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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官场上关系,用行政级别能直接说清楚,也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但看纪成熙对刘福龙爱理不理的态度,眼睛似乎还有不加掩饰的嫌恶,也知道在纪成熙的眼睛里,还没怎么把刘福龙跟他老子刘传东放在眼里。
张弼强一时间脑子里转过太多的强烈得叫他心脏停跳的消息,握着纪成熙的手,一时间都忘了要松开。
倒是小五扑哧一笑,嘲笑纪成熙道:“哥,有人对你的手感兴趣呢。”
张弼强惊回过神来,老脸一红,收回来手,连声招呼道:“纪书记,你好,你好,小人张弼强,以后还请多指教。”
纪成熙不介意的笑了笑,邀请张弼强与成文光的司机一起进去吃饭,跟清河驻京办肖煜杰说道:“肖主任,成怡跟沈区长都是我的朋友,能不能给我换个包厢,再添几样拿手菜?”
听着肖煜杰连声答应,纪成熙就邀沈淮往里走,把刘福龙、郁培丽等人丢在当场,理都不理会。
成怡看了郁培丽一眼,她算是看透了刘福龙,懒得理会,而郁培丽却是无辜,但想到这时候喊她一起进去也不合适,跟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再联系。”
郁培丽也是完全蒙了,对刘福龙今天的表现失望透顶,但又不能真将刘福龙丢下来,只能强颜欢笑的看着成怡她们先进去。
刘福龙也是呆立当场,心里百般滋味陈杂。他倒不怎么关心郁培丽的感受,他今天的脸算是丢尽了,但他又能怎么样?他甚至都不知道沈淮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沈淮这架式摆开来,只要刘福龙还有恢复了理智,多少能看出些明堂来。
当他清河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公子的身份不再起丁点的作用,刘福龙也就完全不知道他该怎么办?只是茫然失措的问肖煜杰:“肖叔叔,这个纪书记是什么人?”
清河市地方知道纪成熙身份的人还真不多,刘福龙一直在英国留学,自然也不知道新上任的冀河县委书记是什么来头,不过肖煜杰作为清河市驻京办主任,摸不清纪成熙的身份,就是失职了。
肖煜杰看着纪成熙与沈淮并肩走进去,才真正肯定刘传东的公子这回是脚踢到铁板上、惹错了人,但是刘传东的公子脸再丢尽,也不是他能奚落的,只能老实的说道:“冀河县纪书记之前是国务院办公厅里的秘书,今年二月份才调到冀河担任县委书记,今年才三十一岁,到底什么来头,众说份坛,有说是中央纪老的孙子,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是很清楚。”
“纪连云?”
三十一岁的县委书记,在国内倒不是特别的罕见,但飞扬跋扈、戾气十足的刘福龙,作为官场子弟,对中央的一些基本人事关系还是清楚的。
刘福龙仿佛给一桶冰雪临头浇下,头脑一下子激醒过来,心里对沈淮既有怨恨,但也清楚沈淮不是他能惹的,甚至还要考虑接下来的残局怎么收拾?
他都有些顾不上成怡对会有怎样的坏印象,他不由得的想,要是他今天的作为传到成文光的耳朵里,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要是他爸知道他今天的作为,会怎么训他?
