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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以为凭自己五千年的修行可以自行化解这破灭之欲,可是现下看来她着实是高估了自己,从未沾染过污秽的仙石灵根一旦被血气沾染便极易嗜杀成魔,更何况她所弑杀的乃是西海大妖,食人恶兽――年,她的血远比一般的血更污浊千万倍。沾上了她的血,真是足以令她万劫不复,心口的杀欲一阵强过一阵,她现在对血的气味贪得无厌,渴求得无休无止,仿佛要噬尽天地间所有的灵气血脉方肯罢休。
玉狐仍旧举着手掌透过那太阳光线射过而泛着玉色的掌心感受着冬日寒意沁沁的阳光,这――是她自己作出的抉择,不可反悔不能后退,除了向前别无他路,现在的她已是连入魔的资格都没有了。
仔细想了想,玉狐放下手,远望四野荒凉的山谷和层层连绵的梅林,突然双手合什轻轻跪倒梅林间,“我实无心夺你们性命,但若不泄去杀意,我怕林外数人性命将殒于我手,其中有盛世龙君在列,绝不可有纤毫损伤,请各位山精梅魄见谅一二。”
起身,淡淡一笑,带着悲苦,带着无奈,带着无尽的伤,这笑绝艳天地惊羡寰宇,梅林簌簌风起,似在悲语似在低泣。玉狐缓缓闭上双眼,一阵旋风轻灵地自她身周卷起,突然之间猛向四周旋张开去。风,旋过之处,如利刃破空,梅林中簌簌风声骤止,只余一片萧杀,林间飞鸟凌空疾遁,绝迹梅间。玉狐唇角那淡淡的笑仍轻轻勾挑着,只是越发地苦涩悲凉。她无心去看那破碎了无数梅花新蕊的玉灵风刃,她极力控制着风刃,不让它越过界限伤到这三千梅精真魂,只是借着残碎的梅蕊一点点化解心中杀意。大概足有小半个时辰后,她才慢慢张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身侧那株原本繁盛红梅,已经落红凋零,那枝头最艳的一朵开得最美的红花只在瞬息间便枯败凋落,从高高的枝头打着转儿缓缓掉落泥淖,化作土色,再而便如尘烟般消失无迹。
呵呵呵呵……这三界之中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玉狐的唇上渐渐浮出绯红血色,艳丽妖娆,美得似梦如幻,玉灵风刃同噬神蛛同列天地九大禁术,风刃起,轻可摄精魄生气入施者之体,重可夺生者精魄离体,玉狐当初在九源古卷中看到这些禁术之时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的用上,谁会知九源古卷记载下天地大劫的同时又记下这些禁术却并非无因的。梅花精魄的精气入体暂止了她胸中翻涌的杀念,缓缓平定心绪,环眼四顾,湖畔百步之内梅林已尽落花成泥,只余一片肃寂的萧杀,这天地间突然变得空旷虚静,孤寂得仿佛只剩了她独自一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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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瑚!”一声带着愤怒的呼喝直撞她几乎要飘离这尘世的神魂,硬生生将她从那孤寂幽远的沉静世界拉扯回来。
她愕然回首尚有些怔愣,但从远处逐渐走近的少看上去了没给她继续愣神的机会,三步并作两步急速走到她面前便寒着一张脸怒瞪着她。
“二公子――”直到那少年站定在她面前,她眼中的焦距才完全收回到现世。
李世民看她神情恍惚,似乎有些神魂不属,心中怒意竟渐渐转为不安,她的身形在这雪谷冰湖前更显纤弱无着,绯色淡裳,映着远处碧空白云竟像要临水飞去,他心头顿时一紧。皱着眉低头捡起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披风一把将玉狐攫住然后牢牢裹进怀中。此时此刻,他竟是已经全然忘记身后还有几双眼睛正跟随着他的行动,其中最幽深凌厉的一双正是他那未来的大舅兄――长孙无忌的。
