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错,是襄儿,德罗追甚么时候投奔蒙古了!”
郭靖闻言也是大惊,道:“你瞧明白了么?”谢曜道:“鞑子攻城不成,使出奸计也不足为奇。”
郭靖却兀自未解,问道:“襄儿怎地会到这高台上去?鞑子使甚么奸计了?”
黄蓉这时候心神甫定,挺直身子,昂然道:“靖哥哥,襄儿不幸落入了鞑子的手里,他们建此高台,台下堆了柴草,却将襄儿置在台上,那是要逼襄阳投降。你若不降,他们便举火烧台,叫咱们夫妇俩心痛断肠,神智昏乱,不能专心守城。”
“德罗追武功高强,他捉襄儿易如反掌,即便是你我,怕也难敌。”谢曜沉声说出这句话,郭靖不禁暗自焦急,他当年便败在德罗追手下,如今恐怕更不如对方。他久在蒙古军中,知道蒙古用兵素来残忍,略地屠城,一日之间可惨杀妇孺十数万人,若将郭襄烧死真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抬起头来,遥望女儿容色憔悴,不禁心中大是痛惜,当下叫道:“襄儿听着,你是大宋的好女儿,慷慨就义,不可害怕。爹娘今日救你不得,日后定当杀了这万恶奸僧,为你报仇。懂得了么?”
郭襄远远的绑在柱子上,虽未听清郭靖说的甚么,但却丝毫不惧!
一行人站上城头。黄蓉呆呆望着高台,心乱如麻,痴道:“鞑子治军严整,要救襄儿,须得先设法冲乱高台周围的四个万人队。”
黄药师道:“正是。”凝思片刻,说道:“咱们用二十八宿大阵,跟鞑子斗上一斗。”
黄蓉垂头道:“便是斗胜了,鞑子举火烧台,那便怎么处?”郭靖昂然道:“咱们奋力杀敌,襄儿生死,付诸天命。岳父,请问那二十八宿大阵怎生摆法?”
黄药师笑道:“这阵法变化繁复,当年我瞧了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后,潜心苦思,参以古人阵法,创下这二十八宿阵来,有心要与全真教的道士们较个高下。”
一灯道:“黄老邪五行奇门之术天下独步,这二十八宿大阵想来必是很妙的。”黄药师道:“我这阵法的本意只用于武林中数十人的打斗,并没想到用于千军万马的战阵。然略加变化,似乎倒也合用,只可惜眼前少了一人双雕。”一灯道:“愿闻其详。”
黄药师道:“双雕若不给那金轮法王害死,咱们阵法发动,双雕便可飞临高台,抢救襄儿下来,目下却无善策。这二十八宿大阵乃依五行生克变化,由五位高手主持,即便周兄受伤,便由谢兄弟抵西方主将倒也合适……”
“药兄,此举不妥。”谢曜抬手一阻,指着德罗追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并非贤弟自傲,只是在座众人,仅我可与之一战,况且十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武功到底是甚么地步了。”
他这话一说,黄药师便明白他的意思,若他们使阵法,而德罗追出来捣乱,那可就糟了。
“那你的意思?”
谢曜沉吟片刻,对杨过道:“过儿武功我放心得很,便由你几人主持阵法,而我先去将德罗追制住,以免他弄出乱子。”
当年大胜关英雄宴,众人皆知德罗追的武功,因此点头道:“如此也好,但你小心了。”
、191斗转星移
谢曜在城墙上挂了一根绳子;右手隔着衣袖抓住绳索,像只飞鸟一般滑下城头。德罗追似乎也明白他的意图,仰头长笑一声,跃下高台,也朝谢曜奔去。
千军万马之前;两人发飞会至;十多年过去,德罗追已经老的无法易容,但他双眸之间的阴鸷神色却是愈发深沉可怖,他的内力已经达到了一个臻化的境界,谢曜察觉此事,心下也不由微微心惊。
“老子年纪大了啊。”德罗追在距谢曜三步以外停下;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细细的捋了捋胡须。
谢曜笑道:“是,我怕你待会儿闪了腰。”
德罗追细细打量他,瞧他一身灰袍未变,头发却已夹杂不少银丝,眼角细纹深深,不禁诶黑一笑,满脸皱纹挤出无数褶子:“可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以为你年轻英俊得很么!”
