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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叹了口气,冷濯盯着她暗淡的双眸,轻轻笑起来:“如果我不陪着你,你会害怕的!”
莫晚伸手抱住他的双肩,将脸埋在他的心口处,眼泪止不住的滚落出来,“可是我害怕下一次,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将她抱在怀里,冷濯目光温柔,嘴角拉开一抹好看的弧度:“别怕,你不是还有我吗?”
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在耳边,莫晚再也说不出话来,刚才那阵失控的折腾,已经损耗掉她很多体力,她缓缓合上眼睛,倒在他的怀里睡熟。
等到她睡熟后,冷濯才将她放在床上,将卧室的门打开,让佣人进来将满地的碎玻璃收拾干净,而他也将被她咬伤的伤口包扎好。
一切收拾妥当,冷濯神色疲惫的倒在床上,距离72小时,这才刚刚过去三分之一。他心情清楚的很,未来的那些时间里,她表现的只会越来越失控。
在这几天里,体力消耗非常大,所以饮食一定要清淡还要有营养。冷濯将面前的白粥吹凉,缓缓送到她的面前,“乖,张嘴!”
莫晚呆滞的目光动了动,她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脸上的神情阴测测的,瞥着她开始发抖的肩膀,冷濯知道,她又开始发作了。
冷冷推开他递过来的食物,莫晚明亮的双眸暗沉,眼底也泛着黑眼圈,她双颊明显的凹进去,苍白的容颜不带一丝血色:“我不要吃饭,我想打针。”
她伸手握住冷濯的手臂,脸上染满希望:“老公,你给我打一针行吗,就一针!”
将手里的饭碗放下,冷濯脸色沉寂,他抿着唇,厉声道:“莫晚,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没有针!”
啪——
莫晚抬手将餐盘打翻,咻的站起来,眼里的目光充满愤恨:“你胡说!”
抬头望着她阴沉的脸,冷濯淡淡一笑,语气异常坚定:“没有就是没有!”
环住发抖的肩膀,莫晚全身又开始发冷,这一次的感觉比起前几次都要强烈,而且全身的骨骼似乎都要断裂开,脑袋里也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疼的她想要将脑袋打烂。
颓然的蹲下身,莫晚伸手揪住他的衣服,开始哀求:“老公,我真的好难受,求求你好不好?”
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冷濯喉咙发苦,心头一阵阵收紧,“晚晚,你再坚持下,还有一天你就能摆脱掉了!”
“一天?”莫晚脸色大变,尖利的声音瞬间拔高起来:“我坚持不住了,哪怕是一分钟我都坚持不住了!”
冷濯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将她拉进怀里,却见她往后推开一步,神情阴霾的盯着他问:“你到底给不给我打针?”
“不给!”冷濯面色凛然,决然的口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如今他面对的不是莫晚,而是掩藏在她身体里的恶魔!
抱着脑袋后退开,莫晚牙关紧咬,可还是抑制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痛楚,她尖叫着转过身,整个人冲着坚硬的墙壁跑过去,作势就要撞墙。
冷濯双眼一阵收缩,他眼疾手快的跨出一步,健硕的身体一个翻转,他将后背抵上墙壁,档住她卯足全力撞过来的身体。
男人被那股力道撞到,后脑结结实实磕在坚硬的墙壁上,眼前一片眩晕,他缓和半天才能看清面前的人。
虽然意识有片刻的失神,可他依旧死死搂住怀里的人,并没有让她再有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
莫晚被他按在怀里,挣扎不掉,整个人暴跳如雷,她又喊又叫,双手不停的捶打。
望着她如此崩溃的行为,冷濯心里难受极了,他喉咙里酸了酸,却感觉束手无策。她承受的痛苦,他半点也不能分担,只是这么眼睁睁看着,使不出一点儿办法。
“啊——”
莫晚伸手揪住头发,脸色煞白,她哆嗦着双唇,身上的冷汗将衣衫全部浸透:“你让我去死吧!不要这么折磨我!”
