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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一个母亲的纠结与为难,却无能为力,她既怕十四的鲁莽,又担心十四的安危,她既懂得胤禛的所作所为是帝王稳定皇权的必须所为,又盼望着胤禛为了手足之爱可以手下留情。她爱这两个儿子,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受伤,可却又不知道如何两全。她甚至还爱着我这个儿媳妇,不想让我为难,所以满面的忧色下,仍是对我挤出些许宽慰的笑容。
她的病更重了几分,几乎已经无法下地。她有时会忧伤地对我说,对胤禛,她从来没帮上过什么忙,反倒是先皇后就算去了,她的弟弟都能为胤禛分忧,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自责地说,当初是自己糊涂了,希望兄弟俩不要站在同一阵营里,这样万一日后有了输赢,互相之间还都能为对方保全,不想却落得如今兄弟如此失和的下场。
我握着她的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一遍遍地保证着,都会好起来的,现在只是胤禛甫一登记,需要立威于人,才对十四不得包容,以免落他人以口实,毕竟十天下四是他嫡亲的弟弟。日后皇权巩固,便不需要做这些给任何人看。
德妃眉头稍稍舒展,霎时却紧蹙:“他们兄弟间,怕永远也没有兄友弟恭的那一幕了,是我这个额娘做的不称职啊。”
她悠然长叹一声,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笑容看我,“颜儿比额娘聪明,日后你抚养的孩子中间可不要出了这样的事啊。”
我霎时也想到了弘历与弘昼,他们兄弟间该不会有这样的一幕,至少今天看来的确是和睦友爱。但是到了成年之后,到了对皇位有企图心的年纪,他们还能如此单纯质朴地相处吗?胤禛与十四之间,只是单纯的脾气不投,抑或真的是因为权力的诱惑才走到了今天的局面,我虽然身处其中伴着他们一起长大,却不能全然知晓,或许二者兼而有之。而我的弘历和弘昼呢?我该怎么让这俩也是性格迥异的兄弟避开这一幕呢?我不禁有了些任重而道远的压力和惶恐。
十四当日被斥之后,一直没得旨进宫,德妃便一直没有见过他。我私下里跟胤禛说起此事,却不想太过让他为难,所以并未为十四求情,只是说德妃身子日渐不好,想念十四了,若是方便让十四进宫来看看自己的额娘。
胤禛皱眉看我说:“颜儿,你知道十四对旁人说什么吗?说我这位置来的不光明正大。言语间好像是我夺了他的东西,我知道这小子的混账脾气,这会儿不定又是怎么口不择言了,我若太示好于他,反倒好似做了理亏的事一般,如今皇阿玛刚走,正是人心纷乱的时候,他不说帮我,还这么添乱,这孩子真的是宠的不成样子了,君臣之礼他心里不服倒也罢了,对我这个哥哥也一点尊重都没有。”
我看着胤禛眼睛控诉的意思,不禁有些好笑地接口:“嗯,都是我惯的,把他惯坏了,是我的错。”
胤禛皱皱鼻子,眼里也有些笑意:“可不就是,你这个嫂子难逃其咎。”
“我知道是十四不懂事了,可是如今也不是让你赦他的罪,只是让他进宫看看额娘,让额娘宽宽心。”
胤禛眼神有些迷离点看着我,沉吟了下说:“再过几日,也先磨磨他的性子,要不然进宫来,跟额娘说话着三不着两的,气到额娘,怕是对她身子更不好。”
我笑着点点头,原来一切并不似后人以为的那样不堪,这兄弟间,这母子间,虽说确实有些小小摩擦,但终归还都是彼此记挂的。
