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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满满一盆铜钱,邓名满面笑容地带着卫士走到刘体纯面前,刚才他在台上早就看见刘体纯来了,表演结束后就径直走过来,把盆子举起来向刘体纯炫耀:“看,本提督挣的一点儿也不比其他人少。”
这些俘虏每日工作所得,除去吃喝所费的余钱,有不少都给了这些卖艺人。刘体纯低头看了一眼钱盆,没有任何助兴的称赞,而是示意邓名单独谈谈。把铜钱装进口袋揣入怀中,邓名就和刘体纯并排前行,两人的卫士远远跟在后面。
“提督还打算把这么俘虏都放回去么?”刘体纯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些人啊,是的,”邓名点点头,毫不迟疑地答道:“他们都是贺将军甄别过的,都是鞑子将佐的亲兵,或是在家乡还有老有小的,不会安心跟着我们。等胡全才退兵后,我就把他们都放了,和上次一样。”
刘体纯沉吟了一下,他回来后问过了几个部下,知道邓名安排了报酬仲裁司,专门负责协调俘虏和钟祥居民的钱财冲突。以往或许是士兵居于强势,不过现在这些清兵都是俘虏,钟祥的居民觉得正常情况下他们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证,就难免有人想欺负他们,赖他们的工钱。邓名建立的仲裁机构并没有偏袒居民,而是努力保护俘虏能够拿到他们应得的工钱。
“提督如果不想赢得他们的军心,何必如此?”刘体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刚才他看到邓名从人群中走过时,虽然知道这些俘虏绝对没有胆子在明军控制下对邓名不利,就算有个别狂徒邓名的卫士也足以制服,但这毕竟还是一种显示信任的姿态,刘体纯觉得只会在设法收买人心时才会出现:“提督如果不想要这些俘虏,又何必多此一举。”
问完后刘体纯就认真地看着邓名的表情,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邓名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俘虏都曾经是他的敌人,在战场上邓名也看到过他们狰狞的面目,那时这些人脸上大都是凶狠的表情。不过在邓名说相声的时候,他从周围人的脸上看到的是淳朴的喜悦,这些人乐不可支的样子让邓名感到温暖和善意,捧着钱盆从这些人中走过时,邓名同样能够感到他们的谢意和友好。
“其中很多人本也是农民,被鞑子抓了壮丁,然后就从军走上了和我们作战的路,有的人在鞑子军中时间比较长,就成为亲兵、披甲,一些比较短的,就是辅兵。可在很久以前,他们都是汉人,和我们说着一样的话,吃着一样的东西,会惦念他们的亲人,会疼爱他们的孩子。”邓名一边走,一边平和地说道:“他们都是人啊。”
“都是人又如何?”刘体纯对邓名的感慨有些不解,追问道。
“我以为,既然是人,那他们劳动就应该得到报酬,他们饥饿的时候就应该能够找到东西吃,感到寒冷的时候可以有衣服穿,而在他们吃饱喝足之余,能够感觉到快乐。”邓名认真地对刘体纯说出他心目中人应该受到的对待:“在战场上的时候,我对敌人不会手软,但在战场下,我还是宁愿把俘虏当作人来对待,不侮辱他们,让他们工作之余能够得到娱乐。”
“原来提督是这么想的啊。”刘体纯也轻声感慨了一声,不对邓名的说法进行任何评价,也没有了更多的问题。
和邓名分手后,刘体纯又去袁宗第营中一趟,后者比刘体纯早回来半天,也已经知道邓名对俘虏的所作所为,不过他的猜测和刘体纯差不多,就是邓名或许动了心思想把一部分俘虏收为己用。
