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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这次过来,也跟省里打过招呼,不做额外的打扰。
李谷的妻子陈明娟家,跟宋家也算是世交,既然都在一省工作,周知白与宋彤的婚宴也给李谷、陈明娟夫妇发了请帖。
李谷赶到车站来给老爷子接站,得知沈淮与成怡的订婚宴就安排在今晚,当即就决定要带着妻子跟chun节期间到徐城来度假的儿子,一起赶到东华凑热闹。
众人在徐城聚齐后,再浩浩荡荡的驱车往东华出发;临到沂城,熊斌、白素梅一家也驱车赶过来汇合。
周家在东华也是财大气粗,事前就将渚园渡假大酒店紧挨梅溪老镇的别墅区都包下来,安排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入住。
赶到梅溪,天已薄暮,yin霾了一天的天空也飘起雪花来。
陈宝齐、郭成泽等市委领导拜访后就离开了,赶在晚宴前有些时间,老爷子有了兴致,要与崔向东崔老爷子等人,在这小雪中到梅溪镇上走一走,也体谅不要沈淮他们陪同。
沈淮从早到晚,忙着应付众人,也觉疲惫,走到园子里抽根烟歇一歇。
也不知道金子从哪个角落钻进来,跑过来摇着尾巴蹭他的小腿。
没看到陈丹、小黎在附近,也不知道它怎么偷跑出来,溜过来找到自己,沈淮蹲下来,摸着金子光滑似绸缎的皮毛,这多年来的一幕幕闪过脑海,叫他感慨万分。
“金子从哪里钻过来的?”成怡走过来,看到金子也是欣喜的走近摸了摸。
“沈淮,沈淮,”孙亚琳走出屋子喊道,“你们怎么躲这里来了?明天才是周知跟宋彤当主角,今天你跟成怡可不能躲啊!”
沈淮拍了拍金子的脑袋,想要放它离开,成怡说道:“金子怕是偷跑出来的,免得它走失了,你送它回去吧……”
沈淮抿了抿嘴,看着成怡进屋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孙亚琳依着栏杆说道:“你亏欠的人多去了,怎么这会儿觉得内疚了?”
“陪我一起走走。”沈淮说道。
“没空。”孙亚琳摊手说道,转身进屋,将沈淮一人丢在外面。
沈淮苦笑一下,从侧门走出酒店,沿裤衩子河南河沿小道,往陈丹的住处走去,半道遇到手里拿着皮索、出门找金子的陈丹。
“我在家里打扫卫生呢,眨眼工夫,金子就跑了出去。”陈丹蹲下来,将皮索套在金子的皮项圈上,牵在手里。
沈淮伸手摸了摸陈丹丰腴娇美的脸蛋。
陈丹吓了一跳的躲开,嗔怨的说道:“作死啊,让人看到,你跟成怡今天还订不订婚了?”
“人生,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总会有许多的烙印,也许看上去乱七八糟的,静下心去回首也有些不知适从,但你是最深的一道,这辈子都无法抹去。”沈淮看着陈丹清澈明媚的眼睛,说道。
陈丹情不自禁的伸手抓了沈淮的手心一把,又很快的松手放开,说道:“好啦,我不用你来安慰了……”
沈淮说道:“我这辈子承受太多人的错爱,不知道几辈子才能还得清。”
陈丹看向飘荡雪花的清澈的河面,说道:
“我才不用你来还什么,你要还,去还别人的吧。经历那么多的事后,我一直渴望能有静谧而实在的人生,也未曾有什么不满足。刚才在屋里打扫卫生,情不自禁的想起跟你一起的情形,发觉自己真的很爱你,然后就发现金子偷溜出来,就出来找金子——现在知道你心里有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淮心动的看着陈丹迷人的脸蛋,有时候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他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陈丹。
“什么东西?”陈丹见东西拿小布囊包着,好奇的问道。
“太贵的东西,我买不起;这东西是我没事在车间里拿一块不锈钢车出来的,你不要嫌弃。”沈淮说道。
陈丹没有拆开来,隔着小布囊捏了捏,却是一枚戒指在里面,低语道:“你就是想惹我哭……”站在那里一会儿,定下情绪,陈丹又说道,“你快回去吧,那么多客人都在等着你呢;明天宋彤跟周知白办喜酒,我也要参加的……”
看着陈丹湿润而动情的美丽眼睛,沈淮克制住亲吻她的冲动,挥了挥手,便转身往回走,一路上回想自己杂夹错乱的感情世界,与陈丹的关系仿佛一泉清流在缓缓的流淌。
再走回酒店,听着屋里众人谈笑声,沈淮定了定心绪,走进去,才看到老爷子他们出去转了一圈,现在都已经回来了,一大群人坐在休息厅里,等着晚宴开席,他走到成怡身边坐下来,问道:“你们在谈什么,这么高兴?”
