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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他是魔鬼,是他杀了他们!”那报信的少年指着吴天厉声叫道。
“来吧,方才传了二招却是让七人毙命,如今不知还能传授你们几招。”吴天轻弹了剑身,苍凉而孤独的念道,“昔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尝闻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摘自战国策,魏策四)”忽尔笑着又道,“你等是为天子还是愿为士?来吧,杀我!”最后二字悲愤而出,说不出的壮哉,道不尽的凄惨,尤如一名真正的王者。
“杀!”众人皆是赤红了眼,各举了兵刃朝那悲壮王者扑去。
“当当、扑扑”之声不断,吴天看了身上大小数处伤口,嘴边含笑背对众弟子道:“很好!”
众弟子看着那仍是屹立于心间的教习心中怀满了敬意,再看冲过的路上已是又倒了七人,便是心里悲痛,当有一人哭起摇头而道:“收手吧,教习!你好好看看,他们可都是你亲手教授的弟子!教习,难道你尽数要全杀死了才甘心,他们可都是你的心血!”
“住口!你好好的看看,他还是那个谦谦君子吗?他是恶魔!”一人喝道,用剑复相指了吴天骂道,“你教授我们却是害了我等,如不是你来,我等皆是家中的乖儿。如不是你,我等哪能变为如此。如不是你,他们又岂会身死?恶魔,这一切都是因了你!”
吴天踉跄的倒退数步,嘴角浸出了血丝,喉头咽动方才大笑道:“对极,都是因了我。如我不在,那你们的主家也不会让你等习武,如不是我,你等也不会变成杀人的利器,如不是我,你我也不会因了彼此的志与愿而兵刃相加!一切皆是缘此,来吧,就让这一切都做个了结。杀我?或我杀!退、生!进则死!”
“哈哈,看看,这就是我等的恩师!这才是我等的教习!壮哉!兄弟们,不愿退着生的便随我来!”一人当先冲出队列,眼中含泪而大喝道。
吴天笑了,这也是他的弟子,定不会退而离去,这一刻他很满足,口中喃喃而道:“罪孽深重,唯死才消。来吧,我的好弟子!”说话之间望了一眼慕容宅的方面流下了泪,心中念道,别的娘子,我心已死,只盼你能好好的活着!
眼见那剑已快沾了衣衫,吴天却是视无未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也许他累了,也许他想放弃了。什么寿昌什么李扬全部都抛于脑后,这一切他竟是想到了死。
轻移,往左挥剑,耳边听得弟子惨呼一声,心疼!大口的呼着气息,只想让自己好受一些。听风,恶风袭来,举剑相档格起一枪头。刺痛,肘下已是受了一刀。
吴天似不想看到弟子的鲜血,闭眼而对,几合下来,身上又是平添了几处伤口,血涌而出,将一袭的白布所染透,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弟子的,兴许皆是有之。
众弟子渐渐的不再进击了,剩下的四十余人彼此相看一眼,慢慢的垂低了手中的兵器。当中一人终是忍不住跪到在地,大哭了起来,似为自己,似为吴天,还似为地上躺着的二十余名兄弟。
“教习!恩师!这样下去,你我皆死!教习!请你让开!”一者以头呛地而求道。
吴天虚弱之极,但与心中的痛疼相比,这又算的了什么?阵阵昏厥的感觉袭来,知是失血太多,强撑着不倒摇头已无生气的回道:“混帐东西!男儿岂能如此!退,生!进,死!
“列队!”哭泣之人将泪擦去,跳起振臂呼道,“皆是如此,诸位弟兄,何必随了恩师的心愿!举起你等手中的兵器,前进!”
吴天听的真切,闭眼而笑,轻轻的平举了手中之剑,大声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诗经,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同上)”已是列好队的众弟子望着那王者一般的吴天,渐声起而相附和。
第三百五十二章 殉情
吴天重重的点头,甩飞眼角的泪水,大喝道:“来吧!子欲伐我,我欲阻子。一争一夺,竟在风流!如是今日我死,烦请与弟子葬在一处,如是你等死,我定不独活!”