想到这里,刘福龙也禁不住有些后怕,也完全顾不得去清算张弼强这种小角色对他的冒犯了。
肖煜杰看刘福龙鼻青脸肿,嘴唇也给打破,结了血痂,右脸给抓破好几道,衣服也皱不拉叽的,不知道刘福龙跟成文光女儿旁边的那个青年,之前是不是已经大打出手过,他不好多问什么,搀着他先进酒店,又跟郁培丽说道:“培丽,郁总正好也在酒店里……”
“我爸也在?”郁培丽讶异的问道,但看今天这场面,也不知道是该给她爸知道好,还是不该给她爸知道好。
*
张弼强人倒是不笨,他知道只要跟沈淮、跟纪成熙搭上关系,就完全不用担心机场无意的冒犯,而给刘福龙这种气量狭窄的官场小子弟寻仇报复。
沈淮主动介绍他是飞机上认识的朋友,邀请他跟着一起进去吃饭,张弼强是诚惶诚恐、充满感激;跟成文光的司机,紧跟在后面,进了酒店。
纪成熙本来打算在大堂里的卡座随便请谭珺吃顿中饭,但沈淮、成怡在,就不得不正式一些,换到包厢里。
到包厢坐下,纪成熙颇为正式的,跟沈淮解释他这次回京的缘由,说道:
“我到冀河县工作不到两个月,情况还谈不上熟悉。赶巧冀河县有个铁路项目,需要部委批复,我就跑回来打头阵。不过,我又怕家里人骂我投机取巧,所以偷偷摸摸的回来,谁也没有告诉。倒是让小珺跟她嫂子通电话时知道了行踪,这丫头就跑过来敲诈我一顿饭外加礼物……”
沈淮看了小五一眼,哈哈一笑,说道:“那我以后得离小五远远的,我这身子骨可不够给她打劫的。”他放下公文包,拿出手机跟充电器,俯着身子找插座插上电。手机在国外不好用,临回国前也忘记要给电池充满电,下飞机后要用手机时,才发现手机没电,跟谁都没能联系上。
小五似乎不乐意在沈淮面前给表哥这么数落,微带娇羞的嗔道:“才不稀罕你请我吃饭呢,我替嫂子过来查你的岗,不成啊?”
纪成熙哈哈一笑,拉沈淮坐他身边来,说道:“一直都想找机会跟你聚一聚,不过你也忙,春节我也是只在京呆了三天,家里长辈要走个遍,老婆娘家那里也不能怠慢,也就没有机会去找你。你这次经过燕京,不急着回东华吧?”
“订了明天的机票回去,”沈淮说道,“晚上就约好跟鸿军见面。”
“鸿军大哥也在燕京?”纪成熙问道,“那成啊,那你们晚上找地方喝酒,记得带上我,”又问成怡,“不会嫌我妨碍你们小两口谈恋爱吧?”
“……谁跟他是小两口?我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吃过饭就回去睡觉。”成怡说道,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叫她心里也有烦乱,不过又觉得奇怪,在京城公子哥圈里,沈淮跟纪成熙应该要属于两类人,为什么纪成熙看上去对沈淮很看重的样子?
纪成熙倒没有跟成怡多说什么,又跟沈淮说道:“小珺她爸,把你写的几篇文章都拿给我看了,写得真好。再结合你在梅溪镇的实际工作,梅溪镇发展的一些经验,对冀河县今后的发展,很有借鉴意义。要不是你明天要赶着回去,我真想把你直接拉到冀河去……”
沈淮没想到谭石伟有看过他发表的几篇文章,也没有想到纪成熙去年在机场对他说的话并非客套,而是真对梅溪镇一直都有所关注——
京城公子哥,即使资质再差,也能受到比普通人优异得多的教育培养,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个社会的规则也要比普通人有更清楚的认识,但也有一个常见,也可以说是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站得太高,反而不容易看到底层的真相,缺乏做事业真正需要的务实精神。
这一点,在宋家小辈身上,都有明显的体现。不要说宋鸿奇、宋鸿义以及宋彤等人,就是宋鸿军,也谈不上特别的务实。
说实话,沈淮对纪成熙到地方上只是担任县官就有些意外。
上次在机场见面后,沈淮对纪成熙就留了些意,知道纪成熙今年三十一岁,在国务院办公室工作了八年,期间读研读博,正处级的年限也已经熬满了,他这次下地方,直接任地市副书记,也没有太突兀的地方。
而纪家将他直接摁到冀河县,使他从一县之长做起,应该也是有着更长远、更务实的考虑。
沈淮刚要跟纪成熙客气的说几句,插上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欠着身拿过来,跟纪成熙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鸿军的电话。”
第三百五十七章 道歉不值钱
沈淮刚接通电话,宋鸿军就嚷嚷开来:“你跑哪里去了,有没有坐飞机从伦敦回来?下飞机怎么这么半天,都没有见到你的人影子?打你手机也是关机,你现在倒是开机了,但你人在哪里呢?”
