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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十一年刑白狗为盟于赤岭,蕃以甥之礼番属大唐以来,各守备于边几绝战事。然吐蕃不听朕命私西击勃律,遂破勃律,实为叛逆之道,卿坐镇甘凉,何必袖手以视!朕观之。”赵惠琮口念敕书而瞧崔希逸之色,见其脸色惶恐便是心中大喜,知自己此次真是要立大功了。
崔希逸谢恩接旨,拿不得主意便是问道:“上使,我曾遣使以告吐蕃边将乞力徐道,‘两国通好,今为一家,何必更置兵守捉,妨人耕牧!请皆罢之。’那乞力徐回道,‘常侍忠厚,言必不欺。然朝廷未必专以边事相委,万一有奸人交斗其间,掩吾无备,悔之何及!’(摘自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四)我二人商定互不捉生以安边境之宁也,这陛下也是知道的。这要是起了兵祸,那可要连年战乱了。”
“崔大使此言差异,二边安宁不备,这岂不是大好时机,陛下的意思你也是知道的,切莫要违了圣意,孙诲此子面圣已明奏了陛下,如是不战,那陛下怎么会下此道敕书呢!奴的崔兄长,你可莫要学那不开眼、被贬的杜进杜明府呀!”
“哦,本使知道了。谢上使提醒,晚间备有薄宴,还请上使赏脸。”崔希逸谢着。
赵惠琮满意之极拱手话别,临行往驿站时便提到:“来时之路,与回京赴职的新任刑部都官郎中李子仁相遇,本也是来拜会崔大使的,但是让奴挡下来。李县男少年而坐五品,这日后与之也少不得要打些交道,崔大使不妨交好。往日牛相公可是与之不少的方便。”
“那,本使便遣人呼李县男一同来宴如何?上使可否?”崔希逸这官场人情倒是明白的很。
“好极,好极。奴走了。”
送走内给事赵惠琮,崔希逸便将自己的防阁孙诲叫来问道:“陛下与你说些什么?”
“回大使,陛下震怒,属下被雷霆之怒吓的六神无主,什么也没听进去,只知陛下连连说了几个混帐东西,其它的实在是枉带了一双耳朵。”孙诲回想起来,这身子不由的抖动起来,满眼惊恐而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你退下吧,本使知道了。”崔希逸听后脸色平静之极,但心中却是做出了决断。
晚间,李扬接至崔大使的请贴,还自思道,“我又未去牙中相拜,为何却是让他知道了。”这时赵惠琮上门面见笑道:“是奴偷嘴说起,反正是要食这崔大使,不妨众人热闹些。”
“哦,原来如此。”李扬忙是来谢了赵惠琮。见天色不早,让人去与茉莉告假,自己便与上使齐至河西节度使牙。
崔希逸迎将了出来,引入宴中,见坐陪有凉州五品以上官员,便知是隆重的。
席间自是谈些风月之事,已恭贺李扬再入中枢,不管品级差了二阶,却是荣归回京,日后为相之日不远亦。
李扬连说不敢,只得自罚了三杯方才了事,此宴宾主皆欢。
第二日,李扬再拜时,却被告知有军机之事不便相见,送了几句贺语以表心慰,并交待了各州行以方便并让下符的书史陪走于陇右之地。
二月十八入关内道,二十二日至岐州,与严刺史拜,严挺之自知李扬也为张党一派便放下清高与之相谈,尽管只论诗文,但语气之中的那股傲气却是难以消除的,这让李扬又是叹了一声,想劝其合软圆滑一些,却只说了开头便让严挺之打断道:“子仁,渭泾分明,一清一浊自有后人评说,我等活的开脱罢是了。”
李扬羞愧,心中也骂自己的不坚定,于是羞道:“挺之兄,为人之道小弟实是不堪,难望你之背!”
