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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一源,你说你能帮沈岚取出脑袋里的虫子,但是为什么不说这可能会造成的后遗症?”
沈岚本已打算带上车门,忽然听到关九鼎的话,手僵在把手上,愣愣的听着他的话。
还有后遗症?
尹一源没有做声,关九鼎冷哼一声,又道:“林露已经查清楚,之前也有人中过你这招,最后的结局要么就是忍受记忆混乱一辈子,要么就是最后取出所有虫子,但是连带自己的记忆也失去。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敢帮郑越取出最后两只虫子,只怕会让他最后什么都忘了。你只告诉太一能帮沈岚取出虫子,怎么不说清楚后果?”
太一一把掐住尹一源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声音难掩怒意:“你竟然敢对主人做这种事情?”
“咳咳咳……”尹一源双脚蹬了几下,双手扒住他的手指艰难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杀了我……只能让她最后更痛苦……”
太一是真的动怒了,另一只手死死地撰着,骨节咔咔作响,连呼出的气息都浓重起来。
“太一大人,还是要为沈岚想想。”周玉戈及时阻止。
太一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把尹一源扔到了地上。他顿时捂着脖子狂咳不止。
难怪之前林露对她欲言又止,原来想说的是这个。沈岚压抑着心里的惊骇,悄悄带上了车门,在他们返回车上之前,装作还在沉睡……
既然找不到路了,接下来就是休整了。沈岚趁周玉戈单独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一句:“我们要休息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尹一源还在找方向,他说按照记忆,应该在这附近会出现地标,但是找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大概是因为商王墓又移动了的缘故。”
沈岚点点头:“商王墓的移动一定是有规律的,要不要再翻翻太爷爷那本册子找找线索?”
周玉戈被她这一提醒,觉得很有道理,连忙钻进车里翻册子去了。
沈岚这才有机会打量四周。虽然在关九鼎的安排下有了青门的人加入,使他们的队伍看上去足以像个颇具规模的车队,但是在这空旷的地方看起来,又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如果一定要找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不毛之地。寒冬腊月的天气,此地肆虐着塞北之地的风沙,耳边时不时卷过一阵“呜呜”的风吼声,必须要把衣服裹紧再裹紧才能感觉身上有点温度。至于暴露在外的脸,几乎不出几分钟就没有知觉了。头顶倒是有阳光,但高远的像是隔着另一个世界。沈岚眯着眼睛盯着白晃晃的日头看了一会儿,慢慢的,视线落在地平线上,看着远方偶尔被卷起一阵沙土,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做的那个梦。
难道跟这里有关?
不,还不太像,梦里似乎更像是在……沙漠。
没一会儿,关九鼎、墨镜男和太一扯着尹一源从远处走了过来,几个人神情都不太好,显然结果不妙。
到了近处,关九鼎也没说什么,只吩咐其他人就地吃饭休息,自己却只是坐在一边发呆,应该是在思索对策。
墨镜男也知道他这个领导不好当,本着为其分忧解劳的目的,看守尹一源的时候也越发尽忠职守。
太一看到沈岚靠在车边望着天边发愣,很是疑惑,刚要走上前询问,忽然见她看向自己,用古语说了个词。
他愣了愣,沈岚皱着眉用普通话又复述了一次:“幼泽。太一,你知道幼泽是什么地方么?”
太一想了想,也跟着蹙起了眉:“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
“之前做了个梦,是有关沙漠的,刚刚仔细想了想,似乎记忆里有‘幼泽以西百里’的概念,我在想是不是有可能会是商王墓的真实地点。”当然,这个记忆不是她自己的。
太一还没说话,周玉戈已经从车里钻了出来:“幼泽?你刚才说幼泽?”
沈岚诧异的看着他:“是啊,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当然激动,因为我知道这个名字!”周玉戈绕到她面前来,道:“幼泽是一个湖泊。《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又西北三百七十里,曰不周之山,北望诸毗之山,临彼岳宗之山,东望幼泽,河水之所潜也,其源浑浑泡泡。’”他摸着下巴思索:“不过,幼泽现在是指哪儿来着?”
“罗布泊。”关九鼎忽然在旁接话。
沈岚转头看过去时,发现他已经走了过来,看来是早就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对,是罗布泊!”周玉戈经他提醒,也想了起来:“看来尹一源带的路没错,我们接下来只要顺着这条路往塔里木盆地去就可以了。”
沈岚连忙道:“虽然这是大祭司的记忆,但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跟商王墓有关,只是个猜测罢了,毕竟是商朝的王,怎么可能葬在塔里木盆地里啊?”
关九鼎道:“虽然很奇怪,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初我进商王墓时,虽然是在地下,但气候干燥还是感觉得出来的,说不定真的就在沙漠里。”
沈岚听他都这么说了,也没了主意,转头看太一,他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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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温差太大,一行人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前行,顺便找找有没有落脚的地方。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居然在太阳下山前进了一个规模小的可以跟村子有一拼的集镇。几辆车先后开到唯一一间招待所门口时,老板的嘴巴张大了半晌才合上。
果然,吃了晚饭后外面就开始狂风大作,似乎还夹了雪花。沈岚偎着太一,盖了三床被子还嫌冷,心想幸好没有在外过夜,不然第二天早上起来还不硬邦邦的了啊。
“主人,给你看样东西。”太一忽然坐起来,按亮电灯,然后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沈岚猛然羞红了脸:“你……你这是干什么?”之前还在想这一晚上他怎么都这么安静,没想到安静之下掩盖的是不正经!
