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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玉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冉清羽的话虽说吞吞吐吐,但是她听明白了。
一时间,手上的铁盒子似乎刺骨一般冰凉,沿着手心直达心头。
绯玉愣了,她知道夜溟的身体不好,总是生病。
而前些日子来,冉清羽说他病了她也没在意,以为还是像以前那样,偶感风寒,夜溟总是偶感风寒的啊。
夜溟虽总说自己快要咽气,但是,在她眼中,夜溟已经支撑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人,是最不容易死的。
然而,噩耗来的突然,她根本没有一丝防备。
冉清羽心神极其混乱,深深叹了口气咬牙出门,连告辞一声也忘记了。
闻声未见过其人,但是,夜溟却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他曾空有想法却无处施展,是夜溟给了他机会,给了他权利,让他得以实现梦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偶尔提醒一语,能将他所有心思点得透彻,字字珠玑鉴语,一席话能胜过智者一生。
在夜溟面前,他的思想,他的经验,犹如孩童稚语。
但是夜溟从不批驳,他只做一盏灯,为他照亮前方方向,却由着他放开了手去做。
做错了夜溟一笑置之,做对了夜溟也只是又将下一个目标划下,让他自行斟酌。
在夜溟口中,人生如戏,然,在冉清羽心中,直到夜溟出现,他的人生才有了戏剧般的转变。
天妒英才……
他已经为夜溟千方百计找来了最好的药材,最好的补品,管他是百年难得一遇也好,还是诸国欲要进贡的也罢,只要他能办到,必不遗余力。
难道做到如此,还是留不住夜溟吗?
夜溟早就看开了生生死死,淡笑面对,偶尔还与他调侃自己几句。
但是,他不是夜溟,他做不到笑对生死,他看不开……
可是,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明白夜溟为何要将所有的东西留给绯玉,但是,东西一交出,他就无端感觉一切尘埃落定,夜溟……真的已经去了。
冉清羽再也走不动了,明明走出茶室不足十步,就再也走不动了。
再也没有人提点他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再也没有人支撑着他,看着他不至于误入歧途,他……再也走不动了。
突然,茶室的门砰然打开,绯玉从内匆匆奔出,将黑铁盒子一把塞到他怀中,紧紧抓着他的双臂。
“给我一匹马!”
“夜风别苑谁也进不去!”
“不试试怎么能放弃!”
冷风呼啸,扬起片片碎雪。
绯玉使尽了全身力气赶马,握着鞭子的手都已经麻了,她不冷,却浑身颤抖,她的手明明还有力气,却抖得快要牵不住缰绳。
她想不明白,夜溟为什么要留给她那些东西。
她与他素不相识,直到前几日还在你来我往谈着交易。
她只知道,她要见夜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氏的所有者
冷风携雪,墨袍飞扬,一匹快马直冲出城门,奔向京郊一处。
如刀刃一般的风夹着雪打在脸上,似乎要划破了皮肤一般,灌入领口,说不尽的凉意。
拼命抽打着马,仍旧觉得这一路漫长无比,皑皑白雪,久久看不见目标。
光洁锃亮的马背上层层叠叠的伤,已经跑不快了,已经是最快了,然,绯玉仍旧不满足。
昨日还能飞鸽传书,今日……应该不算来不及。
但是,绯玉一刻也等不得。
仿佛如果迟了片刻,夜溟就真的死了……
仿佛如果再迟片刻,她就不可能再见到夜溟了。
她要的,只是一个答案,因为夜溟所做,颠覆了她心中的公平!
冉清羽说,夜溟交代,黑铁盒子只有她一人能打开。
做工精湛,牢不可摧,但是谁也没给过她钥匙,凭什么只有她能打开?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把锁,如果没了钥匙……
密码锁,一个绝对超乎这个时代工艺程度的存在。
虽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电子科技,但是在这个时代,精巧的机关,精密分毫不差的零件,是她熟悉的,却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熟悉的。
她知道夜溟聪慧过人,但是,这种跨时代的工艺,如果是夜溟做出来,他的能力……
然,这还不是绯玉最费解的。
黑铁盒子里,没有夜溟的遗书,也没有所谓什么交代,对她无只言片语。
但是,却是夜溟的所有。
夜氏所有的令牌信物,所有产业的房契地契,所有生意往来贸易的合约,甚至还有一份各种物品该如何使用的说明。
但仅仅是说明而已,没有对她说的话,完完全全就是凭空对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交代身后遗产。
接受这些,她就是整个夜氏的所有者……
她想不明白,夜溟为什么会将全部身家留给她,他无亲戚旁系,无挚友熟人,但是,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
、擅闯凶险
一个前些日子还与她坐定谈交易,钱货两讫的人,转眼间,将所有资产就这么送给了她。
而听冉清羽的话,有言在先,她不知夜溟的交代究竟早到了什么时候。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绯玉更加无法容忍的是,夜溟就这么莫名其妙将全部身家给了她,然后再给她一个死讯就是完结吗?
绯玉奋力一赶马,门都没有!不公平!
对她不公平,恐怕对夜溟也不公平。
夜溟这么做,必有他的意思,哪怕只是浅浅几句都行,绝不能这样不了了之。
青山顶雪,起起伏伏一直延伸,山间松柏枝头赘雪,苍劲雄壮。
青山一隅,松柏之后,隐隐坐落一幢不算大园子,藏在山林怀抱中,只能依稀见着尖挑的屋檐。
而别苑外,松柏层层叠叠,似铺天盖地,连条路都找不到。
擅闯凶险。
在二十一世纪,阵法只存在于小说中,绯玉对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从未有过兴趣,这凶险,她还真估摸不到是何种程度。
会被困?还是里面暗藏机关,处处杀机?
有来无回还是兜兜转转又回来,屡屡不得入?
