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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是义愤填膺的,在天授帝下令杀了叶太后之后,他竟还在这丧葬仪式上,公然做出这等荒淫之事!
在皇陵里!白日宣淫!
她该说出来的,大声地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瞧瞧,院子里这位雄韬伟略的千古帝王,内心是多么龌龊!手段是多么肮脏!行事是多么狠厉!
若是放在以前,按照她的性子早就说出来了!可为何,此刻竟想要不自觉地维护他,维护他的名誉,维护他的尊严……
自己从前是何等的嫉恶如仇!看到一点不平之事都要揭露出来……可如今……自己也变了么?
果然,这宫里太可怕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性情,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消磨、被改变……
淡心越想越是难受,胸口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她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为何要选择沉默?自己为何要觉得难过?是因为汤池室里的那声低唤吗?
帝王唤着心爱女子的名字时,声音是如此的渴望与恋慕……自己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淡心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思索其中的不妥之处。岑江说得对,方才她太鲁莽了,此事很有蹊跷!
天授帝是认错人了罢?又或者是子涵使了什么手段?明知真相该是如此,可那一声“鸾夙”,还是让她觉得心痛,不堪承受。
一种锥心之痛猛然生出,将淡心一颗心搅得支离破碎。她的悲愤、她的伤心……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真的太痛了!
“滚出去!”恰在此时,浣濯院内忽然响起一声狂怒,显然是天授帝的声音,也将淡心的神智拉了回来。
院外的侍卫们也都听见了,立刻打起精神往里冲。淡心见状连忙堵在门口,伸手阻止道:“岑大人既没唤人,你们进去不合适。”
话音刚落,岑江已急匆匆走了出来,对淡心道:“你快进去劝劝!我被赶出来了。”
闻言,淡心心中“咯噔”一声,还是犹豫着不肯入内。
岑江情急之下拉了她一把,强迫她与自己返回内院,路上边走边道:“你再不去看看,就要出人命了!”
人命!淡心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自觉地为天授帝感到担心。可她与岑江再次走到汤池室外,却没有听到任何一声动静,淡心连忙探身进去,只看了一眼,花容失色——
天授帝的素服略显不整,前襟的扣子还没系上,那一张魅惑俊颜满是狠厉之色,猩红的凤眸杀意毕现。只见他一只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横空伸出,使了猛劲掐住子涵的玉颈。
而子涵,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只着了中衣在身,人已被掐着悬在半空之中。
这一情形实在太过慑人,不仅是淡心骇然,就连岑江也吓了一跳。眼见子涵即将断气,他连忙去掰开天授帝的手:“圣上息怒,皇陵之内不宜见血光。”
但此刻天授帝哪里还有理智?只咬牙切齿地喝问子涵:“说!是不是叶莹菲的诡计!”
子涵一张脸早已憋得通红,眼泪不停地往外涌着。此情此景,让淡心立刻想起了那晚的情景——叶太后也是被勒死的!
想到那一幕,淡心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她嘶哑着嗓音脱口而出:“圣上还要再杀多少女人?”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天授帝原本已濒临失控的边缘,此时听到淡心的声音,立刻转首看她,凤目里的猩红之色稍稍退却:“谁让你进来的?!”
就在天授帝开口的同时,他的手劲已不自觉地一松,子涵立刻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跌倒在地大声咳嗽。
“咳咳……咳咳……”子涵被掐得涕泪交织,双手抚着脖颈喘气不止:“奴婢……咳咳……冤枉!”
她的脸色依旧充血,潮红的面容近乎泛紫,已毫无任何美感可言:“奴婢说要为太后娘娘守陵,是您突然失控,一直叫着‘鸾夙’这个名字,强行将奴婢……”
“那你为何不反抗叫人?”不等天授帝再次发怒,岑江已出口斥问。
子涵摇了摇头:“奴婢爱慕圣上多时……更何况,也不敢忤逆圣意……奴婢害怕自己和太后娘娘是同一个下场。”
说到最后一句时,子涵的声音已低若蚊蝇,但在场众人都听见了,尤其淡心,听得一清二楚。
就算子涵用了手段又怎样?难道叶太后的死是假的么?那一句句“鸾夙”是自己幻听么?淡心很想笑,又想哭,最终却只能摆出一副嘲讽的表情,也不知是在嘲讽天授帝,还是在嘲讽她自己。
帝王将淡心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更添光火。他再次怒目而视子涵,一个“杀”字憋在心口,险些就要喊出来。
这张脸,这副表情,理智尽失时,他能痛下杀手;但此刻,他还能下得去手吗?尤其,还是当着淡心的面,要让她再次瞧见自己手染血腥?
何况事实无法改变,方才他与这个女人,这个极像了鸾夙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突然间,天授帝想起地宫里的那股异香,可聂沛潇当时也闻到了,此刻他不是好端端地在前殿念祭文?
难道是子涵身上的兰芝草?不!那香气他闻过千百遍,绝不至于如此失控!
天授帝冷静回想见到子涵时的状态,好像是从对方提出要为叶太后守陵开始,他便动了恻隐之心,然后觉得神识恍惚,最终错认了人。
可即便再恍惚,他也不会失控至此,竟在帝陵的浣濯院里做出这等下作事来!
而与此同时,子涵却是另外一份心思。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叶太后死前头一日,两人曾商谈过的事情——
“只要你在哀家的丧葬典仪之上,诱着他做出什么事儿来,这名声便也捂不住了。”叶太后目中精光一闪:“记住,务必让他把你当成鸾夙。”
子涵闻言不大服气:“非要假扮鸾夙么?不扮行不行?”
