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噜,谢曜只得一脸茫然的看向郭靖。
郭靖笑着说:“谢曜弟弟,这位是乌日珠占婶婶,我把你的身世说给她听,她十分怜惜你,愿意当你的额赫。”
谢曜嘴角一抽,迟疑道:“当我的……什么?”旁边穿青色袍子的妇人走上前,拍拍谢曜的手,温颜道:“就是你的妈妈。”
“啊?”谢曜刚做出震惊的表情,乌日珠占便变得忧愁,谢曜见状也不好意思与一位妇人为难,心一横,想,自己反正才几岁,又举目无亲流落异乡,做儿子就做儿子!
当下学着小孩子的模样扑进乌日珠占的怀里,高声道:“我终于有娘了!我好兴奋!我好开心!”
郭靖也欢快的拉起青衣妇人的手,兴高采烈道:“妈,你看谢曜弟弟多高兴。”
李萍点点头,将谢曜的意思翻译给乌日珠占,乌日珠占更是欣喜若狂,紧紧抱着谢曜亲了又亲,糊他一脸口水。随即又叽里呱啦和李萍说了一长串,转身跑出门外。
李萍对谢曜说:“你妈妈去给你做好吃的了,晚上要我们留下和你一起吃饭。”
郭靖这时候牵来华筝和另一个男孩子,对谢曜介绍:“华筝你已经见过啦,这是拖雷,他是华筝的哥哥,我的好朋友!”
拖雷心下虽然对谢曜尚有不解,但看这家子都很喜欢他,谢曜又确实比他蒙古的小孩白净,于是也很欢喜,双手高举过头,随后将右手捂在胸前,躬身说:“谢曜你好,我叫拖雷,希望你也能和我成为朋友。”拖雷年岁最长,礼仪倒和铁木真学得十成十。
谢曜也不好再赖在床上,蹦下来学着刚才拖雷的动作回礼。但他做的不伦不类又生硬,惹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李萍出去给乌日珠占打下手,切了许多牛羊肉,谢曜被这膻气弄的受不了,忙跑到蒙古包外透气。
他身上已经穿着小皮袄,跑到外面倒也不觉得有多冷。看着苍茫草原,滚滚白云,却又不是自己熟悉的故乡,一时间竟觉得五味杂陈。
“谢曜弟弟,天冷,你出来作甚?”郭靖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还跟着华筝和拖雷。
谢曜斜睨他道:“郭靖,你不用叫我弟弟,叫我谢曜便可。”他怎么也是个成年人,被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叫弟弟能不别扭吗。
郭靖抓抓脑袋,点头道:“你喜欢我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拖雷和华筝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郭靖翻译了一遍,拖雷不由问:“谢曜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像个大人似的,郭靖,你们汉人都这样吗?”
郭靖这下被问住了,半天答不上来,待说给谢曜,谢曜陡然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儿?不禁哆哆嗦嗦道:“我冷,咱们回去说。”
到了屋里,三个小伙伴围坐在炕上,郭靖不善言辞,但这里面只有他和谢曜能交谈,翻译来去,虽然麻烦,但几人也能咯咯笑作一团。只不过这些人是真笑,谢曜是干笑。末了郭靖道:“谢曜,你等休息几天我来教你蒙古语。”
谢曜少时学习最讨厌的就是外语,但事已至此,他不学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华筝这会儿看到桌上有一本《三字经》,拿起来问:“谢曜,你还看书吗?”郭靖翻译给谢曜,谢曜不由肝胆颤。见她拿着天书,本想去解救,可又想到天书做事混蛋,摸摸鼻子往后缩了缩:“看,怎么不看,你们若有书多给我几本那就再好不过啦!”
华筝听后,对郭靖抚掌道:“木华黎叔叔家中藏书千卷,爹爹经常叫我去学习,我却只喜欢马儿雕儿,对那些汉人文字不甚欢喜,既然谢曜想看,我明日便央了木华黎叔叔,给他送来罢!”
