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男孩怎么能威压到他这位堂堂的伯爵?
“你没事了就好!你没事了就好!我不碰她!我不碰她!”玛德琳伯爵高举双手。老家伙彻底慌了。
这时穿着修女服的中老年妇女忽然从人群中走冲上前去挡在玛德琳伯爵面前,手持十字架对着阿黛尔和西泽尔,用尖利的声调念着祈祷词:“神啊,请让这肮脏的肉欲之美从我们面前消失!愿你把女妖们都贬入地狱,让她们嫁予恶鬼为妻,不要令她们蛊惑你的信徒!”
那是虔诚的玛德琳夫人,在她眼里,连莱娅夫人都是不入流的坏女人,何况是阿黛尔。她私下里毫不隐瞒自己对阿黛尔的敌意,她声称那个不要脸的小女孩在她丈夫面前有意无意地卖弄风情,要是一百年前这种女孩就该烧死在火刑架上。
玛德琳夫人当然清楚丈夫的毛病,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就是丢了玛德琳家的脸,所以她怀着宿怨冲了出来,抓着十字架,要镇住这个漂亮的小女孩。
阿黛尔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中水壶倾斜着,清澈的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溅湿了她的裙角,可她浑然不觉。
她听出玛德琳夫人的意思。以前她也遇到过令人很尴尬的事情,比如说被路上偶遇的叔叔伯伯们缠着,故作关怀地问这问那,被女同学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在唱诗的时候面对台下异样的目光,到哪都只是一时的窘迫,没有影响她的心理平衡。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说世界有阳光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人若是总看到阳光的一面便会开心乐观,跟神更加亲近,况且始终都有哥哥在身边,除了再大的事情都有哥哥保护她,她始终活在自己小小的快乐中。
她没有指望过马斯顿给她什么特殊的优待,在这个世界上会把她当成公主的城市只有翡冷翠,但她喜欢马斯顿多过翡冷翠,只要这个城市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女孩就好了……可她忽然间感觉到了这座城市对她和哥哥的恶意,原来这世上不喜欢他们兄妹的城市绝不只是翡冷翠。
玛德琳夫人为什么要误解她呢?她也是教徒啊,虔诚地信着神,她在自己的门背后贴了一张圣母像,每夜都虔诚地向她祈祷,祈祷的都是些小事。她连公主的宝石冠都放弃了,这世上大的、好的、值钱的东西他都也都不要,可这些人为什么会误解她呢?
她想哭,可又哭不出来,眼泪划过脸庞,像个被雨淋湿的娃娃。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靠近这种肮脏的女孩!鬼知道她那美艳的身体里装了什么魔鬼的灵魂!想吃的就是你这种没有防备的老头子的血肉!”玛德琳夫人觉得自己获得了暂时的胜利抓起丈夫得手就要撤退。
她没能走掉,西泽尔一把揪住她的领巾,掀掉修女帽,狠狠地抽打那张老脸。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在马斯顿城里居然有人敢打玛德琳家的人?还是一个少年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动手?天呐!他怎么能这么做呢?就算玛德琳伯爵的手放错了地方,可那是玛德琳伯爵,马斯顿最有势力的几个家族之一,就算玛德琳夫人说了几句重话,可她已经算是半个老人了,男孩怎么能打老人呢?
事态的发展超过了他们的思维速度,西泽尔抽得玛德琳夫人转了一圈,接着他抡起左臂,反补上了第二道耳光。
彬彬有礼的贵族们都被这男孩忽然流露出的凶暴惊呆了,刀枪剑戟般地气息出现在西泽尔身上,不受控制地高涨着,甚至能够暂时地压制头痛。
某个男人曾对西泽尔说:“想要成为真正的上位者,你首先要学会压制自己的愤怒,狮子没有必要和豺狗比试声量,如果你看那些豺狗不顺眼,你要做的只是沉默地咬死他们。”他本该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的。
但今天有些失控……一个小小的伯爵夫人竟敢在他面前吼叫?如果是三年前,如果是他在翡冷翠的时候,如果他还是上位者群体中的一员……
“这孩子发疯了!这孩子发疯了!”有人高呼。
“离他远点,小心他再伤人!”
