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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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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父侯与母亲中毒已逾十余年,虽未发作,但毒素已深。两人在解毒过程中,同时发生五脏衰竭的征兆,父侯执意让鸾卿先救母亲,才会耽搁了自己的救治机会,最终因毒素累积多年,五脏俱损 
多年来母亲一直以为,父侯心中最爱之人是三姨娘闻氏,也是这股怨愤,才使她独立支撑迄今。倘若让母亲知道父侯死去的真相,只怕以她的性格,必会生死相随。是以云辞接受了父侯临终前的安排,将其死因对母亲长久隐瞒下来。 

有时爱会令人软弱,而恨会令人坚强。 

却不曾想,相同的毒,时隔二十年后又重现云府。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有过父辈的前车之鉴,云辞已能沉稳应对。 

“鸾卿,”四下无人时,云辞会直呼其名,“我与出岫此次所中之毒,你可有把握能解?” 

“这是自然,你二人中毒时日尚浅,若能及时解毒,再仔细调理,对身子损伤不会太大。”鸾卿神色虽冷,却很是自信。 

云辞霎时松下心神,从往事及担忧中解脱出来,郑重道:“既然如此,鸾卿,我与出岫两条性命,便交付你手中了。” 

鸾卿亦是郑重点头:“侯爷放心,我在云府白吃白喝,出力也是应当。只不过……” 

“不过什么?”云辞再问。 

“只不过解毒尚需一味草药,唯有我家乡才有。当年我在姜地认识侯爷时,因知道他中了情毒,便将那味药草带在身上。如今若要解毒,还须再回去采摘。”鸾卿如实道。 

听闻此言,云辞再次蹙眉:“一来一回,需要多长时日?” 

“快些只需三月即可。”鸾卿道:“那草药长在我族中圣山之上,但并非稀世药材,很容易采摘。我回去一趟,采了草药便回来。” 

她沉吟片刻,又道:“在这期间,为防侯爷与出岫姑娘身子有恙,最好烦请屈神医留下照料。” 

“必不辱命。”未等云辞开口相请,屈方已一口应承。 

“既然如此,鸾卿你回去收拾行装,明日启程可否?”云辞征求她的意见。 

“随时待命。”鸾卿一副冰美人的模样,平生甚少出语安慰,此刻却破天荒地对云辞道:“侯爷放心,这毒虽说常人诊断不出,可一旦发现,也并非药石无医。您与其担心中毒之事,不若想想下毒之人。” 

不可否认,这话正正戳中云辞心坎之上。二十年前,父侯便被人下了情毒,二十年后,又轮到自己……这其中即便不是一人所为,只怕也是同伙关系。 

况且,下毒之人未必与云氏极为亲密,但幕后主使者必定与云氏逃脱不了干系。否则也不会早不下毒,晚不下毒,偏偏挑了自己从房州带回出岫之后。 

两次下毒,前后相隔二十年,且还是针对两任离信侯……其用心,不言而喻。 

想到此处,云辞心中浮起轻微自嘲。原来早在他不知不觉地自欺欺人时,已有人看出他对出岫的心意,设下此局。 

究竟会是谁?是谁能处心积虑二十余年?怎奈云氏树大招风,虽一直奉行明哲保身之策,却也避免不了被迫树敌。 

现如今,下毒之人唯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云氏族人觊觎离信侯之位;其二,是云氏劲敌想要置嫡支于死地,更甚者,是想要云氏阖族性命…… 

云辞不愿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怀疑任何人。可若要当真怀疑起来,只在这云府内,便不是人人清白。试想自己若当真中毒而亡,又没能留下子嗣的话,按照承爵的顺位而言…… 

不!不会是两位庶弟!他宁愿相信是云氏树敌太多,招惹杀身之祸,也不愿如此猜测。 

可若是云氏之敌,既有下毒之机,为何不下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如此便能立刻置人于死地了。又怎会费这等慢性功夫? 

