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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哥儿可不就是我们醉仙楼的贵人么。”周掌柜说这话时笑眯眯的,却一点也没给对方面子,这醉仙楼只是首府的分号而已,有他们东家的身份压着,别说白锦书只是个秀才,就是中了举人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走在最前头的那位同窗回头拍了拍白锦书的肩膀,劝道:“锦书,火气别这么大,吓坏这位小哥儿怎么办,你一个人丢人就罢了,可别侮了咱们读书人的名声。”
这话说的直白,加上白锦书以前曾说过类似的话,一张脸顿时五颜六色的来回转换。
白然看够了戏,冷笑着说道:“举人老爷,我们乡下人家就不在这碍您的眼了。”说完他便拉着傻子走了。
一个白锦书而已,还掀不翻醉仙楼的天。
白然的话自然引起一阵哄笑,‘举人老爷’四个字大概是对白锦书最大的讽刺了,他冷哼一声,想走,却犹豫了两步最终还是一脸郁色的停下了……
☆、第三十九章
白锦书的事白然管不着,也懒得管;反正那人只要舍不得离开他那所谓‘贵友圈子’;也只能忍下来。
事情告一段落;白然带着傻子溜溜达达的,拐到之前买缸的那家铺子又订了十口大缸和一些瓦罐之类的;等他们出了店铺一个转弯就看到一家卖山葡萄的。
山葡萄跟西红柿一个样,原本都是山里长得野果子,但繁殖的量不多,后来被有钱人家掌握了繁殖方法;便把山里的果子能祸害的都祸害了;让附近十里八乡的人家再也找不到野生的,若是想吃就只能花高价从这些人手中买;一小串都能卖二三十个铜钱。
白然一直口味偏重;也爱吃酸,但却不像现在这样,似乎一看到那紫嘟嘟一串串的山葡萄,他的口水就要在口腔里泛滥成灾了。
那摊主见了立马卖力的吆喝道:“山葡萄便宜了,七十个铜钱一斤,这位小哥儿要不要来看看,酸甜酸甜的,可开胃了。”
“不用了。”白然拽着傻子赶紧离开,这价格可比猪肉还要贵上几倍,而且一斤就那么一两串,还不如买几斤肉回去实在。
傻子瞅了瞅白然,又瞅了瞅那渐渐远离的摊位,“小然想要。”
“我不要,太贵。”白然撇撇嘴,他虽然平常花钱也有些大手大脚的,但那都是买日常要填饱肚子的,像什么肉、青菜、粮食等,山葡萄和西红柿现在在他眼里就是奢侈品,就像上辈子看到的那什么海参冬虫夏草之类的,再馋你也得忍着,要不就等着大出血吧。
这事在白然那算是过了,然而傻子却当成郎中嘱咐一般记在心里,一路上都神神叨叨的。
他们俩自然还是坐村里牛车回去的,赶车的仍旧是那个孙姓汉子,只是刘花和那妇人老实了,那几个岁数不大的汉子却叽叽喳喳兴奋地说个不停,吵得人脑瓜仁子疼。
等到了村里,白然下车没急着回家,先拉着傻子往村长家走,准备把正事给办了。
这时候村长媳妇正在拾掇院子,见进来的人是白然和他那傻相公,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迎上来,“白哥儿是来找你大爷的吧,不赶巧了,刚老郑家的找他出去说卖地的事,这走了有一会了,你要是不着急就和博恩先进屋坐坐,估计他也快回来了。”
老郑家的地算是全村伺候的最好的,白然自然也是听过,“老郑家要卖地?”
村长媳妇将二人迎进屋,想起白然有身孕的事,便沏了壶白糖水给他们,坐下说道:“可不是嘛,老郑家在咱们桃溪村也算是老户了,将近三十亩的地啊,夫妻俩攒了一辈子的,现在却留不下了,唉……”
白然看村长媳妇直摇头,不禁问道:“老郑家是不是出事了?”
