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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到近日盛传的这个消息后;大为吃惊。席夜枫领兵五百将一伙儿盘踞在青州的叛贼余党成功围剿捉拿;基本没费一兵一卒?可是,如果没有皇上的旨意;被革职的席夜枫哪能擅自离开西阳;又如何能调遣京都里的禁卫军?
就在百官纳闷不已的时候,朝堂上的乾元帝龙颜大悦;笑声在整个大殿里来回震荡了好几遭,震得众人耳膜都跟着颤动。那双狭长丹凤目扫过文武百官;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能犀利地洞穿每个人暗藏的心思。乾元帝微抬手弹了弹自己的袖口;惬意中又透着几分平时的慵懒劲儿;慢悠悠地解释道:“众爱卿不用胡乱猜疑了,此次席爱卿回京都确实是朕下了旨意。有件事朕恰好要跟众爱卿说,上回席爱卿半路丢下朕交给他的军饷,正是去青州查探这叛贼余党下落,只可惜当日查到的不过寥寥几个叛贼碰面的巢穴,朕干脆将计就计,革了席爱卿的职,让那群蝼蚁疏于防范,然后越聚越多,最后来个……一网打尽。”说到后面,语气轻落落的,却让人从中听到了一种杀伐果断的狠意。
“席爱卿此次立了大功,朕本该重赏的,可惜席爱卿已经是人人敬仰的定远将军了,他又不愿留在京都,官职是也没法子再往上提了,赏赐金银珠宝的话又显得俗气。”说到这儿,程梓墨沉默下来,搁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噔噔地敲了两下,目光犀利地扫过百官,语气懒懒地问,“席爱卿这人啊是个倔脾气,朕也奈他不何,他想留在西阳,朕也只能准了。不知众爱卿可有什么法子,叫朕的赏赐既不显得庸俗,又叫席爱卿真心欢喜。席爱卿是朕的心腹,让他留守西阳,朕极为放心却更为惋惜。”
程梓墨这一番话下来,文武百官已经清楚地明白了定远将军在乾元帝心中的重要性,乾元帝说话的口气俨然是把定远将军当成了不啻于有兄弟之情的爱将,更视为了自己的左臂右膀。思及定远将军幼时便是乾元帝的陪读,虽后来定远将军去边关参战,两人之间相处时日渐渐少了下来,但是两人一直未断书信联系,就冲着当初睦王爷之乱,席夜枫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京都,打退了叛贼一事,众人便能看出乾元帝确实是极为器重定远将军席夜枫的。是以如今乾元帝说出这番话并不显得突兀。
乾元帝话音落下许久,大殿里一片沉寂。照皇上所言,对于席夜枫来说,确实无甚可赏了,因着席夜枫本就算是外放为官,正三品定远将军一职已是最高,除非留守京都,不然没法子再升官职。
片刻后,礼部右侍郎出列,道:“皇上,微臣记得皇上取消了席将军承袭爵位的资格,不若皇上收回上次的话,让——”
“不妥。”话还未说完,程梓墨便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打断道,“君无戏言,朕说出的话岂可反悔。且席爱卿一心要留在西阳边城,要这忠勇侯爵位有何用处?”
礼部右侍郎讪讪退下。
“皇上不若召定远将军入朝堂,亲口问定远将军要什么赏赐。”刘节度使忽建议道。
程梓墨瞅他一眼,“定远将军方剿灭叛贼,这几日正需要歇息。”说到这儿,顿了顿,似忽然想起什么,勾了勾唇,“朕记得刘爱卿有一子中了武科榜眼,去了西阳随定远将军磨砺,想必一年后会出息不少。”
刘节度使未料到乾元帝忽然提及昊哥儿,惊诧之余忙回道:“犬子若有出息也全赖定远将军的指教。”
程梓墨呵呵笑了两声,“既是定远将军亲自教出来的,等他回京都后,朕自当好好重用。”
刘节度使又惊又喜,忙谢恩。
程梓墨跟众臣耗了许久,目光终于转到一言未发的洛尹峰身上,“洛爱卿自打回京都后,话茬子更少了。”
洛尹峰忽然被这么指名,忙出列,躬身回道:“微臣也在想皇上所说的事,只不过暂时没有想出来而已,是以臣一直闷声不吭。”
程梓墨一直瞅着他,忽地悠悠一笑,眼中闪过精光,“朕听闻洛爱卿家中两女一子,两个女儿皆是眉目如画的可人儿,长女已经出嫁,二女儿还待字闺中?”