将她圈在怀里,冷濯眼神晦涩,他勉强支撑自己站起来,将她抱上床,依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低下头,望着缩在心口的人,听着她一声声的低泣声,他感觉整颗心都是空的,好像被人掏空。
耳边忽然一片空白,静谧无声,冷濯脸色一变,他低下头,却看到莫晚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喃喃自语什么,他忙的甩甩头,细微的声响重又灌入他的耳朵里。
脸色倏然沉寂下来,冷濯眉头紧锁,锋锐的下颚紧绷成一条直线。上次他也是出现这种忽然失聪的情况,险些被车撞到,这一次似乎和上一次的症状相同!
怀里的人还在瑟瑟发抖,冷濯来不及深想,急忙搂住她,将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她的身上。
不多时候,这一次的发作再度平息下去。望着昏睡过去的莫晚,冷濯忍不住笑了笑。虽然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近,但是每一次发作的时间却在减少,这个现象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此时距离72小时,还剩下20个小时,只要他们熬过这最后的时间,那么一切阴云都会散去!
……
大年三十的晚上,景家张灯结彩,老宅子里欢笑声一片。景家只有一对兄弟,每一年春节的时候,两家都在团聚在一起过年,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景汉年这一脉,人丁单薄,他早年膝下只有一子,后来儿子媳妇车祸遇难,只留下景悦一人,他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女。
年三十的晚上,大家齐聚景家老宅,一家之主的景汉生穿着绣金色的华服,神采奕奕,身上那股凛然的气势丝毫不减,全家老幼俱都敬畏他,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当然这并不包括金沐晚女士。
年夜饭丰盛自然不用多说,全家老老小小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开了两桌席,男女分开,各自一桌。虽然景汉生有三个儿子,却也只有长子景岩娶妻生子,育有一女,是整个景家的掌上明珠,景伊诺。
景家的小公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亦乐乎的穿梭在餐厅中,她晚饭没吃几口,跑来跑去的玩的开心。
景伊诺最喜欢景悦,每一次家庭聚会见到她,都要躲在她的怀里撒娇。景悦也很喜欢小孩子,虽然她年纪比起景伊诺大很大,但是辈分摆在那里,也只能是姐姐。
“姐姐!”景伊诺跑了一圈回来,手里攥着不少好玩意,躲进她的怀里,撒娇道:“诺诺饿了,你喂我吃饭!”
景悦温柔的笑起来,低头在她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连忙点头:“好,姐姐喂你,你想吃什么?”
探着脖子扫了扫,景伊诺指着那盘白灼虾,笑道:“我要吃虾。”
听到她说吃虾,景悦急忙拿起筷子去夹,她夹起来放到自己盘子里,开始低头剥虾皮。鼻子里闻道一股淡淡的腥气,她脸色忽然一变,丢开手里的虾,捂着喉咙一阵干呕。
“怎么了?”霍绍南坐在她的身边,见到她捂着嘴难受,急忙将景伊诺抱过来,伸手给她轻轻抚着后背。
胃里一阵翻搅,景悦捂着嘴忍过去那阵难受,脸色有些发白,抬头看着霍绍南关心的眼神,她抿唇笑了笑,道:“没什么,这两天胃难受。”
众人都在边说边笑,把酒言欢,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静。景伊诺坐在霍绍南的腿上,忽闪着乌黑的大眼睛,竟然贼兮兮的笑起来,她拍着巴掌跳下来,大声笑道:“姐姐有小弟弟了!”
孩子这一声喊,立刻让喧闹的餐厅安静下来,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落在景悦身上,很快又落在她的肚子上。
景悦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什么,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她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却并没有看到他惊喜的表情,只是见他眉头紧锁,脸色蓦然。
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暗淡下去,景悦望着霍绍南沉寂的神情,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她紧咬着唇,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
景伊诺这样一闹,算是把全家人的气氛彻底活跃开了,最先跑过来的就是金沐晚,她拉着景悦躲到沙发去,同时转身下令吩咐:“谁还敢点烟,都给我掐了!”
