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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岚听说太一还有心跳,连忙照着他的话做。关九哥侧耳听了一阵,又道:“再慢一点……对,就这样……声音高点……”
沈岚不敢停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念着,脑子混混沌沌,周围的气味很难闻,她所有意识都被掏空了,眼中只剩下太一苍白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他死。
“很好,他的心跳强一些了,继续这样保持着,别停!”
关九哥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进耳朵,她只觉得越来越模糊。脑子混混沌沌像团浆糊,所能做的就是继续下去,绝不能间断。于是口中的声音渐渐变得圆融连贯,清楚却晦涩地在室内回荡。她已经忘了过了过久,甚至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要继续,继续,不能停……
“咳……”过了许久,太一忽然重重地咳了一声,猛的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手电的光微弱地在前面的地上亮着,眼前是沈岚闭着眼睛念咒语的脸。
“主人,可以了……”他喘了口气,虚弱地提醒她。咒语对他是有刺激作用,可是不代表这感觉好受。
沈岚却毫无所觉,紧紧抱着他,像是溺水的孩子,只有声音坚定而执着。
“可以了,主人,可以了……”太一接连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效果,像是被梦魇住了,她仍然机械地重复着。他无奈,干脆手托起她的后脑勺,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两双唇都冰凉一片,直到分开,沈岚才总算从梦魇里清醒,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边哆嗦:“我以为你死了,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
太一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忽然感到颈边一凉,伸手一摸,愣住:“你……居然为我哭了?”
沈岚却没有回答,也没有动,静静地伏在他肩头。
太一一惊,扳过她的脸一看,她面色乌紫,已经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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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戈从盗洞里露出头时,忽然感到周围有些不对,还没看清什么,耳边忽然“啪”的一声,有什么擦着耳朵钉入了土里。
那是子弹,装了消音器还是听得很明显。
他往下一缩身子,抬眼看上去,上方围着一圈虎视眈眈的男人。以他的视力,能看出这些人俱是黑衣黑裤,似乎是极其严谨的一个组织。
周玉戈还没动,远处忽然传来金三悟的大喊大叫:“快杀啊,杀了那怪物!还有姓关的!当初就是他召集我们去商王墓的……对,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都杀了,都杀了!”
夏明政担心他引来别人,直接一记掌刀击在他后脑勺上,把他砸晕了。
就算之前再多不解,周玉戈此刻也有点数了。特地布下这个局,原来是因为他们把诅咒的源头当成了他。
不对,仅凭他,还没这个分量让几大家族联合起来造一个墓,如果猜得没错,怪物应该是指当初他们从墓里带出来的太一。
下方忽然传来一声口哨,那是关九哥之前跟他在墓室里约定好的暗号,彼此示警用的。
看来太一和沈岚遇到危险了。这时候要是让他们进了盗洞就完了。
他捏唇吹了声口哨,然后把快要接近他的王大少一脚踹了下去。有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查看,他屏住呼吸,袖中滑下两柄匕首,猛然甩了出去,割破了两人喉咙的同时,撑着地面跃了出去。
几颗子弹接连扫了过来,他迅速地跃到树上躲开,匕首如天女散花一般洒了下来,几个杀手立即倒地不起。
邵济慈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这种身手绝对不是人类能做到的。方爷曾经就说过他不是常人,现在想想,从十几年前认识他起到现在,他都没什么变化,说不定也是那种怪物!
他忍着颤抖,假模假样的迷惑他:“周、周小哥,别误会,我们其实不是针对你,好歹曾经也一起下过斗,我们都把你当同伴,自己人的呀,只要你不妨碍我们除了那个怪物,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同伴?哼,别恶心我!你们这种人,懂什么叫同伴?”周玉戈冷哼,从树上跃下,挡在盗洞口,捏紧匕首。凌晨的寒风吹开他厚厚的刘海,额间一点朱砂若隐若现,平时温和的眼神化为阴沉一片:“有种再往前一步试试!”
邵济慈吓得后退一步,扭曲着脸猛然挥了一下手,青门杀手们虽然忌惮,但严守交易准则,还是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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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九哥听到周玉戈的口哨声后,连忙从石板后面钻了出去,对墨镜男道:“糟了,看来上面也出事了。”
话刚说完,王大少已经从远处跑了过来:“靠啊,外面怎么打起来了?提督大人,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啊?内讧?”
墨镜男一脸震惊:“上面打起来了?”
关九哥皱眉想了一会儿,沉吟着道:“看来这个局早就设好了。金牙方爷答应给我地图时的态度很诚恳,可是最后到手的地图却是假的,看来老爷子自己也遭了算计,说不定有可能还是非正常死亡,也许只是为了制造一个把几大盗墓家族重聚在一起的机会。”
“不可能吧,”王大少第一个表示不信:“方俊龙看到您那么激动,不像是会做出不孝之举的人啊。”
“方俊龙当然不知情,其他几家也许都不知情。如果猜得不错,他们也是被人利用了,几大家族都被诅咒弄得人心惶惶,一想到能解除诅咒,自然什么都愿意干,更何况他们本就对太一忌惮。”
墨镜男这才明白过来:“这么说倒有可能,不然就凭外面几个,没人撑腰还真不敢对您动手。”
王大少大怒拍墙:“哪个王八蛋敢算计小爷?小爷剁了他!”
“姓尹的。”关九哥一锤定音:“只有他这种深知上古奥秘的人能弄出血咒这种仪式来,很显然,他的目标是太一。听周小哥说他们三个人已经找线索找了一路,也许姓尹的早就盯上了他们。”
王大少一愣:“啊?姓尹的为什么要害太一?再说了,既然目标是太一,那干吗还牵扯上我们啊?”
