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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
心愿已了,上天终于眷顾他了吧,绯玉没有受到伤害,而他……居然能再看绯玉一眼,上天……终于肯让他如愿一回。
胸口的伤已经不流血了,墨黑的衣袍也看不出太多血色,不会……吓着绯玉吧……
他还有多长时间?几分?几秒?他还能再看绯玉几眼?
不,就一眼,他再也不挪开视线,如若能让他闭眼之时还能看见绯玉,这也是上天的恩典了。
缓缓抬起手伸向绯玉,他能不能再贪心些?能再……抱抱她,可以么?
绯玉轻轻接过夜溟的手,冰寒一片,看着他胸前令她心惊的伤,赶忙从怀中掏出药来,夜溟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夜溟……你……”绯玉顿时泣不成声,不知该说什么,夜溟此刻的身体轻若无物,那深不见底的伤口,夜溟渐渐发亮的眼眸……
“不许哭……”夜溟轻声开口,薄薄的嘴唇已经与面色相同,此刻他万分庆幸,他还能站着与绯玉面对面,好过躺在她怀中残喘,“我是仙,我们终有要离别的时候……”
绯玉只觉得心如刀绞,心头猛然激出一阵疼痛,压抑着向外奔腾,喉咙中却生生哽住。
他是仙……离别……
“夜溟,你答应过我……红殇也……我们三个人一起……”绯玉说着,就算夜溟不让哭,眼泪也止不住滚落。
、尽力了
“我相信,他会对你好的,是么?”夜溟轻声开口,问的是红殇,视线却从未离开过绯玉。
“难说。”红殇硬生生说出一句,将头撇向了一边。
“那你就甩了他再找一个,夜氏有的是钱,天涯何处无芳草?”夜溟仍旧开着玩笑,笑看绯玉,伸手想要抚去绯玉脸上的泪水,却手抬到一半……他如今能站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突然,虚空中划破一条漆黑,无底深渊一般的墨袍缓缓而出,临空而立,静默着。
“冥王,救救他。”绯玉如见到了生机一般,渴求着看向冥王,却见得他也同样将头撇向一旁。
绯玉的心沉到了谷底,若不是夜溟仍旧站在她面前,恐怕坚持不住的会是她。
“夜溟……你不能……有什么办法,我都能做到,求你……”绯玉语无伦次说着,甚至不敢去抱夜溟,生怕一个动作,眼前这一幕,又将被打破……
夜溟微微一笑,感觉哪怕是一笑,身体中残余的力量也在飞速流逝。
活了三千五百年,他曾想过无数次,自己也会死,会在什么时候死去,会怎样死去……
可是,他却从未想过,死……原来是这样……
他庆幸着身体如今已经僵硬,却不曾倒下,他庆幸着眼睛其实已经看不清晰,却仍能在脑海中勾画出绯玉的容颜,他庆幸着……他还能笑……
“冥王,可能帮我不致于难看?”夜溟轻声问道。
冥王阴沉着脸,不管夜溟能否看得到,仍旧点了点头,一挥手,一抹圆润的白光笼罩在夜溟身上,衬得他面容更加温柔祥和,那笑容……深深刻在了绯玉心中。
然而,那白光犹如有生命一般,渐渐地……渐渐地……侵蚀着夜溟的身体。
“你在干什么?!!”绯玉厉喝一声,含泪怒目看向冥王。
红殇飞身而起,一把长剑直刺,管他是仙还是神!
冥王面色不改,沉眸中,红殇被一面无形的墙挡下,执剑劈过,却半分也再难靠近。
“别怪他。”夜溟笑着道,“他已经尽力了。”
、千年无憾
“别去怪任何人,也别怪我。”夜溟的声音缓缓飘扬空中,就连风也不再呜咽,生怕掩了他最后的声音,“绯玉,百年陪伴也终须一别,我只是提前了而已……你如今已经自由了……”
“可我要的不是这些!!!”绯玉再也忍不住悲愤开口,眼前夜溟的身体已经被白光寸寸掩去,就连那墨袍,也看不清晰了,“夜溟,我要的不是自由!!我不要你离开,哪怕你仍旧虚弱,我都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哪怕我一生都不自由,只要你还在……还在……”
绯玉深深低下头,却猛地又抬起,紧紧抓住夜溟冰凉的手,“夜溟,我可以爱你么?”
