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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头那么大块头那么旺盛的体力,不用都浪费。
医生一边戴着橡胶手套往他身上安仪器,一边啧啧道,“几年不见,你变化不要太大的呀(注:方言,变化很大的意思)!我刚才真没认出来!”
“不至于吧……”随便淡笑道。
“你看你现在,一副沉得住气的样子。男人嘛,还是稳重点好,是吧?是的呀!你以前完全是个小愣头呀!”医生撇着嘴,“又冲动又容易激动,我这房子,啧!都被你炸了俩回!看到窗户角缺的那块没?你炸飞的!后来小蔡装修的时候忘补了,一直缺到现在。都有那么……八年了?九年?”
“……十年。”随便仍是淡淡地牵着嘴角,满眼的疲惫里,夹杂着回忆的光芒。
十年前季逸林到夙城执行任务,遇到当时正就读夙城大学的他,俩孩子天雷勾地火烈火燃干柴乌龟看绿豆地看对了眼,搭档一起执行任务,而后接连俩次受伤来到诊所,而后季逸林同学因为僭越雷区惨遭一次又一次雷劈,牵连无辜的屋子及器械。
当年的随便最怕的就是对方跟他提这些丑事,每每让他郁卒掩面、恨不得将自己切成条塞耗子洞里去,可是如今听对方讲起来,却只觉得感慨和回忆的温暖。
怎能不怀念,那些回不去的日子,那些单纯的幸福,热血冲动的过往。
他不仅仅是激动不起来,也不仅仅是变得沉稳和淡定,而是胸膛里一腔血被凉了太久,如死水般波澜不兴,无法再如十年前那样激烈地沸腾。
就像方才,他打了五号一巴掌,他打了他,对方震惊而呆滞的神情,他知道对方很痛,一定很痛,可他何尝不痛呢?心脏深处一瞬而起的疼痛,像被冰凌切割一般森冷。但只是那一瞬,接下来,便是无止境的疲惫。
太累,太想要求一个结局,圆满的,或许能让一切回到最初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断在绝望中找到希望,在希望中再遇绝望。
要他怎么对自己说?那样一个理性到无情的、只凭一点杀意而杀人、连孩子都不准备放过的灵魂,是季逸林?
对方或许并没有错,瞧上去,并不算错。
在这样危险绝望的境地里,人人自危,自顾不暇,一切不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要剿除一切杀意以除后患的五号或许没有错,来抢夺武器为了一家人的生存的男人们或许也没有错。每个人都照着自己的方式,在末世里夹缝生存,每一步每一步,都可以有不同的选择。他虽然不赞成他们的做法,但也无法、也无资格决定谁对谁错。
但季逸林不会这样做。以前的季逸林,五年前那个活生生的季逸林,拥有全部记忆的季逸林,那样温和善良的季逸林,绝对绝对,不会这样做。
只是,又要他怎么对自己说?这个舞出季逸林的剑法,祭出季逸林的结界,记得他,并且只记得他,谦和而腼腆的,有着他熟悉的温柔笑容的人,不是季逸林?
“可是我说呀,”医生又感慨道,“啧啧,变化最大的是他……他怎么就成了丧,咳,以某一种异于常人的状态生存的人?”为了照顾对方的情绪临时改了口。
一边说一边拿眼角去瞟乖乖站在墙角的季逸林。这十年前就看似精英实则呆毛(该看法系医生个人观点,与任何其他个体及组织无关)、常常霉运当头的可怜孩子,如今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他在震惊之余心生感慨。
而季逸林红着眼睛只盯着身上滋滋淌着电的随便。他和幺鸡被随便千辛万苦从小窗户里头拔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在随便后面来到地下室,被电了三次——屁股焦焦的幺鸡忍无可忍在他胸口踩了四个蹄印之后晕乎乎地跑走了——才终于在随便的喝令下委屈(?)地与随便拉开距离,退到墙边安静地守着。
随便偏过头看着季逸林,哑着声苦笑道,“没关系,你不用避讳什么,他就是丧尸,我知道。别过来,林林,会伤着你!”季逸林一见他看向自己,会错意地闷吼着要凑近,又被他挥手赶开了。
医生咳了一声,虽然之前在车里发现季逸林是丧尸的时候就被吓过一次而后发现对方人畜无害,但跟一只丧尸共处一室还是让他有些心跳加速,“咳!我说呀,他真是见我过的进化最快的丧尸了……”
能有这么清晰的思维与智能,能够辨识出随便。而且,还跟其他丧尸进化的方向似乎很不同。
“你发现了它们能进化?”随便道,对方作为除魔师医生果然够敏锐,这不过短短三日俩夜而已。
“你等会儿恢复些了,跟我过来,我有些东西给你看。”医生难得严肃着脸道。
他带着随便去了隔壁的房间,里面俨然一个小型的实验室,凌乱的桌上架着一些试剂,桌台中间被几条铁链缚住的,是三只不同人的断臂。皆是肤色青白,但腐烂程度各不相同。
医生拿镊子敲了敲其中一只,那条断臂刷地弹动起来,尖长黑硬的指甲抓挠着,摩擦着底下的玻璃板嘎嘎作响。
“这几天我跟小蔡躲在屋顶上观察,发现它们因尸变时间的先后而有智力的进化,最早尸变的丧尸已经能够意识到破门而入的时候应该先破坏门锁的那一部分。当然,最好的研究方法是抓一整只回来研究,但那太危险,我们只能捡回这些手臂来研究,”医生道,“这三个分别是前后不同时间内尸变的人。这只最早。光看外表看不出来它们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示意一旁的培养皿道,“我分析了它们的血液样本。它们的细胞发生了急剧变异,变异程度随着时间而增加,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增大几十甚至几千倍,并无限制地繁殖、不会正常死亡,直到头部遭到破坏,才会终止活动。”
“我原本以为是某种病毒,网络还能连接的时候我查过一些过往的资料,有些研究认为是外来的病毒或外星陨石中隐含的能量,能够替代ATP继续维持细胞呼吸与器官活动。我不知道以往的案例是否如此,但是这一次,这些细胞中含有的……”他肃色道,“是灵力。”
“灵力?”