“子仁莫要多心,不管为李为张,对得起自己的本份,行天下之事报陛下之恩就足亦!”挺之大笑,又唤出小儿严武严季鹰来拜。
李扬见此子英气过人,不由的喜爱,却是想及一事便有些不敢亲近了。开元二十二年想此子方八岁就以铁锥杀挺之之妾,无他,唯是其母裴氏说一言父独爱妾名英者,事后对挺之道:“哪有厚爱妾室而远离正妻的大臣,故此儿杀之,必非失手!(改自新唐书)”又见此子眼睛直直的盯了茉莉,这心中便是着恼,忙是告辞了。
而那严武自李扬离去便与父道:“李叔父之妾形态婀娜、姿色绝天下,何不与之讨来与儿?”一句话说的严挺子举手便打,而子却是犟强之极任凭打骂。
第二日,心中慌慌的李扬便早早的起身上路了,却不知那严武过几刻之后来至驿站,没见到人便是将驿中之人好一通打。
二月底,李扬回京都,未见金光门便见一行人在五里之外相迎,走过几步有人哭起大喊阿郎便是朝自己跑了过来,慌得身后数人紧紧追上。李扬岂能不识,原是自己的爱妾仁安县主,忙是下马迎跑着迎上,一把紧紧的将佳人抱起。
“阿郎,你好是回来了,可让妾身想思!”朵儿哭道。
车上茉莉闻声急是下来与之相见,二女弃了李扬相抱哭起,罢了,朵儿拭泪道:“如今阿郎已是回京为官了,不如让公婆大人也一并弃云州而来长安,妾身想这样便不再受那相离之苦了。”
李扬点头,瞧了侍立于侧的奴仆婢女,问道:“这是哪间府上的侍人为何供娘子驱使?”
朵儿闻声甜甜的笑了,那令百花为之惭色的容颜好是让众人发愣,“阿郎忘了妾身可是堂堂的仁安县主,这些皆是新近配于妾身的奴婢,妾身见有几人品性尚佳,且又是二年未出宫的花鸟使便让其做了头目。对了,桑娘与莲姑妾身也一并要了过来,如今在宅里忙乱着。”又道,“咸直公主在兰陵坊的宅子也分出一半,自南辟了门自成一宅送于妾身了,这几天将二个院落打扫了出来好居住。”
“哦”李扬只是笑着听她说话,见朵儿仍然如原来一样如猫似的,心中便是温暖。
“阿郎,过来些”朵儿轻唤,伏于李扬耳边道:“咸直妹妹将你的书信带入了宫中,第二日便将思仁抱了回来,现在也在兰陵坊的宅子里,你要是想见了,便可通过二宅中的小门而过,那边便是她的寝室,而这边却是我等姊妹的内宅,这下可是便宜了你。莫说妾身心中不向着阿郎,反正大姊也是答应了的。”
这倒让李扬吓了一跳,心道这些疯女子,忙道:“胡闹,让人瞧见了那还如何了得!”
“嘻嘻,阿郎莫怕,平日里二边皆是锁了门的,就是人看到了又能如何,除非你与她二人同时开锁方才能过去。”朵儿嘻笑,看样子已被咸直公主所收买了。
李扬哑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将二女一左一右的抱了,弃马一同坐了车而入金光门。
兰陵坊咸直公主别院中,咸直公主登楼而望,喜盈盈的对怀中的思仁说道:“那个冤家总算是回来了,不然母亲真的要追到庭州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拜会
李扬先将喜泣的二女送回已改为李宅的家居中,自己稍是安顿便换马入皇城刑部,拜刑部尚书的崔隐甫,有侍郎道:“崔尚书如今为东京留守,李郎中自有本官关照。”递了文符后,刑部侍郎问几句便唤人引李扬至都官司公事房去交接事务,等将一切完毕后,侍郎笑着道:“李郎中如此敬业堪是我辈之楷模,先不忙着办公,本官与假三日,回去好好的打理家中之事。三日后,本官静候李郎中。”
李扬忙是谢道,与之拜别,出官置自是去其它五部去拜访,一趟下来收了许多赞言以及褒奖后,心中却是踌躇起来,不知该先去拜裴、张二位丞相还是李、牛二位相公,好在徘徊之间,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领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却是自宫门而中,瞧着李仁相认了出来,便唤道:“李郎中,今日可是到京了?过来些,与本官说上些话。”
见是如此,索性便先拜了这牛相公,从牛相公口里而知,李中书令正与陛下说事,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就让牛相公转达对其的敬仰之情,言道,等李中书令清闲了下来,必到官署拜会。
牛仙客眼光复杂而道:“还是去宅中拜会李中书的为好?”
