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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双眸却闪闪发亮。
显然她心中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她忽然回头看他:“梵香,你有没有对碧东流说出公主所中何毒?”
“嗯,略提了一提。”
甚至在杀人的时候都淑女的不得了…
“……”
“那有没有说出解毒的法子?”
“略说了一些。”
“……”
风凌烟无语,半晌,气恨恨的:“略,略,略个屁!”
忍不住爆了粗口。
“什么?”
宫湮陌声音懒懒的,把扇子一合,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可以再说一遍。”
他慢条斯理地拖过来一盘切的精美的水果,挑了一粒葡萄放在嘴里。
“哼,你明明全对他说了,还略个……”
她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嘴里就忽然多了一瓣桔子,酸酸甜甜地滑下肚。
也顺便把她最后一个字噎了回去。
“喂,你……”
风凌烟嘴里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两瓣桔子。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明明很随意,却偏偏带了一种迫人的威仪。
让她心里一惊,原本想要吐出来的桔子又咽了下去。
呃……
这家伙喜欢温文尔雅地做样子,大概听不得粗言。
她也不是非要说粗话不可,其实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很淑女的。
甚至在杀人的时候都淑女的不得了……
她正想再说点别的找回这个场子,碧东青忽然闯了进来:“阿烟师父,你起来了没有?怎么虚掩着门?”
风凌烟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命犯太岁?
那我叫你师公……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抬脚就闯。
们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睡房不可以乱闯。
门的作用就是被敲的吗???
“师父就是师父,说什么阿烟师父?没大没小!”
宫湮陌摇着扇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说。
碧东青一愣,似乎没想到宫湮陌会在这里,脸微微有些涨红。
他一向不服人,惟独对宫湮陌很是忌惮。
听他这么一句,不敢反驳。低下了头:“是……是。宫大哥教训的是。”
宫大哥?
宫湮陌高高挑起了眉,似笑非笑:“你唤她为师父,唤我倒是大哥?这是什么道理?”
碧东青这下想起自己这么一叫,倒是让宫湮陌平白比风凌烟低了一辈。
不由困窘地搔了搔头皮:“那——那我唤你什么?一向唤你宫大哥的。”
“你说呢?”
宫湮陌淡淡的把话题扔回给他。
“宫……宫大叔……”
碧东青自己寒了一下。
‘噗!’
风凌烟一口水喷出来。
宫湮陌额头浮出一条青筋:“你这样叫我一声试试!”
碧东青也觉得这称呼实在是不妥。
忽然福至心灵:“那我叫你师公……”
一句话出口,又忽然后悔,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师父的丈夫才能唤为师公,自己这是多么变态的‘灵机一动’啊!
他还没来得及改口,
宫湮陌扇子嗒地一合,在碧东青肩膀上敲了一敲:“唔,这次靠点谱了。”
……
风凌烟一个茶杯扔了过去:“臭小子,你乱点什么鸳鸯谱呢?!
碧东青头疼起来。
原来阿烟姑娘还精通幻梦术
碧东青头疼起来。
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实在是两头不讨好。
忙道:“师父,我嫂嫂请你去一趟。”
风凌烟心中一跳,聂琉夕请自己做什么?
莫非——她察觉了什么?
宫湮陌站了起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别怕,做贼的被抓了包最多就挨一顿胖揍,反正你是小孩子,她不会揍你太狠的,放心好了。”
……
他这样的安慰,实在不如不安慰的好。
风凌烟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你带着你的白虎可以滚了!”
她这一脚自然是踹到了空气之中。
一直蹲在角落里努力做隐形虎的雪儿很气愤地吼了一声、
抖了抖身上的白毛,踱到风凌烟跟前呲了呲老虎牙。
碧绿的眼睛灼亮灼亮的,喷了喷鼻子。
很有威胁她的意思。
风凌烟哈哈笑,拍了拍它的脑袋:“雪儿乖,你是一只好老虎,是你家主人太变态了。”
白虎:“……”
宫湮陌扇子在白虎的身上一搭:“雪儿,咬她!”
风凌烟嘻嘻一笑,早跳了出去。
聂琉夕独坐在卧房之中。
细瘦的手臂支着下颌,手里把玩着一道红色的符咒,面上神情若有所思。
风凌烟一瞧见那道红符,心中就是一跳!
宫湮陌这个乌鸦嘴,真被他说中了!
她干干地笑了一笑:“聂夫人,你找我?”
聂琉夕抬眸,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原来阿烟姑娘还精通幻梦术,佩服,佩服。”
对不起,又让你重新经历了一次
风凌烟笑的愈发干。
毕竟窥探别人的记忆不是件很光彩的事情。
不过人家既然已经察觉,她再不承认未免太没意思:“好说,好说。我懂这么一星半点,不过,聂夫人能一眼看出来也很了不起呢。”
她看了看聂琉夕的神色。
聂琉夕脸色异样苍白,眼眸里有一丝疲惫。
心中微微一疼,脱口道:“对不起。又让你重新经历了一次。”原来这幻梦术在读取被施术者记忆的时候,被施术者便会做梦,就好像是把过去的痛苦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只不过是安装了快镜头。在几个时辰之内,便像是经历了一生……
聂琉夕站起来,在窗前站了半晌,手指无意识地轻扣着窗台。
有一扇窗户开着,有风自窗外吹入,带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气在鼻间回旋。
“夫人,你的身子不能见风,还是关了窗子罢?”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就想替她关窗。
聂琉夕不动,淡淡地道:“走开!”
