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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紧绷到了极点。
“十”的话音刚落,一道乌漆漆的鞭影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金光,如灵蛇一样蹿进流氓群中,一缠一勾,一个小地痞已经被拖了出来,直拖到红衣姑娘的脚下。她嫣然一笑,鹿皮小蛮靴踏上小流氓的胸口:“自个儿把本姑娘的钱袋拿出来。”
小流氓呼吸困难,努力喘着气儿,抖着手掏出来递到她面前。
红衣姑娘接过钱袋,眯着眼笑:“本来你们市井之间自然有你们的规矩,只是你不长眼,没分清什么人能偷什么人不能偷。再者,你虽然有些功夫,但技不如人。我也不难为你,”她下手疾如风,只听“喀嚓”一声,那小地痞的左手已然断了:“你们这些人也自有可怜之处,留你吃饭的家伙,去吧。”说着把脚挪开。
小地痞翻滚着爬起来就往回跑。
“慢着!”红衣姑娘又娇喝一声。
小地痞老老实实站住。
“你倒硬气,断骨的痛竟然没喊出声,是条汉子。”她若有所思,笑眼弯弯,扬手抛过去一道银光:“这给你拿去治伤。”
小地痞攥住落在自己怀里的银锭,一溜烟钻进了人群中。
地痞和人群都散去,红衣姑娘付了馄饨钱,优哉游哉地往北城门走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哼,昨儿把温家那个装模作样的假仙女给气得半死,今天更要抢在她的前面,这次京城一行,她势在必得。
此时,黄衣女子已下了长云岭正往岭南方的京城行去,而四面八方,也有数道人影,行走在通往京城的路上。
天下术士世家,因名咒而起的波澜,此刻正在缓缓漾开。
“好热。”曦雨嘟着嘴,用手背抹抹头上的汗,然后往后一仰,四肢大张瘫倒在榻上。
似月装作没看到自家主子的不雅姿势,旁边林子晏瞅她一眼,脸带笑意。
“不过,夏天还是很好的嘛,荷花好漂亮。”曦雨反身坐起来,趴在窗棂上,欣赏外面湖中的荷花。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以苦舟楼为界,外面是铺天盖地霞光一般的桃花林,里面是浩浩荡荡碧玉一样的菡萏丛,真是美极了。
一阵风过来,带着水汽和碧玉圆叶的清香。
“我想吃荷叶粉蒸肉、糯米糖藕、菱角小炒肉、龙井虾仁、蛋黄猪排……”曦雨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双眼无神地嘟囔:“我还想吃冰激凌、圣代、雪糕、刨冰、冰棍儿……”
“公子,用膳了。”服侍林子晏的陈小园抱着食盒进来,似月也拿出大大的食盒。
曦雨和林子晏在榻上盘膝对坐,中间放着一张方形的桌子。陈小园和似月把食盒打开,一样一样地往上面摆菜。
端阳公主并没有过分地苛待林子晏,当然,他的待遇也不能和正经大家公子相比。京都的权贵之家,夏天的饭菜都做得精致凉爽,然而给林子晏端上来的几碟子菜,都做得油光腻腻,教人看了也没有食欲。曦雨笑嘻嘻地把伸筷子夹了几口:“这几天正巧想吃鸭子肉呢,可巧你就有了。且借我吃点儿,似月,把咱们的菜往林公子那边摆摆。”又向林子晏笑眯眯的:“嗯,这鸭子烧得不错,我就不还席了,你凑合着吃吧。”
林子晏一笑,他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曦雨并没有怎么掩饰,这样的同情施舍,若是让别人做,他只会觉得不屑;但若是凤曦雨这样做,他却会觉得舒熨温暖。
凤府的菜自然好,菊花木耳、粉皮鸡丝、孜然肉串,又加了曦雨喜欢的甜品糯米糖藕,主食不是米饭,而是一大碗用碎花生、芝麻酱、辣椒油调好的晶颤颤红薯凉粉,开胃好吃。
曦雨嘴一嘟,把一根凉粉吸进去,享受地叹口气。
林子晏的眼中充满了笑意和宠爱,伸手拭去她嘴边一点红油汁,揉揉她的刘海。
曦雨继续埋头苦吃,半埋在饭碗里的俏脸飞上一抹霞红。
林子晏笑意更深,幽深的眼睛里闪过明亮的光。
午饭后,曦雨靠在桌旁,头一点一点的,终于熬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林子晏小心翼翼地挪动,将她揽在膝上,轻轻地拍抚。
