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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送韦恒出河州地,李扬松了一口气,回去与众官员庆贺一番,复又成了老样子。
十二月,朵儿与太真各产一女,李扬家中小庆,以书信问京中父母名。同日,出番吐蕃的金城公主薨,告丧之使经河州境,李扬迎送入原州。
开元二十九年,正月,茉莉有喜脉,李扬与众女皆是高兴。恰父母大人捎名,以婵娟二字,分为李婵与李娟与二女。过二日,制书下,上道:从前诸州有饥馑,都要先奏报朝廷,然后才能开仓赈给。因道路悠远,难救悬绝。从今以后,委州县长官与采访使,遇有饥馑,可先开仓赈济,然后奏闻。
三月河州黄河与洮水泛境,李扬开仓赈民,后以奏报。
此时李隆基幸骊山温泉宫,与太真女道士杨玉厮混,取数本以置案前,搂太真身而批复。展河中瞧见臣河州刺史,朝议大夫并集贤殿书院学士,知制诰,陇右行军司马知节度副大使事,加清徐县男,实食三百户李扬稽首几字,便是觉得怀中玉人颤抖不已,忙是心疼的问道:“太真娘子,这是何为?是否想及往日之事?”
杨玉垂泪道:“君是不知,那时妾身赴洛阳之时便是栖身于堂姊之处,后虽是寿王妃了,但我姊妹二人却是情深如昔日,如今妾身人在温柔之中,而她与夫君但在河州之地,想那河州有吐蕃之患,又是苦寒的边州,数年未见,也不知受了什么罪过,这岂能让妾身不伤心呢?”而心更是悲伤,想及自己的命运,又思与李扬的一夜风情,哪里不是肝肠寸断,情不能自己。
李隆基点头,爱怜的吻着杨玉道:“李子仁赴边州本来也不是我之愿,是受牛逆之牵连所至。如今听闻其绩佳好,前岁又救了万安与我之姊,早就应该让其回京了。这样吧,我这便下旨令他回京,玉奴,你说可好。”
“玉奴谢过三郎。”杨玉娇柔之极,回应李隆基的亲吻,顿时让已是五十有余的李隆基燥热起来,就地与之耍闹起来。一时之间汤内皆是春意,宫人忙是相守于侧。
第二日,李隆基问及京中之职尚有哪些实缺,牛仙客支吾不语,李隆基怒责之,仙客恐慌回宅病倒。李林甫见此忙是说了几个职位,李隆基不满意又令其细想。裴右丞阳出班言道:“陛下,臣不知陛下为何这般用事。依臣之言,左丞相之职尚缺,陛下不妨以人代之。”
“你!”李隆基大怒,但也自知自己有些过了,甩袖不闻事而立回大明宫。
殿下众臣傻眼,见上已退,门下典议唱退,无奈只得退殿。裴耀卿不动,李林甫上前劝道:“裴右丞相,陛下不过是问问而已,耀卿实是多虑了。走吧,去下官宅上喝杯茶去。”
“不必了,老夫尚还明白此道理。只是陛下自去岁十月入温泉宫中,有几日是勤于政务的,这让老夫实是担心,如此下去岂能得了。”裴耀卿言道,叹了一声摇头慢慢而去。
李林甫欲言又止,朝裴耀卿之背拱了拱手,面有恭敬之声也紧随几步,落了一个身子相随下去。
又一日,巡按河西、陇右之地的韦恒回京,入兴庆宫面禀圣上,言道:“二军节度使盖嘉运,恃托中贵,公为非法,兼伪叙功劳,又不思公政,终日沉于酒色,军事整备不足,恐出大事!”
李隆基正恼群臣,捂耳掩面不与答,只批了知道了便草草了事。
李林甫见此,厉声以问韦恒道:“你可知嘉运平了北庭之乱,你可知去岁十月又只身平抚突骑施莫贺达干之叛!如此功高岂是你一句能抹了去的。陛下,给事中韦恒嫉妒贤能,请降罪!”
“罢了,都退下吧。”阿隆基所想也是如此,正值功高之人岂能随意而降罪,韦恒也是对的,二人皆是忠臣,还是以托为主吧。
回内宫,心中烦闷随意乱行,以李扬之事未成这便刻意躲太真,不知不觉却是走至江才人宫中,忽是想起,因牛仙童一事倒是冷落了这佳人,于是便走了进去。
待有人带头相迎出时,已是瘦柔的江才人施礼于二排之边,头位却是那位江忘秋,于是回头相看高力士。、
高力士小声言道:“陛下,那年下诏降江美人于才人,江忘秋补美人之位。”
李隆基点头,于众女道:“平身吧。江,江才人,你过来。”
梅妃低首缓步而至身前,施礼道:“妾身与陛下礼。”
“平身,抬起头来,让朕瞧瞧。”瞧着娇小销瘦的梅妃,李隆基心涌怜爱之意。
梅妃慢慢抬头以望,眼中浓浓的情意看着让人心颤,长长的睫毛合下,再睁眼却是带了水雾,好似欢喜又好似委屈。
李隆基别过头去,低低而道:“你,你可是瘦了,真是苦了你。”
“陛下!”梅妃的眼泪涌出眼眶道,“妾身很好。”
李隆基前行一步,拉起梅妃之手,以目视之清秀之脸,点头而道:“你不怨朕甚好!将军,江才人改封芳仪。”大笑数声,轻轻的拉着梅妃入了宫,至于江忘秋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江忘秋面如白纸,紧咬了下唇,闭目以泪。
第四百六十二章 回京
重温一帘旧梦,正道白藕素手抚锦帐,莺啼不知几日春。又尝采萍婉如水的身子,李隆基似年轻了几岁,好像二八不懂的小郎君,整夜的粗莽冲撞不已。只可怜江才人数月未经人事,又遇三郎这般折腾,身心俱是疲惫不堪,但这心中开怀便咬死了牙关,嗯哼承受着。直至三更时分,李隆基将憋闷了许久的精力尽数发泄了出来,挥身滚汗的翻转仰天而躺时,梅妃那股气息方才回转了过来,长长娇呼了一声:“陛下,你真是要弄死了妾身。”眼中却是喜极般的落了泪下来。
而李隆基激情过去,支身眯眼瞧了那如玉的身子,缓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摘自诗经,卫风,硕人)。庄姜夫人也不过如此!”