刘体纯否定了他的猜测,把邓名对自己说的话重复给袁宗第听,在后者发愣的时候,刘体纯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袁宗第的肩膀:“老哥哥,你这个人挑得很好,三太子是个仁慈有德的人,将来中兴后他会对我们不错的。”
……
郝摇旗不久后也带着兵马急匆匆赶来,不过等郝摇旗赶到时,胡全才的大军距离钟祥依旧很远。
“胡贼这是在搞什么?”郝摇旗一路上紧赶慢赶,生怕不能及时赶到,但没想到胡全才的行动居然如此迟缓,看起来几天之内依旧到不了。
“胡贼的大军走得和乌龟爬差不多,每天中间不动,后营前进变前营,然后就地防守,第二天后面的营地再向前滚,一日走不出几里地。”刘体纯他们已经把胡全才的情况侦查得十分清楚,清军看起来毫无斗志,以他们行军表现出来的士气看,正常情况下早就打道回府了。
这些日子通过审讯俘虏,明军对清军的情况也相当了解,基本就是胡全才一个人在主战,随行的文官、幕僚、将佐都不愿意为了湖广总督的孤注一掷而冒险。若是搁在前明估计军队早就一哄而散了,只是现在满清刚刚开国,律令森严,胡全才的部下们畏惧北京的惩罚,所以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胡全才来攻打钟祥。
“说不定他们在盼望鞑子免去胡全才的职务,让他们能够赶快回家,所以就在路上死命地磨蹭。”袁宗第分析着:“嗯,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指望把我们吓跑,胡贼这次带了六万多人、两万多披甲,还有水师,他们一步一步蹭过来,指望我们看无隙可乘,打又没有把握,就自己退兵了。”
“这个想法不错,多半鞑子们就是这么想的。”郝摇旗觉得袁宗第后一个猜测更接近真相,北京的顺治也不是傻子,临阵换帅多半做不出来,而且李世勋惨败的消息不会这么快就传到北京去,胡全才肯定会拼命掩盖,就算有其他人捅出去,等北京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也要很久以后了。
这次击败李世勋后,贺珍感觉自己吃得已经快撑着了,如果没有其他原因的话,贺珍肯定赞同主动退兵,郝摇旗抵达之前贺珍就已经提出过这个建议,刘体纯、袁宗第他们也觉得此次出征收获丰盛,返回根据地训练士兵确实是个稳妥的好主意。
但就在郝摇旗返回钟祥的前一刻钟,一个明军使者赶到钟祥,送来了李来亨和书信,这封书信让刘体纯他们立刻改变了主意。
刘体纯把刚刚收到的书信在郝摇旗面前晃了晃,由邓名念给他听。
“小老虎(对李来亨的昵称)已经从江陵赶过来了?”不等邓名念完郝摇旗就惊叫起来,夷陵、江陵防线被洪承畴经营得固若金汤,夔东明军数次在上面撞得头破血流,但信上说这次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地拿到手,李来亨完全没有损失,得知胡全才集中主力进攻钟祥后就从江陵出发,准备赶来和刘体纯他们会师。
“你还没听完呐。”刘体纯笑道:“文督师也回老家了。”
得知湖北清军一败涂地,夷陵已经被李来亨攻占后,文安之也在奉节坐不住了,他急忙带领奉节兵马向下游赶。邓名还在奉节时,曾经多次提醒文安之多吃点荤的,不要总吃素,一开始文安之还说岁数大了胃口不好,但邓名反驳说正是因为老年人吸收能力差,所以才要多吃鱼、肉这种营养丰富的东西,其中富含的蛋白质和微量元素也更易于吸收。虽然对邓名的养生理论持怀疑态度,但文安之在邓名的反复劝说下,确实大大提高了菜谱中肉菜的比例。
这次从奉节离开时,文安之又炖了两块肉给自己践行,路上也每天必吃一条鱼,他在心里鼓励自己:“我要吃鱼、吃肉,少唐王说这样就能身体强健,我一定要活到九十,看到大明中兴,光复两京!”
