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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山上有一小行宫名叫天行馆。这行宫倒不如说是个庭院来得贴切,院内修缮古朴温纯,若真潜心修行则的确是个好所在。天行馆中主要有东西两堂,分别是居择堂和游就堂。
皇帝自上得玉龙山来便在每日在居择堂安寝,于游就馆打坐,勤勤恳恳;摄食丹药更是一刻不误。
内侍人员统一住在行馆外围搭建的临时屋舍之中,修行在外,一切从简,反而比呆在宫中时还要清闲。慕容博带来的护卫军团大多分批驻扎在山脚各处,仅他自己及剩余少数留在行馆中守岗。
慕容博这安排原也无错,只需严守山下入口,任何闲杂人等都不放入,上面自然能得一派清静。不想党羡之突然杀了过来,二话不说让他撤一半人上山守卫,昼夜不懈;剩下的侍卫也不能杵着不动,要展开拉网式巡山,别说是人,鸟也别放上来一只。
慕容博很是不解,几百号侍卫守着这小小一个庭院,那岂不是围得铁桶一般。党羡之道:“铁桶总也好过筛子,照办!”
于是乎顷刻间玉龙山上上下下好一阵乱,一部分人被抽调上来,剩下的人员重新分配区域和任务,就连太监宫女也不得不忙活起来给新上来的人腾地方。
慕容博忙得焦头烂额之际,看到晚清做了个小僮的打扮跟在党羡之身旁,诧异之余不由更增烦恼。慕容雅之事暂时延迟婚期敷衍了过去,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他虽一直未曾放弃查找慕容雅的下落,可也杳无消息——时间拖得越久,希望便越渺茫,慕容博实在是束手无策。
“好了,都别说话了,精神起来,提高警惕!”一个副队长高声喊了一嗓子,侍卫中便猛地一静。现在的情况是几乎每隔三五米远便站有一人,这密度想说句悄悄话都能多传好几只的耳朵。众人虽不再吭声,但心里不免都嘀咕着,不明白为何突然要做这种安排,简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阵仗。
可他们很快就知道,这阵仗一点都不夸张。几百个兵脚跟子都还没站踏实,突然行馆正门一侧站着的那一溜侍卫只觉眼前一阵黑风扫过,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耳边便是一阵叮当噼乓的兵器交击之声。循声望去,门内竟突然有两人各执长剑打了起来,其中一个是身披甲胄的慕容博,另一个却是个一身黑衣的陌生青年。
奇怪的是这人虽穿一身黑衣,却并未蒙面,大大方方浑然不怕被看见面容似的。晚清初时看着,虽然身形晃动飞转之间瞧不大清楚,但也依稀可见那刀裁般干净利落的五官和身形,加上那一身不动声色的隐然杀气,就像个年轻英俊的死神。晚清虽然情知不大妙,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帅啊。”
说在交战倒不如说慕容博在拼命抵挡,他守而不攻,堪堪只能接住这黑衣男子递上来的招式,暂且将他阻挡一时。眨眼间又有一人加入战团,却是党羡之。他一上去便趁慕容博招架之际快速攻进两招,想要趁机反客为主。他方才只看几眼便知这黑衣人功夫奇高,今日想要制住他恐怕不容易。
岂知说也奇怪,这黑衣男子和慕容博单打独斗时,仿佛两人是打个平手,再加进来一个党羡之斗了一会儿,仿佛三人又是打了个平手。陡然间黑衣人似乎出招更加凌厉狠辣,慕容博武装到位尚且心惊,党羡之毫无防护一身锦衣上场,才只片刻,这时只听“嗤”的一下,执剑之手的袖口上被划破一道,顷刻间便有血渗出。
晚清站在檐下看得心惊肉跳焦急万分,再看到门外直愣愣竖着不动呆瓜似的侍卫,不禁暗骂一声“饭桶!”