“听小姑说你在农场时候的事情呢,大家都没有想到,你那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成怡伸手抓住沈淮的手,笑着告诉他道。
“我那时真有那么可爱吗,我自己怎么记不得了?”沈淮笑着问,“我觉得我现在比较可爱一点。”
“嬉皮笑脸都没有一个正经,”老爷子板起脸来说道,“你等会儿,要跟成怡好好敬一敬你姑跟姑夫,没有她在你身上投入那么多的心血,你会有今天?”
沈淮点点头,他即使是这具身体的寄客,也能感受到小姑宋慧这些年来对他无私的感情跟投入。
也不知道他们之前谈了什么,宋彤坐她妈身边撒娇的说道:“就冲着我妈对沈淮那样子,害得我时常去想,沈淮才是我妈的亲儿子,而我是不是从哪只垃圾堆里捡回来了。我有时候想委屈了,甚至都有离家出走的念头,”又笑着跟沈淮说道,“沈淮,你要记得,这些可都是你欠我的。”
宋慧笑着打了宋彤一记,不让她胡说八道。
宋彤不依不挠的说道:“就是嘛,你对沈淮就是偏心;不信,你让鸿军、鸿奇他们说说,他们也是你的亲侄子,他们肯定也是一直都在偷偷的嫉妒沈淮。”
宋鸿奇已经到平江市任职,自然也跟谢芷过来参加沈淮的订婚宴以及明天宋彤跟周知白的婚宴。
在大家起哄的笑声时,宋慧想起往事,忍不住泪眼婆娑,说道:“你们没有经历沈淮经历的苦,他小小年纪心里的苦,你们不懂。有一次我回农场去看他,离开时他小小年纪送我到车站,在我上车前跟我说了一句话,叫我哭了一路回京,只是那时他跟爷爷nǎinǎi住,我不能接他到身边……”
“他说了什么?”宋彤好奇的问道。
“他跟我说:我妈妈不在了,我以后能不能跟彤彤一样喊你妈妈……”宋慧回忆道。
沈淮站起身来,走出房间的那一瞬间,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第七百八十五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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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姑宋慧说及沈淮幼年在农场时的往事,众人心里也满是酸楚。
宋炳生与沈淮母亲的感情纠纷,即使是宋鸿奇、谢芷这些小辈人,都是知道一些详细的事情,知道宋家在国家最艰难的十年期间受到极大的冲击,宋炳生与宋慧同时下放到冀东的农场接受改造,在那里认识到沈淮的母亲沈秀以及唐建民,四人在农场相依为命、组成两个家庭,一起熬过最艰难的那几年。
待到老爷子平反,宋家也熬过最艰难的时期,只是当时的政策也没有那么放开,宋炳生为能早ri返京工作,与当时在zhèng fu还没有得到平反的沈淮母亲以及沈山夫妇脱离关系,沈淮随后就同母亲以及沈山夫妇继续留在农场——这些事这些年来也是讳莫如深,很少有人再去提及,但在座的众人也都多少知道些,知道沈淮六岁时他母亲病世,又与多病的沈山夫妇在农场渡过艰难的童年,直到沈山夫妇得到政策平反,出国继承海外遗产,沈淮才被接回到宋家这个大家庭里来。
成怡也知道这些事情。
即使很多人都知道这些事,但很少有人会认真的去想、去体会一个四五岁就被父亲遗弃,六岁时母亲又病逝,然后随同体弱多病的外祖父母在物质贫瘠、周遭又充满歧视眼光的农场里度过童年,究竟会是怎样一种凄凉又孤寂的心境。
成怡坐在她妈妈的身边,看着沈淮背对着大家站在门口,即使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他在流泪,也不知怎的,她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就这么流了出来,也几乎是为沈淮幼年遭遇的一切感到心酸、心碎,几乎想走过去,从后面将他紧紧的搂住。