“他跟太一有什么纠葛我不清楚,但姓尹的能把物人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肯定知道源头所在,我们家族的诅咒说不定也跟这个有关,看来这个墓是用来埋葬秘密的。”关九哥冷哼了一声:“至于我们三个,都是他无法掌控的人,进来了,当然不能放出去。”
王大少是秦先生的人,墨镜男和他自己都常年游离在外,无组织无纪律,的确无法掌控。墨镜男跟王大少至此才算参悟。难怪他说夏明政他们在安排行动时心跳的很快,原来那个时候的安排本就是一场算计。
“姓尹的应该请了帮手,周小哥一个人不知道能支持多久,我们赶快出去。”
王大少这才想起正事:“岚岚呢?哎,我说,您刚才说什么血咒的,太一他还活着不?”他可关心这个了!
话音未落,石板忽然“轰”的一声巨响,灰尘弥漫,铁链曳地发出咔啦啦的轻响,有人从尽头走过来,步履由最初的摇晃到渐渐沉稳。
乍一下只能看到他披散的长发和缚在胸间的铁链,王大少还以为又遇到粽子了,吓得慌忙大叫:“啊啊,鬼啊!”
墨镜男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看清楚,是太一!”他用袖子捂住鼻子,闷声道:“快出去,瘴气都漫出来了!”
王大少刚要听话的离开,忽然看到太一背上背着沈岚,咋咋呼呼地冲了过去:“岚岚,你怎么了啊?”
关九哥闻言,快步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又问王大少:“她的脸是不是发紫?”
王大少把手电在她脸上一照,哭丧着脸“嗯”了一声。
关九哥叹气:“吸进了瘴气。”
太一一声不吭,背着沈岚率先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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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瑟瑟的凌晨,黎明前的黑暗深浓的压着人透不过气来。
匕首割破喉管是无声无息的,倒地时鲜血汩汩喂入大地,才会发出细微的悲嘶。风中散逸开丝丝缕缕的血腥。
周玉戈左臂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整只袖管,嗒嗒地滴到地上,面前仅剩的五六个人仍然毫不退缩地围着他。
夏明政和邵济慈没有枪,但眼见着形势逆转,都有些忍不住了,一人操着一只洛阳铲就跑了过来,可是真到了眼前,又畏惧着不敢上前。
方子牧跳下车,一把提起沈净峑的衣领:“沈大伯,你难道就看着他们胡来?岚岚还在下面!她可是你的亲侄女儿,你们沈家唯一的后人了啊!”
沈净峑像是被这句话给惊醒了,推开他的手,跌跌撞撞朝前跑去,一枪托砸在邵济慈的后脑勺上,在他倒下的同时,枪口对准了夏明政。
“沈老弟,你这是干吗?现在反悔是不是太晚了?”
“我是反悔了!就算当初是我们沈家有错,也已经付出够多了。我不相信你们任何人,净岑现在还在姓尹的手上,岚岚万一再出事,我拿什么脸去见地下的父亲和弟弟!”
夏明政握着洛阳铲的手松了松:“对不住你,我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走下去了,你想开枪就开吧,反正我也受够了。”
“嘭”的一声,沈净峑被撞翻在地,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金三悟神神叨叨地要往盗洞方向冲:“杀了,都杀了……”
“轰!”下方传来一阵闷响,连地面都震了震,盗洞忽然塌了下去,形成了一个直径几尺的坑。所有人都愣住了。
金三悟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死了,怪物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
沈净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周玉戈退到洞口,靠在树干上喘气,心里很担心。剩下的几个人见机赶紧又冲了过来,子弹已经用尽,损失这么惨重,如今就算近身搏斗也要解决了这个怪物,不然怎么回去交代?
“嗖”的一声,有什么从塌下去的坑里抛了出来,斜插入土里,恰好就在周玉戈身前几步处,挡住了杀手们的脚步。
那是一支画戟。
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坑里甩出一道铁链,缠上树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树干被重力拉扯的垂了头,发出咯吱咯吱轻微的嘶鸣。周玉戈猜到了什么,呼吸都窒了一窒。
然后一只手搭在了洞口。
金三悟忽然像被蛇咬了一口,仓皇后退。夏明政手里的洛阳铲“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铁链被倏然拉紧,坑里有人一跃而出,单手撑地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扶着背上的人,缓缓站了起来。
浑身浴血,铁链缠身,长发凌乱。身上的人耷拉着脑袋,被一件衣服缠着,系在他身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太一,我们在哪儿?我好像……看不见了……”沈岚幽幽醒转,贴着他的脖子无意识的喃喃。
太一一怔:“我们还在墓里,主人当然看不见。”
“哦……可是我感到风了……”
周玉戈明白过来,忍着胳膊的疼痛脱了外面的衣服轻轻搭在她头上和身上。
“没有风,我们还没出去,主人再忍忍,我马上就带您出去。”
“好……大伯……别怪他……”
“是,不怪他。”
“嗯,我想睡了……”
“睡吧,我待会儿会叫醒您的,记得要醒过来。”
“好,好……”沈岚呢喃着睡了过去。
“岚岚!”沈净峑爬起来就要冲过来。
太一一把抽出地上的画戟指着他:“别用你的脏手碰她!滚!”画戟一挥,在众人眼前划开一道圆弧:“其余的人,把命留下。”
四十二 渔翁得利
盛怒使人失去理智。
何况太一本来就缺少理智。
每个人都对世界怀着欲|望:人际感情、利益得失、名誉财富……而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