曦雨在梦中,回到了故乡。
桂花飘满城,香气袭人。满城水道纵横,青皮白肚的鱼儿猛然跃出水面,再以优雅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下。两三片荷叶亭亭立在水道拐角处,临水人家屋后的大缸里,养了一池萍碎。绿色的萍花在缸里分开又聚拢,拖着长长纱尾的美丽金鱼在缝隙中惊鸿一现。
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落下,绵密的雨丝朦胧了整个江南。
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地念:“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她喃喃地接:“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她欲睁开眼睛,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遮住刚刚透过来的光:“还早,再睡会儿吧。”
她听话地又闭上眼,沉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梦境里去。
夕阳西下,火烧云染红了城角。几只鸦雀扑棱棱飞起,“嘎嘎”地叫了几声。
曦雨双颊仍带着午睡醒来的酡红,呆呆地托着下巴坐在马车里。似月早习惯了主子时不时走神,也不去理她。
小四驾着马车,马蹄落地的“得得”声有规律地响着,平稳地向前走。
空气中有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
裙绦上系的串珠蜻蜓轻微地振动了一下翅膀。
马车忽然停住了。
“怎么回事?”似月敲敲板壁。
外面没有一丝声音,寂静得可怕。
似月撩起车帘,前面车夫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小四不见了。马车停在一条幽深的死巷里,一棵枝叶茂密的老槐树下。
头顶上的枝叶忽然簌簌而动。
“谁?”似月厉喝。
有女子的轻笑声飘飘渺渺地从四面八方送过来。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本来还有夕阳余光的巷子里漆黑一片。
“似月回来。”曦雨伸手,正要将似月扯回马车里,拉车的两匹马忽然躁动起来,蹶着蹄子,低低的嘶鸣,似是深深的恐惧着什么。似月忙回身拉住缰绳,安抚下马匹。
曦雨一把扯下裙绦上的串珠蜻蜓,塞进她手里:“凭着这个,快回家报信去!”似月聪明冷静,明白此时该怎么做,二话不说便向外蹿去。蜻蜓发出一道细细的红光,为她在黑暗中开出一条路。
曦雨坐在马车里,觉得心脏都要僵停,却还是能冷静的思考。来人的目标是她,但愿似月不会受到拦截和伤害。马车的暗格中放有灯笼,是平时为防回家太晚而备下的。曦雨从暗格里拿出灯笼,手微微颤抖,却依然顺利地用火折子点亮。车中顿时明亮起来。
外面开始出现沙沙的声音,曦雨浑身发抖,怕得要命,紧紧地攥住灯笼的提柄。今日龙眼和桂圆都在家里,没有跟来书阁,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忽然,外面声响大作,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曦雨听见有说话声,有蛇虫爬行声,有踩踏地面声,有咀嚼撕咬声,那些声音由远至近,向马车包围来。
她咬咬牙,轻轻撩开车窗帘,举高灯笼,借着光线一瞧——她猛的放下车窗帘,咬住了手背才使自己没叫出来。
外面地上滑行的是美女蛇,走动的是牛头马面,各种各样的小鬼精怪在地上胡乱翻滚,奇形怪状的生物飞舞在空中——百鬼夜行!天啊……不知今日能否顺利躲过这一劫。
百鬼围住了马车,曦雨把嘴唇咬出了血,握着灯笼的手反而不抖了,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有人说话。
“为何召唤吾等,又不让吾等饱食?”