不几日,听闻胤禛找了个缘由训饬九阿哥,我不知是否还是因为记挂着当日草原上的一箭之仇,还是也仅仅是目前稳定皇权的必然需要。我知道九阿哥他们几人的下场,心里便不免唏嘘,在是不是要劝劝胤禛别太过苛责他们,还是干脆不闻不问之间犹疑不定。想起十三曾说过莫要去操心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到底也还是作罢。胤禛做事必定有他的理由,尤其是时至今日,他以为一国之君,断不该为一己之私而贸然行事。想来总是那几个弟弟确有言行失当之举,而这一举动确实会影响政权的稳固与发展。
胤禛和我说起,当日康熙爷说起将江山交付与他时,身边只有李公公和隆科多在旁,说完不久就猝发疾病宾天,是以虽有遗诏在手,但对于他即位心怀不满的人,便颇多质疑,甚至疑心于遗诏的真伪。
一切都是因缘巧合,康熙爷既然已经写下了遗诏,却为何迟迟不发,最后关头身边却又除了胤禛与他的舅舅再无旁人,或者他以为自己还有时间的,却不想死亡是瞬间便已降临,于是留下了如此多的疑点让旁人质疑。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不去想想,若是康熙并不属意胤禛,又何苦最后几日总是让胤禛一人伴驾,以他的睿智与警惕,难道会不怕胤禛假传圣旨,歪曲了他的意思。他根本已经明白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差的只是召集百官的一次严明申诉而已。但,心怀叵测的人却不会这么去想。他们只想挑出错处,只想拥立对自己最有利的人上位。
我可怜的胤禛因为他那皇帝老爹最后关头的暧昧态度,平白背负了当世与后世的颇多猜测。好在,在他心中并没有真的太过在意,我知道,只要我与十三信任于他,其他人的各种指摘于他根本不会伤及分毫,做出的种种姿态也不过是政治需要而已。
二月,为大行皇帝上谥为仁皇帝,庙号圣祖。圣祖二字何其精辟,胤禛用这两字对自己的父亲表达了最深的敬意。
府里的女人早已在宫里安了家,各个倒也本分,安受着自己的规矩,只是心中作何想法,我也无法知晓,只知道每个有了儿子的女人,心里大约也都会隐隐的有了期待,而还没有儿子的便也盼着儿子尽快到来。
四月,德妃日渐萎靡,一日里倒有多半日在昏昏欲睡,我催着胤禛诏十四进宫。胤禛去拜见德妃,老太太看向儿子的眼神里除了宠爱似乎也有些小心翼翼。她不敢要求胤禛对十四好些,只是拉着胤禛和他说他们小时候的事。胤禛拍着她的手对她说:“皇额娘放心,儿子会照顾十四弟的,或许官职爵位上未比从前,但也绝不会让他吃苦。”
德妃神色稍稍黯然,眼神里有些乞求地看着胤禛说:“老十四是个心高气盛的孩子,若是他能与你服个软,还是让他去做他的大将军,他心里肯定不想只做个富贵闲人。而有你的亲弟弟替你镇守边关,你也该是能放心的。”
胤禛笑笑:“皇额娘,您觉得老十四会跟我服这个软吗?”
德妃有些疲倦地合了眼,口中喃喃,“是啊,老十四的脾气啊。”
我在一旁掐着胤禛的手,示意他给德妃个承诺让她安心,胤禛看我半晌,最后只是忧伤地摇了摇头。
'正文 册封'
雍正元年四月,大行皇帝圣祖康熙爷梓宫奉安享殿,命十四留护。发他出去守灵,我心中倒觉得也未必是坏事,不给十四正经差事做,就不会再有错可言,不给他见面的机会,也不会有什么忤逆之举,这对于当下,反倒是对十四最好的安排。只是那个心心念念儿子无法得酬壮志的额娘未必不能懂得其中苦心,却仍伤感于有生之年或者无法再得见自己的两个亲子冰释前嫌。
十四走前到底得了胤禛的准许进宫探望德妃,我守在永和宫门前等他,一再嘱托,德妃如今身子早已大大不好,许是时日无多,断不可再说什么话让她烦心。十四看我的眼神忧伤而绝望,久久之后,垂下那如今也已经有了沧桑的黑眸低声问着:“四嫂,你今日可觉得幸福?”
