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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帮您换一杯咖啡。”
“你眼睛长哪里去了?那我的西服怎么办?上面洒这么多咖啡,你要我等下下飞机怎么去开会?”前面几排座位边一阵骚动,犯错的空姐红着脸拼命地向客人鞠躬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帮您擦干净。要不您现在先脱下来,我帮您送去干洗?”
客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富商,脱下阿玛尼随手往可怜的空姐脸上一扔:“不用干洗了,用你自己来赔吧。”
战战兢兢的空姐敢怒不敢言,一声不响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西服,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滑落……其他的客人见到这一幕,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大家尽管同情那个空姐,可谁也不愿意为她出头。毕竟这是在飞机上,谁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空姐而打搅自己旅途的清净?
左边一直“沉睡”着的男生突然坐起来,异常专注地凝视着前面的那个富商。那神情像有灵气的兽类在一公里以外锁定了自己的猎物,只等着时机成熟就一跃而上……帽檐下他的眼瞳是瑰丽的冰绿,像沉入地中海的祖母绿宝石,浸满深不见底的忧伤。
“你、你、你……”真夜怔怔地看着他美得如此逼人的眼瞳,“你不就是……”
正准备问他,他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真夜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喂,刚刚空乘小姐说正遇气流,不能随便离开座位!”
“啰唆。”拂开她的手,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把精致的银色小手枪,旁若无人地装上子弹。做这一连串的动作时,他的嘴角一直闪烁着某种寓意不明的笑意,带着恰恰好的邪气在预示着“该动手了”。
空姐还在给那位麻烦的富商小心翼翼地道歉:“先生,您的西服已经送到飞机上的干洗间,相信在飞抵目的地之前,一定可以照常洗好。给您带来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希望您旅途愉快……”
富商冷笑着摊开面前的早报:“不用啰唆,我会投诉你的。今天晚上回去自己打好离职信吧。”真夜身边的男生甩下棒球帽,竖起衣领不动声色地走到那富商面前——
“打搅了。”
没有给富商任何反应的时间,枪口已经瞄准了他。男生漠然地看着眼前命悬一线的猎物,不紧不慢地说:“受你妻子所托,我来带你找回一些失去的东西。”他轻轻地转过子弹夹。
啪嚓。
弹匣发出残忍的脆响。
“我、我、我……你、你……”富商紧张地哆嗦着,他慌张地四处张望,却绝望地发现没有任何人发现想要杀他的这个男生,“是她派你来杀我的?我就知道那个老太婆一直想害死我!!她想害死我就可以拿遗产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你?!!!来人啊!来人!!你们快来救我!!!救我!!!”
“不用叫了。没用的。”
真夜四下张望,发现果然如他所言。
没用的,其他人都看不到这个男生,也听不到他和富商之间的对白!空姐照样来来往往地忙碌着,为乘客派发点心和饮料。有人在看着窗户外的云层发呆,有人听R&B轻轻打着节拍,有人惬意地喝着饮料……可就是没有任何人发现男生拿出枪瞄准富商的这一幕。她明白了:一定是这男生用了什么超乎寻常的幻术,把他自己和富商屏蔽在了旁人的视觉和听觉以外。
但是……等等!!
真夜一怔,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既然别人都看不到,那为什么她由真夜可以看到?
“为、为、为……为什么?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你?!!!”富商绝望地往椅背上靠,“我警告你啊,你别以为自己可以动我?你要是杀了我,就别想混下去了。那个该死的女人给了你多少钱?我付给你她的双倍……”
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在他的喉咙里卡住。
——因为那把银色手枪已经抵住了他的额头。
“你不用管我是谁。”男生不屑地笑,轻轻扣住扳机,“这是她送给你的……”
冷汗大颗大颗不受控制地落,富商虚脱地瘫软在座位上,眼睁睁地看着这陌生男生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扳机——
“她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嘭。
枪声被消声器吸走,子弹披荆斩棘地顺着弹道射出,循着光芒的轨迹准确无误地直入富商的额头!
