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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她认识你最早呢,啊对了,小姐还说大婚时候所有的配饰都交由一品花韵来做呢。”
魏娘接过话头:“谢小姐真是仁义,居然还想着照顾小店生意,真该好好酬谢一番。胭脂姑娘,来来,这边是店中新品,最适合你这样的美人用,快来替我们试用一下,保管替我们传出名儿。”
边说边向凤尘晓使眼色,拉着胭脂往店堂另一端走去。
凤尘晓抿嘴乐着退到店堂后,从偏门出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影树下,车夫一见她出来,便起身招呼,示意她上车。
蓦地周边一个熟人也没有,她有些犹疑,这算怎么回事?沈诚这般神秘却是为何?不知凤辰会不会发现她不在店内,回头看了看身后那热门的店堂,又看看那辆马车,车夫重又指指车厢,她咬了咬唇快步走过去,终是上了马车。
马车里布置得很简单,行走也特别颠簸,她稍掀开一角马车门上的布帘,确实是往婆娑山行去,自回京后,她还未曾好好到婆娑山一游,实在是鼓不起勇气往那里去,曾经想过当时自己的尸骨会葬在山上何处,不及深想又立即停止,也许连葬也未曾葬,最坏可能便是暴尸荒野。不,暮璟公子,她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他。
马车没有从游人常走的路上山,却绕到山的那头,顺了一条崎岖小路缓慢地走着,直到前面再无马车可行之路才停了下来,她被颠得头晕脑胀,沈诚在外面问话:“可接到人?
“沈当家放心,人在里面呢。”
沈诚急忙掀开车帘,眼见凤尘晓正手扶额头正要起身,忙近前伸臂将她抱下地,连声问可否不适。
“我倒没有不适,只是不太明白你这般行事为了哪般?”
他暂不告诉她原因,拉了她的手往山上走:“呆会到了你便知道。”
这不是修缮好的山路,连羊肠小道也算不上,很多地方都需要沈诚替她辟出下脚的地方,她从没有这种经历,差点没往回走。快近山顶的时候,沈诚不再往上行,而是又往近旁一处密林里走去。凤尘晓默默地跟着走了半天,来到一处山壁形成的夹道,尽头是片天然草坪,难得开满了各色鲜花,草地上趴卧着一个人,另有几人正守在那里。
她微微喘息着问沈诚:“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指指那边:“你先看看地上那人是谁?”
她疑惑地走过去,低头一看,只见那人浑身血迹,发髻散乱,趴在那里动也不动,背部还插着一枝惊心动魄的弩箭,良久才看得出还有呼吸,也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能让暮璟公子出手的,一定有些来头。“此人是谁?我倒是认得这枝弩箭。”
“这人是左文华,那晚你我曾在郡马府见过的。”
是他?凤尘晓闻言不敢置信,可怜她居然连左文华都没有认出来,她的仇她的怨不是日积月累越来越深吗,不是吗?张了张嘴到最后吐出一句:“他怎地在这儿?”
沈诚她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又拿来水囊,凤尘晓抱着水囊不喝水,倒是仍看着左文华不能自已,象是不敢相信这大太阳底下会有这种好事发生。
“这都是凤兄安排的,昨夜暮璟公子突然去探望此人,这事太过不寻常,于是负责在宫里看着左文华的人便报知于凤兄,他赶到时,左文华正要喝下一碗汤药,看来是被逼着喝毒药,于是凤兄出手救了下来。”
沈诚慢慢地道出缘故,原来暮璟公子似乎早料到会有人出现,他在那间房外设了埋伏,凤子沂这一现身,正中他下怀,不遗余力全力捉拿,只不过凤子沂武功太高,一般人根本拿他没有办法,不得了暮璟公子只好亲自出手,两人缠斗了半夜,依然没有留住凤子沂,还被他把伤重的左文华挟带走。事出紧急,暮璟公子派的人锲而不舍地追踪着两人踪迹,凤子沂只得带着左文华跑了大半个天锦城,最后在婆娑山上找了处隐蔽角落藏好,又通知了沈诚带人来守着,他又去引追着不放的那些人往别处去。
沈诚到来时发现左文华经此一役,旧伤加上被人折腾了关天,已如强弩之末,怕是活不过今日,凤子沂与他都隐隐知道凤尘晓最为关注此事,不然也不会交待让人接了她来。
“凤兄他可能为此也受了伤。”他最后还是道出了自己的怀疑。
凤尘晓惊呼:“怎会,要不要紧?”
