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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西西如何也不肯相信,怨怒着何琪应的狠心,直说要把真相告诉寇博才好,何琪应哄不住他,不但哄不住甚至还丢了好不容易才讨得的同床之语。直到隔日清王寻来本书给西西看,看过之后西西沉默了很久,把自己关在黑房子里谁也不见,等再出来的时候便肯同他一起骗着寇博了。
何琪应总在好奇清王给了西西本什么样的书,清王淡笑,说自己拿的只是凌王旧年写给皇上的手扎,没想到当年没劝得皇上投怀送抱,多年后却劝得西西肯同流合污“唉,凌王若还在世,也不知他是该笑还是该气的”
何琪应一早就得了传书说今日落草会到,拉了清王一并在城门外候着他老人家的到来,其实本来是想拉西西一起的,不过那家伙此时正在安抚总也紧张兮兮的寇博寇大仙,所以没能如愿,边等边听清王在那里解释自己的疑惑,何琪应品着清王刻意带来的酸梅汤出声说道“凌王写给父皇的手扎怎么会在你那里,是放在府里的底稿么?”
“哪有”清王笑道“当年根本就没送出去,原原本本给人退回来都快堆成山了”
“唉,碰到父皇也算是凌王的命中一劫”
“说起这个”清王皱眉说道“那件事情既然浩空大师嘱咐过你不要告诉别人你就不该说给我听,相信他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即便是没有合理解释我也会照办的”
何琪应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你是在担心我也会有浩空大师那么一天?不会的,更何况对我来说你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外人”
“听你这话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清王白了一眼何琪应说道“就会说些好话,实事却没见你办出一件来”
“你想我办什么实事来给你看?”何琪应笑道“就是我肯八成你也不肯呢,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我也没打算在这种事情上隐瞒你什么,有个人分担一些就不会觉得肩头担子太重而总想逃开,我没那么万能,真的”扫了清王一眼,何琪应抬头望天的笑容很是轻淡。
清王默,默了很久,两眼一直盯着前方的路面,可那里始终都没有人影出现。与不远处那条大路不同,乔兴羽带回来消息说他们会走这一条,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尽快到达,乔兴羽还说这是落草的意思,可这一条路清王却是知道的,翻山越岭,趟水渡桥,这是从隐灵山到这里最难走也是最近的一条路。
“是他们吗?”突然视线里出现几个小小黑点,移动的很快速,明显是在用轻功点飞,可清王不记得何琪应有跟他说过他这位师祖除过毒术外还有武功“怎么连匹马也没有”
何琪应觉醒般抽回不知何时放去清王侧脸的目光,垂了垂,然后抬头眯眼道“是他们,大概是马匹不好行路的缘故所以没有骑”又近些,突然就笑道“这个老妖怪,居然还是长这副模样,连这总爱捉弄人的性子也没怎么变”()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落草为寇
第二百零六章 落草为寇
何琪应口中的老妖怪依旧年轻如初,都说岁月催人老,连阮爹那张青春娃娃脸也被何琪应不止一次的看到过眼角纹路,却独独忘记这个人一般,似乎在他这些年的等待中时间是停止不前的,一切都如同寇博当年离开时一样,也全都不再一样,落草的生命只在有爱的地方慢慢绽放,而这停止不前,也就意味着失爱。
清王没有何琪应那样好的视力,待再近些才看清楚那个所谓的落草,果然是个妖怪,却不知这老字要从何讲起。从外形完全看不出具体年龄的男子绞腿斜坐在一块抬板之上,板下支六架,十二人共抬,乔兴羽就跟在近侧,不过看起来面色相当之黑沉。
相对于乔兴羽的黑沉面色,板上落草就显得惬意出许多,正斜斜靠坐在一团兽皮之上,支着头,饮着酒,两眼轻合处有风自身周带过,扬起万般青丝在身后留下美好形状。兽皮大约不止三五六种,乱乱团成一团垫住后腰,剩下的便将身下铺满,两腿一曲一伸绞放在上面,完全一副异族人仕的行动风格。
清王始知何琪应那句颇多无奈的‘老妖怪’是从何而来,他这模样也得亏走的是僻背小路,若换做是走人来人往的康庄大道只怕平白生出的是非也不在少数。
这边清王还是暗自打量,那边已经一阵夹膻带腥的风动扑面而来,十六抬木板刚刚被轻放在地就有人忍无可忍的趴去一旁狂吐不止,何琪应皱眉看了那人一眼,这才上前笑道“落草师祖好久不见”
“不见不见”落草浑不在意的摆手,睁眼慢悠悠起身后观了观他笑道“臭小子看着又有些人样了,嗯,挺好”点点头,在何琪应身后扫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自他来就躲去很远的清王身上,一指道“那人是谁?你小子终于始乱终弃了?”