他二人各自负手而立,侃侃而谈,不知道的必定以为他们是许久未见的好友,完全看不出丝毫的血海仇深。
谢曜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远处的郭襄,心知必须得速战速决,当下便微微抬手,朝德罗追道:“咱们该做一个了断了。”
“嗯,早就该了……”德罗追本在捋须,可他话并没说完,那捋胡须的瘦掌便已经呈砍刀架势朝谢曜拦腰斩去,卷起满地尘沙!谢曜心下骇然,侧身趋避,衣摆随风拂动,便是这一侧身间,他右掌运出日月无极功,便已还了一招!
众人只见刹那间尘沙滚滚,两人身影模糊不见,你来我往,始终周身笼罩在黄沙中,斗得片刻,德罗追突然反手一掌火焰刀,蹲低身子,如箭离弦,悄没声地窜了出去,人影向东边远处的山坡一转,便已不见。
“哪里走!”谢曜心下略一迟疑,便追了过去,哪怕是那边埋伏了陷阱,他也得先给黄药师等人挪出时机!最好趁德罗追不在,擒贼擒王。但与此同时,谢曜心底也不禁暗暗佩服:“德罗追的武功当真厉害,不知自己如今和他相比,谁高谁下?”
刚刚追到山坡之上,便听便听得蒙宋两军角声大起,怕是准备开战。
谢曜正担忧之时,忽然左侧一阵凉气,谢曜下意识往右一侧身,便见一招火焰刀似乎幻成一道暗红色的光华,在瑟瑟风中之间盘旋飞舞。谢曜眼神一凛,六脉神剑交替而出,这么多年剑法浸淫,出招速度反而并不快捷,只是攻守间更威力无穷!
德罗追早也见识过这招,但没想他的威力也更上一层楼,二人像多年前一样互相佩服武功,心下均想:倘若他能明晓大义帮衬自己这方,那该多好。虽然如此作想,但彼此之间依然是死敌不变。
便在此时,德罗追忽然道:“来,你和老子对掌,比比谁的内力厉害!”
谢曜哈哈一笑,轻挽袖口,伸出右掌,道:“你来。”
当下二人双掌对交,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也没有任何千奇百怪的武功,就这样平平的双掌接触。若是有旁人在场,定会感到奇怪,哪有人打架是这般打法,殊不知二人都自觉天下已无败己之人,即便恨对方入骨,也想各自试试深浅。
谢曜运劲和德罗追比拼,内力一层又一层地加强,有如海中波涛,一个浪头打过,又是一个浪头扑上。谢曜的日月无极功自成一派,如今在江湖上此功名声甚是响亮,无极与太极相差无几,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都是一个道理;反之,德罗追的般若龙象功,内力汹涌,刚猛至极,现下应不止十龙十象的功力了,是以对方功力源源不断的递送,而谢曜却是将他的内力运成一个个圆圈,将对方源源不绝的攻势消解了去。他心知自己要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待敌之可胜!德罗追的劲力虽强,内力进攻的方位又是变幻莫测,但僵持良久,始终奈何不得敌手。两人全神贯注,于身外事物已尽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金戈铁马之声渐渐消弭无形,两人头顶白气蒸腾,内力已发挥到了极致,这一相交,二人都知道两人实力相当,但谢曜比满头大汗的德罗追却能强笑一声,缓缓言道:“你信不信,你终究会败在我手上。”
德罗追“哼”了一声,不与作答,他生怕自己散功,因此连哼也是鼻下轻哼。
谢曜不疾不徐的道:“我胜在你三处,你听好了。第一,我与你对掌,我尚且能够开口说话,而你害怕功力泄露,却不敢开口。”
话音甫落,德罗追便瞪他一眼,咬牙道:“姓谢的杂种,你当老子不敢?”说罢,手掌便已然微微一晃,吓得他当即再不说话。
谢曜笑了一声,又道:“第二,我会左右互搏的功夫。”德罗追似乎也突然想起,但却来不及,谢曜双目粲粲如星,力贯左臂,拳面呼来,势挟劲风,向他胸口重重一捶!
