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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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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也难开启隧道,偷天换日。他事前筹划虽久,但中间惊险历程不到一柱香时分,也是因此,伍定远才得以来去自如,仗着身法快缓,居然在刹那间来回午门与刑部之间,过程可说天衣无缝,让人拍案叫绝。 
 
卢云抹去污水,只见洞里摆着许多物事,酒水粮食一应俱全,看来伍定远照着约定,已虚柬西准备妥当,剩下的事惰,便要靠他卢云了。 
 
卢云抱住秦仲海,见他昏迷不醒,急忙拍打脸颊,大声唤道:“仲海,你醒醒,我是卢云啊!他连叫数声,秦仲海仍是一动不动,卢云见他呼吸迟缓,只怕已是命在日歹,卢云忙找了处平台,在上头铺好毛毯,将秦仲海放落,他知道秦仲海好酒如命,便从洞中取出一瓶酒,倒在他的嘴里。 
 
酒人喉头,秦仲海干裂的嘴唇立时渗血,但仍无苏醒之象。卢云心道:“不成,得立时为他治伤。拖点起烛火,将尖刀在火上一烤,对准秦仲海膝间伤处割下,腐肉割去,本当剧痛,谁知秦仲海仍是毫无知觉,好似死尸一般。卢云摇头叹息,默默为他清理伤口,将腐肉烂蛆一一挑出,跟着取出绷带,将伤处包扎妥当。 
 
从头到尾,秦仲海都是紧闭双目,不曾出声叫唤,也不见他动过一根手指。 
 
眼见秦仲海高烧不退,呼吸越缓,卢云耳边彷佛响起秦仲海狂放不羁的大笑,他念及两人间的恩义,霎时抓住秦仲海的双手,大叫道:“秦将军!你决不能死在此处!还有多少大事等着你干啊!你快快醒来!” 
 
最早两人相识,卢云还只是个不得志的面贩,那时秦仲海不惜簧夜遍走京城,只为寻找自己做他的军师,后来平反罪名、科考中第,全出此人之功,但眼前这人额上剌了一个醒目的“罪”字,断腿串骨,已同死人,卢云情知他凶多吉少,忍不住泪下。 
 
相交虽只两年,称谓虽非兄弟,但早已是知己。 
 
正垂泪间,忽听一声呻吟,秦仲海似要醒转,卢云大喜,连忙抓住秦仲海双手,叫道:“塞将军!我是卢书啊!”秦仲淹缓缓睁眼,他喘息半晌,茫然道:“我……我在哪里?” 
 
卢云忙道:“你在兔儿山养伤,平安得紧。”秦仲海喘了几口气,这才见到了卢云,他挤出了苦笑,低声道:“卢兄弟,是……是你救我出来的?” 
 
卢云点了点头,温言道:“你什么都别问,这就好好养伤吧!” 
 
秦仲海微微一笑,喘道:“老……老子给姓江的拿……拿住,本以为死定了,嘿……多亏你了……太地想要移动身子,忽觉腿上一阵火烫,甚是疼痛,他呻吟一声,缓缓低下头去,猛见左膝齐膝而断的惨状,秦仲海大叫一声,惨嚎道:”我的腿!我的腿!“ 
 
卢云怕他伤、心,急忙道:“你什么都不要想,快快躺下吧!”秦仲海想起昏迷前的酷刑,恨很地道:“江充……你这贼他妈的狠……真砍了我的腿……” 
 
他想抬起手来,却牵动肩上铁链,霎时又是“啊”地一声惨叫,已是痛入心肺。 
 
卢云见地疼痛难忍,急忙握住他的手掌,低声道:“你高烧不退,先躺一阵吧。” 
 
秦仲海喘息半晌,定住神,道:“酒,先给我酒……”卢云取了酒碗,交在他手里,但秦仲海手上无力,竟连酒碗也拿不稳,手上一颤,酒碗翻倒,只洒得满身都是。 
 
秦仲海一愣,不知自己为何没有气力二时只呆住了,卢云哪敢明说实情,只咳了两声,另倒了一碗酒,便要去喂秦仲海。 
 
秦仲海自小到大,什么时候给人喂过了?他哼了一声,伸手去接酒碗,怒道:“你……你别当我是病人,我……我还没死哪!让我自个儿来喝!”卢云不敢违逆,只得将酒碗交在秦仲海手里。 
 
秦仲海伸手去接,酒碗将就嘴唇,忽然之间,手上无力,酒碗登时翻倒在地,只泼得满地都是酒水。秦仲海大吃一惊,颤声道:“这是怎么搞得?”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肩,赫见琵琶骨已给穿起,他茫然看着卢云,悲声道:“琵琶骨……我的琵琶骨结穿了?” 
 