侍卫们一时傻了眼,看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有人高叫一声“刺客!抓刺客了!”接下来哗啦一阵骚动声起,越来越多的侍卫集中过来冲进门内,此时三个人已经斗到院中,先行冲进来的侍卫哗的一下将三人层层围在中间。
尤其当先的几个侍卫感到无比汗颜,作为皇帝的近卫,来了刺客最先冲上去的居然是他们的领率和今天刚到屁股都还没坐热的连王殿下。
想到这些,他们几个顿时全豁出去了似的,勇猛无比地扑了上去。见围上前来的侍卫越来越多,党羡之挑了个空便抽身退出,还没松一口气就觉得事情非常不妙。
那黑衣人招招果断迅疾,虽手上一刻不停地挡开来自各个方向的袭击,可目标明确,脚下也一刻不停地慢慢向游就堂逼近。他的打法很是奇特,甚至可以说并不是真正在和人交战,而是尽量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清开所有拦路的人。
慕容博手下人多势众,若与一般士兵相比,每一个单拎出来那也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可无奈来人实力太强,从头至此虽未曾说过一个字也未曾多看谁一眼,可手起剑落间的慑人戾气直逼得人胆寒心惊。
这样一来,人再多打得也只是人肉盾牌的战术,死者不知几何,但伤者已不在少数,着眼处血光四溅,呼叫声此起彼伏。最要命的是,侍卫们拼命抵挡,整个战局还是被这黑衣青年拖动着缓缓越来越逼近游就堂。
人群之中唯一能在招式上抵挡得了他的便是慕容博,然他独木难支,眼见着越打越是狼狈越势落下风。党羡之不待多想,只得又冲了回去,与慕容博并肩作战。
一看党羡之带着伤就又打了回去,而慕容博更是一副咬牙拼命的样子,晚清终于把最后那点看电影的感觉给消灭了,一动不动地缩在那里目不转睛看着党羡之。然而情况并没有太大的好转,侍卫们只是一波一波地冲上去再一个个被击退下来,有人不住大喊“拦住他,不能让他进去!”
晚清越来越觉不妙,心想自己在这儿盯着也是徒劳,去看看那皇帝老儿怎样了罢。纵然对党羡之十分放下不下,也还是贴着墙根慢慢溜进了游就堂。
她这初来乍到就碰上有人行刺,还是第一次进这堂内,一看偌大的一间屋内,桌椅板凳香台佛龛无一不是一片狼藉,地上乱七八糟地丢着几个蒲团,人影却是一个没有。
正堂两侧又分别有门,她跑到左边那扇推门进去,只见是个短小走廊,走廊左右两侧都是厢房,尽头也是一间厢房,门窗全部紧闭,竖耳细听之下,除去外面那阵打斗嚣闹声,这里竟隐然有一阵嗡哝之音从里传出。
晚清慢慢走过去,越走近低嗡声便越响,她不由脚下加快步子,走到尽头猛地将门推开,还未看清什么便是一阵惊叫哀鸣声轰然响起,男男女女的尖叫声鼓动她的耳膜,仿佛灾难降临的一刻。
晚清吓了一跳,再一细看,好家伙一间半大的厢房内密密麻麻足足挤着上百个人,放眼望去全是宫女和太监,或跪或坐,瘫了一地。这些人向门口看来,见到是连王跟班,不由松了口气,有的擦汗有的擦泪,还有胆大的便呆呆看着她,想知道她要干什么。
人群中间有三人与众不同,一老头身穿黄袍,袍上虽没有龙绣锦饰,但一看便知那是皇帝,他坐在一个椅子墩上,脸色发白默默无语。旁边地上盘膝坐着两个老头,均是须发皆白,形容羸瘦,一个穿灰白道袍,一个穿暗黑道袍。两个老道虽打坐装把式,可看那神情也是吓得不轻。
堂外又有人喊“进屋去,阻住他!”扑扑通通一阵脚步混乱,听起来似乎离得更近了。晚清慌忙折回瞄了一眼,见堂内已涌进了不少侍卫,个个面朝堂外,作防守之势。
躲在厢房里的人都又是默默一颤,晚清顿时也着急不已,挠了挠头,问:“这院子里有没有能躲人的地方?”