“尚书说的极是,下官这便过去。”李扬听劝,拱手施着礼。
牛仙客笑了笑,赞了几句便留去了。
李扬回宅,换下章服领一袭儒袍,领李苍头便又急急的出了门。先至李林甫之宅前,递拜贴进去,不时其子李岫并几子自门中相迎笑道:“家父未归,但求李郎中进来相坐。”
李扬忙是推辞道:“即是李中书未归,那本官便改日再拜。”
数子留了几句便不再坚持,拱手便相别了。
躲过相会之机,李扬忙去裴左丞相府上,这次其子官授从八品下吏部司封主事裴综大开中门而迎下阶来执子侄礼以待,这让李扬深感不安,连说不敢,退一步以平礼相待,出入落半身以示尊敬。
进客房奉茶,裴综言道:“下官兄弟等人早已耳闻李郎中之名,可惜仅见数面,一直未能如愿以谈,今日下官借了家父之荣光,能与李郎中一席而悦真是三生有幸!只可惜余弟皆为外任不能与李郎中相坐了,真是憾事!”
“裴主事过誉了,本官不过是为一书生,何德何能敢让公子垂爱。蒙陛下着眼方才苟居于这朗中之职,实是汗颜之极。裴主事,真的莫要臊了我脸。”李扬忙是说道,“不知裴丞相多时回来,下官以拜见。”
裴综道:“家父今日夜值,需明日方能回来。不过早已交待我等,要好生的款侍李郎中。”
李扬得知后便也行礼告辞了。
出了裴宅又寻张九龄始兴县伯宅,倒是王维迎了出来,笑道:“子仁,若是再晚来一日,便是见不到为兄了。”
“王兄怎么出此言”李扬施礼而问。
王维摇头道:“奉旨出凉州以监察御史之职行河西节度使判官事。这是变相的贬出京中了,子仁,你这次回来说是好也为不好。哎,还是进来说的好。”
引入客房,就好似自己家中一般,入内指一位儒雅公子而道:“张公治家严谨,只出一公子为拯,其余皆是庶出,这便是张丞相与你常说的李郎中,受封清徐县男的李子仁。”又是与之介绍。
张拯忙是施礼问好:“见过李县男,小侄有礼了。”
“莫要这般,你我平辈相交而已,张丞相为我之前辈,实是不敢当,请公子切莫如此。”李扬躲去,侧身回礼。心中却道,都是麒麟子,为何就差的如此多呢,想那张生与比相比,真是相差天地之远,好让人吃惊。
张拯又要推让,这时王维大笑,左右各执一人道:“都莫要谦让了,皆是平辈而已。”
正与闲话时,门子报老爷回来了,便见张九龄似有心事般的皱了眉头进来,见李扬在此却是一喜,笑着与之回礼道:“可是拜过裴丞相,张、牛二位相公?”
“刚送了拜贴。只是未瞧着人。”李扬回道。
“哦,这便好,这便好。老夫可不愿落了旁人的口实。”张九龄笑道,“快些坐下,今日虽不能留你,但一杯清茶还是请的起的。”
众人笑起。
谈了少许,张九龄又道:“今来宫中传出了消息,说是惠妃娘娘身子有恙,陛下心焦之极,将尚药局中的奉御、直长、侍御医骂的大气不敢尝,更是下了旨意,如是医不好,便发配岭南之地。每次朝会之上,凡大小事务皆听李中书之言,稍有逆耳,便贬出京师。我与裴公二人曾力主陛下省事谨慎,但终是负之东流,阶上而立虽是尊崇,但政令不闻,遇事达不得上言,还不如一州之守牧。”
“张右丞相,为何会这般?难道陛下听不得二位丞相的苦口之言么?”在李扬看来,那惠妃娘娘之病无非是耗些时日罢了,可朝中如此这便让他有些担心起来。
张九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