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对自己说的越多,心越痛。
夜深了,王府里,程管家“逃跑”事件带来的震动终于平息。言慈允和衣躺在床榻之上,幔帐并没有放下来,床边案几上搁着的蜡烛也没有熄,轮椅近在咫尺,只要他双臂略一用力就可以撑着身体坐上去。
只要他坐上去,滑着轮椅,打开房门,没多远的路就可以到达那个丫头住的地方。
可他这样想了一万次,也拒绝了自己一万次。
正想着,问夏进了房。
她虽也挨了打,可毕竟大部分惩杖都落在了暖歌身上,所以她的伤反倒不碍事。
问夏来,是想让王爷安心。
“王爷,夜深了,睡下吧。”
言慈允没有接她的话题,反倒问了别的事,“她怎样。”
问夏自然知道王爷问的是谁,神色黯然了瞬间,仍旧一五一十的答着:“程管家不肯看大夫,只肯要药膏自己涂。我想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怕大夫看出她是女儿身。”
言慈允皱紧了眉。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而且王嬷嬷打的很巧妙,用力的落点也分散,没有太严重的部位,可是姑娘家毕竟肉皮薄,后背、大腿,已经青紫一片。”
这些是言慈允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他仍旧没有阻止问夏说下去。只听得问夏又犹犹豫豫的补充了句:“程管家看似嘻笑不在乎,实则……大概是进了心里。”
进了心里……
42
42、第 42 章 。。。
进了心里也好,她恨也罢,怒也罢,进了心里,或许……她再想离开的时候,就先会考虑考虑后果了。言慈允很想相信暖歌,相信她说本不打算逃跑的话,可他不敢。
这世上,最不敢去相信的,莫过于曾经被至亲所欺骗的人。手指不经意的又去触摸自己的两条腿,若不是这两条腿……恐怕他已经没命活到今天。而这条腿,也正是拜所谓的“至亲”所赐!
“还有什么?”言慈允看出问夏应是还有事要讲,问着。
“还有就是……先请王爷息怒。”问夏低垂了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她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才是重点,一个足以令王爷震惊的重点。
“讲!”
“程管家去了车行,旁的车都不选,竟看中了、看中了怀雅王府的,因为车上有标徽,程管家像是认识那图案的,而且,她很激动。”问夏一五一十的汇报了,并看着王爷的脸色愈发震惊……
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暖歌已无从得知,她已经睡了。
门关着,却没有闩,即便是闩了,对言慈允来说如果想进去也是再简单不过。
暖歌的房里有点暗,蜡烛已经熄了,只有些许的月光。她和他一样,都不喜欢拉严幔帐。她说,幔帐拉的太严、太紧闭,会让她以为自己睡在棺材里。当初暖歌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在表面上呲之以鼻,可他没有告诉她:他亦如此,他不拉幔帐,是不想把仅有的月光、仅有的温暖关在外面。
现在,暖歌背对着他的视线趴睡在床上,脸颊却挤向外面,依稀能看得到她嘟起的嘴唇和紧皱着的眉。她睡的并不安静,梦里居然间或还有小小的抽搐。她平日里粘的胡子没了,一张素净的小脸,清秀、亲切。
言慈允身不由已的伸出手,中指轻轻的刮了下暖歌的脸,起先是轻轻的刮,一下、两下,暖歌脸颊细腻温润的质感让他的手指再也舍不得离开,慢慢的,抚上了她的嘴唇。
没有邪念,竟只有心慌。
他怕,怕从这张嘴唇里说出的会是谎言。今晚,暖歌挨打的时候,他只是在反复想着她说过的一句话:“若喜欢一个人,怎会舍得见她如此卑微……“
多傻的暖歌,在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能够让自己心爱的人卑微的活着,已是不易。
他不敢赌,不敢赌暖歌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他只是怕自己在不经意间会用情,他用的情越多,或许她的下场就会越惨。
“唉……”暖歌在梦里忽然叹了一声,身子略抬了抬,被子滑落肩头。
言慈允摇了摇头,本想帮她把被子拉好,心念一动,犹豫了下,手指伸向她的衣领,轻轻的扯动,露出她颈间白皙的肌肤。他要看的自然不是这个,而是她的伤究竟怎样。可是衣衫系的紧,他也不方便太过牵扯,正局促着,视线却被另一件事物所吸引:是她颈间戴着的两条细细红绳。
有点好奇,手指轻勾,红绳一端挂着的两个物件便牵扯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金箔裹着的块状物,暗香萦绕。言慈允查过商学院底细,知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女儿墨。而另一个……月光折射下,显得七彩玲珑剔透,冰凉的触感,里面的细细白沙,随着琉璃的倾倒而慢慢的流逝。
琉璃沙漏……这个东西不是属于商学院的,他不需要调查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必再问什么了,不必再问暖歌,为什么会认识那辆马车。怀雅王几个月之前失踪时的去向,以及暖歌一直惺惺念念的人是谁,答案已经是肯定的,言慈允的手指在瞬间变得冰凉。
暖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秋天的阳光虽不会太过强烈,可也是有些温暖的。窗子开了个甚好的角度,阳光不多不少的洒了些进房,即不会刺到暖歌的眼睛,也能让在窗前轮椅上的言慈允周身镶了层金边儿。
虽然是逆光,可是他长的……真好看。这是暖歌睁开眼看到他的第一份感觉。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只留给她一个侧影而已,暖歌轻轻抬起手臂,把略遮了些视线的幔帐又往挂钩里塞了塞,动作带来的声响很轻微,可言慈允还是听到了,回过头,视线一下子对上了暖歌的。
一声“王爷”哽在喉里,暖歌忽然间又很想哭,强忍着,言慈允的表情让她很迷惑,她不知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太简单,而他又太复杂。