云辞思来想去,仍旧不得其解,越想越是毫无头绪。 

屈方见云辞思索良久,眉峰越蹙越深,也出言安慰:“侯爷莫要多想了,这事不是一时半刻能查清楚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注意饮食起居,切莫再给贼人有乘之机。” 

云辞深以为然:“如此,这段时间还要有劳屈神医了。” 

屈方正待开口应承,但听竹影又来禀道:“侯爷,三爷在外求见。” 

是云羡?云辞看向鸾卿:“你先回去收拾行装,这事我自会想个说辞,在此之前,你不要对外泄露半句。” 

“我省得。”鸾卿张口应下:“我先回冷波苑。” 

云辞点头,顺势对竹影命道:“让云忠为屈神医安排住处罢。他要在咱们府里小住一段时日。” 

竹影领命,伸手相请屈方。鸾卿也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出门时,恰好遇上云羡进门。云羡瞧见并排而行的竹影与屈方,足下一顿谦让一步,同时颔首表示致意。待见竹影与屈方出了门,才抬步往里走,怎料后头还跟着一个鸾卿,两人避之不及迎面撞上。 

云羡身形一凛,下意识地伸手去扶鸾卿。待站稳脚步看清来人,才开口唤道:“四姨娘。” 

鸾卿独来独往惯了,除却与云辞母子多说两句之外,几乎不与外人接触。她见云羡只比自己小七八岁,却要称呼自己“四姨娘”,仍是不大习惯,只颔首道:“三爷有礼。”言罢抬步而去。 

云羡看着鸾卿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才重整神色迈步入了云辞的书房,道:“大哥,近来蟾州不大太平,咱们钱庄与米行都遇到些困难,漕运也受到阻碍。我想亲自走一趟,探探情况。”

蟾州?不正是鸾卿故乡姜族所在之地?云辞想了想,鸾卿本就不与人来往,若是突然从云府消失,必要惹人猜疑。既然云羡要去蟾州,不如…… 

“三弟,方才四姨娘恰好说自己思乡心切,想要回姜地一趟。既然你要去蟾州,不若带她同行,也好彼此有个照应。”云辞并不担心鸾卿会吃亏,她擅毒又擅蛊,想必寻常人也近不了身。 

再者,让云羡与鸾卿一道,也是他私心里为这个最疼爱的弟弟撇清干系。如若下毒之事与三房无关,云羡必会尽心护送鸾卿返回故乡;如若这事与三房有关,事到如今云羡更不可能轻举妄动,惹来嫌疑。 

这一路上,只需派人暗中相随,再吩咐各地谨慎观察,也许便能查出异动来。 

云辞越想越觉此计可行,便看向云羡,命道:“事不宜迟,明日便启程罢。” 

“宜早不宜晚,我也正是此意。”云羡领命。 

窗外天青云淡,阳光渐消,隐隐有着夏初风雨欲来之兆。云辞看在眼里默然嗟叹,自己与出岫的这条情路,注定多舛……


第50章:东风恶吹欢情薄 

云羡与鸾卿动身得很及时。云府四姨太太本就深居简出,连府里众人也经常两三个月见不到她一面,恰好又有云羡的外出作为幌子,因而她的突然消失也算暂时瞒了下来。 
然,这事必定瞒不过在荣锦堂专心礼佛的太夫人。只是她老人家未有召见之意,云辞也只能等。 
日子一天天在云辞的等候中消逝,等着太夫人的传召,等着鸾卿的动静,也等着云羡关于生意的奏报。出岫每日照常在清心斋服侍,这才逐渐知晓,云氏为何当得起“天下第一巨贾”的名号,生意又到底做得有多大。 
在南熙与北熙,米面、粮油、布匹、钱庄、漕运,是云氏赖以支撑的五大产业。而仅仅是这五大产业,已足够令人愕然——皆是关乎民生的支柱。 
自古有云“民以食为天”,如今这衣食起居最最重要的行当,皆被云氏垄断超过半数,又岂会不富裕?遑论还有钱庄及漕运两大经济命脉。 
即便出岫再懵懂无知,也能了然为何云氏执意保持中立,不偏颇南北任何一国。如此家业,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偏袒,只怕带给另一国的危机便是灭亡。如此祖训的确不能轻易违逆。 
可是,许多人只看到云氏持续数百年的繁荣与富庶,却不知,要在如此敏感的政治环境下弘扬家业,这需要每一任离信侯耗费多少心血,其中又要克服多少艰难。 
按理说,这并非出岫该开口置喙之事,可她近几日在清心斋侍奉,每每看到一摞一摞的奏报与文书,以及云辞眉峰不展的忧虑,便也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揪了起来。 
(作者说,这个标题取自陆游和唐婉的悲剧爱情故事,有兴趣可以百度一下,东风是指婆婆~) 

