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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行医记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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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首又如何?瞧你这张狂的样子!”润璃用手点了点葱翠的脑门:“天生一个猴儿样,都不能静下来!”
嫣红递了块帕子给葱翠,抿嘴一笑:“你快擦擦汗!瞧你这模样儿!姑娘的诗定是极好的,你用不着担心!再说了,去年姑娘的诗就已经拔得头筹,你怎么还这般脚不沾地的高兴?早应该习惯了罢?”
葱翠跺了跺脚:“只要是和姑娘有关的事情,我都爱管,不行?”
“行行行,你个空操心的!”嫣红娇嗔的撇了葱翠一眼,却看到了李清芬从那边徐徐走了过来:“李姑娘安好!”
李清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嫣红点点头,然后直接走到润璃身边:“今日可把我母亲给气着了。”
润璃同情的看着她,挽住了李清芬的手:“你们且不用管她。”
“可是,刚刚高太太还和我母亲开玩笑儿似的提出来,想讨了她去做贵妾呢。”李清芬恨恨的说道:“我母亲堵着一口气,只是实在不能当面和高太太顶撞……”话愈是说到后面,李清芬的声音愈发小了,垂着头儿,脸涨得通红,话音尾子被泪珠儿给淹掉了。
润璃回头看了看高太太那边,李清音已经坐在她的旁边,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高太太正拿着李清音一只手在仔细看,好像是在市场上买东西搬挑挑拣拣。润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里也为李清芬难过,摊上这样一个姐妹,她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倒恨不得把她脸上的笑容给撕下来!自己不长进也就罢了,没得带累了我们这些姐妹!”李清芬顺着润璃的目光看到李清音那副模样,心里更是气愤。
“人各有志,她有她的想法,你就不必强求了。”润璃笑着安慰她:“你是嫡出的,大家都知道你和她不一样!”
“姑娘,我倒觉得李家三姑娘赶紧抬去应天府做了妾比较好!”葱翠在旁边听得分明,也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免得她呆在杭州还得带累李家其余的姑娘们!”
说完又扭头看了看李清音,啐了一口:“真不知道她心里头都想些什么!总督府再好,也用不着这么赶上去做妾的!人家看着她那副轻狂样儿,谁都不会想到她是李同知家的正经小姐呢!”
嫣红在旁边拉了拉葱翠:“你嘴上又不关好门!这事情咱们私下里说说也就是了,现在到处都是人,没得被有心的听了去,还以为是我们家姑娘在贬斥李家三姑娘呢!”
李清音听到就连苏家的丫鬟都这么说,难过得眼圈子越发的红了。
这时就听那边一阵喧哗,大家都往中间那台子挤过去,诗会揭榜单了。
就见到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儒衫高冠,施施然走到台子的中央,底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那是清音居士!今年清音居士竟然也来杭州了!”
就见那老者向众人一拱手:“诸位,今日共收得五十六首诗,老朽和眉山散人在众人评议的基础上进行筛选,现评出前三名。夺魁之诗名《锦瑟》……”那清音居士开始摇头晃脑诵读起来:
锦瑟无端二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读完以后,周围一片宁静,众人都在回味着诗里所写的意境。
清音居士连连点头:“妙,极妙!意境朦胧,婉约深曲,若非灵气才气全具者,不能写出此等好诗!真是人才代代出,新人胜旧人!”
“姑娘,你这次又拔头筹了!”葱翠激动得两只脚都踮了起来,伸长脖子往台上面望:“为什么他不直接宣布姑娘你的名字啊,还在上面酸溜溜的拽文!”
润璃笑着按下葱翠的肩头:“看你这猴儿样!急什么!”
“姑娘,头名可有一百两银子的彩头呢!奴婢可是担心姑娘的诗被人调了包儿去,那到手的银子就飞了!”
嫣红拍了下葱翠的头:“咱们老爷可也在上面坐着呢,不会被调包的,你就安心等着帮姑娘数银子吧!”
李清芬羡慕的看着润璃,低低的叹了口气:“润璃,要是我有你一半儿才气就好了。”
“说什么呢,你可不要自己把自己看轻了!”看了看李清芬忧郁的脸,润璃很想对她说句:我是开外挂的,你和我不能比!可是这话怎么能说出来呢?她只能笑着安慰她:“我母亲还在说我呢,她说要是我有你一半懂事,能帮着管家,她就该烧高香,谢菩萨了!你可是夫人太太心目里最佳儿媳的标准人选呢!”
“是吗?”李清芬抬起头,眼里全是惊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母亲每日就啰嗦我,叫我向你学着呢。”
看着润璃真诚的眼神,李清芬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自信,倒更添了几分风采。
就在这时,周围的嘈杂声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清音居士已经把前三名的诗作都评点了一次,负责誊写的两位师爷上台了。
大家都屏住呼吸想听最后的结果。
一个师爷从手中抽出一张粉绿色的松花笺,恭恭敬敬交给清音居士:“这是魁首《锦瑟》的底稿。”
清音居士看了下那张松花笺的落款,眼中出现惊奇之色,眼睛望了望太太小姐们这一边,大声的念了出来:“魁首乃是杭州府苏氏润璃!”
第二名是万松学院的一个叫许仁知的秀才,听着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第三名却是李清芬的同胞哥哥李清衡。
刹那间,惊叹声响起。
众人皆回头看往身后,只见那苏知府的三姑娘,正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灿烂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一张小脸灿若春花,这时的西湖有着淡淡的水雾,弥漫成一道朦胧的背景,又让让看着润璃有捉摸不定的感觉。就是那样,她在湖畔盈盈而立,没有激动的表情,神色悠远,很淡定的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那里,对那些注视漠不关心,仿佛她天生就是一个焦点,已经习惯了大家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西湖春晓遇表哥

上台拿了彩头回到苏三太太身边,润璃就看到几个青年士子往这边过来。
“侄子们给九姑太太请安了!”
