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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秋死死按著左肩,那上头不久前被开了两个新鲜的洞,鲜血正从指缝间汩汩流出,他眨了眨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模糊的视线,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好啦,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要怎麽开始比较好呢?』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明显看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那一双双曾经满溢著贪婪、狂暴与性欲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恐惧,这样的转变虽然让他出了口恶气、心里头畅快了点,却也有点惋惜和无奈。好好的年轻人沦落到要用这种方式才会开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很可惜。
老人家不是说过了吗,夜路走多了,小心遇上鬼。瞧,眼下这不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要是他不趁现在好好教导这些年轻人做人处事的道理,还不晓得以後社会上要平添多少无辜的受害者。
就当作是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他晃著刀子环顾众人一圈,很快就决定了第一刀下手的目标。擒贼先擒王,欲挫敌方士气,从首领开始最是迅速有效。
「呐,尾哥,别说我不照顾你。方才平白蒙受了你这麽多的关照,要不要说说希望我怎麽报答你呢?」他狞笑著,刀锋先是在尾哥的脸颊上轻轻比划了几下,没有割伤他,带著血腥味的金属贴在肌肤上的触感却让尾哥狠狠抖了一下。接著刀锋一路向下,擦过颈动脉滑过胸口,刀尖一颗一颗挑开衬衫的扣子,没多久上衣就完全敞开,露出底下黑色的背心。
刀尖勾起衣角,腰侧一小块肌肤露了出来,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虽然身材不怎麽样但勉强可接受。嘿,你说,要是我在这里上了你,你的小弟们会怎麽想?嗯?」程望秋凑到尾哥耳边,一脸戏谑地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问,然後满意地看到见尾哥的脸颊抽了抽,眼睛里满是恨意,却不敢开口。
这些人,要是不让他们感受到同样的屈辱和愤恨,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虽然不见得会因此而幡然悔悟,但这已经是身为被害人的程望秋所能够做到最宽容的教育方式了。
他看见尾哥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麽,於是将身体微微前倾想听清楚些,却突然听到一个突兀的金属扣击声在背後响起。
他还来不及回头,砰砰两声物体破空的声音紧接而至,然後左肩便是一阵剧痛,有什麽东西击中了他的肩膀。
程望秋低头一看,左肩突兀地多了两个血孔,鲜血开始争先恐後地涌了出来。
回过头,一个小弟双手平举在胸前,黑黝黝的枪口正对著他,眼睛瞪得比核桃还大,脸色惨白全身发抖,活像那两颗子弹击中的人是他一样。他对这小弟没什麽太深刻的印象,只依稀记得好像是刚才强暴他的几个人之一。
「离……离尾哥远一点!不、不然我对你不、不客气了!」小弟哑著嗓子大喊,连自己已经破音了都没注意到。
「……」啊啊,他成功脱身後太过得意忘形,竟然忘了这个时代的刀剑虽然铸造技术比不上他们那时代,但却有著不少杀伤力远胜过刀剑的武器,手枪即是其中之一。
程望秋摇摇头,几乎无法相信自己会犯下如此大意的错误,一世英名简直要毁於一旦了。他决定把原因归咎於天气实在太冷,害他脑子都冻僵了。
那个开了枪的小弟还结结巴巴地继续叫嚣,破锣般的嗓音很是刺耳。程望秋放开尾哥走向他,伸出手想让他闭嘴,没想到小弟一边尖叫一边又开了一枪,这次因为过度紧张失了准头,子弹从程望秋脸颊边飞了过去,带起的气劲刮破了皮肤。
……这帮人到底跟他有什麽仇?已经把他这样又那样了,又在他肩膀上开了两个洞,现在还要来破他的相(已经破了),是一刻不在他身上制造伤口就会浑身不对劲是吧!?
程望秋越想越火大,脸颊上一阵一阵的刺痛,热烫的液体顺著腮边滑了下来。看见那个白目小弟又将枪口举起时,啪的一声,程望秋听见自己理智断线的声音,刚刚在心里想著的要好好教育他们的念头通通不翼而飞。
然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就什麽也记不得了。
等到程望秋再次回过神时,眼前的情况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傻眼。
十几个混混全被剥个精光,脸上被打得东凹一块西肿一块连五官都分不清楚,每个人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後,嘴巴里塞著内裤发不出声音。所有人的下体全部连接在一起,彼此的阴茎和肛门毫无隔阂地进行著亲密接触,像是串烧一样连成一串,最末端的人肛门里还插著像是从椅子上硬肢解下来的椅脚,场面甚是壮观。
真、真想不到,原来他内心深处竟然有如此黑暗嗜虐的一面吗!?程望秋被自己的「杰作」给吓得倒退了三步。
而他则是全身上下都在痛,已经分不出来到底哪里更痛一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乾了,双膝不由自主地发著抖。
确认过那群人都还有呼吸心跳後,程望秋松了口气,扶著墙壁一拐一拐走出工厂,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茂密树林。这间工厂似乎位在山区,以工业发展来说相当不利的位置,也不晓得是否有什麽隐情。
工厂的大门前有一条崎岖的碎石小路,往树林深处蜿蜒著,不晓得通向何方,两旁是差不多有半个人高的杂草树丛和参天大树。程望秋这时候也没精力多想了,扶著树干便一脚伸一脚浅地沿著小路向前走,几次都差点腿软摔倒。
在先前的折磨中他身上已经带了不少伤,肩膀中了两枪後又没有立刻包扎,反而接著进行了剧烈消耗体力的活动,理智停摆、太过冲动的结果就是造成出血的状况更为严重,整个人的身体状况糟糕到了一个极点,没有马上倒下已是难得。他现在还能够继续站著,靠的不过是一份过人的意志力而已。
走著走著,程望秋不晓得被什麽东西绊倒,往下滚了几公尺後狠狠摔进了一旁的草丛。他咬咬牙想要再站起来,却发现整个人晕得厉害,四肢发著抖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於是只能苦笑著作罢。