“你到机场接我去了?”沈淮问道。
“对啊,我人现在还在机场呢。”宋鸿军说道。
“我下飞机到接机大厅,没看到你人啊?”沈淮奇怪的问,宋鸿军知道他乘坐的航班,而且今天就一班从伦敦飞燕京的航班,宋鸿军没可能错过航班时间,而且在接机大厅里,刘福龙跟张弼强两人厮打了好几分钟,这么大动静,宋鸿军要是在接机大厅等他,没可能注意不到。
“谁没事进接机大厅里干耗着啊?我就把车对着你出来的那个口子停着,等了老半天没见你出来……”宋鸿军说道。
沈淮苦笑,这也是宋鸿军滥用特权的弊端。
要是宋鸿军老老实实进接机大厅等他,就不会错过,偏偏宋鸿军把车直接开到接机大厅的外面守株待兔——他们没有出接机大厅,而是从侧面直接去了机场派出所,再从派出所赶到市内,当然要跟宋鸿军错过去。
沈淮没办法跟宋鸿军在电话里把事情再解释一遍,直接要他开车赶来清河大酒店跟他们碰面再说,也不管宋鸿军在电话直喊屈,就挂了他的电话。
纪成熙笑了笑,他知道宋鸿军是什么性子,能开车到机场去接沈淮,说明沈淮在宋家的人缘没有外面人所想象的那么差。
要等宋鸿军赶过来再开始吃饭,纪成熙又详细问了一遍沈淮、张弼强跟刘福龙坐飞回国后起冲突的情况,又把刘福龙的父亲、刘传东在清河的情况,跟沈淮说了一遍。
“刘传东之前是清河市委的组织部长,前年任党群副书记,分管宣传、组织工作;清河的市长年初调省政协去了,刘传东暂代市长……对了,我记得成怡老家也是清河的,成书记对清河的情况应该更清楚些。”
东华市常委班子里,权力已经没有重叠,如果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同为常委成员,就不存在副书记分管组织部、宣传部的情况,这样能有效保证常委会议的集体决策权力。
清河市党群副书记分管宣传、组织工作,就说明清河市党委权力主要还集中在书记办公会上。纪成熙额外补充说一句刘传东在担任党群书记之前曾担任清河市委的组织部长,自然有暗示刘传东在清河地方权势根深蒂固之意。
清河市是冀省经济基础相对较强的大市,虽然不是副省级或计划单列市,但清河市委书记通常兼冀省常委职务。
无论是省里的实权厅级,还是中央的后备干部,清河市的党政正职从来都有很多人盯着。从地市组织部长升上来的刘传东,都不能算是清河市市长的最佳人选,此时冀省要用刘传东接任市长,那说刘传东在清河市之外,尤有很强的助力。
沈淮现在并不清楚刘传东跟成文光的关系,但也能明白纪成熙到地方后,面对刘传东这样的地头蛇,多多少少会感到些压力。
至于他跟刘福龙起冲突这事,沈淮压根不用担心什么,他占着理,就算刘传东跟成文光关系密切,那也该是刘传东押着他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跑过来跟他道歉才是,他都未必乐意愿意搭理。
宋鸿军还没有从机场过来,沈淮与纪成熙正聊着天,包厢门给人从外面推开,清河市驻京办主任肖煜杰探头进来,跟纪成熙打招呼,说道:“纪书记,景瑞的郁总恰好也在京,想过来跟你,跟沈区长打个招呼……”
肖煜杰在清河官场的资历浅些,但好歹也是刚刚提拔上来的正处级,纪成熙也不拿京城公子哥的姿态,站起来问肖煜杰:“郁总也在燕京?那快请他过来,我正好要介绍沈区长给他认识……”
沈淮是客,他跟成怡坐着没动,斜对着门,能看到肖煜杰身后还站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戴着浅色的金属眼镜,心里想,他就是所谓的“郁总”吧?
成怡悄然告诉他:“郁总是培丽她爸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