卢云泪眼盈眶,知道瞒不住此事,只好点了点头,秦仲海啊地一声惨叫,大声道:“老天爷,我成了废人?” 
 
卢云长叹一声,颓然坐倒。 
 
自古以来,各门各派若要废去罪人的一身武功,都以铁链穿透琵琶骨,只要琵琶骨被穿,任你天大的内力,都不能再行运使。卢云心下明白,秦仲海日后非只不能提刀动剑,怕连端碗也有困难。 
 
秦仲海心有不甘,蓦地大吼一声,便要站起,卢云连忙道:“你……你别起来……”秦仲海大叫道:“我没有废,我没有废!我秦仲海还可以打!,”他想验证自己未成废人,只想站起,霎时身子一滚,竟从台上滚落,重重摔下地面。 
 
卢云吃了…惊,急忙靠了过来,道:“你…你摔伤了么?”秦仲海狂吼道:“你别过来!我…我要自己爬起来!卢云与秦仲海相交极深,知道他天性倔强,是个打死不服输的性子,此刻听他呼喊,只得退开两步,免得伤及好友自尊。 
 
只见秦仲海两手挡在地下,额上全是汗水,他嘿地一声大叫,只想挺起身子,但连叫数声,身子却是“动不动。秦仲海毫不认命,他大喝一声,仰头狂叫道:”我要起来!“他叫得声嘶力竭,身子仍是分毫不动,双肩铁链却已渗出鲜血,染红了衣衫。卢云见了这幅惨状,只得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只听一声长叹,秦仲海已然软倒在地,无力再行爬起。他自知一身武功不剩半点,已成废人一个,想起日后便要半身不遂的度日,不禁面如死灰,已说不出半句话来。 
 
卢云叹道:“养伤之事急不得,你先歇上一阵吧!”说着走上前去,便要将秦仲海抱起。 
 
眼见卢云靠向自己,秦仲海眼中生出异光,忽地大吼一声,伸手向前二把抢过卢云腰上的钢刀,便朝自己颈中抹去。卢云惊道:“你…你莫要这样!”他怕秦仲海寻了短见,连忙出手阻拦,谁知手指尚未碰到秦仲海身上,“当”地一响,那刀已自行落地。 
 
秦仲海满面悲痛,低头望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那昔日如铁似钢的两只臂膀,如今上下抖动不止,竟连一柄力也拿不稳,卢云根本不必出手阻拦,他手中的钢刀便已摔落。 
 
当年“火贪一刀”屠龙斩虎,威名所至,孰敢轻忽?谁知今日沦落至此。 
 
秦仲海虎目含泪,仰头悲哭道:“老天爷啊!我连死都死不了,我…我以后要怎么办?便要这样渡一生么?”他心下悲痛,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卢云抱住了他,低声道:“仲海,山不转路转,终有治好你的法子。”他这话不过是安慰之意,连自己也骗不了,虽想再说,但喉头哽咽,也是泪如雨下。 
 
洞外大雪不住飘下,两人想起日后艰难,一齐抱头痛哭。 
 
二人哭了一阵,卢云急急抹去泪水,心道:“这当口仲海神智已失,一切全看我的了,可须打起精神来了。他站起身来,想将秦仲海抱起,待见他目光死气沉沉,神情杲若木鸡,卢云低叹一声,不知要如何安慰,当下也不敢抱他起来,轻声道:”仲海你先歇歇,我去煮点东西来。你吃过之后,咱们再做打算。“ 
 
眼看卢云走开,秦仲海身子软下,趴倒在地,有若死尸一般。 
 
他脸颊触地,只觉地下冰凉寒冷,酷寒彷佛穿心而过,教他难以阖眼。想要爬起身来,撑了半晌,身子就是动不了分毫,想唤卢云扶他起来,却又丢不下这个脸面。 
 
秦仲海茫然睁眼,心道:“以后我该怎么办?难道真要事事让人扶侍,成了个路也走不动的废人么?转念又想到刘敬、薛奴儿等人,东厂诸人此番政变失利,死得死,散得散,自己也给牵连成这个德性,想起刘敬死前的遗言,更感悲伤,泪水扑飕飕地落了下来。 
 
秦仲海压抑声息,低低哭了许久,心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这个模样,连个三岁小孩也打不赢,还能上哪儿去?天下虽大,却有谁敢收留我?” 
 