“恩师,得罪了!杀!”列队齐整的弟子缓缓而动,手中紧握着的兵器泛着寒色,今人胆怯。
当头一把剑劈向吴天时,吴天听风而动,摇着头道:“伢子,你使得不对,应是斜劈而不是直砍,错了!”用剑背卸去力道,反手取了那人的喉头,入肉之感自手中之剑传来,眼里却是流了一颗大大的泪珠,“走好,到了地府你我仍是师徒!”
“恩师,你杀了伢子!你难道真的能狠下心来杀他,想想平日里他是最与你好,这让我等好是嫉妒。他死啦!就死在了你的剑下!恩师,你真好狠!啊——”话未说完,满是悲痛的脸上露了不解,低头看了看刺入胸前的一剑,无力的笑笑:“恩师,我们还能再为师徒吗?”
抽剑,吴天将头扭在了一边,喃喃而道:“不可分心,切记战时不可分心!你忘记了吗!真是蠢货!嘶——”冷气吸进肺里,却是左臂被生生的削去一块皮肉,大赞道,“好,就是如此!剑锋再立一些便可将这臂砍下,你比他强的甚多。”
“教习!徒儿知道人。”那人抹了一把眼泪,顺剑直刺。
“风动人不动,人动风静止!剑亦为哪此,任何的疏忽都是视为不能允许,你还是未能领会。”吴天本欲取躲闪,却是腿上被划了一刀,有些踉跄只能堪堪闪过其锋,剑入胸半寸,疼痛的感觉使他暴退。而一枪一刀却随势而进,左右夹击攻之。
躲过二者,吴天喘了一口气,将胸中的难过与心痛之感重新压在心间,凝神相对,一柄长剑如蛟龙般使出,左挑右刺极力的向弟子的破绽攻去。
“五!”心中数着,凭着感觉知是又击杀了五位弟子,但如今的吴天已是快到极限了,每每杀一人身上便是再添些伤口,远远望去竟是一血人。
扑的一声,一枪直扎入吴天之大腿,吴天再已支持不住,手一松,将那柄长剑掉落,一把将枪杆抓住却是无力握住,任凭那枪尖使力自腿中扎透。整个身子顺之跌倒,缓缓将失神的眼睛睁开,用另一只手指了胸口笑道:“再朝这里扎上一枪,我便阻不了你们了。”
“教习,得罪了!”使枪之人放开了枪身,从刺向吴天的众多兵器里夺过一把刀,挽了个刀花,将其余的兵器尽数拔开,赤着眼流泪而道:“我等不能担了杀师之名!恩师,请自断!”说着跪倒在地,反转了刀身将柄递到了已是动都不想再动一下的吴天面前。
“呵!咳!”吴天吐出一口血,欣慰而笑,努力的伸了手将刀拖过,慢慢的爬到墙角之边,柱着刀身缓缓依墙站起,扫了一眼所剩的三十一名弟子的脸,仿佛要把他们都记在了心里,方才开口痛苦的说道:“你们皆是我的学生,如是日后行走天下,尽可称了我的名头。我等来世见!”说罢引刀自项间便是要自尽。
“夫君!”远处传来一声啼哭之声,让吴天的手缓了一下,又是因了无力,只割开少许的皮肤,但却是无血可流。
小师妹终是来的迟了,见吴天将要自尽的样子,这心都无了一丝感觉,只知天要塌了下来,想都未想拔了配剑便是甩了过去,当,刀剑相交,皆落在了一边。
“夫君,请让妾身陪你!”小师妹缓缓走过。
众弟子皆是相跪让在一旁,由着小师妹过去。
“师母!莫要往前了!再前一步,那弟子便是要得罪了。”一弟子跪于小师妹面前相阻,嗑头而道。
“让开,我要与你们的教习相依相守,永不分离!”小师妹眼中只有那含着微笑看于自己的吴天,目光呆痴而道:“你难道想扔下我独自离去吗?你错了,这天地间少了夫君,妾身也无法独活!夫君你好糊涂!妾身陪你一同走,好么?”