“这就是那个小女孩的哥哥?兄妹长得可完全不像啊。”
“说是兄妹,谁能证明?鬼知道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没准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玛德琳伯爵和玛德琳夫人彻底懵了,以他们在马斯顿的地位别说被人打耳光,就算是走路时被冒失的人撞一下,对方也会诚惶诚恐。在场还有十几个玛德琳家的人,急忙冲上去要把伯爵和伯爵夫人拉回来。女人们远远地对着西泽尔和阿黛尔指指点点。
玛索斯爵士倒是对阿黛尔没什么兴趣,但眼前这一幕恰好说明了他的论点,便耸耸肩说:“这就是所谓的‘苏伽罗式的魅力’吧?走到哪里就把麻烦带到哪里,东方人怎么说都是下等人,混血的孩子也不例外。他们藏不住心里的凶狠和卑贱,亏得伯塞公学竟然让他们入学。”
“只是两个家教不好的孩子罢了,没那么夸张。”艾伦爵士还是略温和些,“我看那个女孩也只是无知而已,自持美貌不懂得收敛。”
“说他们家教不好倒像是给他们找托词了,东方血统的卑贱是先天的,他们的男人好斗,女人善媚,”玛索斯爵士冷哼一声,“不信等着看好了,再过几年那女孩就会学着讨好男人来博取好处了,别看长着天使一样的脸蛋,骨子里的那股风骚是掩盖不住的。”
西泽尔忽然从玛德琳伯爵和玛德琳夫人之间冲出,谁也没想到这个瘦削的、体育从来不及格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爆发力。玛索斯爵士觉得这纠纷跟自己没关系,注意力全在侃侃而谈上,被西泽尔冲到面前一脚蹬在小腹上,仰面倒地。
罗曼神父原本在后堂休息,听见喧闹声才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西泽尔抽打玛德琳夫人,接下来一脚蹬倒玛索斯爵士。这间教堂本就是他管理的范围,西泽尔又是他的学生,他勃然大怒却没法穿越人群去制服西泽尔,只得登上高处指着西泽尔高呼:“骑警!骑警!”
莱娅夫人放声尖叫,因为西泽尔一脚踩在玛索斯爵士的脸上,毫不留情地用鞋底碾压。如果不是他体重较轻,玛索斯爵士很自得的高挺鼻子已经骨折了。
人们已经等不及骑警过来,几位强壮的男士扑上去想要抓住西泽尔。这时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米内终于醒来了,眼前一片混乱,他先是懵了,然后猛跳起来,挡在西泽尔身后摆出拳击的架势。这家伙居然不惜得罪在场的多数大人来援护同伴。
未来的米内·斯蒂尔男爵就是这种人,他有一双感觉很纯良的眼睛,看似温润讨喜,其实沉迷于东方的侠义道,一辈子都梦想着有一日在女孩们面前挺身而出,抽出漂亮的利剑抖个剑花说:“想要伤害这位美丽的少女呵,便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根据他对侠义道的理解,保护美丽的少女固然重要,和好兄弟并肩作战也很能体现英雄气,因此他特意把拳击的姿势摆的很帅,目光锐利,凛然不可侵犯。
西泽尔也摆着拳击的架势。这个瘦削的男孩连平端重剑都做不到,而且正受着头痛的折磨,但每一记敏捷的直拳都能逼退扑上来想要制止他的大人。他那并不很有力的拳头会提前一点点打在对方的肘弯或者手腕处,一下子就能瓦解对方的进攻。
他的眼神空洞,全无焦点,看起来随时会被击倒,但直到拳击姿势优美的米内被某个强壮的男人用胳膊锁住咽喉拖了下去,依旧没人能够接近西泽尔身边。他用远远算不得宽厚的身躯把惊慌失措的妹妹挡在身后,向着四面八方出拳……对着整个世界出拳!
