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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默默低下头去,听许馥芯的声音流水一样从心头流过,“上大学后,我妈叮嘱我将来如果恋爱,一定要找个和自己条件差不多的人;其实用心想想,老一辈人讲的门当户对,并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条件悬殊的恋爱,没法长久,注定会夭折。”
有重鼓擂在心头,一下,又一下,沉沉的,震得耳膜有点混响。
她再度深吸一口气,绽开笑容:“这么说你还挺看好这一对的。”
许馥芯低声说:“子言,我只是有感而发。”
“嗯,我知道。”子言说。
“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
子言调皮的一笑,“等我高考完了就告诉你。”
她很彷徨,许馥芯的一席话振聋发聩,准确击中她暗藏的心事,心绪纷乱,只能强迫自己不细想下去。
回到家,她撩起裤腿,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敷上药,窝在沙发里正发呆,就听见电话铃响起来。
“子言,打了好几次电话找你都不在。”季南琛的声音从话筒另一头传过来。
“什么事啊?”她现在已经习惯季南琛对她的称呼。
季南琛在话筒另一头笑起来,笑声朗朗,好像很高兴:“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
“去去去,又想占我便宜,不说算了。”她有点懒洋洋。
“准备送你一个小惊喜,叫声好哥哥不会吃亏的,因为你肯定会很喜欢。”季南琛笑着说。
子言有了一点兴趣,正想问他是什么礼物,忽然听到电话里有点奇怪的声响,季南琛匆匆说:“我先挂了,待会儿再打给你。”
嘟嘟的忙音传来,子言有点莫名其妙,半天才放下话筒,然而刚放下,铃声又清脆响起来。
“哎呀,好哥哥,这回可以说了吧?”子言的好奇心终于占了上风。
话筒里一片静默。
子言有些奇怪,难道信号不好?她试探问了一句:“季南琛,你听见我说话吗?”
电话里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对方还是没说话,四周静谧得有些空荡荡。
好像有谁轻轻叹息了一声,电话里随即又传来短促的忙音。
她呆了一阵,她家的座机电话没有来电显示,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好像过了很久,电话又响起来,这回子言很谨慎,“喂?”
对方只顿了一顿,随即笑语嫣然,声音非常轻柔温婉:“沈子言?”
虽然这声音很好听,可是很陌生,子言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猜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我是,你那位?”
柔婉的笑声传来:“我是苏筱雪。”
电话里的声音和平时还是有点区别的,难怪她一时没听出来。
这个晚上真是意外迭出,苏筱雪说,因为担心她的伤势,所以打电话过来问候。子言恍然响起,毕业时同学录上大家相互留言,她好像是留了电话号码在同学录上的。
“真不要紧么?”苏筱雪说,“那我就放心了。”
子言赶紧谢谢她的好意。苏筱雪沉默了一下,忽然说:“念了大学才知道,朋友还是中学时代交的最可贵,真怀念那时候上课和你互传的小纸条,我到现在还留着呢。”
她笑笑,她至今还停留在中学时代,自然没有这种风轻云淡的怀念心情,除了满脑子的书本和近在眼前的又一年高考,已经容不下更多的东西了。
闲聊了一阵,苏筱雪终于说,“你好好休息,如果需要什么复习资料,可以写信告诉我,我给你寄过来。”
有点受宠若惊,苏筱雪给人印象一向清冷高傲,愿意主动示意帮人家忙,这恐怕还是第一次,子言立即真诚回答:“好的,谢谢。”
直到很晚季南琛才终于再次打电话过来,他听起来似乎有些沮丧,说明惊喜送不成了,却也没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子言也没有很放在心上。
刚一开学,苏筱雪就给她写来一封文笔优美、字迹灵秀的长信,信里简单介绍了一下W大的生活和她目前的状态,字里行间流露出淡淡的忧郁与惆怅。“子言,其实我不快乐,真的,不是矫揉造作。我想,也只有你能理解我这种心情。”
子言看了半晌,莫名也有些感叹,所谓人至察则无徒,苏筱雪之所以没有朋友,也许只是因为她太完美了,因为完美,所以寂寞,因为寂寞,所以孤独,所以才会愿意把子言当成一个远方的笔友来倾诉。
仲春的傍晚,子言怔怔看着窗外飘落的一片落花,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片幽情冷处浓(3)班上陆续有人开始收到同学寄来的各科高考模拟试卷,这些模拟题库精准而实效,侧重点分明,用了成效很明显,收到的人都当宝贝一样私藏起来,没有人愿意与人共享。
子言没有收到过类似的参考资料,其实她完全可以托叶莘和许馥芯帮忙,只是不好意思给他们添麻烦,她一向习惯事事为别人考虑:天气渐渐炎热,在大日头底下跑大城市的书店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何况许馥芯身子娇弱,她实在不忍心让好友去跑这个腿;至于自己表弟,就更舍不得拿来支使了。好在她平时可以蹭季南琛的题库来用,而且用的心安理得。
因为没有预期,所以收到一张薄薄的包裹通知单的时候还是小小的欢喜了一下。不管怎样都好,毕竟,还有人惦记着自己。
通知单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是邮局发出的铅印快件单,寄件人一栏写着内详,物品写着书籍,是邮局工作人员的手笔。
她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骑车去了趟邮局。
回来时太阳很大,身边的人都汗流浃背,子言却觉得心中清凉一片。
那天下午的课她听得全神贯注,自修课时埋头看书,不跟任何一个人说话,唇边却一直挂着傻傻的笑容。放晚自习时,龚竹连叫了她两遍她都没反应过来。
一回家她便锁起房门,打开台灯,橙黄朦胧的光晕一下让她的心沉静下来。
她静静看着信封上自己的名字好几分钟,才找出一把铅笔刀,很小心的挑开那个厚厚的牛皮纸大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
五套北京海淀区的高考模拟试卷被她排成了扇型摊在桌面,随同试卷寄来的还有两本最新的参考书,售价不菲。
没有只字片语,找不到信纸,也没有任何便条夹杂。寄件人似乎存心不想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甚至连在信封上都没有留下一个落款。
只有信封上她极为熟悉的连笔笔迹,笔锋潇洒有力,稍稍向右倾斜。B大专用的牛皮大信封上虽然没有落款,右下方的校名旁边却有一个清晰的手写信箱号。
就算是关心她,用的也是这样别扭的方式。
难道你不写名字,我就认不出你的字迹?如果真不想让人知道你是谁,何必用B大的信封,又何必留下一个联系的信箱号?