村长媳妇叹了口气,“老郑家两口子子嗣不好,大半辈子过来就一个儿子,那孩子比你年长几岁,你应该也知道,叫郑良。听说去年春天郑良丢下地里的活跑去县城学厨,这大概是学了一年觉得上手了吧,就不乐意给人做学徒了,说是太受气,非要自己单干,这前几日回来让他爹娘拿钱去城里租铺子开食肆。唉,他也不想想县城那寸土寸金的地方就是支个地摊子也不便宜,更别提租铺子了,他们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哪有那么多钱啊,偏偏这郑良就跟不懂事似的,不给钱就闹腾,老两口被弄的没办法,就想着把地卖了凑够钱和儿子一起过去,好歹有个照应。”
白然默默听着,他确实知道郑良,按照身体原主的记忆,评价那人只需要八个字:眼高于顶,自命不凡,说白了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手艺没到眼睛就先到了,这样的人即便开了食肆也注定不长远。
“都说这儿子是父母上辈子的债主,这辈子投胎专门来讨债的……”村长媳妇想到郑良,又想起自家那两个糟心儿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话音未落,村长便带着郑家汉子进来了。
这郑家汉子大概五十来岁,长相倒是敦厚老实的,只不过常年下地,肤色黝黑,还有点驼背,跟村长一比完全就不像是同个年龄段的。
听说他年轻时农活是村里最好的,所以旁人给起了个绰号叫郑老大,一直到现在也这么叫着,反倒是真名让人给忘得差不多了。
郑老大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就是看到白糖水也喝不下去,村长看着是在闹心,便道:“你要是舍不得就别卖了,咱毕竟是农户出身,这耕地留着也是条出路啊。”
郑老大苦笑一声,“哥啊,这些耕地我伺候了大半辈子,感情不比我儿子差多少,一说要卖那也是挖我的心头肉啊,可有啥办法,我们老两口在地里滚了大半辈子了,不能连累儿子走我们的老路啊,他要是真能在县城混出点出息,卖地我也认了。”
“你也不想想咱村里有几个在县城能长久混下去的,连老白家嫁的那女儿都要被休回来了,就你家儿子那德行,他也得是那块料啊!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别赔了媳妇又折兵,最后啥啥没得着不说,还落不下个好遭你儿子恨。”村长好心劝着,但看郑老大那黑脸就差写上‘我儿子千好万好铁定差不了’几个大字时,一口气堵得差点没喘上来。
他实在懒得理郑老大了,便转头看向白然,得,又是个揪心的,“白哥儿,你家又出啥事了?”
白然假装没看到村长的表情,将之前打的腹稿说了,主要侧重于和做刘记买卖以及咸菜方子的事情。
村长听到白然说愿意交出方子立马看白然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兴奋道:“你愿意把方子拿出来告诉村里?”
“我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嘛,只不过我不识字,这方子我只能说,还得村长来记。”白然说这话有点苦逼,这世界的文字就是繁体字,他虽然不会写,但大部分都是认识的,奈何原主却是大字不识一个,他也只能继续装文盲。
“成,跟我来!”村长立马拉着人去了另外一个屋子,翻出纸墨后按照按照白然的话一一记下来,生怕慢一步对方就后悔似的。
腌菜的过程简单,加在一起也没几个字,倒是后面的宜忌和蔬菜种类写了一堆,等墨迹干了,村长将那张纸拿起来激动了好一会才贴身放好。
等他们回到大屋的时候郑老大还坐在那。
郑老大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为了儿子,卖地。
“你家要卖多少银子?”白然赶忙问了句,老郑家的地必然差不了,这风声一出去铁定不少人争着要买,他必须要争个先才成。
村长看向白然:“你要买?”