一停止活动他就觉得身体冷得不像话,身上的热量像是随著血液通通流出了体外,连疼痛都有些麻木了,这时候他才开始感觉到乾渴和饥饿。
程望秋抬起来,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起雨来。如果真的下雨了,他的体温会流失得更快,处境会更不妙。他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尾哥的手机试图求救,但研究了半天连萤幕保护锁都打不开,气得他随手一挥将手机扔了出去。
他拉紧了领口,曲起膝盖双手环抱,尽量缩成小小一球让自己感觉温暖些。眼皮有些沉重,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游走。
这般潦倒落魄又孤立无援的情况程望秋不是没有碰过,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没什麽。
在他十七岁那年,他们骁阳国和邻近的秦海国因为边界税收问题而爆发战争。秦海国的民风剽悍,人民从小就被规定要接受军事训练,因此士兵们个个皆是精锐,相较之下骁阳国的士兵们就显得文弱得多。那场战争骁阳国打得苦不堪言,折损了不少将士不说,四处徵兵又徵不到愿意去打仗的人,因此连程望秋这样的小角色都被赶鸭子上架推上了战场。
那时候他只是个从军不到三年的菜鸟,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撑腰,也没上过几次战场立不了什麽军功,倒是替将帅们擦鞋端茶倒夜壶这些杂事做得很上手。程望秋上了战场後杀没几个人,就因为前线将领的布署不当,导致他们这一旅的士兵全被秦海国俘虏,成为了阶下囚。
秦海国的士兵对待俘虏向来是残酷出了名的,特别是战俘。将人掳回来後,秦海国的士兵一个一个对他们使用酷刑,极尽虐待之能事,就为了从他们口中打听到骁阳国的布署资料和机密情报。
他身边几个相熟的士兵都耐不住酷刑而命丧黄泉,轮到程望秋时,他被拔了十指的指甲、抽了一百鞭後还没松口,於是他们将他装在麻布袋里狠狠打了几百军棍,他的右腿直接连皮带骨被打断,一片血肉模糊。秦海国的士兵还让人拿来热盐水,直接往他的伤口处泼洒,痛得他几乎以为自己会就这麽一命呜呼。
但他最後还是挺过来了,而且趁著看守他的人不注意时扭断了对方的脖子,然後偷了匹马连夜逃回骁阳国。
逃亡个过程中他曾经在一片树林里迷路了一整晚,又累又饿又渴,还下著倾盆大雨,雨水中的寒意丝丝渗进了骨子里,从那之後他就得了严重的风湿病,一到雨天就全身酸痛难耐。当时的状况和他现在比起来,几乎相去不远,甚至比现在还要惨。
多有趣,他两世为人,人生却总是重复著相同的场景和戏码。
那时候他没有被击倒,当然现在也不会。
但他真的好累,浑身发冷的感觉让他无比的想睡,黑甜的梦乡一直充满诱惑力地在眼前对他招手。
只是睡一下下,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一下下就好了,一小时後就要醒过来。』他如是告诉自己。
意识逐渐远去前,他好像听到了萧毓的声音,急切地呼唤著他的名字,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程望秋从没听过萧毓这麽惊慌的声音,忍不住勾起嘴角。
实在来得太慢了吧,笨蛋。
***程望秋浑身湿透地站在河边,脚下踩著将近半个人高的黑草,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圈。整片天地间是阴沉的灰与日暮般的橘红调成的色调,除了他身边的河和草丛外别无他物。一阵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从没来过这里,也不晓得怎麽一觉醒来,人就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咦?大叔,你怎麽在这儿?」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程望秋低头一看,是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个头还不到他的一半高。小姑娘冲著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圆圆的酒窝,不由分说地拉著他手臂就往前走,动作很是亲热。
「小朋友你等、等一下……」程望秋心说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啊,出声想制止她的动作,没想到小姑娘个头虽小力气却极大,程望秋只能任由她拉著走。
「哎大叔你怎麽会跑到这地方来呢?我本来算准了你应该会出现在奈何桥边,结果怎麽从冥河旁冒出来啊,这样我之前的计画不都白费了吗?害我等了这麽久。大叔你喔……」小姑娘也不理会程望秋的反抗,迳自一个人哇啦哇啦地讲得起劲,脚下步伐走得极快,两旁景色如流星般迅速闪过。
程望秋一面被拖著走,一边在心里思考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总觉得这小姑娘莫名地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他忍不住转头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背後的冷汗就下来了。
看起来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桃红对襟袄,晨曦粉色月华裙,脖子上戴著块金锁片,扎著两根短短的发辫,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笑起来两颊上有对深深的酒窝,很是可爱。
但仔细一看,她分明就是先前在奈何桥旁和程望秋交换了命签、又替他多喝了一碗孟婆汤的小姑娘啊!
当时他明明亲眼看著小姑娘喝下两碗孟婆汤後神情变得恍惚、站在人群中等著投胎的模样,怎麽会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他眼前?而且还一开口就是他听不懂的话,什麽计画、什麽等了他很久,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总之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程望秋满脑子问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脸颊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在作梦。这一捏,脑子里突然敏锐地捕捉到有些什麽地方不对劲。
太奇怪了。
他现在的脸上少了那把自豪的朝中第一美髯,皮肤水水嫩嫩的没有半丝皱纹,压根就不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