德罗追陡然醒觉,只觉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自己扑来,这时他正全神贯注的和谢曜相交手掌,要分出内力于左手,推进一寸都是艰难之极,更不用说招架。德罗追心念转动奇快,心想:“左右是个死,说不定自己还一操胜券!”当即双膝一曲,斜身向外扑出,左掌顺势与谢曜的左拳头。
谢曜这一拳决意致德罗追于死地,劲力威猛已极,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骨头碎裂,德罗追左掌诡异的折叠,竟然被谢曜一拳砸断骨头,身子倒飞出去。而谢曜也没好到哪里去,拳面血肉模糊,磨破皮肤,露出森然白骨,半边身子都在发麻。
德罗追从半空中摔下,地面飞快的迎向眼前,他大喝一声,举右掌火焰刀直斩上去,正好斩在一块大岩石上,他借着这一砍之势,身子向上急提,一砍一掌十八翻,终于消解了下堕之力,哈哈大笑声中,已稳稳地站在地下。
“好呀好呀,你的确比老子更胜一筹。”德罗追笑完,却又冷下脸,“但却并非武功招式,而是因为你比老子年轻,等你到了老子这年纪,身体跟不上内力,照样是死路一条!”
谢曜闻言一怔,竟没有反驳,反而颔首道:“你这句话倒是不假。”
每个人都有年华老去的那天,他几乎是一次次的看着德罗追老成现在这副佝偻的模样,即便他一身武功盖世,也无法阻止这点,做到真正的清净无为,羽化登仙。世上虽有神仙,但却不是凡人能够企及的,就好比天书,而今在他脑中回忆起来,也分不清到底是前世的梦还是今生的缘。
想到天书,谢曜便是痛心非常,而这很大的缘故都有德罗追的推波助澜,谢曜抬头瞧他依旧是那副目空无人的模样,怒火丛生,上前三步,又和德罗追战在一处,这下二人都不再言语,互相攻击要害,你死我活。
两人又不知斗了多久,只觉天昏地暗斗转星移,谢曜故意卖了个破绽,德罗追恍惚之下果然中招,空门微露,但高手过招,片刻闪失也不能存,谢曜当即右掌往他“臂儒穴”拍去,这一掌出手歪歪斜斜,却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都封住了,只留下左侧后方斜角一个空隙。德罗追要躲他这一拍,只得斜退两步。然而没有想到,这一招谢曜也是故意卖的幌子,趁着德罗追躲避无暇分心,他右手犹如灵蛇一般飞速闪出,紧紧扼住对方喉头!
德罗追肺中积聚着的一股浊气数度上冲,要从口鼻中呼了出来,但喉头的要道被阻,这股浊气冲到喉头,又回了下去,德罗追干枯的脸面变得紫红紫红,便要窒息而亡的关头,他断断续续问:“姓谢的,你……你这一生可有……憾事?”
谢曜倒没想他会有此疑问,面沉如水,老老实实答道:“有。”但手上的力道却无半分松懈,他心知德罗追诡计多端,因此拿住他的命脉,断然不会轻易放手。
德罗追嘿嘿一笑,眼珠子在他脸上转了两圈,笑道:“你的憾事多了,可老子临死……没有!”
他这句话说罢,脸上便一直维持这样的诡异僵硬的笑容。
谢曜呆了一呆,伸手探他鼻息,原是死了。
但谢曜兀自不信德罗追会死的这样快,即便他紧紧捏着他的脖子,也没想到德罗追会死的这么快,他瞪大眼道:“罢了,你一定是龟息诈死!”说着往他巨骨穴、云门穴、气海穴每个穴道上点了一遍,可德罗追身子渐渐冷却。
他的最后一个仇人,也死了。
谢曜本来该感到高兴,可是莫名其妙的,他觉得有种失落惆怅。看了眼德罗追瘦小的、干瘪的、苍老的身体,谢曜才猛然发觉,活得太久也未必是件好事。
他淡淡的道:“你死在我手上,何其幸哉。”
他心中怅然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