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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岚嫌在楼上看不清楚,赶紧掉头朝楼下跑,废弃的楼层走起来磕磕碰碰,她身上的汉服也碍事,好几次都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等好不容易跑到马路边上,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周玉戈押着鬼面站在离她几步的地方,不是不想继续接近,而是无法接近。路灯只能照到车的前轮胎位置,但是顺着余光能看到车身周围的场景,至少有几十个半透明的人形怪物包围着车子,湿哒哒的水渍在地上四处蔓延,全都虎视眈眈面朝车顶上方的太一观望着。透过玻璃能看出驾驶位置坐着一个人,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就看不清了。
“太一大人,要小心。”周玉戈皱着眉盯着车窗:“现在已经没几个人能养出这种死灵了,能掌握这种上古秘术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太一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忽然用力跺了一下脚,车子顿时发出一声咯吱的惨嚎,他却笑得很高兴:“养的出来是一回事,能操控就又是一回事了,不如我来教教你怎么样发挥死灵的最大威力吧。”他撸起袖子,用指甲在胳膊上划了划,皮肤却没破,只好无奈地看了一眼周玉戈:“喂,借把匕首给我。”
周玉戈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就从袖子里甩了一柄匕首过去。太一轻巧的接住,用匕首尖部刺进指甲里柔软的皮肉,才总算放出点血来。
“首先要刺激它们,像这样……”他像是个负责的好老师,边讲解还边示范,被划破的手指垂在身侧,鲜血顺着光洁的车身滴到地上,果然惹得下方的死灵一阵骚动。沈岚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被周玉戈一个眼神止住。
“然后要开始诱导……”太一忽然垂了眼,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地念白,又轻又缓,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他声音本来就低沉浑厚,再刻意放柔音调,就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甚至连沈岚都觉得自己在这声音里放松了下来,有些什么意识侵入了大脑,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周围什么声响都没有,只有太一那一阵阵的念白在缓缓流淌。忽然,他猛地抬眼,挥手说了句“去!”下方的死灵们一下子如同被电到了,齐齐窜了起来,直扑汽车,连挡风玻璃都在猛烈的撞击下发出了喀喇喀喇的碎裂声。而太一依然优哉游哉地站在车顶,抱着胳膊任由下方的死灵们将车子撼动的左右摇晃。
“东家!”鬼面趁周玉戈走神,闪身避开他手中的匕首,挥剑跃了过去,几下杀出条路来,一脚踹开后车门,拉出道人影就跑。
周玉戈立即就想追上去,那人却忽然吹了一阵哨子,地上的死灵们顿时又开始狂躁,挡住了他的去路。
太一从车顶跳下来,随便从汉服上撕了块布条缠著手指:“还有点本事啊,看来不用我教了呢。”
“呵呵……”黑暗里,那人不知道藏在哪里,隐隐传来沉沉沧桑的笑声:“太一,你是所有被改造的人中最完美的作品,难道要为一个女人耽误了大好前程?”
太一“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有什么,我都被她耽误了三千多年了,还在乎继续耽误下去么?”
“唉,可惜了,不过我还是欣赏你,因为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值得欣赏,弱肉强食是自古不变的真理。”
太一捏了捏手指:“如果你赢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跟你谈谈这个问题。”
那人顿了顿,轻笑了一声,渐行渐远:“会有机会的……”
周玉戈摸出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这位肯定就是秦先生了,他一向深居简出的,为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太一看了他一眼:“问出他的目的了?”
“鬼面说秦先生想拉拢你投靠他,具体做什么却死活不肯说。”
“那你就打死他啊,干嘛心软?”太一嗤了一声,朝沈岚面前走:“忘了你们曾经的兄弟情吧,我们这类人还是别有感情的好。你说呢,我的主人?”
沈岚从他念白时起就一直垂着头,直到现在才抬起头来,神情却很严肃,然后她忽然开口,说了句让太一和周玉戈都震惊不已的话。
三十章 曾经与现在
“跪下!”
这是沈岚对太一说的第一句话。如果是普通话,可能还会被认为是还在闹脾气,可是她一开口说的却是晦涩难懂的古语。
四周静得可怕,她的脸在路灯下显得异常沉静而冷漠,明明身高不及太一,视线却带着居高临下般的威慑。
周玉戈还愣在原地,太一的脸上却已经褪去吃惊,笑得别有深意:“主人,您记起来了?”
沈岚始终绷着脸:“要我说第二遍么?跪下!”
太一仔细看了看她的神情,大概是确定了真实性,真的一掀衣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十足的大礼。
沈岚的神情这才缓和了点,瞄了一眼旁边还在地上狂乱扭动的死灵们,皱眉道:“我朝秘术,不可外传,以尸身养死灵是其一,以活人炼物人是其二,如今两样皆在此出现,你却不作处置,可知错?”
太一抬头看了她一眼,灯光下的侧脸那样沉静,虽然形容狼狈,浑身却是滴水不漏的气势,果然是他的主人没错。
他垂头应下:“是,主人,太一知错。”
“那就赶紧善后,这里的死灵和物人都要除去,以免传扬出去。”
“是,主人。”
周玉戈这才惊醒,难怪之前太一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也绝口不提任何有关物人的细节,原来是被要求保密了。他用古语插了句嘴:“除去这里的物人,不会是在说我吧?”
