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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这么多壮年和尚,平日怎生耐得,却原来如此,嘿嘿……”说着合十拜道:“阿弥陀佛,想不到少林还有第七十三项绝技,失敬,失敬。”
灵真听他满口污言秽语,心下不忿,怒道:“你这人乱七八糟的,却是说什么东西!”
肥秤怪眉头一皱,转头对师弟道:“这人如此丑恶,该当好好易容装扮一下,否则岂不吓坏人了?”众人闻言,都是噗嗤一笑。
灵真大怒,运起少林大力金刚指力,便往肥秤怪抓去,肥秤怪急忙闪避,只听剥地一声,一旁的大树竟给他抓落一丛树皮,肥秤怪惊道:“大力金刚指!果然是少林寺的人!”
灵真冷笑道:“天下武功出少林。今日叫你们这些旁门左道开开眼界,看看武林正宗的手段!”他吐纳运气,便要出指。肥秤怪见灵真指力异常了得,倒也不敢怠慢,急忙抽出家伙,便要往前厮杀。
灵定见两家便要恶斗起来,己方是客,说来万万不能失礼,连忙拦住师弟,道:“快别这样了,大家不过是口头上的一些小小误会,何必动手呢?”
杨肃观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华山门中没有旁的人了么?咱们观礼要紧,实在没有时光瞎搅和。”
便在此时,山道上一名少年快步而下,眼见胖瘦二佬正对来客叫阵不休,惊叫道:“师伯祖、师叔祖,你们又在胡闹了!”众人眼前一亮,只见那名少年气宇非凡,双目更是炯炯有神,看来是华山小一辈的英杰。
那少年走到双怪身旁,皱眉道:“师叔祖、师伯祖,今日是师父退隐的日子,你们还再捣乱,回头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肥秤怪听他一说,脸上忽地一红,讪讪地道:“我……我可没有捣蛋,都是你师叔祖不好。”说着往算盘怪一指。
算盘怪手指娟儿,大声道:“我才没有捣乱,少林寺派了男扮女装的怪物上山,咱们哪能放她过去?”
那少年叹了口气,摇头不语。肥秤怪见场面不妙,忙陪笑道:“徒孙啊!咱先上去了,这些人就交给你应付啦。”看来他辈分虽高,对那少年却是不敢违逆,他见后头又有宾客过来,连忙抢上招呼,便引着那几人上山。
算盘怪追了过去,叫道:“师兄别走啊!没撕下这怪物的假面具前,咱们如何能走?”
肥秤怪笑骂道:“走啦!别再丢人现眼了,到时掌门师侄又要发脾气了!”
算盘怪咕哝一声,老大不情愿地走了开来,眼角却还觑着娟儿的动静,一幅心有不甘的模样。
那少年见两大妖怪走了,登松了一口气,走向杨肃观等人,拱手道:“在下华山苏颖超,见过几位前辈。”
杨肃观见他举止有礼,心下喜欢,微笑道:“苏少侠,我们几位是少林武当等门派的弟子,应宁掌门之邀,特来贵山观礼,还请你带路吧。”
那少年名唤苏颖超,乃是宁不凡的小徒弟,只因生性聪颖,悟性非凡,深得掌门宠爱,平日里山上大小杂务都由他打点,他微微颔首,当即拱手道:“敢问大侠如何称呼?”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在下杨肃观。”
苏颖超啊地一声,惊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杨郎中!”说着急忙躬身敬礼,伸手肃客,道:“贵客请这边来。”
众人见他老沉持重,都是心下暗赞,卢云见过这名少年,一年前不到,这孩子还是个到处磕头的害羞小鬼,谁知现下却沉稳至此,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了。