“是,灵力。竟然在每一只丧尸的体内都含有,并且随着□传播到另一个个体。这些灵力在每个个体中的含量很小,但似乎可以短时间内破坏个体原有的生命活动,促使人们死亡,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促使重生和变异,而且有可能这些灵力主要在身体内储存的地方就是头部。”
“怎么会有灵力?”随便疑道,“而且这么多人不断地尸变,就算每个人身上只有一点,总量上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什么灵力这样巨大?甚至还可以自己复制?”
医生皱眉道,“不像是复制,而只是分散,只要很小的一点点就可以维持一个个体的活动和进化。这些灵力不仅含量微弱,而且极其怪异、前所未见,我并不知道它应归于哪一种已知的属性,也并不像混合属性。但可以确定,它带着侵蚀性和扩张性,并不像正面的力量。”
“至于他……”医生看了一眼季逸林,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进化到如此……他被咬了很久了?”
“……五年,”随便道。
“啊?!”医生惊道,唧唧喳喳的性子又回来了,“五年前呀!五年前有场尸变?你们,你们是怎么过这五年的呀?啧啧,现在的年轻人……”
“但他不是因为‘进化’,”随便头疼地打断他道,“他尸变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之后一直……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说得对,这些丧尸的确是不断进化着,但是有一些特例,进化程度并不按常理发展。比如他,还比如五年前的另一个人。五年前聂城尸变,你可能不知情,当时的丧尸王甚至智能到可以伪装为正常人隐藏入幸存者中……”
他给医生描述了一通当年的情境,说到江黎,也说到这几日他所见的一切,说到疗养医院里被抓住的“新丧尸王”等等……
医生沉吟着,“……照你这么说,这些丧尸有一个源头,但是,又不似最初的源头。并且,他跟这些丧尸和丧尸王都不一样,他甚至有情感?”
“嗯,虽然并不会说话,也很难沟通,但是他认得出我,而且似乎越来越有感情波动。他会有一些行为让人看出他很高兴,或者很愤怒。”
“哦?”医生狐疑地挑高一边眉毛,又看了眼季逸林。
后者沉默地回看着他,赤红的眼睛里毫无情绪。
医生突然转身抱住随便。
“……嘲!!”
“林林!”
竟然是真的!脸青青的医生躲在墙角瞪圆了眼睛。靠!连吃醋这么高阶的技能都有!
“……麻烦你不要逗他!”随便哭笑不得地搂着闷吼着冲医生挠爪子的季逸林道。对方这几日极容易受刺激,这都不错了,还知道不能咬人,只能挠人……
“咳!”医生整了整衣服,想了一会儿道,“我倒觉得他变成这样,有一种可能。”
“什么?”随便一边竭力将季逸林箍在怀里制住一边问。
“丧尸是被怪异特殊的灵力所控制,这种力量虽然不多,但很强大,可以操纵肉体,灭绝情感和思维,只留下本能和不断发展的智能,”医生貌似凑近观察着季逸林,分析道,“而他仍然保有意识,可能是因为他自身灵力很高,能够与外来力量抗衡……还有,”挑着眉看着闷吼不断的季逸林,“这家伙以前就爱吃醋吧?这明显怨念太深舍不得走呀!啧啧,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一定是天天出去勾搭的呀!”
“嘲!”
“噗!瞧他表示赞同了!”
“他听不懂!你别靠过来逗他了!林林,住手,听话!”
好不容易才又把季逸林哄着抱紧了制住,随便喘着气继续与医生分析道,“的确……他灵力很高,你这样的说法很有可能。另外,医生,你听过‘灵魂离体’么?有接触过这样的现实例子么……”
他将前几日突然出现的五号的事情与医生讲了一遍,说到五号与季逸林怎样的相似,五号现有记忆最初的开端,五号对他及雷神枪的敏感等等。医生想了一想,道,“以往的确有这种事情,你们十年前来我诊所的时候,我记得……也是魂魄被人吸走的事情。照你这样说,真的有可能那是他的魂魄,而这具身体里,只是残存了一小部分。”
“至于你说上面那个人在杀人这样的行为上跟他不太相似……”医生沉吟着,“如果你肯定那个魂魄是他,这个倒是可以解释的。毕竟那个魂魄离体了五年,在五年里可能因为遭遇不同、又毫无记忆,性格上产生偏差,而在这个身体里残余的部分也可能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以前的他。我建议你早点让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拖久了,说不定会无法与身体融洽,形成俩种人格。”
“可是,”随便为难地抱着终于安静下来、开始反臂搂住他并且警觉地盯着医生看的季逸林,“他好像很反感他自己,他的魂魄。咳,可能是因为不明白那就是他自己,本能的要抗拒,而且我跟那个‘他’,呃,行为太亲热,也让他很激动……”
“哎!”医生一挥手,“离体那么久的灵魂要回去,有些抗拒是正常的呀!丧尸还管他激不激动!你以为他真会难受的呀?!笨不笨呀!我教你,捆结实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呀!我这里有铁链借你!”一拍桌子,被铁链缚住的那三只手臂嚓礤地动了起来。
随便看了看铁链又看了看怀里的季逸林。后者赤红着眼,面无表情地看回向他。
……
在地下室的病床里上演监禁现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