“师祖~这话怎么好用来乱讲的”何琪应翻眼气道“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就不该把您老接来”
清王是因为实在受不了落草带过来的气味,才从林间野兽身上扒下的皮毛带着浓浓腥臊,一股一股兀自挥发,看着吐倒在侧的那人清王也似胃中翻滚不已。所以自打落草一到跟前便忙忙退开许多,只与那些同来的随侍站在一起。
不过还是将注意力放在落草身上,落草这一睁眼清王便有些微怔,果然如同之前何琪应和西西讲的那样有双宝蓝色眸子,却不觉怪,配上落草的身形与腔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恰到好处感,眸色再深一分便显突兀,可再浅一分又显无光,宝蓝宝蓝的眸犹如深海一般令人沉溺。
听了何琪应的气话落草收口,拎着酒坛子在指间转了转,突然笑道“好,我不乱说就是,那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就想起要接我来这边了吧”看似闲散的动作其实并不太连贯,若不是何琪应之前曾与他久居过一段年月,怕也不能从他的这些动作话语中听出些什么。
但还是有的,正是因为之前曾经长年朝歹相处,所以何琪应很明显看出了落草此时的紧张,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可偏偏身为长者的身份却让他强做镇定。
“这个啊。。。。。。”何琪应低头笑了两声“我前些天在宫里拣到个人,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指指天,看着落草又笑。
‘咔叭’一声,落草转在指尖的坛子摔碎在地,溅起一片水花打湿了他的脚面。。。。。。
“你说他会不会不想来见我?”而与此同时的另一片地界寇博正慌的满屋乱转,手心潮汗始终也不见干,寇博一边在身侧衣衫上擦蹭着,一边紧张的问西西道“我让他等了这么久,你说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恨我了?所以不肯来见我”
“不会的”西西轻轻一笑,放下手中书本走到寇博身前按住他在宽椅里轻笑道“相信我,他不会不来见你的”
反而是迫不及待,要不然从送到消息到今天到达也不会只用了短短几日时间,西西似乎时时都有落草会破门而入的错觉,他与寇博不同,寇博等着的是他的爱人,而西西等着的却是见证一份恒久爱情。
“可是我白白让他等了那么久”寇博在西西手掌下紧张着说道“而且你们也说他已经老了,有多老?是不是已经到了看淡一切的年幻?”
西西一笑道“这些等你见到他就全都知道了,现在只用安心等待,只用安心等待明白吗?”
“这叫我怎么安的下心来”寇博道“我紧张,我真的很紧张,让我做点什么吧西西,别再让我这么干坐着了”
西西偏头想了想,突然放手坐在寇博另一侧的椅子上,望着他说道“那我来跟你讲讲落草师。。。。。。毒圣的一些日常趣事好不好?”
“这个你也知道?”
“嗯”
“可他的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要问为什么”西西抿嘴笑道“答案很快就有,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你,只用听的,就当我曾有跟他生活过吧”
寇博茫然的点点头,西西便向后躺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流云,看着看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落草是一个很美很美的男子,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某一天随着家中几个姨娘一起上了隐灵山。人还在山脚下的时候二娘便不再让我们往前走了,随便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抿在嘴里吹,调子很怪,可不久之后就有个男子从树林深处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还在嘴里喊骂着‘死寇,你个乌龟王八蛋,爷爷我跟你拼了’。。。。。。”
。。。。。。
“师祖师祖,唉”一直跟走在落草身后的何琪应一叹道“不是那边,去他那里得走这条路才行,等也等了这么些年,偏这最后几步路你却急成这样”
落草闻言回身,急忙又走向何琪应所指的另一条花径,连撞到谁也没多看一眼,只是紧紧攥着手心里的那半块瓦片两眼焦燥。
清王捂着被落草撞到的肩头摇头不已,对上何琪应投过来略带关心的眼光淡然一笑“走吧,还得跟着他给他指路呢”
自从何琪应说他在宫里拣到个人后落草就完全破功,除过初闻此言时曾怔怔的弯腰从地上拣起半块碎坛瓦片,然后就得了癔症般再也不曾稍有停顿,一味的冲着皇宫方向奔走,叫他上马他听不见,叫他上轿也不搭理,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成空无一般,只有他心中的那个方向才是真实存在着的。
一路指引着落草奔入紫绫宫,却在屋门前猛然止步,落草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何琪应想上前帮他开门却被一旁的清王快手拉住,摇了摇头道“不要,让他自己慢慢来”
何琪应微微动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对屋里那个正在讲故事的人出声唤道“西,我们回来了”
屋里有一息安静,然后听到西西‘噢’了一声,低低的与谁交待些什么,若久之后才从屋中走出。外面的阳光很是明艳,西西抬头看了看天,路过落草身旁的时候轻轻抱住他说道“他在屋里等你,很紧张,你别吓到他”然后放开手走到何琪应身侧。
何琪应很自然的拥住的西西靠过来的肩膀,在他发间吻下一口,问道“吃过了吗?”
“嗯”西西点头,目光始终放在止步不前的落草身上“你们呢?”
“也吃了”
便再无话,皆看落草接下来要如何动作。
一直被落草捏了一路的瓦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切入掌心,正渗出丝丝鲜红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却似毫无感觉一样不肯放手松开,只紧紧攥在两手之间像是落草此时唯一依靠。
曾经有一份爱情,分开时隔着的距离远到无边无际,后来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以将对方真切的拥抱了,两个人却又谁也不敢轻抬半步。彼此心跳在风声中擂成同一片节奏,不是陌生了,而是觉的有可能自己已经配不上了。
“落草,是你吗?”带着丝轻颤,屋里的寇博终于轻声问道。
西西侧耳细听,觉的他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大约是激动到已经发软无法站立,西西闭眼在脑中描绘此时屋里的情形,可能他正低着头,可能双眼正浸满泪水,可能摆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
“。。。。。。”落草浑身一颤,咬着唇没有出声,除过滴打在地上的血珠清王还看到他瞬间从垂眸处落下的宝蓝色海水。
“落草,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屋里寇博的声音已经哽咽,像是用尽毕生温柔般轻道“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当年给你取这个名字时的真实用意。。。。。。不是你想的那样‘落草凤凰不如鸡’,而是。。。。。。落草。。。。。。我是想告诉你‘落草为寇’。我那时,已经哈你哈很久了”
“可是我却没有做到当初心里想的那样,害你等这么久,我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