“侯爷,您歇歇罢。”出岫端着清晨采集的花间清露搁在案上,开口相劝:“您连午膳都没顾上用,再如此下去,只怕身子会受不了。” 
“浅韵让你劝的?”云辞目光不离奏报,淡淡相问。 
出岫抿唇沉吟一刻,回道:“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闻言,云辞这才放下手中奏报,唇边噙笑看向出岫:“好,让他们随意准备一些,不必太费事。” 
出岫长舒一口气,连忙跑出门外吩咐。厨房里早早备好了各种膳食,都在小炉子上温着,听闻侯爷传话下来,立刻备齐了,流水一般呈上膳厅。 
离信侯府规矩甚严,除却特殊情况,传膳必要去膳厅,决不允许轻易将吃食端入书房或是起居室内,熏了一屋子的味道。 
而云辞对此要求更为严格,无论事务多么繁忙,宁肯不吃,也不会传令吃食送入清心斋。只因这园中的古籍纸张甚为吸味儿,他唯恐这些油腻果腹之物,浸扰满园墨香。 
竹影推着云辞前往膳厅,出岫跟在两人身后。浅韵早已在膳厅门前相侯,瞧见云辞前来,连忙俯身行礼,表情淡然并无异样。云辞却好似未见,目不斜视地任由竹影推着自己入内。 
出岫近日每每见到浅韵,便会不自禁地想起那日她的警告。这般想着,脚下已顿了顿步子,临入膳厅前停下来,欲返身折回清心斋。 
饮食起居,素来是浅韵分内之事。出岫不愿逾越自己的差事。 

“去哪儿?”刚转身走了一步,出岫便听到身后传来云辞的问话。 
她只得又转回身子,回道:“回清心斋候命。” 
“劝我用饭倒积极,自己却五谷不食,莫不是想羽化成仙?”云辞的调笑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进来用饭。” 
出岫霎时为难起来:“侯爷……我不饿。” 
“可我饿了。”透过敞开的厅门,云辞看向门外的出岫,顺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进来,坐。” 
“侯爷……”出岫欲言又止,无意识地去看云辞身后的浅韵,见她脸色也有些苍白,却是抿唇不言,垂眸不看任何人。 
“不要耽搁,今日我很忙。”云辞不动声色再次命道。 
出岫无奈,只得迈步入了膳厅,坐到云辞身边。竹影、浅韵和两个布菜的丫鬟都站在四周,这使得她如坐针毡。毕竟主仆共桌吃饭,传出去是不大好。 
云辞却对出岫的表现甚为满意,先侧首看了看身后的浅韵,才露出一丝笑意,执起碗筷用起饭来。 
可这一顿饭,出岫注定食之无味。 

一并用了午饭,云辞还没有半分歇息的意思,又径自回了清心斋处理各地的奏报与文书。 
“侯爷歇半日不行吗?”出岫看在眼中,无比心疼。 
云辞闻言,只轻叹道:“我只是不愿让云氏在我手中走向衰落……” 
“那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出岫再劝。 
“我有分寸。”云辞这般说着,目光也柔和了些许,表露出几分无力之意:“如今北熙动乱,江山易主早晚而已。南熙看似平静,几位皇子也为争储蠢蠢欲动……长此以往,只怕云氏无法再明哲保身……” 
这段话出岫听得似懂非懂,却不知为何,深深记在了心中。直至许多年后再回首往事,她也不得不承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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