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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琴拿起苹果,一气咬去三分之一。
一股子清甜,爽利的感觉顿时塞满了口腔,顿时,关淑怡觉得她满足的不成了,天呐,这个世界咋恁美好呢?
“高手,高手……”关淑怡叹息了两声,确定邻居挖煤的哥哥是挑苹果的高手。
下午员工表彰会开的很成功。办公室收尾后,关淑怡把剩下的东西,比如,笔记本啊,会议袋啊,碳素笔啊,糖果,瓜子,香蕉,饮料……甚至那个挂字的红条幅,她们都剪开分
了。这些东西,压在仓库就是个烂,不分白不分。关淑怡扣下十把高密涤丝直杆伞,看到有跟自己关系好的,就悄悄塞一把。捎带的她还密西了一个菊花很多的花篮,几乎是人人皆大欢喜的四下散去了。
这一天,恰恰好的下了一场大雨。坐着轮椅出去买东西的秦知倒霉的就被淋在了小区门口的飞龙商厦的屋檐下。从家到商厦,就是几百米的距离,秦知却不能像以前一样奔跑着解决事情。商厦没有准备残疾人道,短短的三个台阶他就上不去,秦知又没带拐,他只好躲在半露雨的屋檐下无奈的叹息。
关淑怡去找商厦买酱油,是真的买酱油。下班的时候她妈电话她,家里吃排骨,炖排骨的酱油没了。小区的杂货店只卖老抽。她下了公车一眼就看到,邻居家那个挖煤的哥哥,躲在角落里发呆。从公车站看过去,他格外可怜,引人怜悯,刹那间,她的小脑袋瓜子又开始编故事。
故事一:秦奶奶捶着那条老寒腿对挖煤哥哥说:“孩子,家里没有粮食了,奶奶老毛病却犯了……这可怎么好。”秦知握紧拳头泪流满面的说:“奶奶,山高不怕,险阻不怕,我就去买面条。”他推着轮椅,艰难的冲入狂风暴雨中。秦奶奶爬到门口,伸出一只手:“苍天啦!!”
故事二:小秦子艰难的推着轮椅来到大厦门口,他想找一份工作来证明自己身残志坚。但是,可恶的势力保安将他拒之门外,小秦子无奈的淋在雨里伸出手:“苍天啦!!”
故事三:那是一个狂风暴雨日,小秦子推着轮椅去打酱油,但是!一些社会小青年却抢走了他唯一的两块二毛钱,小秦子默默的掉着眼泪,悲愤的喊着“苍天啦!!”
最后,就躲避在……
关淑怡想着想着,却打着雨伞来到了秦知面前,她把自己手里的菊花很多的花篮放到秦知的腿上,推着他来到更加避风避雨,而秦知却过不去的地方。
秦知惊讶的看着关淑怡,关淑怡却看着秦知那双握在轮椅把手上的那双细白、修长,却冻得泛青的手,太可怜了。她善良的心酸酸的。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关淑怡又打开两把伞帮他挡风。幸亏剪了开会桌子的天鹅绒布,她打开包包,拽出那块红色的天鹅绒裹在了一下脸色泛青的秦知身上。
这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说不清楚有多温暖。秦知一言不发的感受着,缓和着冰冷的身体。他想说谢谢,不知道怎么却无法开口。
关淑怡看下手捧鲜花,身裹红布的秦知,噗哧一声乐了出来,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烈士。我呸呸呸!别在意,我胡说八道的。”
秦知不觉得她的笑话好笑,他不知道红色的布裹着自己,看上去就像一位裹了国旗接受瞻仰的国家烈士是什么样子。他的笑点不在这里,也许一辈子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
“买东西啊?”关淑怡有些尴尬。她检讨了自己说的每句话,是不是她口不择言的得罪了这位会挑苹果的邻居。
“恩,买一些本,还有笔。我写东西。你也买东西啊。”秦知慢慢的开口。
“对,我买酱油路过。你等我一会啊。别动轮椅。你掉出去,就又淋雨了。”关淑怡说完跑进商厦。
秦知低着头,发了一会呆,突然乐了,他小声的笑着,最后竟然笑的抑制不住的直抽抽。他慢慢暖和了起来。
羊排骨萝卜汤
秦知淋了一场雨之后发了高烧,当晚就吊起了点滴。关淑怡家当晚吃到了羊排骨。
老关家吃排骨啥辅料都不放,全是咕咕噜噜的,红嘟嘟的看上去很有胃口的块块肉。
“这块好,有肥有瘦,老关你吃这块。”关妈妈夹着一块羊排放进关爸爸的碗里,关爸爸只爱吃肉,脆骨不要。关妈妈负责吃全家的脆骨。
“妈,给我两百块钱。”关淑怡的弟弟关泞竣伸出油乎乎的手。
关妈妈拿着牙签剔骨头缝里的碎肉,没抬头的说:“不给,上个星期刚给二百。”
关泞竣立刻大叫:“老妈,我上大学了,要有社会活动”
“怎么了,你上大学怎么了,上大学不花钱啊?你上大学就翅膀长了金毛,不认我们这里老妈了?你姐姐上大学,都没一个星期花二百!”