李来亨得到消息文安之已经抵达夷陵,准备督师东征,在文安之的号召下,其他夔东明军也纷纷出兵,加入到对夷陵、江陵周围的扫荡中。正是因为后顾无忧,李来亨才能带领全军离开江陵。
钟祥明军一面派使者去与李来亨的军队取得联系,一面加紧侦查胡全才的动静,发现对方依旧在用龟速向钟祥爬过来后,刘体纯轻蔑地评价道:“胡贼不知死活。”
……
吴淞口。
在得知昆明大火后,郑成功更加急迫地等待邓名前来他的军中,这样一个英武的宗室肯定能够极大地鼓舞他的军心。因为等待少唐王,他耽搁了一些出发的时间,见邓名迟迟无法赶到,郑成功最终还是从厦门启程,带着大军来到舟山和张煌言汇合。
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张煌言见到郑成功后就是一通埋怨,责备他不守约期,万一走漏消息让清军有所提防那就麻烦了。郑成功心里的小算盘不敢吐露,只能推说南海有台风,他为了避风不得不多呆了几天。
在路上张煌言也和郑成功谈起了昆明大火,还饶有兴致地提到邓名的宗室流言,郑成功几次都设法把话题岔开:如果让张煌言知道邓名是少唐王,那对方肯定立刻会洞察郑成功的企图,他怕过早让张煌言知道此事会节外生枝,毕竟现在邓名还没有平安抵达他军中——郑成功知道张煌言是个忠心耿耿的大明臣子,但事关拥立大事他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等拿下南京、接到邓名,有文安之作证,郑成功就要拥立邓名监国。等生米煮成熟饭,再加上夔东的明军呼应,他觉得张煌言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但现在如果装作一无所知,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和张煌言猜测此人的身份的话,那将来张煌言会觉得郑成功欺人太甚,对两家未来合作不利。
近二十万明军,千艘船只,云集吴淞口外,郑成功先炫耀了军力半天,让守军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明白自己的实力,才派使者去送檄文、战书。
“马逢知怎么说?”
等使者返回后,郑成功和张煌言一起问道。
“胆子都吓破了。”使者笑道,禀告两位大人道:吴淞总兵马逢知根本不敢接战书,乞怜之意甚是明显。
“好,再去传信,就说只要他不把船只拦在江上,我就不攻打他的营寨。”郑成功大笑着说道。
使者领命而去后,郑成功就下令全军准备进入长江,张煌言思索了一下,向郑成功提出一个建议:“不妨勒令马逢知出降,如果他不肯我们就先攻打他,若是见我们攻势猛烈可能就会彻底投降了;若是他仍不投降,所谓将为军主,他现在肝胆俱裂,也挡不住我们雷霆一击。”
郑成功想了想,摇头道:“马逢知手下有三千骑兵,是鞑子在江南最大一股马军,和他交手必有损伤,再说兵法又有言:破军为下,全军为上。我们先下南京,到时候我不信他还不降,正好令他戴罪立功,为我们的前驱。”
吴淞提督马逢知接受了郑成功的通牒,马步一律不许出营,连江防炮台都主动放弃,守军尽数退回他的大营中。
同时郑成功发信给崇明岛守将梁化凤,劝其投降。
梁华凤执掌满清苏、松水师,和马逢知一样都是长江江防的关键将领,看到无边无际的明军水师后,他也和马逢知一样惊骇不已。现在崇明岛在明军水师的包围中,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好像随便一波大浪袭来就会倾覆。
“谁说郑逆专注于福建的?”崇明岛大营中,梁华凤暴跳如雷,由于完全没有预料到郑成功会突然出现在长江口,苏、松水师根本没有做好交战准备,岸防的炮台上也没有储备足够的火药和弹丸,如果明军发动猛攻,缺乏弹药的炮台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弱小的苏、松水师也会很快被明军消灭。
无计可施的梁华凤就让把郑成功的使者引来见他。
手里拿着郑成功的劝降信,看着眼前那虎视眈眈的明军使者,梁华凤感到满嘴都是苦水,虽然有心拒绝,但这个“不”字却怎么也不敢吐出口。
“若是梁将军一时不能决,那王上可以宽限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