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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此时该保持缄默,但不知道为何却又脱口而出:“爷,德妃娘娘说让您明哲保身,保护好了自己才能救十三弟,这事还是先看看事态……”
话一出口,我也是一惊,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这时为什么要多这样的一句话,难道我要继续捣乱下去,胤禛若有心救十三,我为什么要拦着,万一事情并非我们想象,这时节,能为十三求情的人也只有胤禛了,我怎会这么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胤禛若有所思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身上:“颜儿去找了额娘?”
我嗫嚅着点头,不敢抬头看他,今天的我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说的话,做的事似乎全体都乱了方寸,尤其是这一刻我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到底是关心十三的安危多些,还是担心自己扰乱历史多些,抑或是怕胤禛被牵连多些。我乱糟糟地低着头,使劲地绞着双手。
屋子里有半晌尴尬的沉默。胤禛的手忽然覆上我的,温柔地拉开我互相较劲地指头。他的手指有些冰,但掌心却十分温热,我心头微微一颤,仍是不想抬头,只是低头看着他的手发呆。
自从这一世,十三岁我便被这双手牵起,如今已经十几个年头,十几年来。我总以为我能帮他,会帮他,即便大事上我不懂,却也能做好个贤内助。可是此时在历史上最关键的时刻才发觉自己的无能,我原来根本就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却还妄图要改变历史的节拍。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牵起这双手,带着他把荆棘之路走的平坦些,到头来却还是要他这双手来抚平我的纠结。我颓自哀怨着,听到戴铎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胤禛呼了出口长气说:“戴先生怎么看?我是否该不动声色?”
戴铎轻笑一声:“德妃娘娘高见,此时明哲保身、静观其变的确是最好的法子,贝勒爷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才能保证十三爷的安全。”
“那戴先生的意思是,皇阿玛回京,如若皇阿玛不问,我便绝口不提此事。”
“那倒不是,不仅不能不问,还必须要问。”
“这又是何故?”
“明哲保身,只是不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但手足情深的戏码却必须做足,贝勒爷不仅要去求情,还一定要求的声泪俱下,不管最后结果能不能如了贝勒爷的意,事却得这么去做。”
又是半晌的沉默,胤禛终于低沉地出了声,却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胤禛喊人添茶,戴铎便趁机也告退,屋子里只留下了我和胤禛。原本只是轻轻覆在我手背上的大手,捉起我的手,十指交错,拉到他的唇边,摩挲了一阵,拽我入怀,在耳边轻轻地说:“颜儿别怕,一切有我,只要有我在,颜儿和老十三都不会有事。”他的唇擦过我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得在我唇角印上一个吻,喃喃低语:“颜儿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乱了一天的心,这一刻忽然解脱了一般,虚弱的靠近他的怀里,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是雍正,他是未来的帝王,这世上一定没有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数日后康熙回京,胤禛一早去便宫外候着等待迎驾,我开始定下心来给十三做一付护膝。我记得书里说过,十三被圈禁的时候,患上了腿疾,我忘了病症的名字,但是想来应该是跟风湿有关的病,起因多是因为受风寒湿邪所致。若是十三果真难逃自己的宿命,我只希望他能少收些病痛之苦。也许一副护膝实在是杯水车薪,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胤禛一去便是一整日,我不停的让府里的下人去打探消息,康熙爷晌午时分便已回宫,稍事休息就召集了亲王贝勒和群臣。谈及什么事,下人打探不出,只知道最后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胤禛仍单独和康熙爷在一起。
夜渐渐的深了,宫里已经落了锁,胤禛却仍然没有回来,下人们此时也无法再进宫打探消息,我辗转不能成眠,独自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夜静如水,远远地看着各个院里的灯仍旧都亮着,她们此刻也都是睡不着的。我们共同的丈夫此时仍在宫里,不知道是不是也被盛怒下的康熙圈禁了起来,而她们应该是比我更心焦的,因为这废太子的大事若被牵连进去,胤禛只怕不会落好,那她们一生的安顿怕也要就此结束。
而我,此时或许反倒比她们心安一些,心中仍有一半的把握认定胤禛不会有事,而另一半便是即便有事,我也一定会去陪在他的身边,生同寝,死同椁。原来相信鬼神之说,相信来生之约还会有这样的好处,那就是事情越糟的时候,越不会害怕,因为这一世若活不好,还会有下一世,心里总有几分盼头。
二更敲过,我心里想着胤禛此时不知道是仍在于康熙交谈,还是已经被关押。身边忽然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循声望去,看见戴铎正缓步走来。见到我,行了个礼,眸子在月光下闪着晶亮的光。我淡淡地说:“戴先生这么晚还没歇息?”
戴铎一笑:“福晋不也是还没歇息。”
我微微颔首,并不接话,此刻我并没有什么交谈的**,也不需要什么人的安慰,事到如今,心里反倒不再烦躁慌乱,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最坏也不过是十三被圈,胤禛也被圈,真到了那一步,我去陪他就是。
戴铎见我不言语,倒也并不说什么,陪在我旁边静默了一阵,只轻声说:“今天的月色不错。天气也还好,贝勒爷这时该是跪在养心殿的门外沐浴月光了,虽然身体上受些苦,倒也不会有大碍。”
我眉头一皱,望向他:“先生说爷这会儿跪在养心殿外?从哪得来的消息?”