“我们同学一天就二百!”
“你同学的妈是印钞票的,你爸爸是收破烂的!那不一样!”
关爸爸咳嗽了一声,一脸正色的对关妈妈说:“物资再生公司。”
“啊,对,你爸爸开公司的,都没一天花二百,对了……老关,你钱呢,今儿没交账!”
关爸爸面无表情的指指外套,关妈妈洗洗手走过去从丈夫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堆钱,有大张的还有成堆的零票面。关妈妈把大钱数了一遍,回头问关爸爸:“少了两大张。”
“输了。”关爸爸无所谓的说。
关妈妈点点头,把小张的全部没收,又填进两张大钞票。老关在外面混,身边拿出来必须是有面子,卡卡新的大钞,这个钱一般关妈妈不允许花,就是充充场面,要是花掉了,那就必须报备了。
“输给谁了?”关妈妈低声问。
关爸爸端起茶叶水大大的咕噜噜的喝了一口,回答:“老谢。”
关妈妈放好丈夫的大衣,开始跟女儿收拾,一边收拾,一遍开始说闲话。关淑怡一边应付,一边跟弟弟使个眼色。
“昨天去做头发,身边来了一位省城的女的。小怡,你知道是哪家发廊吧,就阿坤那家。”关妈妈低头唠叨着。
关淑怡悄悄从钱包摸了两张钞票递给弟弟。她老弟亲了她一下,拿了衣服打开门就撤了。
“知道啊,你最爱去了嘛,人家阿坤叫你姐姐。也叫我姐姐,你说这辈分乱的。”关淑怡无奈的靠着厨房门抱怨。
关妈妈一边洗碗一边继续说:“那位省城来的大姐可骄傲了,一口一个省城怎么了,她工作多么累了,多么想就在小城买衣服了什么,我呸……不就是省城的吗,你猜猜我后来怎么做的,我快把她气死了,阿坤说我做的可解气了。”
“怎么做的。”
“我先是羡慕了她一番,夸她不容易。然后我就问她你房子多大啊!”
关淑怡无奈的开始扣门。
关妈妈得意的一解围裙,潇洒的一挂,双手叉腰的说:“她说她累死累活才买了七十平米,我就告诉她了,我们家不大,四套房,那套都一百多平米!城里怎么了,省城怎么了,不就是大点嘛?住的就像鸟笼子……”
关淑怡无奈的看着下面无表情,开始躺在沙发上挨个换台的老爹,老爹抬起头冲他眨眨眼。
关妈妈拿起电话开始打:“老谢啊,闲着呢?得了……一起喊几个哒子玩麻将啊,成,马上就去。”
关淑怡满地找自己拖鞋,她穿着爸爸的拖鞋,他爹光着脚丫子满地溜达。
“妈,我拖鞋呢?”她问。
“换苹果吃了呗。”关妈妈咧嘴讥讽,关淑怡吐下舌头,他爹在那里乐。
“关淑怡,去楼下给你秦奶奶结账,你秦奶奶最近可发财了,他孙子摔断腿,人家赔了五万,五万啊!”
关妈妈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关淑怡炯炯有神的看着她娘亲,她看着她换完衣服,回头冲关爸爸甜甜的一笑,说:“老关,我给你报仇去了。”接着回头冲着女人大喝:“还不把拖鞋要回来!那个是我给你编的,外面没卖的!给你弟弟多钱啊?”
