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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少女时代曾经为那双深邃、充满大海的幽蓝的眼睛魂牵梦绕,可现在它们却一直紧闭着。
成佑晶真的觉得上天一直再和她开玩笑,眼睛看到的吗,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她却一直以为那就是真相,一直认为当初韩哲岩是把她伤得最深的人。
她的手难过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这样多久了?”她问时声音里有哽咽。
“快三年了。”孙菲说。
“一直都没有醒过?”
“没有。”
刘海格和孙菲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透过刘海格和孙菲,成佑晶才知道当初的所有。
一切的真相就像迟到一般,等了这么多年,才告知它原本该告知的人。
原来当年在森溪镇的时候,韩哲岩和成佑晶就已经被金源帮的残留份子盯上了。被暗中跟踪后,韩哲岩试图躲开。 金源帮和韩哲岩积怨很深,一直想找机会伺机报复。当年韩哲岩的女朋友林粒熏就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他不希望成佑晶重复熏的悲剧,因此拜托刘海格和孙菲。只要让他们知道成佑晶和韩哲岩没有任何关系,并不再与她联系,那么,成佑晶就对他无法构成威胁,而她,也就安全了。
自从森溪镇一别后,韩哲岩就独自一人踏上了破案的路途。他希望金源帮的事情可以在他手上做个了结。虽然金源帮的大部分羽翼已经被消灭,但那两个顽固份子一直潜伏在暗中,四处躲藏,迟迟没有露面。为了彻底粉碎这个帮派,韩哲岩一直都在追踪他们。
大概追捕了快一年。警方得到可靠消息说犯罪份子躲到西部的某个小城市去了,他连夜赶去。没有想到那座城市居然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地震,那两个犯罪份子死于这场天灾,也算罪有应得。但韩哲岩也不幸遇难,等到搜救队救出时,他已经昏迷不醒。医生说房屋的水泥墙断裂的时候撞到了他的大脑神经,他成了植物人。后来他从西部转回联铭,由于没有亲人,一直都是刘海格、孙菲这些同事在照顾他。
刘海格和孙菲一直试图联系成佑晶,他们想到成佑晶唤醒他的几率会大一些。但联系她时,成佑晶当初给他们的固定电话已经成了空号,登记的住址也换成了别人。
“原来……他们都在那个城市。”成佑晶嘴里念着,却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韩哲岩。
“……”
刘海格和孙菲没有听明白她说的话的含义。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李仲霖、颜琳夫妇遇难于三尺讲台。
而韩哲岩也在同一个城市因为追捕犯人而遇难。
他们兄弟俩就像约好了一般,以这种方式完成生命的交汇。
还是说,这两个,对她影响重大的人,要这样给她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
无论这两家人上一代生前有什么积怨,都随着这轰然一声的巨响烟消云散。
大自然创造出人类的同时,也赋予生命脆弱的本性。
生命在命运的安排下显得如此的懦弱和渺小。
对自然,需怀有畏惧之心。
“你有空就来看看他吧……”孙菲对成佑晶温柔地说。
“……”
“他一直都不是个快乐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
“也许,你常常来看看他,他会开心一点。”
孙菲的眼中充满了柔和,成佑晶能够感受到她的感情,当初她一定是深深地喜欢过韩哲岩,不然此刻眼里不会有这种爱怜。
只是感情这复杂的东西,一直都无法随人愿。
如今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和刘海格结了婚,但看到他们夫妇一直都在照顾韩哲岩,成佑晶很感动。
刘海格也没有对孙菲说的这番话有任何的不开心,想必他也是知道她的这份感情的。但是两人却如此坦诚相待。
喜欢的人,未必是最后和你在一起的人。
但是只要幸福,一切都是无所谓的,不是吗……
“佑晶,这个……是该交给你的时候了。”
孙菲从包里翻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她。
“这个……”她盯着手上的钥匙。
“哲岩公寓的钥匙。这几年我一直带在身上,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亲手交给你。”
“……”那静静躺在手心的钥匙,仿佛在低声细诉着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两难。
“怎么了吗?”孙菲感到奇怪。
“我……不能要这个。”经过了许久的斗争,成佑晶说。
“为什么?你……不爱他了吗?”孙菲讶异。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
人总是这样,一直以为会为当初的的坚持所坚持,沧海桑田时,早已经物是人非。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化的的,往往是人的心。
刘海格道歉:“对不起,我们还以为……”
他看着韩哲岩:“我们一直以为还在过去。”
他略显尴尬地看着那把钥匙:“这……是他的意思。”
过了许久。
成佑晶的目光也从韩哲岩慢慢移到了钥匙上,她轻轻握紧了它。
“……”
“也许,我是该回去看看了。”
……
屋子里一直笼罩着尴尬的气氛,像是心照不宣的话语,瞬间显露在病房中。
孙菲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下回我把我儿子带过来,看看你们。”孙菲说,母性的光芒照亮了整间病房。
“儿子……”成佑晶感叹。
“两岁了。呵呵……”刘海格说起的时候也满是幸福的笑意。
“嗯,好。”成佑晶轻轻地应道。
*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
除了上班,成佑晶很多时候尽量挤出时间到医院来看看韩哲岩。
安鏐生这边,她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这半个月安鏐生也非常忙碌,他们除了上班共事的时间,下班很少见面。
也许误会就是在忙碌中一点一点地制造,但是当事人却一无所知。
联铭县医院。
成佑晶和小翔一起在韩哲岩病床旁。
“来,小翔。这是你的叔叔。”她将小翔放在她的腿上,抱着他对韩哲岩说。
“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叫叔叔……”
小翔疑惑地看着她。
他不明白她的眼里为什么会泛泪花。
他当然也不会明白。
叔叔……
这两个字,在成佑晶心中的意义。
只是她的感情让他知道,眼前这个一定是个重要的人。
他的小手渐渐摸上了韩哲岩的脸。
无声地看着他。
小小的心灵觉得似曾相识。
“姐姐妈妈,爸……爸。”
成佑晶给韩哲岩煲了汤,虽然他没有办法喝道,可是她从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循着它的香味醒来。
我不允许,再有第二个人在这张床上离去。
她告诉自己。
叔叔,你看,我为你留头发了,这么长。
他的话仿佛就在昨天。
“我想看你把头发留长的样子。”
“留长?”
