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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赫然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见她这般闪躲,天授帝又逼近两步:“捏痛你了?”
淡心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缓缓摇头:“没有……圣上您怎得来了?”
“来告诉你不能嫁人。”帝王面沉如水,毫不掩饰来意。
“啊?”淡心怔愣,怀疑是自己幻听:“您说……什么?”
天授帝薄唇紧抿,索性收紧双臂让彼此紧贴,以下颌抵在她额头之上:“你不是永远只有十八岁?那你还不到出宫的年纪。”
永远只有十八岁……这的确是她自己说过的,甚至是她的一句口头禅。可她只是说说而已,又怎能做得了真?
哪有谁能够永远十八岁的?这岂不是一辈子没法出宫了?
淡心一下子懵了,竟是忘了反抗,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一个死人,没了听觉,没了触觉,更不知应该如何反驳。她任由帝王揽着抱着,整个人瞠目结舌。
而天授帝更是不管不顾,只死死将淡心圈在怀中。他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体味着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心头一时万千滋味。
在鸾夙离开之后,在他手握江山之后,他曾以为自己已然无欲无求。
而今赫然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冲动,他想要告诉淡心很多事情。他的信仰、他的筹谋、他的得到与失去,他被人抛弃和抛弃别人的经历……
可真正话到口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唯恐那些复杂的过往会玷污了她,扰了她的纯良与清净。
千言万语,终归化作一丝渴望与祈求。而只是这一丝一缕的情愫,已足够撕开了他的骄傲和伪装。
他曾想努力克制某样东西,他曾想努力维持某种情感。皆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朕失去过很多,不想再失去你……淡心,留下陪朕。”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冲动,他想要告诉淡心很多事情。他的信仰、他的筹谋、他的得到与失去,他被人抛弃和抛弃别人的经历……
可真正话到口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唯恐那些复杂的过往会玷污了她,扰了她的纯良与清净。
千言万语,终归化作一丝渴望与祈求。而只是这一丝一缕的情愫,已足够撕开了他的骄傲和伪装。
他曾想努力克制某样东西,他曾想努力维持某种情感。皆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朕失去过很多,不想再失去你……淡心,留下陪朕。”
听闻此言,淡心却是心头一凉:“圣上是觉得寂寞了么?要奴婢在您身边逗乐?”她奋力挣扎,试图挣脱开帝王的怀抱,奈何蜉蝣撼树,天授帝抱得极紧,身躯纹丝不动。
霎时,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淡心再次失声痛哭起来。她觉得委屈,觉得难受,便再也顾不得眼前这人的身份,一拳一拳捶在他胸膛之上,涕泪交织地质问对方:“你为什么要来?你不如不来!”
对于天授帝而言,淡心这点手劲根本不算什么,他任由她粉捶敲打,口中却低声道:“别捶,你以为朕是摘星楼的床榻?”
摘星楼……淡心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犹记得那次她背部被烫伤,在诚王府的摘星楼里养伤,当时天授帝曾去探过她,两人隔着屏风说了许久……
“朕记得你喜欢捶床。”不等淡心细细回想,天授帝已出言提醒道。他凤眸低垂看着怀中女子,目中泛起一丝柔和。这与他素日的狷狂如此不符,却偏偏教淡心挪不开眼。
他竟然还记得!两年了!他还记得她当时的小动作!
电光火石间,似有一物重重击在淡心心头。四目相对,一个凤眸魅惑,目光坚定;一个泪意盈眶,犹疑不定。
天授帝重重叹了口气,他在斟酌该继续说些什么。而淡心渴望的眸光也落在他面上,紧张又迫切地期待着。
“你知道朕不善言辞。”天授帝施手摩挲着她的青丝:“朕喜欢你,舍不得放你走。”
他说什么?!他说他喜欢自己!他说他舍不得!淡心胸口一窒,娇颜上尽是愕然神色,难以置信。
天授帝见状心疼更甚,沉吟片刻,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朕不能骗你,朕给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顿了顿,凝声再道:“我很喜欢鸾夙,现在也喜欢;皇后也很值得敬重……我只能许诺你一世宠爱……倘若你不愿意,赐婚的旨意还有效。”
这一次,他用了一个“我”字,而不是“朕”。
听闻此言,淡心良久没有说话。天授帝知道自己这番剖白太过突然,她需要时间来考虑。
他等着,一直等着她的回话,终于,等到了一句:“您是将奴婢当成替身了么?”淡心的一双清眸又开始溢出泪水,其实在她问出口的那一瞬,她自己已给出了答案。
曾几何时,帝王在摘星楼下初次见她时,便曾说她肖似鸾夙……是她奢望了罢!
可倘若不能亲耳听到他的承认,她怕自己再也无法死心了!
时光静静地流逝,帝王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淡心的心却死死揪起,扯得生疼,又无法自行解脱。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天授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很慎重、很肃然、很坦诚:“你不是鸾夙的替身。她是她,你是你。”
她是她,你是你……多么动人的一句情话!淡心心中万千澎湃,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勃然生出,竟是止不住地要去寻找那个温暖的怀抱。
这一次,是她主动撞入天授帝怀中,大哭着紧紧抱着他:“奴婢不嫁了……”
第287章 不会相思害相思(六)
“不是不嫁,是嫁另一个人。”天授帝反手揽紧淡心,如同珍藏一件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他任由她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衣襟,将一片温热的湿意留在他的胸膛。
却是,如此的温暖。
“淡心,嫁给朕。”他抬手抚弄着她的青丝,低声笑道:“朕说了要给你一世宠爱,必定也不能让你受半分委屈……朕要给你名分。”
“名分……”淡心抬起一双清眸,还不忘在天授帝的肩头蹭一蹭泪水:“您是说,让奴婢嫁给您,做妃子?”