绯玉翻身下马,毫不犹豫向着松柏林中走去,已经打算要进去,从未想过无功而返,那还犹豫个什么劲?
一进松柏林,雾渐渐迷蒙了视野,以至于眼前仅能看见四五棵树,远了就是一片浑白。
无风无声,一切看似凝固了一般,然细看之下,桩桩件件似乎还在以目不可视的速度缓缓变幻着位置。
绯玉抬脚就走,记清了位置方向便是,身为一个雇佣兵最基本的训练,就是走路不能一脚深一脚浅,哪怕闭上眼睛走一公里,也必是直线。
没有路,甚至前方树干并不粗壮,也无需拐弯绕过,但是这一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头。
后方也是一片浑白,没有退路,进路就在前方。
然,进路无尽头,小小一片松柏林,仿佛比原始森林还要广阔。
、困死无路
一个时辰过去了,绯玉仍旧在松柏林中直行。
两个时辰过去,开始定夺好的方向早已错乱,都不知是不是在兜圈子了。
四个时辰……
八个时辰……
绯玉终再也忍受不住,不知是第多少次靠在树干上,捶着早已僵硬的双腿。
果然,不懂的东西不能碰,这是至理名言。
她使尽了所有的方法,标记,串线……迷路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却奈何不了这个她完全陌生的领域。
她甚至尝试过砍树,然,一把匕首,又能砍动几棵?更何况又是冬日松柏。
算算看,应该快要天亮了,然看不见星星,也就看不见日头。她算是明白,这样的阵法,恐怕她带了指南针也没用。
身体里有内力可以御寒,但是也发现,那东西就像能量一样,一直用会很疲惫。
到底是受点冻还是累得没法迈步,绯玉自然只能选前者。
但是,她有出去的一天么?她就要被一直困在这里?
突然,绯玉顶起身体内一口气,朝着天空大喊,“夜溟!!!!!”
哪怕夜溟还活着,她能指望连后事都办了的夜溟来给她开门么?
但是……这种感觉真憋屈啊。
本来打算问个清楚,本来打算能尽自己的力量看看能否帮得了夜溟,却偏偏被困在了这里哪里也去不得。
不止是想问清楚,她不想让夜溟死……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谁也不想死,如果夜溟有办法,哪里轮得到她?
但是她仍旧坚持,结果……
绯玉重重叹了口气,这算什么?
“夜溟,你个混蛋!!临死也不把这该死的阵法撤了!!!!!”
又过去半个时辰,绯玉已经不打算乱转了,或许红殇他们会发现她?
难说,她只离开了一天,他们不会把她当成个婴儿。
更何况他们几个如今各各被毒药折磨的萎靡不振,就算是发现她失踪了,找来也最起码要一两天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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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畜岂能同日而语
“你来做什么……?”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夜溟极其虚弱的声音,却在空荡荡的松柏林中异常清晰。
夜溟……
绯玉心中极喜,甚至一时间激动得眼眶湿润,他没死,哪怕是虚弱如斯,他最起码还活着。
此时想大笑却不敢出声,生怕笑声淹没了这虚无缥缈的声音。
夜溟还活着。
他还活着。
“我能给的……都给你了,你走吧……”
轻飘飘的声音气息微弱,仿佛已经放下了所有,心无牵挂,仿佛他已经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如今唯一要做,只有等着自己虚弱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绯玉听在耳中却猛地气不打一处来,这算什么?
不住大喊:“夜溟,把话说清楚,你费尽心力得来的一切,转手就送人,到底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夜溟依旧如往昔一般任性,对绯玉所问充耳不闻,“你不喜欢……可以扔了,不送……”
话落,绯玉身后浓雾渐开,风过,已依稀能看见来时骑的马,然眼前却仍旧一片迷雾,夜溟已经送客了。
可是,短短几句,绯玉却没由来觉得,夜溟似乎放弃的不仅仅是所有身家,甚至放弃的不仅仅是生命,单薄几句,他放弃的……所有,所有。
面对一个绝对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绯玉泄气之余禁不住暗暗磨牙。
再开口,已是一副好言相劝,“夜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就要在这等死吗?就连一只狐狸,哪怕迫害过我,受了伤无奈之时都知道求助,你呢?”
“人畜岂能同日而语……”
绯玉深深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个比喻有点过了,深究的话,岂不是在说夜溟不如畜生么?
“夜溟,我们能谈谈么?”
“何须浪费时间……”
“等等,你别走!”绯玉见不到人,却听得声音渐远,“夜溟……”
风声呜咽,只剩下绯玉一人的声音在松柏林中回荡,浓雾迷茫,只在身前不在身后。
、袖珍可笑的食盒
朝阳渐出,打在后背上暖融融一片,却怎么也晒不透眼前浓雾,浓雾仿佛沉凝了一般,任凭风过日照,无丝毫变化。
无论绯玉再怎么喊,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夜溟……似乎已经离开了。
但是她不想走,虽然夜溟对她的态度极其冷淡,可明明他还活着,她怕这一走,夜溟从此消失在这世上,她别说最后一面,就连唯一的一面也没见到。
谈交易也罢,步步算计她也罢,夜溟从未害过她。
细数下来,不管夜溟怎么想,她将他当成是朋友。
能偶尔聊几句,不想聊了可以就与他一个屏风相隔睡下,总是清醇留香的茶,总是竹香四溢的茶室,总是无比静谧的空间。
这些,都是夜溟给她的。
不管夜溟是不是抱着什么目的,不管他是不是只为她一人准备,她是独享了这份静谧还是沾了夜溟的光而已,她所得到的,从未打折不是么?
财力物力人力,不管夜溟是不是为了他自己,她所得到的帮助,也从未有过折扣。
退一万步说,哪怕夜溟做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