白然点头,“有这个心思呢,我家地少,就算年头好也是有吃的没穿的,这好不容易得了些银钱自然要多置办些,看着也安心。”
这最后一句话算是说道村长的心坎里了,他们农户注定离不开土地,可不就是地多了才安心么,于是他对白然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郑老大怀疑的看了白然一眼,不太相信这小子能买下自家的地,不过还是介绍道:“我家耕地共二十七亩,十亩上等,十二亩中等,五亩下等,不单卖,一口价八十五两银。”
一般农户家卖上这些地也就六七十两顶天,郑老大给的价格偏高,不过他家地肥,伺候的也好,多些银钱也是值得,白然犹豫片刻也就点了头,“成,不过我身上的银子不够,要回去拿,但这银子毕竟太多,我一个有了孕的小子不方便,不如就请村长和郑大爷辛苦下陪我走一趟吧。”
郑老大没想到白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当即愣了,八十多两在乡下不是小数目,他还以为要耽搁段日子才能卖出去,不过这也是好事,等他回了神立马同意道:“我这没事儿,村长你看?”
“我知道你们着急,就在陪你们走一趟得了。”村长站起来活动了下手,他现在对白然感觉不错,这买地是大事,他自然要跟着。
等到了老王家,将买地的事说明后,王金水立马拉着傻子和王石跑去看地,等他们回来点了头,王兰才让白然和郑老大过银子立字据交地契,然后几人约定好去衙门办剩下手续的时间,这事便算是完了。
等送走了人白然把地契往口袋里一揣,顿时整个人都安稳了,只不过他没高兴多大一会,王兰回来对他眼一瞪脸一沉,瞬间黑个彻底,指着他鼻子训道:“你小子能耐了啊,孩子不想要了是不是,敢两个人往镇上跑,你就不怕那牛车直接把你肚子里那块肉给颠下来?”
她是真火大,早上听到厨房有动静以为是白然起来弄早饭,原本没在意,哪知道等她起身人就跑镇上去了,这去镇上的路本就颠簸,又是坐牛车,那老孙家的媳妇第一胎不就是被他自家的牛车给颠下来的吗,白然居然还敢坐,她当时恨不得直接追到镇上去。
白然老实的低头听训,一旁的傻子似乎被王兰的样子吓到了,紧紧的将人抱进怀里,然后用自己的后背对着王兰,大有要打就打他的架势。
就这股护犊子似的傻样,白然噗嗤一声乐了,王兰的脸也是一会红一会黑的,干脆将两人撵回屋歇着去,省得在外面搂搂抱抱的看着碍眼。
白然外面跑了这么久也委实累了,干脆脱下外衣躺被窝补眠,傻子见他睡了,第一次选择退出屋没在旁边守着。
王石正巧在外面,见状疑惑的拉住要往外走的傻子,“博恩,这天儿都快黑了,你干啥去啊?”
“没钱,想要钱。”傻子记得白然看到那山葡萄的馋样,他想给买回来。
王石没懂傻子的意思,但提了钱他便从口袋里翻出几个铜钱递给傻子,然而傻子却摇头没要。
“我懂了,跟我来!”王石一拍脑袋,拉着人往外走。
白然醒来时习惯性往旁边看,却没看到往常守在床边的某人,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
好在没多久程永飞端着吃食进来,打破了他心里那股子别扭劲,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博恩呢?”
程永飞只是看到那两人是一起出去,但具体也不知道干啥去了,“二弟夫刚和石头一起走了。”
有王石看着也出不了啥大事,白然松了口气,爬起来想吃些东西,然而那味道刚飘进鼻子他就忍不住蹲在一边吐了。
程永飞见状立即端着饭菜就往后撤到门口,“要不我去换点别的吧,你想吃啥?”
“不用了。”白然这几天也习惯了,反正就算他爱吃的也是当时好吃后面照样吐,无所谓了。
一顿饭吃吃吐吐的,愣是被他折腾了半个时辰,后来动静太大,王兰也过来了,还抱来一瓦罐酸梅干。
这东西好,白然漱了口,随意抓起一颗丢进嘴里,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王兰当初怀王石王春时也是这么过来的,虽然知道必须有这么个过程,但看白然这么折腾心里难免有些难受揪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