“嗯。”天授帝噙起一丝魅笑:“做朕名正言顺的女人。”
“可是……这太突然了!”淡心只觉更加难以置信。她原以为,只要能留在帝王身边就好了,即便是做执笔女官也无妨……至于入宫为妃,她真得没想过!
天授帝见她这副模样,亦是自嘲地笑了笑:“别说你不信,从前朕也不信。”
不信又如何?一切都还是发生了。在鸾夙之后,另有一个女子用两年光景,走了进来。他一直沉溺在过去而不可自拔,想过要抗拒到底,更曾想过,“执笔女官”是他留下淡心的底线。
而如今……到底还是想给她一个名分,不愿她受半分委屈。
也许他这辈子,注定要和云氏扯上关系:他龙潜时的封邑在房州,起势时的军费靠云氏支持,鸾夙的母亲出身云氏,如今淡心也是云府的人……
天意弄人,造化弄人,真真是逃也逃不开,躲也躲不掉。
思绪有片刻游离,天授帝感到怀中的娇人儿又微微颤抖起来。他见状蹙了蹙眉:“怎么?还在怕朕?”
淡心死命摇了摇头:“不……不是……”
“那为何颤得这么厉害?”天授帝稍稍松了些手劲,见淡心面上已再次溢出泪痕,晶莹剔透滴滴坠落。
“奴婢是云府家奴出身,怎能入宫为妃?”淡心感到受宠若惊,然更多的是怯懦。她总觉得后妃的生活并不单纯,倒不如她做一个执笔女官而来得快活。
做女官,她只需听凭帝王的吩咐;可做了后妃,只要是比她位分高的妃子,她都不得不听从……而这样的生活,显然她不需要。
尤其,她想起了自己入宫之前,太夫人和出岫曾说过的敏感话题——子嗣。
做母亲,是每个女人的梦想。自己倘若入宫为妃,帝王会让自己生下子嗣么?一个与云氏亲近的孩子?
叶太后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天授帝连叶家都提防,何况是云氏?一旦自己有了孩子,他(她)是否会与诚王聂沛潇同一个下场?自己是否会走叶太后的老路?
淡心实在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越想越是胆怯,方才那股子无所畏惧的冲动忽然消失无踪。她真得没有勇气能在波云诡谲的后宫里生存下去,更害怕帝王的恩宠会如天边流星,美丽而短暂……
想着想着,她的身子越发颤抖起来,方才只是轻微的,此刻却愈来愈剧烈。
天授帝感受到她的迟疑,心中蓦地一痛:“你在想什么?不许瞒着,你得告诉我!”
淡心咬唇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提出这个话题。
天授帝想起方才她询问“替身”之事,还以为她对子涵耿耿于怀,于是连忙解释:“那日在皇陵……我确实是遭了算计……你若心里不痛快,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在淡心面前,他已无法说出那个沉重的“朕”字。此刻他不再是什么帝王,他只是人世间最普普通通的一个男子,在追慕、在求爱,唯恐心上人受半分委屈。
“我虽忘不掉鸾夙……但我分得很清楚,子涵不是鸾夙。”天授帝端得是一阵后悔,忽而恨恨地道:“那日我就该杀了她……”
“不,不是……我是说……她留在皇陵就好了。”淡心发现自己开始语无伦次,她迫切地想要表达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来,往日的伶牙俐齿忽然消失无踪,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别急,慢慢说。”天授帝自觉从未有过如此好耐性。淡心的哽咽与眼泪同时也淋湿了他的心,在某个角落里汇聚成了一泓水,灵动而温热。
可淡心越是急迫,越是说不出话来,急得脸色绯红,只差跺脚。天授帝倒是不再多说一句,抿唇看着她,静等下文。
如此,淡心平复半晌,才抽抽搭搭地道:“奴婢以为,您只喜欢鸾夙一个……那日在皇陵……奴婢心里难受……”
淡心深深垂眸,想起这难得的“两情相悦”,又是如此不舍:“您的心很大,心系苍生,能容纳下很多人……奴婢只要能在您心里有很小的位置,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是很小的位置,比你想象得大。”天授帝无法描述内心的感受,只得重重一叹:“也许是朕太过贪心了……但有些女人,朕没办法忘记她们。”
听闻此言,淡心又是猛地摇头:“不是您贪心,是奴婢太贪心了……奴婢既想留下,又没这勇气。奴婢猜不透您……”
眼见淡心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天授帝抬手以拇指替她拭泪。可她一双清眸就好似一个泉眼,泪水源源不断地又冒出来,令他无奈又心疼。
尤其,淡心这句话的意思是……天授帝不禁心中一沉:“你还是想要出宫?”
“奴婢不知道……”淡心煎熬不已,既恐惧于后宫的一切,又担心天授帝终会翻脸无情。
而最最令她犹豫的,是她没有自信能够留住他的心……
眼泪落得更凶,抽噎的声音也渐渐变大,天授帝一直在等,却终究没能等到她的一句应答。
说不失望是假的。他此生曾对两个女子剖白,却先后遭到拒绝了。也许,他注定是孤家寡人,注定要与江山为伴。
落在淡心肩头的手逐渐滑落,天授帝魅惑的容颜看不出丝毫伤心,与往常无异。而那完整肌肤下逐渐溃烂的伤口,终也无法愈合。
感到帝王不再揽着自己,淡心几乎是摇摇欲坠。她再也无力支撑着自己站立,趔趄两步跌坐在地,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你哭得这么厉害,可见心里有我……为何没有勇气留下?”天授帝试图走入她内心深处,便俯下身去看着她,低声探问。
淡心哭得太猛,抽噎着说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