哗……
像潮水一般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鲜红的彼岸花,花瓣飞溅上男生的脸颊,染红了整个镜头。富商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颓然地瘫软在座位上。男生若无其事地抬起左手蹭掉脸颊上的花瓣,唇角那一抹血色,随风悠然而落……满满地堆积在空中的是彼岸花迷离的香气。
沉浸在讶异中的真夜被男生紧紧拽过了手,他根本不给她任何质疑的机会就带着她进了另外一个时空之中。
手心是对方传过来的炽热,真夜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外表冰冷的人,居然有这样一双温暖的大手。这双手拽着她进入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瞬间摆脱了机舱中的现实世界。
呈现在真夜面前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时空——这是深藏在富商脑中的记忆世界,记录着他一生所有的过往。无论他忽略还是铭记,每个画面都还完美地保存在这里。
男生带她走进这记忆里,也不断地唤醒着被富商所遗忘的记忆。真夜看到空中飘来无数的画面,都是关于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清苦的图书馆里一见钟情,手牵手去路边摊吃一碗面,在公司刚刚创业时睡在租来的房间里……
这些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幅又一幅电影般地重现。
“他们是谁?”真夜禁不住问。
男生淡淡地说:“这是属于刚刚那个富商和他的前妻之间的回忆。他被一些猜忌蒙蔽后离开了她,为了让我唤起他对于过去两个人一起同甘共苦的回忆,那个女人找到了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专门治疗人们心灵上的伤口的。”他看着真夜,“要不要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来治好它。”
要不要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来治好它。
这句话在哪里听过?跟从前一样,那块彼岸花的Tattoo开始疼,这次比哪次都强烈。被男生拽住的手滑落,真夜也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栽倒在这个未知的空间,失去了知觉。
机舱里的富商正处于昏迷中,旁边的乘客都以为他是睡着了。那枚击中富商额头的子弹里装满了彼岸花,彼岸花可以唤醒死去的记忆。他的客人就是为了唤醒自己前夫的记忆才来求他,现在使命完成得差不多了。
男生将由真夜抱起来,走出了富商的记忆世界。等他们回到现实空间时。富商额头上刚刚才被子弹击破的皮肤滋滋作响,开始合拢、合拢……飞速地愈合。
像是电影里飞速倒退的镜头,一切虚幻而奇妙。
在弹孔消失得毫无踪迹之前,男生从外套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金色铁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仍旧处于昏迷中的富商手边,随即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离开……
他将真夜放回座位上,自己重新拉下棒球帽檐,沉沉地“睡”了过去……
五分钟后——
“别走!你别走!带我去见她!!!”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空乘摇晃着富商,可他掉进了一场太难醒来的噩梦中。
“我……我……我错了!带我去见她!!!”
“先生?先生?!您还好吧?!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在全机的人都为之不耻后,被噩梦缠绕满头大汗的富商终于气喘吁吁地醒来。刚才那个开枪朝他射击的男生真的是梦吗?那些重现的美好画面也都是梦?!
一切一切都只是一场从寒毛倒竖到感慨万千的梦?
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终于在后面几排座位中找到了那个在他的“噩梦”里出现的男生。尽管耷拉着帽檐,尽管在闭目养神,可男生冷峻而熟悉的脸还是让他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彻骨的凉意从脚底升起。想去找他问个究竟又不敢,富商慌张地转过身去,一不小心撞翻了刚刚那个金色的铁盒——
“你不用管我是谁,这是她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哐当!
铁盒的盒盖被打开,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满满一盒的蔷薇花瓣……仿佛有美妙的生命力,花瓣争先恐后地从盒子里涌出,飞散在富商的身边……
纷纷扬扬,一场蔷薇色芬芳的雨。
盒底有干净的粉色卡片,上面是她给他最后的字句——
“记得吗?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送给我的那束花,我将它们风干后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多年。从未忘记那时候属于我们最简单温暖的幸福,虽然现在分开了,也祝你永远健康幸福。”
他和她的故事在一开始也是简单唯美到让人掉泪的啊。最初两个人依偎在路边摊吃一碗面也能甜蜜地笑,如今置身在比水晶宫殿还要豪华的家里,彼此心底的距离却像隔了一光年那么远。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后反而让他更加地不快乐,总是怀疑身边人要夺走自己的钱,甚至连相处多年的妻子也开始怀疑。他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太好,妻子特意去国外找最好的大夫用特效药调养他的身体,他却认为这是妻子想用毒药谋害他!!
被无数的欲念和猜忌蒙蔽双眼的他决定要彻底摆脱这个女人。在登上这架航班之前,他已经跟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原本庆幸着再没人敢打他财产的主意了,现在才明白自己错了。
总是想当然地享受着她的照顾,一步一步偏离原来的轨道,甚至开始怀疑她的目的,直到失去这世间最深爱他的人。
“老婆……”年届不惑的富商拿着那张卡片,突然像个孩子般地痛哭起来。
穿越过排排座位注视着那个富商失声痛哭的模样,帽檐下那个男生的脸,有完成任务的释然,更多的是未知的深意。
“小姐,小姐?”
等空姐叫醒真夜,她身边的那个座位已经空了。
“小姐,我们的航班在十分钟前已经抵达目的地,请您带好行李……”
“该死的!!他们两个!!等等!!”真夜提起行李不顾一切地在人群中飞奔。她豁出去了,顾不得形象了,她只知道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那两个小子一定是回红人馆去了!
踮起脚尖在人群中眺望半天的真夜,终于发现了那两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等等,诶……你……”她拨开人群跑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袖。他似乎早有预料地凝视她,短短一瞬,意味深长。四目交会的一瞬,真夜脑子里回转无数遍的混乱画面和名字终于第一次有了完整而清晰的交叠!
是他!!
真的就是他!!
人群突然涌了上来,冲散了他们。被拥挤的人群推到另外一边的真夜只看到他的背影,还有原千曜回身冲她做了一个鬼脸:“Bye~,美女。”
两个家伙转瞬就不见了人影,明明都是人群中的闪亮人种,却好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吸走了背影,恍然间就消失了。
“喂!原千曜!!!”
“你们不准走!”她的声音被嘈杂的人群淹没。千曜回头看时,已经见不到真夜的身影,他坏笑着拍同伴的肩:“诶,你刚刚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