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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凌烟忽然哈哈大笑:“好,很好。恭喜贤伉俪凯旋而归!来,喝酒!我们喝酒!”
风凌烟干脆一掌拍开酒坛,咕噜噜连喝几口。
“啪!”
她手中的酒坛忽然碎裂,酒坛中的酒洒了一地,也洒了她一裙子。
“够了!”
宫湮陌漆黑的眼眸中没有半丝温度:“你闹够了没有?!阿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像一个泼妇!如不是你怀了本王的骨肉,本王……哼,本王待你并不薄,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他手指微微握紧,指节都握成了苍白色。
显然气得不轻。
风凌烟愣愣地瞧着他,眸色深沉如海,嘴唇却血色尽失。
冰冷的酒液顺着她的裙子流淌。
裙子贴在身上,似乎要冰到骨头缝里去。
宫湮陌,我不相信你会突然变心。
你忽然这么做作或许真的有你不得已的理由。
请给我一点暗示——哪怕,一个眼神也好!
然而,没有!
一句悄悄的解释也没有,一个眼神也没有!
他的眼眸中只有嘲讽和轻视——
他的确在看着她,只是眼眸中没有半丝情谊,有的只是不耐和冷漠——
心在一霎那间好疼!
洪波暗涌2
疼得她眼前发黑,突然觉得长久以来支撑自己的东西在迅速消失。
她无力地坐踉跄了一下,坐在椅子上。
“梵香,她好歹是你的枕边人,又为你怀了孩子,你不要对她这么粗暴嘛。”
北宫皇后开口打圆场:“哀家这些日子都舍不得斥责她呢。”
又拉着风凌烟的手:“你看可怜见儿的,裙子全湿了,这么冷的天,冻着可不好……”
回头嘱咐身后的侍女:“快去拿一套暖和的衣服来。”
“不必了。母后,儿臣先送她回去,回来再喝酒,没得让她扫了我们的兴。”
宫湮陌终于站起身来,一只手伸到风凌烟跟前。
绷着一张俊脸道:“过来,本王送你回去!”
“嗯,也好。你们小两口也好久没见了,好好说说话儿罢。”
金萱帝在一旁淡淡开口。
北宫静儿身子一僵,小嘴一抿,也站了起来:“梵香哥哥,我和你同去。”
不由分说抱住了宫湮陌一条手臂。
风凌烟慢慢站起身来,淡淡地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便好。”
转身便走。
无论——他是不是在做戏,她都没心情陪他演下去了。
只想落荒而逃——
“梵香,你送她回去,她到底怀了孩子,冻病了对孩子不好。”
金萱帝开了金口,他俊美的脸上是淡淡的,极浅的笑意。
一双眸子看着宫湮陌,眸仁幽暗,看不到半分真实情绪。
“这……”
宫湮陌沉吟了一下,似有点不情愿。
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北宫静儿。
一副唯恐北宫静儿误会的样子。
“静儿,你以后是要做皇后的,要有皇后的宽容大度,让梵香将阿烟姑娘送回去吧?”
北宫皇后也开口。
北宫静儿不敢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放开了宫湮陌的手臂。
宫湮陌叹了口气:“好吧。那我送回了她,一会就回来。”
洪波暗涌3
不情不愿地飞身而出,瞬间便追上了低头疾行的风凌烟:“本王送你回去!”
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这个怀抱无比熟悉,也是她无比贪恋的。
闻到他身上那独特的,清冷的,淡雅的清香。
风凌烟心中一酸,差点滚出泪来。
但旋即想起他冷漠疏离的态度,以及北宫静儿对他如藤缠树般的缠绕……
窒痛,屈辱,疑惑,委屈……
一起潮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放开我!”
一想到这个怀抱可能前一刻就拥抱过别人,她就无端地恶心……
“别闹了!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本王耐心有限!”
宫湮陌似乎也压不住火气。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亭内的人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梵香,送她到灵犀苑吧。哀家前天才为她收拾好,那里清净,容易静养。”
北宫皇后在后面开阔。
“是!梵香多谢母后。”
宫湮陌淡淡地答应一声,抱着她向前疾行。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风凌烟还在挣扎。
“闭嘴!”
宫湮陌索性点了她的穴道,制止住她的挣扎:“再吵本王直接休了你!”
他的声音有些凶狠和阴鸷。
“哈哈,好啊!宫湮陌,你终于说出这样的话了!你有本事现在就休了我啊!”
风凌烟好像也豁了出去。
“……”
“云凌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不是为了孩子,哼,你以为本王会留下你么?”
宫湮陌声音冰冷无情。
洪波暗涌4
风凌烟却微微一愣……云凌兔?
他还是第一次称呼自己这个名字……
她双眸直直地看着他,他双眸似幽深无底的深潭。
她一下望进去,却读不到他真实的情绪……
冰冷的酒液湿透了裙子紧贴在身上。
寒风一吹,冰冷如铁。
风凌烟脸色苍白,却紧咬着唇,大眼睛里的泪珠在眶里滚来滚去,却不掉下来。
宫湮陌却神色不动一股暖暖的气流自他身上发出,将她整个环绕。
风凌烟的身子总算不再发抖,被酒液湿透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
春风潮涌功!
原来他暗暗运用了春风潮涌功!