听闻此话,洛尹峰心里已隐有猜测,激动得连拢在袖子里的手都颤了两颤,思酌稍许回道:“禀皇上,微臣确有一小女待字闺中,小女洛清鸢本是姨娘所出的庶女,但从小养在太太身边,举止端庄,前些日子刚改了族谱,如今已经归到了太太名下。”洛尹峰在西阳并未白呆半年,好歹学会了一件事,有时候不能过分自谦,该怎样就怎样,何况他方才说的并非假话。
众臣从两人的对话中已听出了些门道,乾元帝才提到定远将军,这会儿便问到了洛大人的女儿,显而易见是想给定远将军指一门亲事。乾元帝刚登基不久的时候也有过给席夜枫指婚的意思,只是这话还未提出,席夜枫便婉拒了。直到如今,定远将军都二十又二了还未成家,乾元帝若有意指一门婚事,对定远将军来说,算得上一件好事。洛学士家的二女儿既已归到正房太太名下,那便跟嫡出女儿无甚大差别,说起来与这定远将军也算般配。
“洛爱卿不久前才在西阳围剿了叛贼,立下大功,而今定远将军也在青州立了同样的大功,你家小女未嫁,朕的大将军也未娶,你们同在西阳呆过。如今这么一看,真乃上天注定的良缘,哈哈……”乾元帝看起来极为愉悦,大笑起来,“朕终于想到如何赏赐席爱卿了。钱公公!”
“老奴在!”旁边候着的钱公公立马弓腰应道。
“立即替朕拟三道旨,一道让席爱卿官复原职,另两道朕要给席爱卿和洛爱卿的小女赐婚!你今个儿就去忠勇侯府和洛府宣读圣旨,再跟忠勇侯说一声,等良成吉日选好了,上报与朕,朕亲自去主婚!”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一声,然后立马静默不言。看来,皇上对这定远将军可不是一般的重视,皇上亲自主婚,莫大的荣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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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侯府跪了一地的人,以忠勇侯席晟奕和嫡长子席夜枫为首,此次圣旨下达距离上次不过寥寥几月,席晟奕心中感概万千,枫哥儿这次领兵剿灭了数千叛贼余党,功劳不小,钱公公即将宣读的这圣旨极有可能是枫哥儿官复原职的旨意。果然,钱公公宣读的内容和他所想不差多少,枫哥儿依旧是定远将军,皇上还在圣旨中大加褒奖了一番,席晟奕心中总算落了块大石头。
席夜枫伸手接下圣旨,嘴角微微一扬,很快又恢复成一条轻抿的直线。
见几人就要起身,钱公公忙笑着止住,“将军和侯爷可别急着先起来,杂家这可不止一道圣旨。”
忠勇侯疑惑地皱了皱眉,有些紧张起来,而席夜枫只略微挑了一下眉,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微垂的双目唰地一抬,里面的狂喜就要喷薄而出!
钱公公脸上的笑已经快要堆成一朵花,从袖中取出另一道圣旨,瞄了席夜枫一眼后,才将圣旨慢悠悠展开,高声念了起来。
席夜枫听完,眼角和眉梢高扬,双眼亮得好似盛了夜中满空的繁星。
“有劳钱公公了!”席夜枫收下圣旨,朗声道。
“定远将军折煞杂家了,杂家先跟将军道声喜,到时候杂家随皇上前来,将军别忘了让杂家也喝上一杯喜酒。”钱公公笑道,心里却在纳罕:这定远将军不是对自个儿的婚事一点儿不上心么,怎的方才听到皇上亲自赐婚一事后脸上的笑一下灿烂起来,连眼睛里都挤满了笑意。真个奇怪了,莫非这洛学士家的闺女已是美名远播,定远将军早有与其结亲之意?