“事发突然,我来不及细问,只知那些弩箭太过厉害,凤兄他身上怕也中了一枝,只是他并不承认,象他这种武功高强之人,想必不愿别人知道他有伤在身。”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原来并不是去花天酒地,而是受了重伤!一时间凤尘晓真想返回别苑去看他伤势如何。
助亡
此刻却不容她多想,左文华被劫,暮璟公子追查得也紧,还是先待这边事了再回去不晚。
缓步走到左文华身边,似乎这两次见到他时,他都在昏迷,这次更惨,连命都快没了。按说她该把他弄醒,趁他还没断气前,问些自己想知道的事,但她只是静静地立在那个浑身污浊的男人一旁,想是把他踢醒还是抓醒。左文华趴在地上,只有左侧脸露着,灰尘和血迹遮挡着面容。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懵懂少年时为之动心的翩翩公子,文武全才,年少有为,三年夫妻,也曾同床共枕,看着他的面孔,她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沈诚见她只是打量着地上那人不发言眼,只当她是为难,走到近前却发现她竟在微微的颤抖,蓦地想起在暮府那后园中,他二人听到了左文华与暮璟公子的对话后,也是这般,轻轻握住她的手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却又无从说起,他根本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即便这样,凤尘晓已大是感激,抓紧了他不放,隔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用请求的口吻问:“可否容我单独问他一些话?”
沈诚示意守在一旁的人将左文华架起,侧靠在石壁上,那枝弩箭还插在他的后心上,这是致命伤,若是拔下,左文华会受不住立时毙命,惟有先让他带着。
沈诚带了人退到夹道里,留下二人在那片空地上,从这里能看到那边的情形,他知道在凤尘晓身上,定然有着许多的秘密,她不说,他也不问,只是久而久之,疑问堆积太多 总会有不满和说不清楚的迷茫。当日是他自己说过,不会问她原因,这种情感他不曾有过,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是想给她以帮助,
那厢凤尘晓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附下身去给他细细抹净脸上的灰尘和污浊,只是有些血迹沾得久了,难以擦试掉,她用力过狠,竟听得手下之人痛哼了一声。
此时烈阳已升至最高处,左文华努力聚集神智,却只是睁开了一点点缝隙,迎着强光,勉强看清楚面前站立的是个女子背光而立,光线从她身后迸开,又包裹着她,看不清面容。
“这……是哪里?”呼吸中似乎满是花香,他手撑到一片石壁,一点点坐直,环顾四周,竟到处是花草,忍着晕眩道:“快,把这些花都撤下!”
凤尘晓愕然,没想到在这最后时刻,他竟然不惊不怕,而是无法容忍这些花草!
“这是婆娑山,郡马若不想看到这些花草,恐怕要回您的郡马府呢。再说你的身上似乎有股味道比花香还要香,怎地郡马喜欢上了熏香?”
左文华被她清冷的声音 得更清醒些,努力辨认着光线下的女子,吃惊地问:“你?你不是那凤家小姐?我明白了,原来暮大人还是不放过我,嘿,如今我这个样子,他还不放心嘛?”