许多人怔怔地瞧着她,没人回答。晚清又吼了一句:“有没有啊?!暗门,地道,菜窖也行啊!”
有一小太监怯怯举手道:“菜窖有……”
晚清大喜:“在哪儿?”
这时有几人纷纷都说:“在后院……”
晚清心里琢磨干脆把这老皇帝丢到地窖里锁起来,那种地方想要冲进去伤人再全身而退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她左右看了看,问:“哪里能去后院啊,有小门吗?”这会儿去前堂无异于去送死。
最先说话的那个小太监又指了指门外一侧的那道门,晚清也不多想,指了指皇帝就直接对着那小太监说道:“你们把他扶过去。”
那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对身边几个人示意一番,率先起身去扶皇帝,皇帝乖乖地被他们扶着走出这间厢房,那个小太监伸手一推侧边他所指那门,竟露出敞亮的院子来,晚清恍悟,原来那不是房间只是扇门。
一屋子的人见他们主子走了,也都纷纷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想要跟着一块去。晚清一想,这部队太壮观了吧,那菜窖能有多大,还不把人憋死,连忙一伸手,道:“你们都在这儿呆着!”
众人居然听话,一时定住不敢稍动。晚清不禁对那两个道士笑道:“请两位老神仙出去拿住那刺客吧!”两个老道被这一吓居然当真以为她要拉自己出去抓刺客,拼命往房间里缩。
晚清也不再理会,匆匆追上皇帝几人,一路上皇帝气喘吁吁手脚发软,晚清还是不停地催着快走。走到地窖一看,原来只是简单地盖了块石板,并没有锁一类的措施。她一琢磨也是,只是菜窖而已。
但既已如此,就是个老粪坑也得让他下去,几个小太监手忙脚乱移开石盖,露出一个圆形洞口,窖里沿墙一面靠了张梯子。
晚清转头对皇帝说:“下去!”
老皇帝嘴唇发白地看着她,仿佛不懂。
晚清又说了一遍:“您请下去吧。”而后又加了一句:“先躲上一躲也没什么。”
老皇帝还是不见动作。晚清想着他是心怯,便对一旁太监说:“你们先下去几个吧。”这几人肯来便是胆大又肯听她号令的,闻言便二话不多说扶着梯子走了下去。晚清让他们在下面好生看着点,又催皇帝下去,他老人家终于颤颤巍巍准备爬下去了,可无奈手脚实在不大听使唤。
这一会儿打斗声仍然不绝,且从侍卫们那不住的惨叫中便可知,阻击仍不大有效。皇帝越听这声音手脚便越不灵便,晚清越听则越是心急,见他半天下不去,心下一横一把推过去,口中念道:“下去吧你……”底下的太监们做好了准备,一起拥在那里总算接住了他。
这时就只剩她和最初的那个小太监了,晚清正想让他下去,可一想等会全下去了这盖子就不好盖了……这主意是她自己出的,说什么她也得呆在皇帝身边才好。只听那小太监镇定说道:“您也赶紧下去罢,我来盖这盖子!”
这当口晚清也不和他多说什么了,只道:“好吧,那你要自己小心了!”说完快速爬下了梯子,抬头见那小太监用力慢慢一点一点将石盖挪到顶上。
菜窖内一片昏暗寂静,还有一股白菜萝卜陈腐发酵似的的味儿。
却说党羡之和慕容博两人力战黑衣刺客而依然节节败退,众将士也无一不是奋不顾身,可这刺客不仅功夫高超,而且体力惊人,以一人之躯对抗百余人这么久竟还完全没有丝毫力竭之态,仿佛体内蕴藏着源源不断的力量。众人无一不是心惊,尤以党羡之和慕容博二人为甚。
慕容博深知若他此刻突然稍再加力一二,或许败局就此定了。此刻皇帝不知在哪儿,可横竖一定就在这堂内的,若真叫他一剑刺了,自己定然百死莫赎。
念此慕容博忽然大叫一声:“弓箭手!殿下请退!”
外围数十个侍卫突然窜到墙边,从墙上和各个角落里取出弓箭,这些武器当初摆在那儿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真有用到的一天。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