“钱公公,皇上他真要亲自来我忠勇侯府主婚?”席晟奕到这会儿还有些没回过神。
钱公公兰花指一扬,笑眯眯道:“忠勇侯,你可没听差,皇上将洛学士家的二女儿赐婚给了将军,还叫老奴提醒忠勇侯一声,大婚当日,皇上会亲自来主婚。忠勇侯可要好生准备着。”说完,笑着朝两人拱了拱手,“杂家先告辞了,杂家还要及时去洛府宣读圣旨。”
听到他提及洛府,席夜枫的眸子一闪,又黑又深,把着圣旨的手来回在面上搓了两下,然后一双手慢慢收紧。
席晟奕早令人准备好了赏银,鼓鼓的一大荷包塞到了钱公公手里,钱公公立即眉开眼笑地收下,揣进了怀里,“如此的话,杂家先告辞了。”
钱公公坐在轿子里,眯着眼头一颠一颠地随了轿子晃动,看起来惬意极了,他生平没啥嗜好,除了爱敛财,这次到忠勇侯府宣布这等大喜事,赏钱可是少有的足量。
洛府。
洛清鸢被指名叫出去迎接圣旨的时候着实吃惊了一番,圣旨中若不涉及家眷,女子是无需出去跪接圣旨的,而此次特意叫了她出去,圣旨定跟她有关,洛清鸢一时想不出是何事。
随父亲洛尹峰和豁哥儿跪了下来,其他未来得及回避的下人直接在原地下跪。洛尹峰虽在今日早朝便知此事,可未料钱公公竟来得如此之早。
钱公公先是跟洛大人道了声喜,接着谄笑着一张脸大声念了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洛大学士洛尹峰之次女洛清鸢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朕爱将定远将军席夜枫年二十又二,早及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洛家小女洛清鸢待字闺中,与定远将军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定远将军为妻。择良辰完婚。钦此。”
几人叩礼谢恩,圣旨由洛尹峰接下。
同钱公公虚礼客套一番,洛尹峰送了一锭银子。钱公公看着那锭银子,嘴角微微抽动一下,然后收入袖中,道贺了几句便又坐着轿子离开了。轿中的钱公公左手拿着忠勇侯送的满满一荷包银两,右手手心摊着洛尹峰塞的那一锭白银,不要撇嘴摇了摇头,嘴里嘟囔道:“好歹是个正三品大学士,出手也忒小气了些。”
钱公公走后,洛清鸢愣愣地看着洛尹峰手中那明晃晃卷起的圣旨,有种踏在云尖深处雾里的不真实感。
“父亲,皇上真给女儿赐了婚,届时还要亲自主婚?”洛清鸢呐呐问道。
洛尹峰心情大好,“鸢丫头,皇上今个儿早朝确实亲口说了要给你和定远将军指婚,我只是没有想到还未来得及同你母亲和祖母说此事,这圣旨就下来了。鸢丫头,你当真好福气啊,皇上亲自给你二人主婚,莫大的荣耀啊,哈哈……”洛尹峰捋着胡须,一脸自得。
未至片刻,整个府中都知道了此事,雪梨瞪大了眼睛看洛清鸢,“姑娘,姑爷竟成了定远将军,皇上亲自赐了婚,大婚当日还要亲自主婚?我可是听差了?”
洛清鸢拄着脑袋看着正对着自己的窗子,窗半开,恰能看到一棵半高的柳树,然后嘴角不知不觉就往上勾了勾,她想,若在西阳的时候,依月阁外栽的是棵柳树,谅他本事再大也没法借着那软趴趴的柳树枝钻进她窗子里。
雪梨见姑娘只顾看着窗外发呆,便兀自思忖起来,眼睛溜溜地转了几下后猛地低呼一声,“怪道离开西阳之际,我听到了将军说想见姑娘你一面,当时候我就纳罕这定远将军好端端地怎么要见姑娘,敢情是早就看上姑娘了。因着太太吩咐过此事不准乱说,我们才憋在了肚子里。这会儿连圣旨都下来了,姑娘可不准我憋着不说了。我思来想去,姑娘和老太太前往西阳的路上遇到匪贼,亏了将军相救才无大碍,想必从那时此,姑娘和定远将军的缘分就定下了。这可是天定的良缘!”
洛清鸢瞅着雪梨那张开开合合的小嘴和眉飞色舞的样子,忽地咧嘴一笑,道:“如今天子亲自主婚,就算原本不是天定良缘,经了这么一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