自我催眠了很久、心理建设做得很足,但她现在一看到书的捻线子就很想打哆嗦。本来那些线装书古色古香,泛着优雅的文墨气,很得曦雨的喜欢,但她现在觉得,起码在这一个月里,离线装书越远越好,最好一本都别让她看见。
在灯谜摊上猜来的那个珠编蜻蜓,在日光下细看更是精巧玲珑,半透明的珠子熠熠生辉。曦雨很是喜欢,似月就打了个络子给她挂在下面,做成个坠饰给她系在腰间的宫绦上。
既然不能看书了,曦雨就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料理家事上。凤府的家务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正月里额外多了些应酬,亲朋好友送礼往来、吃年酒,曦雨故意让自己忙得团团转。这一方法果然很有效,四五日后,她自觉那张捻纸的影响已经淡了许多。
凤府男丁少,曦展又要到外面去巡视、应酬,故而涂山国师府的人也常来帮着照看。正月二十九办个小宴,请些亲戚来乐一乐,赏两出戏,这年就算过完了。这日曦展又出去,涂山兰带着涂山瑾特别过来帮着招呼男宾。
“给舅公请安。”曦雨笑眯眯地迎出来施礼。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涂山兰急忙扶住她:“上回受了你一个礼,结果被你逼着去走后门儿,今天再受你一个礼,我说不定就倾家荡产了。”
曦雨笑:“我要是缺钱,还用得着给您行礼吗?直接去你们府里要不就得了。”
“我要不给,你怎么办?”涂山兰逗她。
“您会不给吗?”曦雨撒娇地白他一眼:“您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涂山兰大摇其头:“姑娘家这么厚脸皮,小心将来没人要。”
“没人要啊……”曦雨苦恼沉思:“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也好解决,”她笑眯眯:“没人要的话,我就嫁给瑾表哥好了!不是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嘛!”
“表……表妹,你……你是开玩笑的吧?”后面的涂山瑾惊恐过度,口齿都不清楚了。
“唉,到时你若嫁不出去,舅公就陪送一份大大的嫁妆,无论如何要把你嫁出去。像你这样的小鬼精,还是去祸害别家的好。”涂山兰叹道。
“对对对,表哥也给你添嫁妆,你千万千万、就算是入赘倒插门也找个别家的姑爷啊!”涂山瑾如逢大赦。
“我有那么差劲吗?”曦雨不满意了,回头怒瞪涂山瑾。
涂山瑾委委屈屈地回看,神情活像一只眼睛湿漉漉的小狗,曦雨忍不住笑开来。
进入抱厦坐下,似月端茶来,曦雨接过,亲自走近给涂山兰奉茶:“今年的新茶还没下来,去年的雀舌也还好,舅公且先喝着,等新茶下来,再送到国师府孝敬您。”
涂山兰一眼看到她裙边琳琅霞翠中的串珠蜻蜓:“咦?你且把那蜻蜓解下来我瞧瞧。”
似月立刻上前,给她解下串珠蜻蜓,双手捧给涂山兰。
涂山兰拿过蜻蜓,细细端详,又招手叫涂山瑾:“瑾儿,你也来看。”
涂山瑾离座向前,和他一起细看,忽然惊疑地皱起眉头:“祖父,这不是……”
涂山兰伸手止住他,又问曦雨:“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曦雨有些忐忑,将元宵那晚的事说了,不安地问:“当时我和林公子就察觉到那老丈不对劲,只是林公子说他没什么恶意,我也就没往心里去。有什么不对吗?”
涂山兰又要过曦雨赢的另一样的东西——那盏普普通通的略带香味的微黄纸灯,仔细瞧了瞧,方饶有兴味地说:“倒没什么不对,反而是件好事。”
“好事?”曦雨睁大眼睛。
“嗯,是好事。”涂山兰点点头,对那两样东西瞧了又瞧:“你和那位林公子,实在是好运气啊。”
“此话怎讲?”曦雨问。
“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看在你是我侄孙女的份上,本国师倒是可以提点一二。”涂山兰捋捋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切,真是装模做样!曦雨腹诽着,又撒娇:“舅公快说嘛!”
“好好好。”涂山兰享受着侄孙女的撒娇,把两样东西递给贪婪看着它们的涂山瑾,才叮嘱她:“那个珠子蜻蜓,不管穿什么衣裳,都把它随身带着;那盏灯嘛,只要是走夜路需要照明,就一定提那盏灯。”
“为什么?”曦雨疑惑。
“自有它的道理,天机不可泄露。”涂山兰笑,看着这鬼灵精郁卒的神色,不禁有了“终于扳回一城”的大快之感。“还有,转告给那位林公子,竹根笔筒和麒麟扇子也是有用之物,别叫他束之高阁。另外,若他有空,还请他往国师府一叙,我倒想瞧瞧,那最好的奖品是什么。”
“天知道是什么,放在一个长盒子里,他也没当着我的面拿出来瞧。”曦雨嘟囔,这祖孙俩今天神秘兮兮的,料想也不会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算了,听舅公的语气,这两样东西早晚会用到,到时便知根底。
一月底,凤府的病人们都好起来,茉莉重掌了家务,曦宁的心情也平稳了,而曦雨的“线装书恐惧心理”也淡了许多,便计划着重新开始到皓首书阁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