他望着远处卢云的背影,知道他赌上了性命,定会竭力安顿自己,想起往事,秦仲海心中更觉难受,寻思道:“卢兄弟这般义气,不怕丢官送命,竟把我救了出来,这种兄弟打灯笼也找不到……可秦仲海啊,你就这样一直拖累他么?他真能照顾你一生一世么?他为了你流亡江湖,连前程也不要了,你对得起他吗?秦仲海、秦仲海,你快快拿出法子啊!” 
 
心念于此,忍不住拼命挣扎,就想让身子动个一点半点,谁知双肩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任凭内心激荡悲愤,身上就是没半点气力。 
 
秦仲海心下惨然,自知已成废人,再也无药可救了。此时便算是个不会半点武功的寻常人,照样能把他打得死去活来。从今以后,武林中没了“火贪一刀”这号人物,剩下来得不过是个残废而已。 
 
秦仲海哀叹一声,想起自己身世之惨,更是心如刀割,他咬住银牙,心中悲吼无限:一他妈的贼老天啊!你为何这般待我,我爹娘仇恨未雪,满身都是血债,你要么…别让我知道身世……要么…让我完好无缺地报仇,可你为何断我手脚,让我终身抑郁?你待我何其残忍,何其不公啊!“ 
 
霎时泪如雨下,朦朦胧胧间,彷佛见到未曾谋面的爹娘,他心中悲愤已极,纵声长叫:“我操你祖宗啊!” 
 
当此绝境,蓦地激发了英雄肝胆,秦仲海狂叫一声,双手奋力往下支撑,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怪力,竟给他缓缓撑起上身。 
 
此刻肩膀上的疼痛不住传来,直让秦仲海痛得双眼翻白,险些晕了过去,但他心中有股激昂的恨意,好似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霎时伸头出去,用力僮上岩壁,跟着用力顶住,靠着头上的力目里,缓缓让身子弓起。 
 
剧痛之下,秦仲海嘴角口水直流,泪水混着鲜血,一同洒落衣衫。他心中一个念头大叫:“杀!我要杀!杀!”他伸手抓住岩壁,用力抓住,霎时仰天狂吼一声,双肩鲜血迸出,终于挨挨擦擦地直起身子。 
 
双肩穿洞,左腿已断,四肢去了三只,照理绝无法移动身子,但他凭着一股刚毅之气,居然忍人所不能忍,靠着心底深处的恨意,终于站了起来。 
 
卢云本在煮食,听了叫声,急急走了进来,待见秦仲海竟尔站起身来,不禁又惊又喜,大声叫道:“仲海!你爬起来了!” 
 
秦仲海适才重伤垂危,命在日歹,不过半晌之间,居然便能站起,不能不叫卢云悲喜交集,他连忙冲上,一把扶住秦仲海,眼中全是佩服之意。 
 
秦仲海扶着卢云肩头,喘自心道:“卢兄弟,帮我斩断铁链。” 
 
卢书道:“你现下身子太虚,怕受不住。还是等伤势好转再说吧。”秦仲海只觉全身发烫,胸口烦闷欲吐,现下之能站起,全凭胸口一股倔强之气,此时若再倒下,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站起,他咬牙道:“我身上伤重,能活上多久,还在未定之天,你……你要我断气时,还带这劳什子么?” 
 
卢云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忍着点。”他取出钢刀,奋力向铁链斩落。 
 
“当”地“声大响,铁链震荡,牵动肩上伤处,只痛得秦仲海纵声长呼,但铁链被卢云浑厚的内力一斩,也已断成两截。卢云面带不忍,道:”仲海,你再忍片刻。“ 
 
他见秦仲海点头,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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