沈岚转头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忽然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扯到眼前,视线在他的衣服上流转了一番,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建筑,眼神变得疑惑起来:“奇怪,这里是……”
刚才她只注意到太一,因为他穿着白色汉服,昏暗的灯光下乍一看,与三千年前也没多大差别,直到现在看到周玉戈的现代服饰和周围的场景,才察觉到不对劲。
“呵呵,主人,您刚记起过去,就忘了现在了?已经是三千年后了呢。”太一看出了她的心思,站起来解释。
沈岚的眼神忽然一凛,猛然抬头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杀了我!”
太一接近的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的吃惊一闪而逝,接着又化成了阴沉的冷笑:“倒是提醒我了,既然您记起来了,是该杀了您了。”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慢慢朝她接近,手刚抬起来,忽然又听她说了句话。
“记住,小心天道维护者。”
太一一愣,周玉戈忽然闪身到沈岚身后,一掌拍在她后颈上,后者顿时软倒,被他揽住。
“你干什么?”他沉了脸。
“冷静点太一大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哪有人这么急切的要求被杀的?而且她刚刚又提到了什么天道维护者,事情还没弄清楚,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吧。”
太一想了想,收回了手:“哼,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怕死才阻止我的呢。”
周玉戈没做声,低头看了怀里的沈岚一眼,心里纳闷。他并不相信有灵魂附身和轮回转世这种事情,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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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折腾下来,三个人都需要好好休整,干脆就近找了个旅馆落脚,准备休息两天就回S市。没想到这一停下却没走成,因为沈岚从被打昏后就没醒过,一睡就睡了四五天。
周玉戈起先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凭着掌握的那点中医药理给她把了脉,却并没有看出异样。送去医院检查吧,医生给的理由是“太疲倦了,补足了觉就会自己醒的”。于是花了不少钱,最后就只挂了几瓶葡萄糖,又原样把人背了回来。
出人意料的是,太一这次十分冷静,一句怪他的话也没有,反而只是安静地守着沈岚,日夜陪伴,尽心尽责。甚至周玉戈某天夜里还看到他在一口一口的喂沈岚稀粥。昏迷中的人当然吞咽的十分缓慢,他却很有耐心,一手揽着她,一手托着勺子,坐在柔和的灯光里,温情脉脉,杀气尽敛,全然就是个普通而温柔的男人。
这情形又持续了两三天后,周玉戈有点吃不消了,主动找到太一询问:“你怎么这么镇定?都过了一周了,不担心沈岚醒不来?”
太一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胡言乱语,主人这般强大的人物,沉睡自有她的道理,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周玉戈这才恍然,他尽心尽力地照料着的,其实是他一直忠心不二、全力侍奉的主人——大祭司。
他不是冷静了,而是陷入了另一个更加矛盾的挣扎之中。主人已经回来,他必须要在杀了她和要守护她之间做个抉择。三千年的时光满含压抑和痛苦,已经把他的脾气打磨的古怪非常,现在承受的这种挣扎和煎熬反而化成了一种温和的平静,导致他做了个折中的决定——
刀子继续磨着,人嘛,养肥了再杀。
实际上,他一直都这么做的,保护着她,但会时不时地折磨她,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再杀了她。
周玉戈体会完这些的时候,只是脸色发白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时间是最可怕的武器,会把一个强大的男人扭曲成为一个变态,所幸这个变态还不至于毫无理智。
到了第九天左右,沈岚整张脸都已经瘦了一圈,周玉戈有点坐不住了,左思右想还是得找人帮忙,谁知刚掏出手机,它倒自己先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林露,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现在在哪儿?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你们。”
之前彼此已经约定最好别见了,跟王大少分别前,周玉戈也特地把灯笼还给了他,早就做好了跟其他人划清界限的觉悟。可是现在坐在沈岚床边的凳子上,目光在她那张瘦削的脸上扫了又扫,他终究还是告诉了她地址。
他知道林露对这类稀奇古怪的事情最有经验,也许可以让沈岚醒过来也不一定。
本来以为她至少要第二天才会到,结果上午刚通的电话,下午她就来了。
外面刚好下了场雨,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穿了件棕色皮夹克,一头一身的雨水,一进门就先问周玉戈要了条干毛巾。
周玉戈递毛巾给她时,特地朝门外看了又看,并没有发现墨镜男的踪影,看来她是一个人来的。
“刚好我就在附近,真巧。”她边擦皮夹克边道。
“其他事情暂时不提,你先帮我看看沈岚吧。”周玉戈已经没什么耐心了,直接拉起她就朝对面沈岚的房间走。
太一还守在沈岚房里,穿着新买的针织外套,那头长发却没有束缚地散在肩头,一副休闲又不羁的形象。抬头看到周玉戈领着林露进来,他只是翻了个白眼,什么话也没说,大概是觉得周玉戈这么紧张完全没必要。
“她怎么了?”林露走到她床边看了一眼,疑惑道:“这才多少天没见啊,人都瘦得脱形了。”
“她昏迷了好几天了,你赶紧看看是什么情况。”
林露瞄了一眼周玉戈,连他这种面瘫脸都显露焦急了,看来情况是很严重。何况她本身也是个好奇宝宝,几乎在他回答的同时,就已经开始扯去左手的手套了。
近乎半透明的手指刚刚碰到沈岚的额头,忽然缩了回去,人也紧跟着嘶了一声:“啧,还有静电啊。”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柔软的帕子擦拭了一下手心,又把手贴了上去,这次没再感觉到触电了。
周玉戈始终紧盯着她的动作,连原本漠不关心的太一也看了过来。林露持续的时间很长,足足有二十几分钟才拿开了手,然后边戴手套边下了结论:“她的脑袋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