关淑怡无奈的伸出两个指头:“二百。”
关妈妈无奈的摇头又是一顿唠叨:“都说养儿防老,那个小兔崽子,生下来我出超生费,上学打架我出医药费,补考……”
关淑怡落荒而逃,一溜烟的来到楼下水果店杂货店……
“秦奶奶。”关淑怡冲着正在门口张望的秦奶奶打招呼,秦奶奶一见她就像看到救星:“小怡,你妈妈叫我麻将去,秦知在发烧,医生说没啥,可是我要看液体。”
老太太就这点乐,爱打个麻将。关淑怡拍拍胸口说:“没事,交给我,我会拔针。”
秦奶奶顿时大喜,指着苹果摊说:“苹果随便吃。”
关淑怡也大喜。
秦知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在看,一只手在吊水。他低烧,最近忒倒霉,先是摔断腿接着淋雨发烧。他听着外面的交谈声无奈到顶,秦奶奶在彻底批判现在的人情冷暖,一条腿才换五万块。
停了一会的小雨又淅沥沥的开始下,秦奶奶走了。关淑怡咬着一个苹果喀嚓!喀嚓!脆响着进了里屋。
“我自己也会拔针头。”秦知抬起头对关淑怡说。
关淑怡笑了下,拖过椅子看摊,回道:“等我吃够了就回家。”
秦知低着头,没再言语,他原本想好好的看完这本早就想读完的书,以前太忙没时间。但是今晚显然不是一个好时候,因为身边的声音太恐怖了。他看着这个女人一个,一个,一个的连吃了五个大苹果,他的牙床开始泛酸。
关淑怡满足的把苹果核扫了,端过一个板凳坐在秦知对面看下他的液体:“滴的太慢了。”
“太快对心脏不好,你要有事就回去吧。”秦知再次劝她走。
关淑怡没理他,她开始接电话:“喔呀,山妮妮,竟然是乃(你)?大半夜找姐借钱吗?借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秦知低头开始乐。
“什么啊,你妈结婚你哭个屁,你爸都结婚多少年了?知道……呸,你奶奶凭啥管你家的事情,当年他们抚养费都不出的……”
滴滴答答的雨水,吹来一些寒气,秦知放下书,闭目养神。关淑怡从卧室拽过一条毯子帮他盖好,她耳朵上夹着电话,一边帮着卖东西,一边竟然……做起了家务。
“什么啊……我最起码也是中上等的姿色,屁股又大又圆!”
秦知侧装睡的嘴角向上牵着。
“深深妈,这种卫生巾不好,你要买纯棉的,纯棉的好……成,没带钱我给你记账,记账本呢?栓柱柱,你家记账本呢?”关淑怡扭头问秦知。
秦知愣了一下,栓柱柱,叫谁呢?
“哎,在这。找到了,找到了,你睡吧。”
秦知瞪着眼睛继续想“栓柱柱”的问题,关淑怡却放了电话开始在厨房忙乱,一顿乒乒乓乓后,她端了一碗汤出来放到秦知身边,接着利落的拔了针头。秦知抬头,不知不觉着,液体却输完了。
“有点烫,感冒是暗火,萝卜汤顺气,我给你放了白胡椒出汗。栓柱柱,我要回家了,我帮你把卷闸拉了,你喝了汤睡吧,秦奶奶跟我妈,要明早才回来呢。”
关淑怡站起来,收拾了一下铺子,拉下卷闸,离开了……
秦知看着卷闸,门外又传来咣当一声,关淑怡走进来,拿起桌子上的拖鞋:“栓柱柱我忘记拿鞋了,你把那汤喝了。记得啊!”
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这栓柱柱,到底是叫谁呢?秦知愣在那里想了很久,刚回故乡时的那种故作不在意,其实很寂寞的心情好了很多。奇怪了?
手机嗡嗡的在床铺上蹦跳,屏幕也不停的在闪动着,秦知拿起来看了下来点显示,而后接通。
“有事?”
“恩,朗凝来了,哭到刚才才走,说是大家朋友一场,她相信你一定是清白的,她愿意为你出这笔钱,但是,她家里都说她胳膊肘子向外拐。她压力很大。”
“她不是有人安慰吗?”
“怕是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