润璃猛然一惊,这几个人都是苏三太太娘家的子侄?看着他们穿着丝绸衫子,虽不奢华,却倒也有富家子弟的模样。
“可是仁轩仁秀仁毓?”苏三太太只是含着笑,可眼睛却没往他们身上瞅。
润璃恍然了,原来是许家三房的几位表哥。
苏三太太娘家是江南大族,许老太爷和许老太太数年前皆已过世,许家就分家了,所以来往也不甚密切。许老太爷有六个儿子,许家大房和四房老爷皆在京都任职,二房五房放了外任,只余下三房、六房仍在江南。
许家大房老爷在京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苏三太太就是许家长房的嫡女。
润璃曾听苏三太太念叨过许家旧事,知道过世的许老太太甚是厉害,许氏六房有五房皆是嫡出,只有第六房是许老太爷放放任的时候,当地下属送了个美妾所出。
当年许老太爷放外任的时候,许老太太本想跟着去任上的。无奈许老太爷的父亲尚在世且年迈多病,许老太爷是长子,许老太太作为长媳自当在家侍奉,以显孝心的,所以许老太太思前想后,派了一个多年未生育的姨娘跟着去放外任,心想着无论如何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须知世事无常,许老太太本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却不曾想有那善于揣摩上司心思的下属,听出许老太爷话里话外有嫌弃随着放外任的姨娘年纪大了的意思,便巴巴儿的赶着送上一个美妾,把许老太太气得在家里一病不起。
后来那美妾有了身子,许老太爷深知太太的手段,威吓随任的那个姨娘不得走漏风声,等到许老太太知道的时候,却是回天无力,许家六爷已经呱呱坠地。
只是那个美妾终究是个没福分的,生了许家六爷以后就缠绵病榻,熬到跟着许老太爷回到杭州时就过世了,许老太太就把那孩子抱到自家房里,还主动提出把孩子记到自家名下,许老太爷十分欣慰,觉得太太虽然拈酸爱妒了些,可是大事上面始终不糊涂,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正格儿风范,于是越发的爱着敬着她了。
谁知许老太太却采用了那捧杀手段,对着孩子千依百顺,打小就纵着他养成了一幅不讨喜的性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拘着他念书,只说他人小身子弱,合该多休息玩耍,不要苦着读书把身子淘坏了。后来那孩子不爱读书,只天天在院子里和丫鬟们混玩,竟是连许老太爷见着他都是不喜,心想着毕竟是姨娘生的,果然和太太生的不能比,却没想这都是那许老太太一手谋划好的。
等及年纪稍长,许老太太就选了几个长随诱惑着许家六爷,好好的一个聪明孩子尽日就学着斗鸡走狗,养成了一身的坏习气儿,惯会往那风月之地,赌场销金窟里去,许家只要提到这个六爷都只有摇头,可又没人来劝着他。
后来许老太爷和许老太太故去以后许家便分家了,那六爷不能再在公中支用银子,没得两年就因为穷途潦倒,活活被赌场讨债的人逼死了,当年六房的人还是托了苏三太太,请苏三老爷出面才把那六爷拖欠赌资的事儿了清。
那六爷只得了一个儿子,可也因身子弱大早就撒手人寰,只余得一个儿子,那寡母倒是个有志气的,没有改嫁,靠做针线来养活母子俩。可怜孤儿寡母日子难熬,苏三太太每年过节时总会送上几两周济的银子,这才能勉强供着那孩子去万松书院读书——润璃眼前一亮,刚刚诗会上得第二的许仁知,莫非就是那个六房的儿子?
“几位妹妹真是貌若春花!”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徐仁轩涎着一张脸,正不住的打量着苏家三姐妹,就是苏润珉这个喜欢被人夸赞美貌的,都皱了眉毛,起身离席往姑娘堆里去了。
苏三太太不悦的眯了眯眼睛,对着那几个侄子道:“三叔和三叔母身体可安好?”
“托姑太太的福,祖父祖母身子安康。”
苏三太太看着面前三个侄子,心里异常不喜。三房没有出什么读书人,就出了几个秀才,举人是边儿都没有沾到的,所以只能帮着打点许氏宗族的一些事务,每年搜刮了族田还嫌不够,还只想打着苏三老爷的幌子在杭州做些容易来钱的买卖。
许家三位少爷呆呆的看着苏三太太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又看着美貌的表妹们都已走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
苏三太太心中更是不悦,问那个为首的:“仁轩,你们可曾去拜见了老爷?”
那几个年轻人缩了缩脖子,有点畏惧的看了看苏三老爷那边说:“未曾。”
“现儿你们去见见老爷吧,听听他的示下,姑娘太太这边,合着不是你们年轻哥儿们久呆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那几个年轻人知道苏三太太下了逐客令,方才怏怏离开。
待他们走开,润璃这才站回到苏三太太身边,低声问:“母亲,这就是三房的几位表兄?”
苏三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都是些不争气的!以后你不用跟他们沾边儿,粘上了就甩不掉!没脸没皮儿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去!”
润璃扑哧一笑:“母亲,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锱铢必较的了?不就是想挨几个银子罢了,少不得丢个一锭两锭的也就是了。”
“你却不知,我倒不计较给他们银子,只是他们三房惯会打着你父亲的幌子在外面拉着虎皮做大旗,这对你父亲官声有碍,我却是万万不能容得下的。”
润璃听了,也只能微微叹气,有这种亲戚也算是一种悲哀了。
这时,却见不远的地方有个年轻人,模样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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