郭靖将此言转述给谢曜,谢曜明里大道感谢,心下觉叫苦不迭,这千卷书是借的,他总不能一股脑全喂给天书。那什么木华黎发现书本减少,这又怎么办?思来想去不得其法,谢曜干脆懒得再想。
傍晚,李萍和乌日珠占端来几大盘菜,谢曜本就饿了一日,口水早就流出来,可等他看到这些食物,顿时像霜打的茄子。桌上尽是什么手扒肉,烤羊排,奶皮子,雉子肉……老远就闻着怪,更别提大快朵颐了。但谢曜还是硬塞了许多,想着首次见面总不能摆脾气,不吃岂不是辜负对方一片好心。谢曜咬了一块羊肉嚼也不嚼,咽药似的吞下去。心中凄凄惨惨的想:“我真是好人。”
到了夜里,李萍带着郭靖他们都回自己帐篷了。乌日珠占和谢曜语言不通,没什么母子交流可谈。谢曜也想不通为何是这个人当自己母亲,难道还有筛选仪式什么的?乌日珠占给谢曜掖好被子,便走出内室。谢曜认床,教他一时半会儿睡去那也不可能,磨磨蹭蹭挨到中夜,却见外面还掌着灯。谢曜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从帘子缝儿往外瞧,只见乌日珠占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针线缝制新衣裳。她似乎也困了,揉了揉太阳穴,却又拿起针线认真缝补起来。
“她在给你缝衣裳。”
这句话虽然极轻极轻,但仍旧将谢曜吓了老大一跳,他飞快钻回床上装睡。隔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才睁开眼,对天书哼道:“你又知道了。”
天书似乎在笑,却没有回答,而是说:“你今日幸得不忘我交代你的事情,甚好。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和他们语言不通,我却可以帮你,哪怕是火星人来了,我都可以让你和他们交流无碍。”
谢曜低眉想了会儿,忽然笑道:“那是自然,咱们谁跟谁啊!我给你书吃,你给我开挂,日后你找到慧根你做你的天书,我回家守我的厕所,好不美哉!”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对牛弹琴
谢曜这一觉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醒来时昏昏沉沉,床边叠了一叠崭新的衣裳,看那颜色,果然是昨晚乌日珠占为他赶制的。
他伸手摸了摸料子,触感柔软,心下不禁感动。正欲起床穿衣,却见角落多出一个楠木箱子,天书正坐在上面,抱着另外一本无辜书籍像啃饼干一样啃的咔擦响。
“华筝把书要来了?”
天书“咕咚”一声咽下最后一页纸,囫囵不清道:“当然,不然我吃的就不是书而是你。”说罢他正面朝着谢曜,直把谢曜吓的手臂一软,又跌回床上。原来天书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两排锋利如刀的牙齿,亮铮铮的发光。
谢曜抱着被子,惊讶说:“天书大人……你,你不是只吃书籍?怎还会吃人?”天书瞬间移到谢曜面前,故意炫耀那排牙齿一样,两边书页张的老大:“我吃不到书籍便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还不如将你吃了,咱们黄泉路上见!”
谢曜顿了顿,心下也知他不敢伤自己,索性大喇喇的下床穿衣,一边穿一边道:“这地儿就咱们是熟人,你何必成天恶霸霸的?你对我有好,我也对你有益,我们剑拔弩张总是讨不到好处。”
天书悬在空中半晌未有答话,见谢曜鬼鬼祟祟的斜睨他,方才哼了哼道:“你无须用这些话激将,我自省得。”
言下之意,他们算是缔结成盟。
谢曜刚穿好衣服,就见帘子忽然掀开,好在天书有所察觉乖乖的躺在谢曜手上装死。来人正是乌日珠占,她捧着一个陶瓷罐子,脸上又是拘谨又是欢喜,张张嘴,对谢曜道:“来……来吃饭。”
乌日珠占说的竟是汉语,但略有生硬,很是奇怪。谢曜眨眨眼故意装纯:“妈,你怎么会说汉话了?”