“在下并无消息,只知道皇上最后是和贝勒爷在养心殿议事。”
“那如何此时就跪在那了。”
“福晋忘了那天说过的话,这兄弟情深的戏码还是要做足的。”
我蓦地打了个寒颤,戴铎也不再多说,微微点了下头,行礼告退。
原来,无论心中如何想,到头来胤禛今天的一切却只是做戏罢了。虽然知道,即使是这做戏的最终目的,依然如德妃所说,保全了自己才能保全十三。可我此刻心里却莫名酸楚,如果胤禛此时真的如戴铎所言跪在养心殿门外为十三求情,我多么希望是真的情之所至,而不是什么做足戏码。
我那看上去冷漠,其实内心深情的胤禛,从来都是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最不屑于的便是演戏,即便是会得罪人,也从来痛恨虚伪。可是今日里,明明是为了一片对十三的真心,最后却不是真情流露,而是剧情需要。一时间,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竟有放声大哭一场的冲动。
我们成长的一路上,到底最后要失去多少坚持才能得偿所愿呢?而等所有的愿望都实现的那一刻,我们又还有多少会是曾经的自己呢?
默默走回自己的院子,紫儿也没有睡,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天,见我进来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说:“小姐,不早了,歇着。”我过去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拍着说:“爷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紫儿不自在地笑笑,服侍我进屋更衣。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想,终于昏昏沉沉睡去,天朦朦亮的时候却忽然惊醒,再也无法入睡。穿好衣服出来,看见紫儿愣愣地坐在外间,似乎一夜未睡,刚要让她去睡会儿。就有下人匆匆来报,胤禛回来了。
紫儿一个惊跳,我拉着她一起匆匆迎了出去。
'正文 罚跪'
胤禛伏在新来的太监小盛子背上,面色憔悴却眼神晶亮地看着我,我心里一宽,吩咐下人烧水给胤禛更衣,都弄妥当了,便让屋里的人都出去。我卷起他的裤腿,想看看他的膝盖,若真是跪了一夜,此时定是会有淤血。胤禛拉住我的手轻轻说:“不妨事的,只是跪了八个时辰,有点麻木不听使唤了,过过就好。”
八个时辰,整整十六个小时啊,就算是躺十六个钟头都会腰酸背疼的,这从小养尊处优的胤禛可怎么受得了。心里一阵抽搐的疼,可是脑子里划过戴铎说的话“戏码要做足。”又忽然似有一滴沁凉的冰水,掉在抽痛的心房上,蓦地一紧。
如今胤禛的一切为十三是真,但是为了在康熙老爷子面前得高分也是不假,这两者到底哪个更重些,我已经无法分辨,心头顿时一阵失落,却也知道怪不得谁。若我的胤禛只是个感情用事,只懂儿女私情的男人,也不可能最终走上帝王之路,或许只能成为个完美的丈夫和兄长,却不会是个完完全全出色的男人。
这样想着,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别扭,便只有无声地给胤禛揉着他的腿,胤禛也沉默地看着我不言语,揉的手臂都有些发酸,我停下手来,看见胤禛又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我,这些日子以来,他这样研判的目光时常在我身上驻留。我大约的确表现的太过古怪,一反平日的淡薄性子,如今事事都参上一脚,难怪他会疑惑,好在事情太多,他大约也不会太过上心,我日后只要不再这么失态做事就好。
胤禛的手轻轻触了触我的脸颊,眼神里的神色现出一丝忧虑,“颜儿,此次皇阿玛似乎不仅仅是生了老十三的气,听昨日的话,似乎是大大的寒了心。不知道老十三到底说了些什么,该不是只为太子求情这么简单。”
我呼吸一窒,“皇阿玛可曾说了什么?”
“并无多言其他,只说老十三不是勤学忠孝之人,看我执意为他求情,便拂袖而去。”胤禛眉头微皱,“老十三性子一向洒脱、随和,但说话却不拘小节,不知道是不是哪句话让皇阿玛误解了。”
“那皇阿玛可曾说要如何处置于他?”
“皇阿玛并未谈及如何处置他,只是暂囚于杂役房一小室之内,倒是太子,被幽禁于上驷院,派我和大哥看守。如今大哥回了京城也被开释出来,真不知道老十三到底说了些什么大不敬的话。”
我心里暗忖大阿哥是倒太子一派,如今若是已经被开释,那么十三定然是和他相悖,如若和他沆瀣一气,此时该也是被放出来了。不至于胤禛如此苦苦相求,跪足了八个时辰也不能转圜。但是,大阿哥虽然此时看似无恙,后边却是终生被禁,死于囚牢的命运。那么十三看来果然是听了我的话,坚定地支持了太子,那么大约太子复位的时候,他便也能一起获释了。
心中稍稍有些安定,便问胤禛可曾去探望过十三。
胤禛地摇了摇头,“进宫之后便被皇阿玛召见,后来为了给十三和太子求情,跪求皇阿玛,皇阿玛一怒而去了,我也不敢起身,直到今天才派李公公让我回家,起来双腿麻木无法行动,便也没机会去瞧瞧他。”
我拿起做了多半的护膝对胤禛说,“那你好好歇着,等能走路了,想个法子去看看十三,我今天连夜做完这个护膝,若是能给他捎着就带进去,告诉他,仔细自己的身体,别着了寒凉,尤其是腿要注意保暖。”
“颜儿,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我知道你心疼老十三,不过你也不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啊,我如今可真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再来关照你了。”
我微微苦笑,“我能为十三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现在走心思的事忒多,不用管我。”
“我明日便去,若真的能见到老十三,会转交给他,颜儿可还有什么话跟老十三说?”
什么话,我心里千头万绪,似乎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当口似乎除了嘱咐他仔细自己的身体也并无二话可说。末了只说:“也没什么要紧的,只告诉他莫要让我担心。”
第二日,胤禛的腿原本只是暂时血气不畅,休息了下,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