谁知太一闻言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脱掉衬衫,光着上身转过去,将脊背对着她:“我是要给你看我背上的字,你看看,能不能让你想起什么。”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误会。沈岚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原来最不正经的人是她自己……
不过正事还是要做的。沈岚干咳一声,坐起身来,就着昏黄的灯光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脊背看过去,那是几行十分古怪的文字,不是商朝的甲骨文,而是一种很奇特的文字,既有类似甲骨文象形的一点,又有些像拼音字母,书写起来颇为流畅优美。
沈岚细细地看着,那些文字在灯光里渐渐变得朦胧起来,脑子里有一处的记忆变得鲜活,她还没弄清楚含义,嘴巴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将这些文字读了出来。
因为多少听过几次古汉语,沈岚觉得那始终都是比较拗口且晦涩的。但现在自己念的这些字在口中却要稍微圆融些,这种感觉像是……在念外语。
会不会跟古汉语对应现代汉语一样,这也是某一门外语的古代发音体系?
虽然这个推理十分有研究价值,但是沈岚还没有做一个语言学家的打算。她只是默默的念完最后一个字,然后叹了口气,表示无奈:“我完全不知道这些字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也许它们本身根本就没有意义,总之我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一堆汉语拼音,读能读的出来,可是乱七八糟的随便拼在一起似的,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太一穿上衣服,拥着她躺下来,给她盖好被子:“之前我就在想这应该是主人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外族的语言,既然你的确能认出来,我猜的应该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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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二人不再讨论大祭司跟沈岚是否是同一个人的话题,但这段时间,太一却是完全将消化了沈岚就是大祭司这个认知,沈岚也清楚这点,并没有多在意他口中的称呼。她现在所有的思绪都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她没有告诉太一,从上路开始,有关大祭司的那部分记忆就开始活跃起来,像是一直没有动静的活火山,终于隐隐有了喷发的势头。
如果天机可以预测到一切,那么熟知天机的大祭司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连带存在她脑中的记忆都成为了一个既定的程序,在这一刻到来之前,便开始启动……
沈岚被自己强大的想象力和逻辑能力给吓到了。她翻了个身,几乎把自己缩成一团,忽然想起林露说的话:“那次你昏迷我去看你,你团在床上跟只小猫似的,还有那次眼睛暂时失明……”
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她一直睡觉都是那种姿势,但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再那样睡过了。
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白石粉墙上,她眨了眨眼,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似乎正在往大祭司转变,那些渐渐融入骨髓的冷静和坚强似乎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才转变的,而是最近才有的改变,难怪林露都看的这么明显。
太一以为她困了,伸手环住她的腰,低声道:“睡吧。”
沈岚“嗯”了一声,却睡不着,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心想,会不会是大祭司的记忆真的已经强悍到开始影响她自己了。
六十二 楼兰后裔
去往塔里木盆地的路上没多少波折,但是也不容易,因为绝对没有舒适可言。
首先是晚上的气候只能让人挤在一起睡汽车。沈岚这辆车里人是不多,但她是唯一的女性,即使每次太一都把她搂得严严实实,还是有些尴尬。不过沿途赶路休息不够,发展到最后已经到了坐着都能睡的地步,还管什么男女有别。
其次就是吃饭的问题,因为风大无法生火,大家只好吃干粮。当然即使能生火,做出来的东西其实还不如干粮。但是同一样东西吃久了难免反胃。沈岚最近几天看到周玉戈给她递饼干就连连摇手说不饿。于是终于快到塔里木的地头时,她又成功瘦了一圈。
前往罗布泊之前,他们意外地找到了一个边塞小寨,刚好大家带的水粮都不够了,便停下来补给。谁知道逛了一圈竟然发现这个寨子连一个会说汉语的都没有。不仅如此,虽然寨民跟新疆同胞一样高鼻深目,却连维吾尔语都听不懂。
这下连号称“百晓生”的周玉戈和关九鼎都没辙了。
相对来说,女性在这方面就有优势了。首先沈岚没有周玉戈那招眼的白头发,也没有关九鼎那诡异的蒙眼布条,更没有太一的大爷脾气,何况她还会抢了周玉戈的棒棒糖去拉拢小孩子。所以打入内部也不是件难事。
很快就有人过来了,一个劲地打手势,大意是要领着他们往别处去。沈岚不明就里,只是看那老乡一副热情的模样,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话,似乎很急切,便只好招呼大家跟过去。
没多久,一行人在一个大院子前停了下来,老乡又说了一大堆话,然后就进去了,大概是要通报。
沈岚注意到这个院子里的房屋比起之前见到的宽敞不少,大概是全寨最大的院子了,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也许是村长?
站在门口朝里面看,院子中央竖着个十分奇怪的东西,那是个圆台,上面有两根柱子,一根像是子弹头,另一根却像是飞镖的尾巴,呈四瓣扇形,全部涂了红色。圆台下方刻了一道一道的横线,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东西……”周玉戈皱着眉低声道:“我似乎看到过,好像是一种墓葬方式。”
沈岚疑惑地问他:“能想起来是哪个地方的墓葬么?也许想出来就知道这里的人是什么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