这一句问出乌日珠占却又不知道什么意思,茫然的摇摇头,重复了一遍:“来吃饭。”
谢曜还算聪明,很快就明白乌日珠占定是去向郭靖李萍学了这几句日常的话。天书的声音这会儿细如蚊呐的在谢曜耳畔响起:“我等会儿给你说段咒语,你记下了,反复念三遍,之后不管什么语言都不会为难。”
*
乌日珠占吃饭时不住对谢曜微笑,谢曜一顿饭吃的浑身不自在。他飞快吃完,正准备出去透气,乌日珠占忽然一把将他拉住,将自己手腕上的红玛瑙镯子褪下,戴在谢曜的手上。乌日珠占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慈爱的拍拍谢曜手,便放开让他自己出去玩耍。
谢曜本想说这镯子太大了,但转念之下憋回肚子里,抱了抱乌日珠占,一阵小跑离开。
岂料刚出门就撞在一人身上,那人“啊哟”痛呼,跌倒在地。谢曜一看,原来是郭靖,忙将他拉起来,问:“你怎么来了?”郭靖揉揉屁股,扶正毡帽,道:“我来教你蒙语,顺便去斡难河捉鱼玩。”
谢曜正愁无聊,当即应允。
郭靖牵了一匹最温顺的马给他,两人并辔徐行,一边聊起蒙古风土,一边聊起中原人情。郭靖这人是个很好的倾听对象,谢曜讲着讲着便把乱七八糟的都告诉他,末了还讲两荤笑话。
但郭靖却没有笑,而是皱眉问:“为什么那女的会流血?那男人打她了?”
“这个嘛是因为……”谢曜说了一半见郭靖不过一孩子,忙转开话题说:“呆子,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倒是你,我说笑话,你为何不笑?”
“啊?”郭靖茫然一阵,忽而捧着肚子笑起来:“哈哈,谢曜你的笑话太好笑了!”
“你的笑话才好笑!”谢曜吹吹额头上一绺头发,顶着黑线走了。
两人说笑来到斡难河边,华筝和拖雷玩的正兴起,不远处一堆别的蒙古小孩也在打闹。拖雷远远看见两人,不禁挥袖道:“郭靖,谢曜,你们快来!这里鱼儿可多了!”谢曜这次终于听懂了他说什么,十分友好的点头打招呼。众人一听他蒙古语说的十分利落,皆是惊奇,但都被谢曜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让谢曜光着腿下水那是万万不可能,三番五次拒绝了华筝拖雷他们的邀请。找了岸边稍高的一处地势,就地坐在那儿看他们一群孩子打水仗,看久了觉得无聊,便垂着脑袋打盹儿。
郭靖玩了片刻,转头看谢曜孤零零的坐在山坡上,垂着脑袋甚是可怜。想到他被父母抛弃,差点掉泪。他默默走到谢曜身边,小声道:“谢曜,你莫伤心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郭靖见他不答话,以为他还在抑郁,他嘴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说:“乌日珠占婶婶心地纯良,你跟着她必不会吃亏,比起你那亲生的爹爹妈妈,那是好出十倍百倍!”郭靖说到此处十分肯定,最后几个字儿声音之大愣是把谢曜惊醒了。
谢曜缓了缓神才明白郭靖的意思,打了哈哈说:“那是那是。对了,乌日……嗯,我妈妈今晨给我说汉语,是你教的罢?”
郭靖摇摇头说:“那倒不是。是乌日珠占婶婶主动找我妈妈学的,她说总不能让你觉得生分,说家乡话也让你觉得亲切些。”
“意思还不是一样。”谢曜应了声儿倒不再言,心中却更感念起这位便宜母亲了。
谢曜顿了顿,将乌日珠占夜里给他缝制新衣裳的事情说给郭靖,郭靖不由连声道:“乌日珠占婶婶为人最好。她年轻时嫁到这边,没到两年丈夫便被草原上的狼拖去吃了。旁人都劝她改嫁,但乌日珠占婶婶念及旧情,宁愿独自一人过活也不愿再跟别人。”
谢曜怪道:“你怎的了解如此清楚?”
郭靖道:“这是我妈妈说给我的,她还说乌日珠占婶婶的脾气很附和汉人的坚贞不渝,对她很是钦佩。乌日珠占婶婶膝下无子,你跟着她也好。”
谢曜嗯了一声,还想继续问点什么,忽然看见远处插着很多旗子,在风中猎猎飘扬。伸手指着问:“那是作甚用的?”
郭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恍然说:“那是皁纛,明日金国有人要来封我们官职,王罕早早命人摆布仪式,准备迎接。”
“金国?”谢曜对此还有些稀里糊涂,问:“什么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