这才是他的本性,与其说他孤僻和特立独行,不如说他对这个世界怀着莫大的敌意,一旦被激怒,那股敌意就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嗨嗨!你们这些蠢货!别碰我的兄弟!”米内被人压在地上,还扯着嗓子高喊。斯蒂尔家的人只有他来参加弥撒,否则他早就被父亲或者叔伯拉下去痛打了。
确实没人敢接近西泽尔了,几位懂点格斗的爵士本想支付这个男孩,却被他的凶狠吓到了。如果不在乎受点轻伤的话,制服西泽尔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养尊处优的猫必然会爱惜漂亮的皮毛而不愿接近野鼠,此刻的西泽尔在他们眼里就是只不好对付的野鼠。这种野孩子还是留着给骑警对付好了。
人群忽然裂开,一名骑警大步上前。在马斯顿人的眼里,这帮骑警一直游手好闲,让他们帮忙上树抓只跑丢的猫都懒得动,可此刻这名骑警的动作却凌厉如电闪。
火铳划出一个巨大的半圆,枪柄重重地敲在西泽尔的侧脸上。那一刻所有人都听见了骨头开裂的微声,西泽尔的直拳已经抵到了骑警的腕间,却被坚韧的护腕挡住了。他翻滚着旋转着倒地,把一口黏稠的血吐在大理石地板上。
“拖他们去禁闭室!把他们都关起来!”罗曼神父怒吼。
那边玛德琳夫人正捂着脸嘤嘤的哭泣,莱娅夫人按着丰腴的胸口花容失色,这些都是虔诚的教友,罗曼神父怎么能看着这些尊贵的夫人被一个野鼠一样的男孩侮辱?
那名面无表情的骑警踏上一步,左手拎起西泽尔的衣领,右手把阿黛尔拦腰抱起,这时本该精疲力尽的西泽尔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叫,紧紧的捂着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起来。
那声嘶叫真是难听……准确地说是可怖……好像把地狱里的魔鬼放在烈火上烤似的。
“叫大夫!快叫大夫!我哥哥犯病了!”阿黛尔惊恐地挣脱了骑警,紧紧地抱住哥哥,带着哭腔大喊。
体力透支和骑警的那记猛击让原本能压下去的头痛症彻底地爆发出来。不知道多少次阿黛尔看着哥哥痛苦地抱着头在床上翻滚,痛到极致的时候他从床上滚下来自己都觉察不到。西泽尔严禁阿黛尔把这种情况告诉别人,连米内都不知情。
永远不能让人知道你的弱点,否则在你虚弱的时候,原本相安无事的人也会走过来给你一记背刺!
医生虽然无法确诊,但再三提醒阿黛尔说这种病可轻可重,病发时过量的鲜血涌向头顶,脑部的血管有可能裂开,当场死亡或者疯癫都是可能的,西泽尔想要安然过完这一生,就是不能生气不能激动,要平和。
“谁带了糖?谁带了糖?我得喂他吃点糖。”阿黛尔焦急地问,糖分对于缓解病情有点帮助。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动。如果换做平时,大家还是愿意伸出援手的,有那么多欣赏阿黛尔的男人,又有那么多心仪着西泽尔的女孩。可经过刚才的事情,这对兄妹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这个群体了,这对身份不明的野孩子,他们竟敢对高贵的玛德琳伯爵和夫人动手,谁帮助他们就是跟玛德琳家为敌。
“装可怜么。”有人猜测。
“不装可怜就得被关禁闭室吧?”又有人说。
人群里的安妮伸手到自己的裙兜里,抓住了里面的软糖,却被父亲隔着裙子抓住了手腕。父亲用严厉的眼神警告安妮,让她不要管这件事。米内拍着地面,大叫着:“嗨嗨放开我!你们得让我去帮帮我的朋友!”但他的双腕被扣了个水手结,腰间的猎刀也给搜了出来。
阿黛尔惊慌地四顾,四周冷漠的目光像是高墙那样围绕着他们,她的眼泪对这些人毫无用处,哥哥的痛苦也打动不了他们,他们无动于衷。
时隔多年,阿黛尔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仿佛回到了翡冷翠,回到了那座威严的审判堂,她和哥哥被居高临下的目光围绕,那些人俯视他们,审判他们,无论她怎么哭喊怎么求救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辩护驳回!辩护驳回!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