含蓄的她,没有办法这么直接的将心里的情感表露出来,只是紧紧抓住她妈的胳膊,安静的看着沈淮的背影,心想,这个男人,以后就由她来照顾了。
谢芷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扶手上,侧过脸看到沈淮走出房间门的那一瞬时泪水几乎是脱眶而出,在看到那两行清流泪水挂上他削瘦脸颊的同时,她的心魂也仿佛也给什么力量慑住,仿佛给什么巨大的力量冲击着,以使内心里那种长久以来对他的偏执厌憎,这一刻给什么力量冲击得支离破碎。
谢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使自己失态。
孙亚琳、宋鸿军、周知白、宋彤等在房间里的小辈们皆是神情黯然,心涩酸楚;宋鸿军他妈抹着泪眼,一个劲的埋怨宋慧:“这两天都是大喜ri子,你偏偏说这些事勾大家的泪水;我们都是欠你的啊?”
“这些年我也没有跟谁提过这事,今儿聊着天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宋慧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想这些年也真不容易,看到沈淮也能有今天,也即将要成家立业,也是我了掉一桩心事,有些事憋在心里就不吐不快了……”
谢芷倒是明白小姑为什么这些年来都不提这事,提了这事简直就是揭四叔、揭沈淮他爸的疮疤,她也明白小姑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起这事,为什么要在举办订婚宴的当天,当着成怡、当着成怡她妈的面,钩起众人满心的酸楚,小姑说到底也是想打消成怡她妈心里的顾虑。
虽然这些年沈淮给人改头换面、浪子回头的印象,但沈淮乖戾、yin暗以及扭曲的青少年时期,对要嫁女儿给沈淮的刘雪梅来说,始终都应该是心头巨大的yin影——看成怡她数年来第一次回国的哥哥成星对沈淮的冷淡态度可以看出,沈淮想真正获得成家人的认可,还有一段路要走。
看着小姑宋慧一边说话、一边用情的按刘雪梅的胳膊,谢芷心里也有说不出的羡慕,也难怪宋彤刚才开玩笑说她都羡慕她妈对沈淮的关心,想想也是啊,小姑为了沈淮真是用心良苦,又想,这些年小姑她个人也为宋家内部的和谐也确实是用心良苦、牺牲良多。
老爷子浊泪轻叹,侧过头来,跟刘雪梅说道:“这些年啊,其实是我们老宋家亏欠这孩子的,也是亏得慧一直都相信这孩子能成大器,”跟成怡说道,“你跟沈淮今晚可是要好好敬一敬小姑、小姑父,亏得她们俩这些年来照顾、扶持……”
“嗯,”成怡抹着泪眼点头,跟小姑宋慧说道,“是要谢谢这些年来小姑照顾好沈淮。”
“沈淮从小没娘,ri子过得苦,我是她姑姑,一切都是应该的,”宋慧笑道,“沈淮以后就要交给你照顾了,我就不用再cāo什么心了……”
这会儿,宋炳生与熊斌、李谷等人从远处边走边聊的往这边走。
沈淮在门口远远的看到他们,转身从走廊一边走开,不愿意让别人,更不愿意让他父亲看到泪流满面的样子。
宋炳生走到休息厅门口,注意到里面气氛异常,几乎所有人都在回避他的视线,老爷子更是蹙紧眉头,似乎他走过来就引起大家极大的不快。
宋炳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崔向东老爷子开腔道:“今天是开心的ri子,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宋炳生隐约猜到大家在房间里聊什么旧事,脸sè有些难看的走开。
熊斌、李谷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周知白与宋鸿军走出来招呼他们,在外面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