“哼,饱食?那你也得先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女子带笑的爽朗声音,紧接着是鞭子破空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惨叫。“凤姑娘,想必您也知道我为什么而来。还是乖乖的配合一些,也好少吃些苦头。”
若不是情况紧急,曦雨真想翻白眼了。她真的、真的不知道名咒怎么使啊!
“我的习惯是从一数到十,若在这十声内,凤姑娘还不交出名咒的秘诀,我可就不客气啦!”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听说凤家的两位千金都是国色天香,不过这些东西可不会因为美貌而心软,到时凤姑娘的花容月貌若是被啃得残缺不全,岂不大煞风景?”
曦雨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心下大定,嘴角慢慢扬起。
马车的车帘被缓缓撩开,一点灯光透出来,在这片漆黑中显得无比显眼。
那些妖魔鬼怪们突然在一瞬间静止了动作,然后集体往后退了三步。
“咦?”隐身在暗处的女子惊讶,她能感觉到,自己从鬼门内召唤出来这一群精怪的异常,它们本能地避开那盏灯笼,并不是恐惧害怕,而是一种奇特的感觉驱使它们远远闪开——不是说凤家的小姐不会法术吗?原来还有这么一手。
曦雨翘起嘴角,果不出她所料。自己虽然遗传到了两大术士家族的血脉,但从小并未进行术法上的修习。慧眼未开,术力未在经脉内流动,为什么自己还可以看到那些不属于人间的无数精灵鬼怪?手中的灯笼是唯一的解释。
这盏灯笼用微黄的桑皮纸糊成,实在是一盏极普通的灯笼。它是上元之夜,曦雨和林子晏比赛猜灯谜,和串珠蜻蜓一起从一个奇怪老者的手中赢来。串珠蜻蜓已经于危难之中救过她两次,这盏灯笼自然也不是凡品。
女子的声音又飘飘荡荡响起:“没想到凤姑娘也深藏不露。百鬼现下虽被灯光所阻,但再等上一会儿,它们饿极了,我就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安分了……”
曦雨柔和悦耳的声音也传出去:“这位姑娘既是为名咒而来,我也不能让你白跑这一趟。不妨告诉姑娘,我并不知道名咒如何施法,表姨妈生前交予我的,只是她的一箱珠宝积蓄。”
“凤姑娘就是想撇清,也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信。”
“我也知道,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但是姑娘请想,第一,我虽然与国师府有亲,但毕竟不是涂山氏的嫡裔血脉,名咒事关重大,国师府又怎会将这不传之秘告诉我?第二,天下术士皆知,名咒自古以来,只有嬴氏皇族施用。皇室中的争斗比之术法之争,何止残酷十倍?名咒既为他们所用,那便绝不会被外人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若是真知道了名咒之法,别说是国师了,就是术法通天,也护不住我。皇帝陛下也不会容我活到现在。第三,别说术法了,连武功我也是一窍不通,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弱女子,平常更是足不出户,养在深府大院。我没有和任何人结怨,而且以凤府的财势,我想要什么没有?名咒之法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我是真的不晓得名咒之秘,骗你对我有任何好处吗?还请姑娘三思,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便妄害人命。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何必让自己的手沾上血腥呢?”
暗处没有声音,似是她正在思索。
忽然,这片黑暗如雪融般快速褪去。
“来得好快,好强的术力,不愧是天下术士世家之首。”暗处的女子惊叹,又轻笑:“凤姑娘伶牙俐齿,不过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你表兄已来了,我在他手下可讨不了好,后会有期。”语音刚落,一道黄光飞进来,那女子闷哼一声,接着隐去。
涂山瑾焦急的面孔在黑暗融去后出现:“阿雨?有没有事?”
曦雨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哇”地一声扑到涂山瑾怀里痛哭起来。
“好了好了,你乖,不要哭了。”在死巷尽头寻到了昏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