长孙无忌初进林中第一眼望见林中少女时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梅花仙子,绯衣淡彩在风中拂动若梅影轻扬,冰湖反光点点映在她眉间发梢,绝美的脸庞轻抬遥遥仰望远空,轻灵透彻的身姿仿佛随时能乘风飞去,这样的女子岂会存于世间?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猛然被撞了一下,下意识地便向前走去,可是手臂却被李世民猛地撞了一下,不待他反应李世民已经越过他急步走向那女子,这时他才急速反应过来,那女子八成就是李世民口中的玉瑚了。他有些紧张地强自抑止剧烈起伏的心绪,冷着脸看着李世民将玉狐紧紧拥进怀中,他本是因为一时好奇才执意跟进梅林,却不料看到了如此一幕。
他年少失怙,但聪明鉴悟,于人情事故最是敏锐纤细,虽然在李世民口中这玉瑚与紫绣都是同样的身份,可是只是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已经完全表现出他对待玉瑚和对待紫绣是截然不同的。看着紫绣,李世民欣赏但清明,他是主是夫是高高在上的大男人,而对这个年纪更小的娇娆少女却有了英雄气短的温柔,更有顾惜的关怀,这个女子对他绝不仅仅是个丫环那么简单。这件事……要不要让观音婢知道呢?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李世民拥着玉狐,摸到她的手,竟然凉得如冰一般完全没了温度,不禁怒色又起。
“没事。”玉狐笑笑,任李世民将她的手握住,他的手暖暖的,从掌心传来,直透四肢百骸,她胸中残存的烦恶竟渐渐散去,真的非常舒服。
“为何不听我的话,独自深入梅林,这附近山中多有猛兽,万一遇上怎么办?”
“有你啊……”玉狐仰首看着李世民,将头轻埋向他胸口呵呵轻笑,十三岁少女的模样,却平生着二十岁女人的风情,在她身上却奇异的和谐,表情天真无邪,声音却柔软甜糯,就这样在李世民犹自腼腆的少年心上一层又一层地缠上了道道情丝。
李世民轻叹一口气,面对这个小丫头,他总是狠不下心,难道真如无忌所言,他落入了女儿的温柔乡,英雄气短了?
“回去吧,今天你身子不舒服原就不该出来,手冷得像冰一样,别真的冻出病来,走吧。”看着玉狐似乎真的有些体虚气弱,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想都没想就一把将玉狐打横抱起,快步朝林外走去。路过长孙无忌身边,李世民冲长孙无忌点点头:“我这丫头病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再约你行猎。”
长孙无忌深深看了一眼窝在李世民怀中安然养神全无任何不安的少女,精锐的眼眸眯了眯,冲李世民轻轻颔首,别有深意地说道:“无妨,留下你也是不安心,回吧,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
此话一出,李世民尚无所谓,但待在李世民怀里闭目养神的玉狐却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寒星般明澈眼眸直直对上长孙无忌探询的目光,长孙无忌顿时觉得一股利刃般的寒意直冲他胸臆,瞬间觉得他的心像是被扎了一刀般骤然一缩险些就此停跳,如此凌厉的目光他从未见过不禁急忙转眼。但立刻他便强自定下心神再向玉狐看去,可这次却只见眼波流转,哪里还有什么凌厉的目光,李世民怀中的绝色少女只是柔情似水地看着他,见他望来居然还冲着他露出浅浅一笑,那笑可谓羞意盈盈,温柔似水,百媚横生,长孙无忌再次怔然恍神,只是这次却是被这笑容摄去了心神。
这羞涩婉转的笑容几乎令长孙无忌错以为刚才乍然接触到的冷寒目光是自己的错觉,但他毕竟不是平常人,他的聪明锐敏决非普通人可及,即便是瞬息之间的眸光他亦不会错辨,那寒彻透骨的眼神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应有,而且那强大的气势,竟能令他都心生畏意,简直不可思议,这个小丫头……好生诡异。