那个丫鬟一僵。
低垂了眉眼,却并不让步:“夫人,您的身体太过虚弱,不能见风,庄主吩咐过,绝对不能让夫人再有疏漏。请夫人保重贵体,不要难为奴婢……”
不由分说,关了窗子。
又取出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扶着她自床边坐下,递给她一个暖炉:“夫人手又冷了,还是暖和一下吧。”
这个丫鬟足下轻盈,手脚麻利,明显身怀武功。
风凌烟冷眼旁观,心中叹了一口气。
聂琉夕原本是笑傲江湖的女侠,如今却给弄成一位风一吹就倒的林妹妹了!
这一场爱情生生把她给毁了!
而且这丫鬟表面是侍候的无微不至,其实却是幽禁她的。
可怜的聂琉夕,这一场爱情生生把她给毁了!
聂琉夕脸色苍白,由得她在旁边侍候,眼眸却是冰冷而略带嘲讽的。
“好了,你出去吧。我和这位阿烟姑娘说几句话儿。”
聂琉夕摆了摆手。
那丫鬟愣了一下:“这——还是让奴婢在这里侍候您罢。夫人一刻也不能离人的……”
聂琉夕俏脸一沉:“莫非你把我当成囚徒,时时刻刻盯着!”
那丫鬟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却依旧分辨:“奴婢不敢,奴婢是为了夫人贵体着想……”
“如真为了夫人的贵体着想那就赶快滚出去!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奴婢么?!”
风凌烟在旁边有些看不过眼。
这奴才也太嚣张了吧?!
她二话不说,打开房门,指着门外让她滚蛋。
那丫鬟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风凌烟的身份,又哪里把她放在眼里?
冷笑道:“这位小姑娘话说的轻巧!我们夫人一着风就会感染风寒,岂是常人能比?庄主曾严格吩咐,一定要侍候好夫人……”
她冷笑的话尚没有说完,衣带忽然被风凌烟拎住:“你留着这些废话对碧东流去说罢!现在,给我滚出去!”
略一使力,那丫鬟便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她的速度快速异常。
等那丫鬟反应过来,身子已经扎进了花圃之中,弄了一身的泥。
她大吃一惊。
我早已不在乎了
她大吃一惊,正要跳起来。
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冰冷的剑。
碧东青冷冷地道:“那小姑娘是我师父,可不许你这个奴才无礼!”
那丫鬟身子僵住:“奴婢……奴婢不敢……可,可夫人的安危一刻也疏忽不得……”
碧东青怒道:“难道我师父还会害我嫂嫂不成?!她俩个就是说说话儿,又有什么危险?!哼,杞人忧天!乖乖在门外待着。没有我嫂嫂和师父的吩咐,不许打扰!”
……
风凌烟拍了拍手:“好了,嚣张丫鬟让我弄出去了,我们好好说说话儿。”
聂琉夕身上披着大氅,手里捧着暖炉,看着风凌烟如有所思:“阿烟姑娘是宫神医什么人?”
风凌烟微微一愣。
这位聂夫人思维也够敏锐的,居然一下子猜出她和宫湮陌有关系。
她笑了一笑,回答的很是滑头:“我和他非亲非故,非友非敌,不是他什么人。”
聂琉夕叹了口气:“小姑娘很聪明,怪不得一向独来独往的宫神医会把你带在身边。”
风凌烟也叹了口气:“聂夫人也很聪明,居然这么快便能猜出我是和宫神医一起来的。那么——想必夫人也能猜出我是为什么来的了?
聂琉夕微微沉吟了一下,突兀地一笑,颊旁梨涡隐隐,淡淡地道:“阿烟姑娘是来寻找那下毒之人吧?不知可有什么收获?”
风凌烟明眸闪亮,笑了一笑:“自然是有收获的。只是我很奇怪你的态度。明明不是你,你为何不向碧东流解释?”
碧东流这个名字似乎依旧令聂琉夕有些痛苦。
她脸色微微一变,淡淡一笑:“解释如何,不解释又如何?他是否怀疑与我,我早已不在乎了!”
她值得更好的。
风凌烟叹了口气,缓缓地道:“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拼了自己一条命救了碧东流,说不定这功劳被别人顶包了,成了别人达到什么目的的砝码?”
聂琉夕身子一僵:“你是说公主?”
风凌烟点了点头:“不错,看了你的往事,我一直怀疑这一点。不过,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吧?那为何不对碧东流说?”
聂琉夕垂眸,沉思了半晌,忽然一笑,淡淡地道:“对他说明又能如何?能改变他又娶了公主的事实?既然他已经非娶公主不可,那我还解释那个做什么?我当初救他,不是为了让他感激我的……”
“呃——”
风凌烟没词了。
聂琉夕爱的纯粹而又热烈,根本不参杂一丝杂质,对待爱情更是容不下一粒沙子。
思想比现代人还现代人。
但又明显天真了些。
唉,这或许和家庭教育有关吧。
只可惜,这么好的人儿,阴阳差错爱上的并不是她一生的良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回到相识的最初,她不曾爱上他,她依然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快乐的人。
哪怕永远是一梦,永远是过不去的障。
在那芬芳的秋千架上,她的笑容依然明媚,眼睛依然清亮。
她依然可以偶尔期待出现一个人。
把她,变成他心尖尖上的人。。。。
她值得更好的。
但她却把她一生的热情都燃烧殆尽,于今只剩下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