他只记得自己端起那碗汤药正要一口饮尽时,一物破窗而入,击中他的手腕,汤药洒了一身,接着便有一人抢进房中欲带走自己,即使暮璟公子使尽全力,也没阻止成功,当时弩箭乱射,他只觉后心一痛便昏厥过去,恍惚中听得人声,再妇醒来却是这个凤家小姐在面前,她不是同暮璟公子好事已近了吗,原来是这样,他到底没有逃脱掉。认清这一点,他闭上双目不再言语,胸前创伤再加上后心那一箭,再无可能活命,他能感觉到自已正在一点点地衰竭,无力地靠在石壁上再难动弹。
他说的颠三倒四,凤尘晓有些糊涂,怎地她在这里与暮璟公子扯上了关系,转念一想便已明白,也不解释,只是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为何要找人杀那明珠郡主?说!”
左文华重又把眼睛睁开,前胸后背的痛感充斥着整个身心,已无力再多想,脑中一片混乱,重复着问道:“找人杀明珠郡主?”
难道暮璟公子连这个也要告诉自己心爱的女子?又或者此女怕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咧嘴一笑,却不知此时的笑容有多难看:“别怕,她太丑所以该死,你那么美,还怕暮璟公子也这样待你?”
他周身发冷,烈日照在他的身上只觉舒坦,闭目享受着生命中最后的温暖,若是去掉这空气中惹人厌烦的花香便更好了。不料被她一巴掌打得扑跌到地上,胸前的伤口与地面相击,痛彻心扉,叫也叫不出,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紧接着又被人揪住后领口拉起一点,那凤家小姐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让他几近涣散的神智全部归位。
“只是因为我长得丑,便让暮璟公子杀了我,左文华,如今我就在你面前,要不要你亲自来动手,再杀我一次?”
那道声音还带着颤音,更有几滴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后颈,惊得他魂飞魄散,这分明是明珠郡主的口吻,鬼魂还是……
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力气,又或者是回光反照,他竟缓缓支起了身子坐起来,眼前一切也变得清晰起来,凤尘晓也退开几步。
这时看来,又觉得不太可能,哪有鬼魂光天化日出来的?他想像过无数次遇到明珠鬼魂的情形,每个漆黑的夜里,半夜牢房极静之时,遇刺后生死挣扎中,他恍惚看到过很多次明珠惨淡的身影,恐惧让他日夜不安,每一个场面都阴森恐怖,却没料到是这种环境,鸟语花香,阳光普照之下,一个绝色女子对他言道她就是已死去的明珠,这怎么可能?但见她目含讥诮,适才心神激荡落下的泪水已风干,并不是在胡言乱语,他蓦地明白过来,绝望道:“我早知道有这一天,可却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
凤尘晓幽幽地叹息:“我一直想不通,为何暮璟公子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在地府的时候想,重生之后想,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偶然得知京都居然还有人以明珠郡主之名行走,并且怀了身孕,才稍有明白,郡马你才是那个负心薄情寡义之人!如何?楚月死了,她腹中的孩子也死了,你又落到今天这等田地,”
“原来楚月是你出手了结的……”
“根本用不着我出手,那晚我戴了她的面具,只一面,管叫她永生难忘,实在是心中有鬼,被活生生吓死了。”
“怪不得……原来报应在这儿等着。”
“左文华,我与你何怨何仇?你为欲杀我而后快?”一问起这个她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止不住浑身发抖。
他慢吞吞地替自己整整衣衫,其实破烂不已的衣服,再整也是一样的。只是一向自命风流惯了,就连死也要尽力保持端正样貌:“你若不死,我便要任那城中年少无休止地耻笑,你若不死,我一生所学便毫无所用之途,你若不死,我又怎能,怎能早些与楚月在一?”
“好,好,那楚月得到你的恩爱了吗?”
“谁让她面上总是戴了一幅你的丑样子,我一眼也不愿多看!明珠,明珠,掌上明珠,你是公主与驸马的掌上明珠,却是我心头一根难以拔除的毒刺,我从西疆回返,一路思来想去,着实不愿面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