“你醒了。”言慈允开了口,竟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说出的话也再平常不过,好像昨晚下令打她的不是他,好像昨晚和从前一样,是他们两个共同一室,彼此温暖。
“嗯。”暖歌终究还是应了,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句,“劳王爷费心。”
言慈允怔忡了下,脸上的微笑略苦,“这些场面话,并不像是你会说的。”
暖歌心里酸酸的痛,那话的确不像是她会说的,更不是她愿去说的。她只是想在山海郡做个平凡的人,不愿意卷进任何漩涡,她只是感觉很委屈,可是她没亲人、没朋友,一个都没有,她能跟谁展示委屈?她没有了委屈的资格。
意味到这点,比任何委屈都让她难过。
忍不住,还是埋头哭了起来,虽然眼泪不断,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头上一暖,是言慈允的手在轻抚她的头发。
这是王爷从没有过的动作,暖歌诧异的扭过头,怔怔的看着把轮椅滑到自己床榻边的言慈允。
“我小时候也委屈过。”言慈允轻声的说着,不是安慰,更像是倾诉,暖歌的脸很苍白,跟他一样的苍白,或许常年关在这所宅子里的人都会如此,慢慢的,暖歌也会跟其他人一样,无聊的像具行尸走肉,“小时候我没有自己的府邸,和母妃住在宫里,可是和你不同的是,我对母妃没有太多的印象”
暖歌安静的听着,言慈允在讲述这些的时候,没有用本王,而是“我”,这是他的故事,他的生活。
“我有一个皇兄,有一大堆皇姐、皇妹。曾经有一度,我很仰慕我的皇兄,甘愿做他的小跟班,我以为我的生活会永远这么平静下去,我以为我永远不会与我的兄长为敌。可我不与他为敌,他却未必把我当成亲弟弟。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找皇兄玩耍,在他的宫里,他给了我一块糕点,我吃了,当时没事,晚上却开始腹中剧痛,然后痛感蔓延到全身。御医来诊治,说我……是中了毒。好在毒素还没有入侵到五脏六腑,他还有办法医治,于是便配药给我。五天后,我略有好转,只是腿仍旧是没有知觉的,当时的嬷嬷就用轮椅推着我去花园散心,你猜被我听到了什么?”
言慈允的声音逐渐低沉了,暖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的眼底不是悲伤,更不是愤怒,只有漠然,没有了一点儿感情的漠然,他继续说着,一字一句,“是我的皇兄,和他的母妃在密谈,他的母妃说,干脆直接杀了我还干净些。我的皇兄反对,他说,我不能死,死了所有的人都会怀疑他,因为我是吃了他宫里的东西才病发的,所以……我亲爱的皇兄说,断了我的药,让我成为一个废人就已经没本事可以再跟他争皇位了,呵呵。”
暖歌身上仅存的些许痛感消失殆尽,全身的血液像瞬间被抽干了一样,她还能哭出来,在经历了许多的变革之后还能哭出来,可是言慈允……却只有笑了,他的笑,让暖歌不寒而栗。
一个人究竟要恨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在提到仇人的时候还可以笑出来?究竟要痛了多久,才能够麻木到像死人一般?
“别怪我,余暖歌,别怪我。”言慈允继续说着:“不是我不想相信你,可是我不敢了,我已经没有了相信的能力,我不能再赌一次还会不会被身边的人背叛,除了这个王府,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东西都被一一的夺走,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去找你的程少陵。”
暖歌怔怔的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言慈允已经俯身下来,极慢的速度,说着:“暖歌,这次我不会再束手就擒,我们一起做点什么,证明点什么。”
“我?”
“商学院你一直想要回来,不是吗?”
“我是那么想的……我是想着有一天会要回商学院……”
“哪一天?你准备哪一天,用什么方法那样去做呢?又或许你来找程少陵,然后程少陵帮你出头,买回商学院再交到你手上,这就是你的能力吗?”
“我……”
“别人拿我的东西,我只是一味的忍让,我所做的一切充其量只不过是让自己活的更长久一些。”言慈允微笑着,满是自嘲,“我跟你一样,又怎么会讽刺你呢?”
“王爷,你跟我不同……你是在宫里,宫里勾心斗角的。”
“都一样,我即然注定了是王爷,就早该适合这些生活,暖歌,不如我们都跟自己打个赌。你跟自己赌赢了,就能拿回商学院。我跟自己赌赢了,就会得到我皇兄永远得不到的心爱之物,如何?”
43
43、第 43 章 。。。
“跟自己赌……要怎么做?”
“我准你回去,回山海郡。”言慈允一字一句的说着:“之后的事情,听天由命。”
暖歌怔怔的看着王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王爷就像变了一个人。她要回去吗?这么快就回去吗?王爷说的对,她潜意识里的确在逃,除了逃,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本事可以光明正大的赢回商学院。她躲在王府里,心安理得的做着管家,她不断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总有一天,总会有一天,她能回去。可那一天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回去,她却连想都不敢去想。那一天这么快就要到了,暖歌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觉得前后都是悬崖,上前一步,是空的,后退,还会万劫不复……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王爷,当初我吃的那个毒药……”
“放心,半年内不会毒发。”
“您不是说也要跟自己打赌,跟赌注有关吗?”
“嗯。”
“可还有件事情……”
“讲”
“我来京城的时候身上带的银子都花光了……”
“想都别想,我不会给你银子。”
“呃,那我花什么?”
“想办法赚,如果连路费都赚不来,你回去也拿不回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