“嗯,很长很长。长到足够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韩哲岩说:“你说过,我们在一起多久,你就会把头发留到多长。”
只是因为当初的一个戏言,她真的留长了头发。
从他离开到现在,她的头发一直在长,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已经长到自己都无法辨认。
已经长到足够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了吗……
*
医院的走廊。
成佑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林茜。
看见她一个人痛苦地靠着墙边,支撑着身体前行。
“你……还好吗?”成佑晶见到她的时候,惊讶地问。
林茜的脸白的吓人,手不住地遮在小腹上。
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成佑晶,手中的报告单紧张得忽然掉在了地上。
成佑晶帮她捡起,无意中看到了上面“人流”的字样。
怎么,她……
她心中微惊。
林茜恐惧地没有看她,她一把扯过递来的单子。
最近林茜请假,原来是要做手术……
“既然刚刚做了手术,要好好调理身体。”成佑晶说。
林茜吃惊地盯着她!
“痛死了……”
过了一会儿,林茜痛苦地呻吟般说。
她的嘴唇干涸泛白,吃痛地咬着。
她的外套上有明显的褶皱印,额头还有细细的汗珠。
成佑晶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你先坐坐,我给你倒杯水。”
林茜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当成佑晶过来扶她的时候,只能顺从地坐下。
不久,成佑晶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来。”
“……”林茜接过。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过来呢?你一个人……”她担心地看着她。
“你……”林茜的眼里有一丝不安。
成佑晶的眼神流露出真切的关心,让林茜很不舒服。
“你……不需要知道。”她冷冷地说。
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
“等等——”
像害怕什么,林茜忽然叫住了成佑晶。
她转头看林茜。
“今天的事……”
成佑晶会意。
她知道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来做这种手术。
“放心,我不会说的。”
“要我……如何相信你?”林茜的眼中透露着怀疑。
“除了选择相信,你没有选择。”
回到韩哲岩的病房,看着床上的韩哲岩和坐在床边的小翔,成佑晶长长地舒了口气。
*
晚上。
成佑晶公寓。
安鏐生一个人,等了很久。
成佑晶和小翔都不在。
很迟了,打她电话,一直都是关机。
他焦急地坐立不安。
“吱——”门口传来开门声。
像等待了许久不安的心灵忽然得到释放,安鏐生跑到了门边。
是成佑晶和小翔。
他紧紧抱住了成佑晶。
他的担心那么明显。
焦虑不安让她既感动又不安。
“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打你手机怎么都关机呢?担心死我了……”
他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成佑晶的心很暖,但是某个地方却很痛。
今晚在医院呆了很久,竟忘了回来的时间,手机也没电了。
她不敢看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没带伞?外面下雨了吗?”
看着她厚厚的毛绒围巾上有些潮湿,头发上也晕着些水雾。
“是,下了小雨。”
旁边的小翔也冷得有些瑟瑟发抖。
安鏐生赶紧跑到卫生间拿了两条毛巾来,将他们俩推到客厅的沙发上。
他先帮小翔擦了擦头发。
“谢谢……哥哥爸爸。”小翔说。
安鏐生惊讶!
小翔……刚刚叫他什么……
哥哥爸爸……
他开心地摸着小翔的脸,很是兴奋。
只是他的高兴表达的那么笨拙,紧张的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想起当初小翔是有多么不喜欢他。
“安,我……”成佑晶想说什么,但是安鏐生一直沉浸在小翔给他带来的兴奋之中,忘记了要询问成佑晶去了哪里。
“怎么了?”他转头问她。
“最近公司……”她说得有些支吾。
安鏐生坐到了她的身边,眼里有些愧疚,说:
“我知道因为我最近比较忙,都没有时间来看你们俩……”
这话让她的心里更是难受。
原本想说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成佑晶带小翔到他的房间去睡觉。
等小翔睡着了,成佑晶走出客厅的时候,看到安鏐生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快起来,到床上睡,这么睡会着凉的。”成佑晶轻声推着他说。
但安鏐生看来似乎很疲惫。
他睡的那么沉,那么舒适,她都有些不忍心吵他。
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床很厚的被子,给安鏐生盖好。
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她轻轻地吻了下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