……
《盛唐仙狐传》第十五回“冰消梅散入风香”完,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 十六 回 西闲雅居拜玉狐(全)
昨宵醉逢相思客,衣香长在似清莲。
执袖逐问君何处,西去十里有草庐。
未敢放怀尤心担,特遣小僮随君转。
雅居山水终常在,时思时念时相见。
――《再逢君》·鉴天
……
回府后不久,玉狐便想起一件事来,掐指一算不禁暗叫一声:“糟糕。”他把李建成给忘了,这三、五日里李建成已经去过数次他那临时整治出的草庐,只是来来去去始终不见他的踪迹。若不是李九向来诚实厚道,又指天誓地说自己确实是将那绯衣公子送回此处,还进去饮了一杯热茶,李建成非怀疑李九是根本没找到玉狐而拿谎话来胡混他。
今晚是李建成五天来第六次到草庐探访,他估摸着前几天都是白天来的,干脆晚上再来一次,说不定玉狐就回来了呢。
果然,着实是一场惊喜,草庐里真的亮起了灯光。李建成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叩门,身后的侍从被他摒退一旁远远在草庐篱笆外守着。
“谁呀?”清朗温和的声音,透着玉击般的清脆,是他!真的是他。李建成强自抑住激动,略高了声音回道:“是我!玉湖弟,为兄特来探访。”
“原来是建成兄。”门内的声音透着淡淡喜悦,听在李建成耳中简直像吃了人参果一样全身舒畅,就在他有些飘飘然间,门“吱呀”一声开了,“哎呀,建成兄,稀客稀客,贵客临门实是篷壁生辉啊,快请里面坐。”玉狐将李建成让进草庐,客气地轻笑:“寒舍简陋没什么待客之物,只有一些散茶,还请建成兄莫要嫌弃才好。”
“不会,不会,玉湖弟实在太客气了,千万别将为兄当客人,为兄与玉狐弟一见如故,为兄直把玉湖弟当作平生唯一知己,还望玉湖弟也莫要将为兄当作外人才好。”李建成急忙从刚坐下了椅中又站了起来,伸手拦住欲煮水泡茶的玉狐。
“玉狐谢过建成兄厚爱,小弟亦有此心,只是这茶终还是要倒的,不然岂不叫人笑话玉狐不知礼数?”玉狐开门出去到厨下添水煮茶。
李建成见玉狐一走,立时也有些坐不住了,想都没想便跟着到了厨下,惹得弯腰正用小炉煮茶的玉狐好一阵瞠目,半晌才朗笑出声:“恐怕这还是建成兄第一次踏入管庖之所吧?”
李建成此刻才惊觉自己行止荒唐,不禁赧然一笑,“玉湖弟取笑了,只是为兄久未见到玉湖弟,实是好生想念,一刻也不愿分离,这不知不觉的……哎,是为兄失礼了。”
“无妨无妨,玉狐不过是一时玩笑,若是建成兄不弃,咱们便在这小炉边煮茶谈心,古人青梅煮酒论英雄,咱们雪夜煮茶谈古今亦未尝不可,呵呵……更何况这里怕是比那边屋里还要暖和些个,建成兄身娇体贵万一冻坏了玉狐实在心有不安。”玉狐端来两把青竹小椅,递给李建成一把,自己坐了一把,就这样在小小的厨房里与李建成隔着那红泥小炉相对坐了下来,而且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到炉上烘烤,这草庐四面透风,正月里寒风料峭,北国冬夜寒意侵骨,若是寻常人真住在这样的草庐里无火无炭地待上一夜,即便不冻死也非得一场大病不可。
李建成听玉狐如是说时才有心四顾起这四处漏风冷寒彻骨的草庐,“玉湖弟,这地方岂可长住,漫漫寒夜好人也要冻出病来,看玉湖弟身体纤弱,岂可受此苦楚,为兄在京中虽不算是高门大户,但是宅邸里空房客室倒还多有富余,不如玉湖弟就搬到为兄那里,咱们弟兄也好日日亲近,常相聚首。”
玉狐淡淡一笑,手下仍旧不停煮茶添火,李建成见他不答亦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那壶中清水沸滚清绿的散叶轻扬纷飞,实是比那茶道大师们炙、碾、筛、候七折八道的名堂还好看。不过虽然觉得只是看着玉狐便心中欢乐,但看到这周遭环境却仍是怜他清贫,居无高屋,品无细茶,看这厨下干净得没有油渍,可想而知有多久未动荤腥了。
“玉湖弟?”
“建成兄,喝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