他表面对自己冷酷无情,原来还是关心自己的,怕自己着凉……
她四下看了看,他们此时已经来到外面,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她咬了咬牙,说道:“梵香,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忽然……忽然这样……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宫湮陌目光终于凝注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如梨花带雨。
但他的目光仍是石一般冷,铁一样硬。
这冰冷的目光让风凌烟一颗心瞬间跌了下去,整个人似掉进了冰水里……
宫湮陌缓缓地道:“什么怎么了?我原本就是如此。我只是有些奇怪……”
“奇……奇怪什么?”
宫湮陌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现在见了你就觉得心烦,当初又怎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和你有了肌肤之亲的?”
风凌烟:“!!!”
她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
她是聪明的女子,已隐隐感到哪里有什么不妥。
莫非——他被人下了什么药?
洪波暗涌5
但他并没有失忆,他还认得自己,却只剩下冷漠和厌恶……
虽然她曾听说过爱情有什么保鲜期,过了保鲜期再缠绵的爱也会变得平淡如水。
但那个都有个转变过程,或三年,五年,七年什么的。
在现代有个说法,叫做什么七年之痒……
而他转变的未免太快了些!
前一刻还为救她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下一刻便冷漠如斯,恨不得让她立即消失!
这样的变化未免太大了些,让她简直措手不及。
重见的喜悦完全被悲哀疑惑挤走——
一股闷气哽在胸间吐也吐不出来。
宫湮陌,你到底怎么了?被人下药了?中蛊了?
她想去摸下宫湮陌的脉门。
但穴道被点,她又被他狠狠禁锢在怀中,根本抽不出手来。
再看他的脸色,面色红润白皙,看不出任何不妥……
……
看到他们的背影在花园口冉冉消失,北宫静儿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看了看北宫皇后,抿了抿小嘴:“姑姑,他……他会不会不回来了?他和她再旧情复燃怎么办?”
北宫皇后眸子里也有一抹沉思。
看向金萱帝:“皇上,您看梵香可有什么不妥?这孩子城府一向极深,会不会……会不会他是故意装样子的?”
金萱帝目光幽暗,淡淡地道:“朕记得这忘情蛊还是皇后你拿来的,你也亲眼看到他吃下去,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北宫皇后脸微微一红:“臣妾,臣妾倒不是怀疑这忘情蛊的威力,臣妾是担心,担心,梵香这孩子医术惊人,会不会早就自己解开了?”
金萱帝哼了一声,道:“笑话!这忘情蛊入口即化,而且是立即发作,根本没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他如何自救?再说中了此蛊的人并不会失去任何记忆,只是会断掉对最心爱之人的感情,他本身不会感到有任何不妥,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是中蛊了,也不会去解……”
洪波暗涌6
他又看了一眼宫湮陌二人消失的地方,淡淡地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他对阿烟确实厌恶,冷漠。如果他没有中蛊,自然不会舍得如此待她。朕早已打听清楚,平时他可是连重话也不肯对她说一句的。”
“那……会不会他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表面故意这么做的?暗地里用什么传音入密给阿烟那个丫头解释了?”
北宫皇后心思也算缜密,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会!”金萱帝摇头。
“怎么不会?”
北宫皇后不服气:“臣妾听说这传声入密想让谁听到谁就能听到,其他人离的再近也听不到……”
金萱帝冷冷地看了北宫皇后一眼:“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忘记朕有一项特殊功力了?只要在朕周围十丈之内,无论谁使用传声入密都休想逃过朕的耳朵!而且阿烟那丫头的反应也很正常,根本不是装出来的。朕刚刚已经暗察了她的脉搏,脉搏浮急,确实是气怒攻心所致……”
“那……他现在抱着那贱婢走了,他如果没中蛊的话,或许会在回去的路上偷偷给她解释……”
北宫静儿也福至心灵,说出了她刚刚想到的。
“静儿,你以后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说话有分寸些。”
北宫皇后低声斥责,话锋一转:“不过,静儿也说的有些道理,万岁不可不防。”
金萱帝眸光深沉,悠然一笑:“朕正是要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间。这倒是最后查验梵香是否中蛊的好机会。”
北宫皇后挑眉:“怎么说?”
北宫静儿也睁大了眼睛,看着金萱帝。
金萱帝也不说话,十指交握,像是在掐诀念咒。
嘴里念念有词,不大一会,一个米粒大小的小虫无声飞来。
围着金萱帝转了一圈,金萱帝伸出手指,那小虫便落在他手指上。
振动着一对肉色的翅膀,看上去极为怪异。
………………………………
晚上还有。
现在你们总算可以放心了罢
金萱帝让人预备了一张白纸,一小盒墨。
左手做了几个手势,那小虫便飞到了那墨盒之中。
原本肉色的小虫便成一团漆黑。
这小虫滚到白纸上,左蹦又跳的。
落在那里便留下墨黑的痕迹……
北宫静儿一开始不知道这小虫在搞什么玄虚,只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
看了一会,忽然低声叫了起来:“它在写字!”
那小虫的确在写字。
而且因为它滚动速度快,写出来的字也越多越快。
所写的字,正是刚刚风凌烟和宫湮陌在无人时的对话!
一字不差,一句不落!
北宫皇后愣住:“这……这是?”
金萱帝微笑:“这正是刚刚他二人的对话!这小虫名唤‘鹦鹉虫’,能将它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