众人走了一阵,到了一处山峰,此处三面凌空,峰上一处立着两面石碑,一书“云台峰第一门”、一书“白云仙景”,看来便是华山第一峰的北峰了。
苏颖超当先领路,带着众人走向一座木造塔楼,只见这楼矗立山边,却也不甚高耸,建筑颇见简陋,匾额上写着“玉清”二字。
众人心下一奇,想道:“这儿便是华山玉清观么?”这建筑不甚显眼,若在平常时候上山,倘没见到匾额上的文字,决计想不到此处便是名闻天下的“华山玉清观”。
时近正午,观门里外站满了人,只见点苍七雄到了,峨眉掌门到了,湘西排教的人马到了……一时各门各派的好手莫不云集于此,放眼望去,足有数百人之谱,都是上山观礼的客人。那道观本不宽敞,这时给人潮一挤,更感紧迫。
韦子壮眼尖,已看出来山宾客有不少携带兵刃,只是碍在主人的面上,都将兵刃藏在行囊之中。韦子壮心道:“照这等热闹来看,这些人多半心怀鬼胎,便如那西门嵩一般。一会儿定有几场好打。”
山道上宾客如云,往来行人甚多,杨肃观与灵定走不两步,已有人认出他俩,这少林寺乃是天下第一门派,杨肃观又是朝廷要员,认出他们的无不急急上前招呼,模样热络,就怕失了礼数。
只见数十人围拢上来,你一句、我一句,拉着三人大声谈说。那灵定武功虽高,却是不擅交际,灵真更是莽撞性子,一开口便得罪人,全靠杨肃观周旋谈笑,只听他妙语如珠,逗得群雄开怀大笑,乐不可支。
卢云站立一旁,心下暗暗佩服,想道:“这杨郎中果然了得,年纪轻轻,却已相识满天下。”他卢云是个无名小卒,此刻来到武林圣地,自是无人相识。便真有人认得他,那十之八九是以前吃面的熟客了。
韦子壮见少林声势如此崇隆,相形之下,本门武当更是落寞不堪,不禁心下喟然。当年朝廷一场大祸牵连,几使武当山给人查封,为此掌门元清行事极为低调,既不愿招惹纷争,也无意争夺声名利禄,免再受人谗言陷害。二十年下来,堂堂的武当山竟如销声匿迹一般,什么四大宗师、什么天下第一,都与本门无缘了。
他自己虽与不少英雄相识,但伤感本门的衰颓,实在提不起劲应酬,众家好汉过来见礼,他只懒懒地唱声诺,自与娟儿、卢云等人站到角落去了。
三人正自无聊,忽听后头一个声音道:“师弟,你也来啦!”
韦子壮听这声音好熟,急忙回头望去,却见一名道人站在眼前,正是师兄元易。
乍见武当同门,韦子壮不禁大喜,忙奔了上去,一把将他抱住,大声叫道:“师兄!你到啦!”他提起脚跟,四下寻找其他同门,元易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别找了,今日除我之外,本门没别的人来了。”韦子壮满面寂寥,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声。
卢云站在一旁看着,心下不禁奇怪,想这武当山开派百数十年,武林地位何等尊崇,怎会衰颓至此?当年自己在扬州时,便是靠着武当掌门元清送给顾嗣源的一本“练气论气”,这才创出独门的心法,有了这一身内功,本想今日得幸拜见这位高人,哪知还是缘铿一面。
卢云虽想上前行礼,待见韦子壮与元易交头接耳,谈论不休,倒也不便打断二人说话,便在一旁等候。
忽听娟儿大声道:“师父!师父!”哭叫之间,急急奔了出去,卢云心下一惊,急忙转头,只见山道旁行来一名骑驴老者,正自缓缓上坡,驾旁却有名高壮男子相随。
卢云啊地一声,心道:“看这老先生的模样,当是九华山的掌门‘青衣秀士’。”待要细看面目,却惊觉青衣秀士竟然带着面具,不由得心下暗暗呐罕,想那青衣秀士脸上定有什么隐疾胎记,这才不便见人。
青衣秀士驾临华山,杨肃观、韦子壮等人见了,急忙放下手边事情,纷纷抢上,向他行礼致意。