我一时无法分辨心中的感觉,今天的一切,对我来说未必有什么幸福可言,但我却也是满足的。而我面前这个失意的孩子,此刻是多么需要安抚。几乎想要紧紧把他抱进怀里,对他说,他很好,很优秀,康熙爷没有选他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好,一切也许仅仅是因为所谓的命中注定而已。却也只能是淡淡地说:“四嫂现在很幸福,四嫂希望的是你也幸福。”
十四长长叹了口气说:“只要四嫂能幸福就好,原本以为自己还能有能力保证四嫂不受伤害,现在看来是我可笑了。”
我绽出最诚挚的笑容对他说:“你曾经有过这份心,四嫂便已太过知足,而如今四嫂已是皇后,怎么还会有人伤得了我?你也不用再为四嫂担心。”
十四颓然点了点头,随我一起进了永和宫。
在德妃面前,我与十四都做足了笑脸,德妃忧心的眸子在我俩的脸上来回逡巡,终究满意地合上,只是对十四说:“今后要听四哥和四嫂的话,他们是这世上你最亲的人,谁都有可能会害你,他们却绝不会。”
十四紧紧握住德妃的手:“儿子明白。”
德妃缠绵病榻,始终无法接受授封太后的仪典,五月终于撒手人寰,临去前的笑容安详而满足。胤禛用了半天的时间发呆,又用了半天的时间伏在岸上书书写写。我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抚他的后背,他低声问我:“颜儿,是我错了吗?我只是不想骗额娘,我能保证让十四永远衣食无虞,却无法保证让他在政坛大展宏图,额娘没有得到我的承诺会不会怨我?”
我摇摇头,“额娘心里真正在意的并非十四弟今后的前途,只是希望你们兄弟俩能好好相处而已,毕竟你俩是她在这世上仅有的血脉。”
胤禛点点头,“我一定会努力去试试与老十四好好相处的。”
几日后,十四从贝子改封了郡王,胤禛或许只是试探地想迈出示好的第一步,当然也许只是用这个举措来告慰德妃在天之灵,也安抚自己不安的心。
七月,才刚刚即位不久,便已有大臣对胤禛提起立储之事。胤禛面谕王公大臣,言及康熙年间的储位之争和最终定储之仓促,而自己远不如先帝之英明神武,因此,不敢如此行事,所以现已秘密写好遗诏,将置于正大光明匾额之后,待到日后自己宾天,完全以此为准,不要再横生枝节。
这秘密立储制度,对于满朝文武可能还颇有些神秘莫测,于我却是心中肚明,即使我不知道历史上弘历就是日后的乾隆,康熙爷当年的暗示,和后来胤禛对我说过的话,也足以证明,这匾额之后的名字,不可能会有第二人选。比起胤礽,甚至比起胤禛,弘历都是个更幸运的孩子。早早就被定为储君,却并不公开,至少能躲开些当年那般针对太子的明刀暗枪,当然,最幸运的是,胤禛远没有那么多子嗣来夺嫡,弘历的路似乎太过一帆风顺。
九月,德妃以仁寿皇太后之名与康熙爷一起葬到了景陵,果然生同衾,死同椁,得到了她的圆满,她该也是个幸福的女人,虽然只是康熙众多妻子中的一个,却孕育和抚养了康熙最宠爱的几个儿子,并且其中的一个还做了现在的皇帝,而离去前虽并没有如愿看到孩子们友爱如初,却也算安心他们都会过的好,最后的梦想也终于得以实现,她的一生虽不完满,这个结局也总该算是个圆满的结局。
深秋,年羹尧被授抚远大将军一职,顶替了当年的十四。我的小十四那最后一点辉煌的将军梦也彻底终结,没有皇位,甚至不再会是叱咤沙场的大将军。
我愿意将心比心地去体会十四此时的失意,但内心却也觉得这样挺好,辉煌过,灿烂过便也就罢了。人生终归还是会归于平静,不如提早享受完全的生命乐趣,只是不知道十四能否参透,我知道,若是换做十三却一定能。
岁末,后宫诸妃的册封大典,如我们当年商量过的一样。只是,我被封为皇后,接受宫妃朝贺,原本年氏以贵妃的身份也该授此一礼,却被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