她知道,夜溟爱她,那五百年前就开始的爱恋,那份浓烈如酒一般沉醉的爱,直至今日,直至此刻,她仍旧能在夜溟眼中看见。
不管那份爱被夜溟化作了什么,他骗得了任何人,甚至骗得了他自己,却骗不了那双渗透着刻骨铭心的眼眸。
他的温柔,他的淡然,他的眷恋……
她一直都知道夜溟要什么,可是……她选择了红殇。并非夜溟哪里不好,而是她已经拥有了太多,就不能贪婪。
或许……她错了,但此时此刻,她不想将这悲哀延至到尽头,如果一份爱能留下夜溟……
夜溟微微一怔,飞扬的眼眸中突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晶莹剔透,眸光越来越深沉,那笑意……说不出的欣慰,说不出的释然。
“玉……得此一言,千年无憾……”
“我不要你无憾!!”绯玉似乎又抓到了一线生机,“夜溟,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夜溟的身形变得虚幻,仿佛已经被炽烈的白光快要淹没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残缺,却仍旧如水般温柔无边。
“吻我……”夜溟的声音透着轻快,如恋人愉悦的索吻,也仿佛千百年来的夙愿终此一解。
绯玉毫不犹豫靠近,踮起脚尖……如果这是夜溟的希望……
她知道,恐怕一切都难以转圜,恐怕……
夜溟,我第一次那么恨自己无用,那么恨自己……没有爱上你,那么恨……你的骄傲……你曾经的伤……
、差点相爱
当初的银狐,初见的夜氏东家,她多么想,多么期盼他能真正走进她的世界。
她初到这个异世,手足无措彷徨无助,银狐给了她唯一活下来的力量,它陪着她,给她温暖,让她心有牵挂,它极尽所能帮她渡过难关……她曾经甚至怀疑自己……难道会爱上一只狐狸?
银狐识人语,却屡屡不肯与她再靠近一步,只在她怀中,看着她面对众人的阴谋算计,面对陌生的一切。
夜氏东家,给了她静谧的栖身之所,她可以逃避外面的纷纷扰扰,他不经意的提点让她对于未来不测有所准备,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替她着想,都在为她筹谋。可是……他却迟迟不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不愿与他相见。
而被迫以真面目相见……那时……真的已经晚了吗?
夜溟,你怕我再伤害没有自保能力的你,你不愿以几百年前的情博取同情,你有你的顾忌,你有你的骄傲,但你可知……我们究竟擦肩而过多少次?
绯玉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容颜,她没爱过夜溟么?不,她不是如圣人一般的女子,面对温柔,面对夜溟那博大的付出,她心动过,感动过,她为他心痛过,他的伤痛,他的忧愁,她也曾揪心的痛。
可是夜溟……我的爱给了别人,收不回来了……
绯玉的唇没能落在夜溟的唇上,那白若雪光一般的唇,在绯玉覆上的那一刹那便穿透而过,甚至没有冰凉的感觉。
“傻瓜。”夜溟笑着开口,声音已经飘若空谷,目光一直紧紧锁着绯玉的脸,不停想记忆,不愿忘记。但是,他要面对的是灰飞烟灭,却连将爱人容颜镌刻进灵魂的能力也没有。
他真的必须忘记她了么?忘记彼此曾经的存在,忘记他们几百年来的纠葛,忘记他的眷恋神情,忘记他们曾经……差点相爱……
冥王,你看到了么?她与五百年前不一样,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只是求你……帮我留下这段记忆,哪怕我再无身躯可寄,再无灵魂可依,这段记忆,已然比我的生命还要宝贵。
、放不下,看不开
青天白日居然星光飘洒,星星点点的白光飞舞着从夜溟的身体剥离,那墨袍已尽白,那笑容……已经几近破碎……
“夜溟!!!!!”绯玉奋力呼喊,紧握夜溟的手一把抓空,穿过夜溟半透明的手指,划过他的手臂,再也没有支持她的力量,绯玉倒在地上,向夜溟再次伸出手,“夜溟……不要……”
夜溟温柔笑着伸手,却同样划过绯玉的手指,两两相碰却再也握不起。
终于……没有时间了吗?