金女士此言一出,所有手里拿着香烟的男人,全部都自觉地掐灭,虽然这样的气氛有烟有酒才算是热闹,可谁敢违抗景家主母的话啊?!
景悦被拉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金沐晚坐在她身边絮絮叨叨讲一些注意事项,张筱晨也过来问了些事情,心里虽然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可总要去医院检查下才好。
虽然还在过年,可是添丁是大好事,张筱晨直接给景悦安排好,让她明天一早就来医院做检查。景悦羞答答的,毕竟是初为人母,难免不好意思,只一一点头记下,听从她们的安排。
半响,景悦红着脸抬起头,可她只能看到霍绍南依旧坐在桌前,他俊逸的脸庞隐藏在暗影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
最后剩下的这些时间,冷濯丝毫也不敢怠慢,他一直睁着眼睛,时刻注意莫晚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再有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
窗外一片黑沉,只有别墅里影影绰绰的灯火,他看了眼倒在床上的人儿,眼里的神情凝重。轻抚着她凹陷下去的双颊,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心疼不已。
只要熬过这最后一晚,他们就能闯过这一关!
紧绷着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冷濯轻揉着眉头,眼皮缓缓泛酸。他看了看身边呼吸均匀的人,算了算她下一次发作的时间,将手机设定好闹铃,便靠着床头想要眯一会儿。
身体极度消耗,冷濯原本不想睡熟,可是等到他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额头已经抵上冰冷的枪口。
莫晚手里握着一把枪,将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上,她乌黑的翦瞳泛着寒光,脸色阴鸷:“给我针!”
整个人渐渐清醒过来,冷濯盯着她眼里的阴霾,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我没有!不要说我,这里所有人都没有!”
握着枪的手臂开始发抖,莫晚全身又开始疼起来,她咬着牙,神情带着狠戾:“你骗我!”
抬手扶住枪口,冷濯目光沉寂,望着她的眼神中带着笑意:“晚晚,我没有骗你!”
身体里涌起的痛楚几乎将莫晚折磨疯掉,她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打一针,让自己不要这么难受,她什么都顾不上,因为她的动作根本就不受大脑支配。
缓缓直起身,冷濯轻轻按住她的手臂,深邃的目光盯着她,一瞬不瞬的望向她的眼底深处,沉声道:“如果你舍得开枪,那我绝对不动。”
脑袋里嗡嗡作响,莫晚牙关打颤,她五指紧紧攥着,却怎么都扣不下扳机。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她痛苦的挣扎着,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一片。
眼见着她有片刻的失神,冷濯立刻伸手将她手里的枪缴下来,同时将手枪丢到床下,确认不会再被她拿到的地方。
“唔!”
莫晚痛苦的倒在床上,她双手用力的抓住头发,狠狠收紧。手脚蜷缩在一起,她身体一阵阵颤抖,豆大的汗珠淌下来,很快就将她身下的床单浸湿。
冷濯随着她一起倒下来,将她紧紧咬住的手指抽出来,他摊开大掌,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你知道吗,今天是大年夜,你说过要等我一起过年的!晚晚,我也等着你,等着你一起过年好不好?”
眼眶一阵酸涩,莫晚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她全身还在发抖,脑袋还在痛的钻心,可她心里却暖暖的,将她全身的寒意缓缓驱散。
砰——
黑色的夜空中,腾起璀璨的烟花,大片的晶亮,耀眼夺目。
望着窗外一阵阵起伏的烟火,莫晚苍白的脸颊染满一抹亮光,眼角的泪水滚落下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坚定的点点头,坚持住她心里唯一的信念!
身体的痛楚,正在逐渐消散,她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身体里被抽走,那股缠绕在全身的寒意,终于消失殆尽……
晨曦微露,莫晚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