“你,娘子,你来了。”吴天看着心中的至爱缓缓而来,这心里不由的跳了几下,却是说不出别的话。
小师妹点头,来至吴天的身边,细看便知爱郎是无救了,就连血都快要流尽,岂能活命!忽然之间,心中放下了无数的念头与想法,只想就这样挽着他,看着他而已,掏出丝巾为自已的郎君慢慢的擦拭着脸,深情的回道:“嗯,妾身来了。你是摆脱不掉妾身的。妾身什么都明白了,妾身真的好傻!夫君,能让妾身一同陪你去黄泉吗?”
吴天艰难的看着小师妹清秀的脸庞,笑了,轻轻的合了合眼皮。“嗯!”便是气息皆无。
一个嗯字,便是代表了对妻子无限的爱,这中间包含着无数的留恋与爱恋。小师妹也笑了,轻轻的将吴天的脸捧起,用温热的嘴唇吻在了上面。
现在很静,除了沙沙的风声再无一点声音,众弟子跪地皆是伏地不敢相视。
“夫君,等着妾身!”小师妹从地上取过吴天所用的剑,看了看那剑身上的血迹,轻轻而喃道:“夫君,莫要怕了疼,忍着些,闭眼就好。”说罢双手环过吴天的腰,手紧握了剑身,任凭锋厉割破了她柔嫩的手掌,高高举起,将头伏在吴天的肩上,伏而轻道,“夫君,妾身爱你!”猛然双手使力朝吴天后北捅来,瞧那力道竟是要与吴天一剑穿二心,双双殉情而去。
“唉——!”一声叹息自天边传来,又若是在耳边呜起。
当,清脆之声顿响,那就要刺及吴天后心的剑尖却被一块暗器自小师妹的手握处生生所击断,众人眼前一花,场中却是多了一人,看了那花白的头发想必年岁不小,但一块黑巾却是掩在了口鼻之处。
这老者摇了摇头,看着惊讶的众人,又瞧了瞧未是死去相拥着的二人笑笑:“门里的规矩岂能由你们胡来!那小娘子,莫要作了傻事,有老朽在,他还死不了!”未见如何动作,便是来至二人身前,伸手于吴天身上连点数下,又在心口狠拍一掌,几下快如闪电的手法让小师妹竟是无法阻止。正要怒目骂起,便感到怀中的爱人轻轻的动了一下,便是惊喜的差些晕倒,什么也忘却了,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唤道:“夫君!夫君!”
“将此药用你之津夜化开,口对口给他服下!”老者从怀里取出一只玉脂小瓶抛与小师妹后,便是转而对已是站起手里紧握了兵刃的众人淡淡的说道,“你等够了,回去告诉那人,他的事成不了。”
“杀!”众弟子则以此为回话。
“唉!蝼蚁岂知飞鹏之志!难为你如此的教授了。”老者就如未是出现过一般,身影晃动闯入人群之间,以指为剑尽数戳于众人之肋下。
呼痛之声不断,转眼间众弟子皆是用手捂住软肋痛苦不堪的倒地。而老者又似鬼神一般回转了原此,摇着头道:“即然如此,那便让你们吃些苦头了。回去!告于你家主人,如是不悔,今夜我便去取他的项上人头!”
众弟子这才知道自己与其差如天地,又经此恐吓,便是如看鬼似的瞧着老者,方才连死都不怕之人如今却是心生寒意。自己身死是小,可要累了主家,那可真如天塌了下来,不说自己族中失了头领,就说事后自已的家人也要受了连累,只等着有人发了话便是要四散而逃。
“还不快去!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