本是满心喜欢的梅妃听闻,脸上一怔,那愁苦之情闪过复又甜美示笑于自己爱着的三郎。姜氐之女,齐庄公之女,又嫁卫庄公为夫人,本是幸福之极。可婚后无子,又遭暴戾夫君的冷落。夫君续陈国之女厉妫,再娶厉姒之妹戴妫后,便将其抛于脑后。从此寒冷深宫,以孤灯相陪。只留一首燕燕: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诗经,邶风,燕燕)。梅妃此念转于心间,不免双平添了许多痛伤的苦。又问自心,难不成自己也终是如此的结果么?想想好是后怕,便不敢再多想,只是紧紧的相依于夫君身边。
次日,李隆基醒来,与梅妃调笑说话诗话,这边高力士自外边侍立欲言。
“将军,你来的正好,且去吩咐。今日陪爱妃赏花,凡事自交中书门下处置,让他等不必等着了。”李隆基只当是来催上朝,张口将一粒剥好的葡萄由梅妃送入嘴中。
“陛下,老奴遵旨。”高力士却是未走。
“哦,还有何事?”李隆基见此问道。
高力士躬身以告:“陛下,可是忘了今日要去太真观么?太真方才派人寻了。”
“呀,倒真是忘了。将军,快,快些随我去。”一听是杨玉来寻,哪里还顾得上身侧的佳人。
梅妃怔住,凄惨以呼:“三郎——”
“爱妃,哦,朕今日是应了别人的,改日再来看你,改日。”李隆基急急而去,只留苦苦相望的梅妃以泪洗面。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梅妃跌撞自红暖之床而下,泪眼婆娑道,“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懽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而外淫。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阴。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飘风回而起闺兮,举帷幄之襜襜'。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訚訚。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猨啸而长吟。翡翠胁翼而来萃兮,鸾凤翔而北南。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吸一口清气,吐出浊气,又脸上着喜,似羞,红了双脸颊,以手抚之喃声又道,“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正殿块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间徙倚于东厢兮,观夫靡靡而无穷。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吰而似钟音。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时仿佛以物类兮,象积石之将将。五色炫以相曜兮,烂耀耀而成光。致错石之瓴甓兮,象瑇瑁之文章。张罗绮之幔帷兮,垂楚组之连纲。”说罢,叹声又起泪眼,想及李隆基未有不舍的决然,摇头凄然而哭笑,“抚柱楣以从容兮,览曲台之央央。白鹤噭以哀号兮,孤雌跱于枯杨。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妙而复扬。贯历览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卬。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舒息悒而增欷兮,蹝履起而彷徨。揄长袂以自翳兮,数昔日之殃。无面目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抟芬若以为枕兮,席荃兰而茝香。”终是放声大哭起来,将进来相挽的宫女推开,缓缓而坐于地上,断断续续的吐着心声,似杜鹃啼血,又似自悲难极,尖声悲道,“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以上为文选,长门赋)。陛下,陛下!阿娇居长门殿以避卫子夫,莫非妾身也要修身而让太真么?陛下,陛下,妾身只是不愿旧人哭,还待君王寝!陛下——!”
众宫人哭泣,本是心中怀恨的江忘秋此刻呆呆的怔的外面,心中翻滚不已,想及自身,悲从心来,掩面哭着回去,将一腔恨意尽数洒在泪水之中。
而此时的李隆基心中只有那杨太真,就是此时有人死在眼前也不及太真之一轻怨,急急相走充耳未听得宫中之人的哀怨,催着寺人忙着赶路,好似其路漫漫长,时光何其多。
“陛下,莫要走的快了,小心足下。”高力士小声的劝道。
李隆基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稍稍慢了少许,问高力士道:“她来寻我,将军可曾听到埋怨?”
“陛下,这倒未曾听到,只是小童过来而已。”高力士回道。
“小童来寻,呀,定是怨了。这,这可怎么办,将军,快与朕想个办法才好。”李隆基心中好像害怕起来,停了步问道。
高力士低首道:“陛下想多了。”心中暗叹,贞顺皇后,还是你猜对了。本是引祸于李子仁的妻妾,死后祭日也安排的妥当,但世事难料,谁能知道偏偏还是让寿王妃入了陛下之眼。这如今的陛下岂是往日之三郎,用情之深却是集于杨氏身,哪里往日的风流倜傥,翩翩于众美之中的逍遥。
“哦”李隆喜上眉梢,笑起道,“是朕多想了。快,去知会了太真,就说朕马上便到。”
入观,杨玉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