“不扮作鸾夙,你能勾得上他?”叶太后白了子涵一眼:“不仅要假扮鸾夙,你还要让淡心知道……最好能让她亲眼看见。”
“圣上真的喜欢淡心?”子涵有些疑惑:“不就是个女官,也没见得多漂亮……”
“那是你眼拙!”叶太后颇为自信地道:“哀家在后宫阅人无数,权谋斗不过他,情情爱爱还能看错么?你只管照哀家的吩咐去做!”
“可是……”子涵颇为犹豫:“可是圣上会杀了奴婢的,他一定会……”
“不,只要你好好利用这张脸,他不会忍心杀你。”叶太后斩钉截铁地道:“何况他一旦杀了你,淡心心里会再添一枚疙瘩,他必定有所顾忌。”
“太后娘娘,奴婢心里还是没底。”子涵略显怯懦。
“没用的东西!”叶太后作势啐了一口:“想要在后宫之中站稳脚跟,谁不是冒了险的?难道你要一辈子给人端茶送水?白白浪费了你这张脸?”
子涵神色有所动摇,但仍不松口。
叶太后冷冷一笑:“你一口咬定不是你的错,他能耐你何?你也不必怕那绝育的红花,哀家给你的药,宫里的汤汤水水镇不住。”
直到如今,子涵依然记得叶太后的最后一句话,还有她痛苦而又狠辣的神情——“老七让哀家母子分离,哀家就让他永失所爱!”
……
心中想着叶太后死前的交代,子涵也给自己壮了壮胆。她哭得更加梨花带雨,以退为进道:“圣上明鉴,奴婢自知身份低微,玷污了圣上,并不求名分地位……”
她哭得几乎岔了气儿,咳嗽半晌又再次重重磕头:“恳请圣上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奴婢愿以这残败的身子为太后娘娘守陵。以此终老。”
第284章
子涵最终被留在了皇陵,但如何处置她,天授帝并未下最后论断,只派人给她送了附子汤。
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都是三缄其口。天授帝在叶太后丧葬典仪上的“宣淫”事件,仿佛至此告一段落。
返回应元宫的途中,帝王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聂沛潇不知其中内情,只晓得天授帝发落了子涵,但究竟是因为什么缘由,他没有去问,也无心去问。
聂沛潇没再回应元宫,径直回了自己在京州的府邸。
三日后,天授帝正式下旨,着慈恩宫奉茶宫女子涵,前往屏灵山皇陵为孝慈仁皇后守陵,终身不得回宫。
应元宫里看似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帝王的脾气越发暴躁多疑,有时连岑江都不敢近身侍奉。
而淡心却好似想开了、坦然了,她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惧怕天授帝,每日也照常去应元宫当值。可这一次,反而轮到天授帝对她避而不见,经常找各种理由将她打发出去,待她也一日比一日冷淡。
宫里的小道消息传得特别快。人人都道圣书房里的淡心姑娘失宠了,在皇陵里触怒龙颜,遭到冷待。
淡心面对这些纷扰的谣言,反而显得很平静——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如此到了九月底,礼部开始着手置办诚王聂沛潇的婚事。淡心私下单独约见了他一面,表达了自己的出宫之意。
聂沛潇一口应承,只说让淡心回去静候佳音。又过了两日,他因商议婚事而入宫面圣,便将淡心的事提了提:“臣弟还有一事要提醒皇兄。淡心年已二十五,入宫侍奉也满两年,按制该放她出宫了。”
听闻此言,素来沉稳的天授帝霎时变色,凤眸沉沉看向聂沛潇:“这是淡心的意思?为何她自己不来对朕说?”
聂沛潇挑眉:“不全是她自己的意思,出岫也是这个意思,我也觉得按照淡心的性子,不适合留在宫中。”他边说边观察天授帝的脸色,补充道:“淡心年纪不小了,若再不出宫嫁人,真的要耽搁了她的终身。”
听到“嫁人”二字,天授帝眉峰更蹙,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聂沛潇见状,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继而再道:“听说淡心从前颇得您信赖,此次她出宫,您得为她安排个好人家才行。”
天授帝面色更加阴沉,并未直接回答。他负手踱步半晌,对当值的太监命道:“传淡心过来,朕要当面问问她。”
聂沛潇耸了耸肩,不再多言。
须臾,淡心听传而来,盈盈俯身:“奴婢见过吾皇万岁,诚王殿下千岁。”她见聂沛潇也在圣书房内,便已料到其来意。
“你打算出宫?”天授帝开门见山询问。
淡心不假思索地点头:“奴婢今年已二十有五,按制到了出宫年龄。”
“既然想出宫,为何自己不来对朕说,反而央了诚王?”天授帝显然不悦:“怎么?你怕朕不允?”
淡心干笑一声,回道:“奴婢并非此意,只是……想请诚王代为提一提,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好人家。”
这句话若换成别的女子说来,必定是要臊得够呛。可偏偏淡心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反倒令天授帝无从答话。
聂沛潇也很是诧异,想不到淡心说话如此直白,便也顺势笑道:“淡心姑娘放心,你侍奉皇兄尽心尽力,皇兄会替你安排好的。”
“奴婢先谢过圣上,谢过诚王殿下。”淡心依旧跪在地上,很是得体地回道。
眼前两人一唱一和默契配合,天授帝只得泛起一丝冷笑:“淡心可有中意的人家?”
“没有。”淡心痛快地道:“奴婢一切听从圣上安排。”
这是有几分心如止水的意思了!聂沛潇不晓得淡心与他皇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看得出来此刻气氛凝滞,龙颜不悦。偏偏,他自己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气,只想让天授帝不痛快。
“皇兄,淡心是个好姑娘,您可不能安排她去做侧室。”聂沛潇先发制人,说得理直气壮:“如今朝中有几位大臣内室虚空,有的丧妻,有的在闹和离,或可为淡心留意一番。”
毕竟以淡心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