子言抿着唇微笑,窗外夜色沉沉,她却依稀看见一颗明亮的启明星,正高悬于东方的天际。
对她而言,林尧就是她生命中的启明星。
时间渐渐在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中流逝,子言每天不到凌晨两点绝不会肯上床睡觉,她瘦得厉害,精神却焕发,丝毫不觉得辛苦,只是面对参加过一次的高考,感觉心情比上次还要紧张和兴奋。
隐隐的焦灼和忐忑的希冀,占据了她整个的心神。
她不会允许自己觉得辛苦,也不会允许自己再次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后,子言已经位列年级前十名,用班主任的话来讲,只要不出意外,大学已经向她敞开了大门,现在就要看她愿意跨进哪一所大学的校门。
老师说这话的时候,子言转过头去看窗外纹丝不动的大樟树,乒乓球台上有低年级的小男生正在挥汗如雨的打球,光阴如水,覆灭一切幻想,唯有记忆里那个少年的脸容是永恒。
复读的这一年,关于林尧的所有消息都是通过叶莘信里断断续续的描述才得知的:他在大学取得的成绩,在各类大赛中获得的奖项,对他而言仿佛都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易得,他的光彩一直都在,无论放置在何时何地。
18岁的沈子言,人生从来没有这样明确过,她每晚都在心里拼命祷告:“林尧,等等我,虽然醒悟得太晚,但我已经用尽了全力在追赶你的脚步。”
天气渐渐转热,这个城市三十年来最炎热的夏天终于来临,酷暑的天气实在教人吃不好睡不香,一大清早就开始汗流浃背,只有傍晚的时候才有一点微微的风。
这个时候,子言通常喜欢呆在操场的台阶上看书,背后是浓密的树荫,前面是一览无遗的大操场,碧绿的青草香,随风拂来,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下午刚刚领了准考证,离高考只剩七天。
忽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就是在这台阶上照的毕业照。那个时候,这学校里还有他。
不知不觉起身,沿着操场缓慢走了一圈,夕阳西下,从未如此认真审视过这校园,她待了六年的地方,她的母校。
虽然有那么多的苦涩与不快乐,她还是这样感激她的母校,因为这母校,不单是她的,还是他的,每一级阶梯都印满了她和林尧共同的回忆。这是他们共同的母校!她和他唯一的共同点!
回望那座教学楼的三楼,四年前他曾经立在栏杆前深深凝望过她,如今已经是空空如也……物是人非,最伤情也最残忍的字眼!
这一年下来,她努力坚强,努力坚持,努力让所有的泪水都回流到心里,然而此时此刻,忽然就控制不住情绪,有种想哭的冲动。
学校广播电台里传来一首优美的旋律,杨丁丁的声音从喇叭里飘出来,回荡在整个校园上空:“在这里,我要把这首曲子送给我的学姐沈子言,祝她今年高考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这丫头!她的笑终于伴着眼泪一起绽放出来。
有人站在她面前,遮住了夕阳的余光,一只手犹豫抬在半空,终于缓缓落在她肩上。
“子言,告诉我,你要考哪里?”季南琛素来平稳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波动的裂纹。
渐渐又蓄长的头发刚够扎起一个小马尾,细散的碎发蜿蜒落在她的脖颈上,她抬起头,带着泪光对着季南琛朗朗笑起来:“我要去北京,我一定要去北京!”
如果她可以提前知道,她的这句话也许会改变季南琛的命运和前途,她绝对不会说得这样轻易。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她和季南琛相处的方式都有点别扭和奇特,一种极微妙的暗流在两人间涌动。
这种情形的发生纯属意外,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是场意外。
季南琛自从上次后已经基本不给其他女生讲题,但是对子言的同桌却是个例外,那晚他照例回过头来帮她的同桌讲解,子言正背着书,无意间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并无深意,子言回想了好多次,还是认定这个结论。
除了,这一眼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眼光。
一向沉稳的季南琛刚对上她的目光,便慌乱的移开视线,像做坏事的小孩被当场逮住,满脸紧张与尴尬的神色,他的瞳仁黑的像宝石,闪烁不定,配上略略羞涩的表情,一切让人觉得新奇而陌生,子言忽然就想发笑,不由戏谑了一句:“好哥哥,你怎么了?”
季南琛蓦然一怔,眼神渐渐变得深邃黝黑,他没有回答,含在嘴边的微笑却仿佛有了深意,这眼神和笑意都令子言感到了莫名的不安,只得将头一低,回避开来。
一直以来维持在两人间的某种平衡就在那一刻被打破。
子言刻意忽视这种失衡的感觉,季南琛这尊大神,她实在惹不起,就算被挂上了一个名义上的妹妹称号,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因为他而产生的流言曾经带给她许多难以承受的压力,何况,她知道,他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龚竹。
此后她一直刻意回避和季南琛之间的各种交流,季南琛也觉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