夜溟甚至有些后悔,方才还能触碰她的时候,他为什么没能紧紧抱着她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就在她身边,却没能……再多看她几眼呢?
耳边绯玉急切凄厉的呼声越来越小,他的耳朵也要无法听到她的声音了么?
“玉……一定要幸福……”夜溟的声音如风呜咽,怅然着,眷恋着,人都说将死之时,将看开一切宿命尘缘,可是……他的心为什么在这一刻还是会痛?那撕碎一般的疼痛,似乎比即将到来的死亡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不舍,眷恋,追悔,不甘……
果然,他渡不过人劫并非上天无眼,直至这一刻,他尽管无数次说服自己,却依然……放不下,看不开……
闭上了徒劳想要再次看清的眼睛,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必死之时还仍有期望存在,他……果然不配为仙……
身体变轻了,感受不到触碰,听不见呼喊,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置身于无人之境,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宁。
人都是贪心的吧,他为银狐之时,与绯玉同床而眠,日日夜夜被她抱在怀中,她的照料,她的疼惜……可是,他却不肯甘愿做只银狐。
他为夜氏东家之时,可以与绯玉畅谈云淡风轻,可以与她共处静谧茶室,可以享受她毫无防备的依赖与信任。她关心他,甚至一再恳求相见,她不在意他的容貌异于常人,她悉心照料重伤却欺骗她的他……
他就是这样不知足,小心保护自己,却又禁不住诱惑,慢慢将自己陷了进去。
点点滴滴,一幕又一幕,何其珍贵……
、夏虫语冰
绯玉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夜溟一点点消失不见,最终化为小小的一团白光,飞入冥王掌心之中。
她的眼睛已经昏花,喉咙已经嘶哑,追随着白光看向冥王,“冥王……夜溟……真的……?”
“世人均是薄情寡义,如今他已万劫不复,你又何必如此作态?”冥王冷凝着眼眸,看向手中莹莹白光,痛楚的闭上了眼,却又猛地睁开,怒视着下方呆愣的两个人,“我曾经告诫过你们,善待他,莫让他再受委屈……你们……居然让他与这些肮脏的凡人同归于尽?!”
万劫不复……同归于尽……绯玉只听见这两个形容夜溟的词,冥王再说她什么,她丝毫都不介意。
可是,她看着冥王小心翼翼呵护着手中的白光,那是从夜溟的身体剥离而出,或许……或许……
“这只是夜溟的记忆罢了,无魂可依,无躯体可容,记忆……”冥王低头看向掌中,那脸上的悲哀痛色毫不遮掩,几千年故友旧交,最终……只留下这一抹记忆而已么?
突然,冥王身上的墨黑衣袍肆意飞扬,及膝长发乱舞凌空,身上陡然杀气肆意,“绯玉!你告诉我,夜溟到底哪里不值得你爱?!他到底哪里不如一个凡人?!!他为你的付出,你问问这个凡人,他能做到几分?!!!!”
绯玉猛地被杀气惊醒,奋力起身挡在了红殇身前,面对暴怒似要失控的冥王。她能理解冥王的愤怒,几千年的好友就在他眼前逝去,他却无能为力,而在他眼中,这一切本可以轻而易举就避免。
红殇不欲躲在女人身后,转步就要上前,却又一次被绯玉挡在了身后,“冥王,爱并非一个人付出多少就能相应得到多少。”
“凡人与神说教,岂不等同于夏虫语冰?”冥王咬牙讥讽,如若眼前这两人不是夜溟拼力守护之人,他哪怕再受惊雷天谴,杀了他们与夜溟陪葬又如何?
然……一个念头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