娟儿拉着师父的手,哭哭啼啼的把往事说了,说到师叔被害,师姐失踪,更是放声大哭,那青衣秀士听后一言不发,他带着人皮面具,也看不出喜怒哀乐,韦子壮等人在一旁陪听,一个个唉声叹气,心下也感悲伤难受。
韦子壮待娟儿陈述已毕,便摇了摇头,凄然道:“想那张之越张大侠铁峥峥的一条好汉,不意命丧贼人之手,那时咱们虽都陪伴在侧,但那胡媚儿奸诈狡猾,却无人救得了他,唉……”想起张之越临终托孤的情状,心中一酸,险些坠下泪来。
青衣秀士叹息一声,道:“诸位莫要自责。我这师弟生性倔强,从不向人屈服,这才身遭不幸。所谓刚强必折,便是这个道理了。”
卢云听青衣秀士话中蕴有哲理,又见他气度非凡,乍闻噩耗后既不惊慌失措,也不悲伤痛哭,想来此人见识深远,绝非世俗之流,一时颇感佩服。
杨肃观心下却想:“这位青衣掌门等闲不露喜怒,想来心机城府极深,手段定也狠辣。胡媚儿惹上这人,那是自找死路了。”
一样场面,杨卢两人看在眼里,却各有不同解读,看来这两人的性格真是大大不同。
正想间,又听青衣秀士道:“我派遭此不幸,天幸有各位江湖同道相助,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娟儿,你快谢过这几位大侠的救命之恩。”
娟儿忍泪道:“还说呢,要不是与他们一块儿,师姐也不会落入坏人手里,至今生死不明,若不是跟着他们,师姐现下还好端端的呢……”说着抱住那中年男子,痛哭失声。
这男子便是当年伍定远照过面的阿傻,只见他呆呆站在驴子旁,听了娟儿哭泣,也不知出言安慰,仍是一脸茫然。
青衣秀士听了徒弟的埋怨,又见韦子壮等人神色尴尬,便向众人拱了拱手,道:“小女孩儿胡言乱语,还请诸位莫怪。”
韦子壮叹了口气,道:“其实她说得也没错,若不是与我们同行,艳婷这女孩儿也不会落入昆仑山手中。说来真是咱们的不是。”
青衣秀士摇头道:“各位不必自责,我与卓凌昭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是一代宗师,当不至为难一个小小女孩儿。一会儿他到来此间,我自会与他要人,请诸位不必挂怀。”
韦子壮正要回话,忽听一个声音道:“青衣秀士果然料事如神,我派掌门何等身分,岂会为难一个小姑娘。”
众人转头去看,只见一名汉子腰悬长剑,身穿白袍,凛然地看着众人,正是昆仑山的“剑豹”莫凌山。
乍见仇敌,卢云登时奔了过去,大声喝道:“你们把伍制使带到何处了,快快把人交出来!”
杨肃观见他莽撞,忙伸手拦住,低声道:“卢兄莫急,这里与他们有仇的人不计其数,你不必急着出头。”
果然灵定已经大踏步地走出,沉声道:“老衲少林灵定,敢问卓掌门何在?”他心急师弟灵音的性命安危,但以他罗汉堂首座的地位,说话间还是不能失了礼数,便有意先礼后兵,一会儿再开杀戒。
莫凌山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师莫要心焦,贵派灵音大师已然率着门人离去,这会儿应该回到嵩山了。”
灵真骂道:“放你妈的狗臭屁!老子几天前杀上昆仑,你们这帮龟孙子躲得一个不见,怎么现今遇上了面,你们又说把人给放了!卓凌昭到底放得是什么屁,连个味儿也没有!”
只听远处传来一声狂笑,跟着一个冷傲的声音道:“你这莽和尚说话小心了!灵音师徒与那李铁衫,老早便在天山滚得远远的,咱们若要杀害这几个家伙,老早可以动手。”
说话间,一人走了过来,那人身形高瘦,面带病容,正是钱凌异。
灵真认出他来,登时怒喝道:“你这老狗子还敢大摇大摆的进到中原啊!不说我那灵音师兄,你们杀了燕陵镖局满门老小,这笔血债你打算怎么还啊?”灵真大怒之下,立时提了这桩公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