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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大豪面色一变,喃喃地道:“陆弃儿……陆弃儿……不错,是我遗弃了他……”
项小芸、黄一萍心头俱皆一震,暗暗忖道:“无心师太身为当世第一心医,怎么竟出言毫不考虑,去触发他的心病,这……”
只见中州大豪仍然涕泪交流,双手紧抱着陆弃儿,用下巴不停地去摩擦他的面颊、头顶。
陆弃儿已被弄得满头眼泪鼻涕,与满身的污血。
只见他忽然又挣扎着大叫道:“放开我,你这野兽……”
中州大豪又怔了一怔,叫道:“你骂我是野兽!”
陆弃儿疯狂地吼道:“你比野兽都不如……放开我……”
中州大豪悲苦地叫道:“你是我儿子,你的血就是我的血……”
但他双手却无力地松了开来。
陆弃儿跑开几步,由袖中扯出一方绢帕,不停的揩脸上头上的眼泪鼻涕,然后将那绢帕丢弃于地,呸了一口道:“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没有你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爹爹,我从小就没见过你,我只知有个当了尼姑的娘,靠她在庙里的香火钱供养我……”
无心师太插口大叫道:“住嘴!……”
陆弃儿哼了一声,冷冰冰的道:“要认他,你自管认,我可不认这么个爹爹,哼,简直猪狗不如……”
中州大豪忽然纵声狂笑道:“猪狗不如……哈哈,猪狗不如……”
无心师太忽然拦在中州大豪面前,叹口气道:“平下心来,听我的话……”
中州大豪也叹息一声,道:“你说吧!……”
神色间似乎又平静了下来。
无心师太慢悠悠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往日之过在你,今日之过在他,但这一切并不是不可弥补的……”
中州大豪忽然咬咬牙道:“他不认我……我也觉得不象……”
神色间忽然一变。
无心师太一惊道:“他不认你,只因他不曾见过你,他不曾听说过你辉煌的过去,更不知你是受了七面玉女花自芳的狐媚之术……”
中州大豪苦笑道:“倘若他知道了呢?”
无心师太平静地一笑道:“倘若他知道,自然会原谅你,尊敬你,口口声声叫你爹爹……”
中州大豪面部又浮起了一层充满希望的光彩,但他这希望立刻就又被陆弃儿的几句话击得完全破碎了!
只听他大声叫道:“你不必做梦了,我宁肯死也不认你这个爹爹,你何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你也配作我的爹爹?……”
中州大豪面色大变。
陆弃儿又狂叫道:“无心尼姑,你该记得你为什么叫做无心,你自己也说过,你的心被这禽兽挖走丁二十年了,你却跑来找他,认他作丈夫,如果你真的认了这禽兽,我们的母子关系,也就从此断绝!……”
无心师太大叫道:“逆子,你活腻了?”
陆弃儿发狂地吼道:“我当真有些活够了,为什么我会托生到你肚子里,我为什么这样倒霉,要把一个禽兽般的东西认做爹爹!……”
中州大豪怒吼道:“你骂够了没有?”
陆弃儿也大吼道:“你们都别拦我,让我离开这里,我就不骂你了!”
这情形越来越僵,但项小芸、黄一萍以及艾皇堂等又插不上嘴,无能为力,只急得俱都团团打转。
无心师太伸手抓住中州大豪的衣襟,流泪道:“你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你应该知道这是他自幼养成的脾气,因为我溺爱他,才使他这样……”
中州大豪面孔铁青,呐呐地道:“这不象我的儿子!……”
无心师太大惊道:“你看着我的脸,听着我的话,别想其他的事情。”
中州大豪果然依言把目光盯到了她脸上。
只见无心师太面色一连数变,眸光则焕发了一种异样的光彩。
中州大豪忽然又把目光移了开去,道:“我不能看你的脸,看你的脸使我心乱。”
无心师太声调低沉地道:“你必须看,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中州大豪身子震了一震,忽然狂吼一声道:“你不是,你是尼姑!”
霎那之间,他又完全变了一个人。
可以想象得出的是中州大豪由于妻与子的出现,加上他埋藏在心底的愧疚之情,激发了他未泯的一点人性,然而陆弃儿的每一句话竟象一支支的利箭,射穿了他,他虽然极力挣扎,但终于还是毒性淹没了上来,恢复了他的疯狂。
无心师太步步后退,一面大叫道:“陆季洪,看我的脸,看我的脸……”
然而,这呼叫对中州大豪却已失去了作用,只见他双目凶光激射,声如猛兽厉吼,大叫道:“我要杀你们。”
只见他双掌猝出,一奔无心师太,一奔陆弃儿。
式奇力猛,加以他猝起发难,不论谁都无法及时抢救。
无心师太惊呼一声,身形倒飞而起,以疾如闪电之势退出三丈,堪堪避过了中州大豪的一掌。
但陆弃儿却没有这样幸运,那一掌正好劈个正着,只听蓬地一声大响,一个活生生的人已经变成了一滩血肉。
无心师太惊魂略定,忽然惨叫一声,飞扑向陆弃儿的尸身,大声嚎哭道:“儿啊!你死得好苦。”
整个的人扑到了那一滩血肉之上。
项小芸、黄一萍俱皆恻然心动,虽然陆弃儿忤逆到了极点,但无心师太仍然毫无条件地原谅了他,为他的惨死而肝肠寸断。
这是母性的光辉。
正当诸人不知所措之时,忽听中州大豪声如狼嗥般地厉吼道:“你这尼姑也不是好人。”
巨灵之掌一扬,就向无心师太兜头砸去。
这一着大出诸人意料之外,眼见无心师太就要象她那儿子一样地化为一滩血肉,已是无可避免之事。
忽然,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间,事情发生了变化。
只见一蓬黑雾突然由一株不远处的巨树上激射而下,向中州大豪当头罩落,喷了一个满脸满身。
这变化太突然了,而且一蓬黑雾居然比暗器还快,及时将中州大豪洒了一个满身满脸,这情形不能不使项小芸与黄一萍等骇然惊呼。
只见中州大豪在那蓬黑雾喷射之下登时翻身而倒,双目紧闭,象昏过去一般,无心师太则本能的向后退了丈余远近,痴痴发呆。
随着那蓬黑雾之后,只听一个清越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是老朽来晚了一步。”
但见一团银影飘然而下,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已经站在诸人面前。
那老者银发银髯,外加一袭银色长衫,在黯淡的夜光之中,触目所及,尽是一片银色。
无心师太首先啊了一声,跳起来叫道:“你,杀了他?你……”
银髯老者轻吁一声,道:“师太不必担心,且容老朽解说。”
项小芸、黄一萍以及艾皇堂与两名老化子俱皆围了过来。
无心师太也已形同疯狂,大叫道:“我什么都完了,我的儿子,我……”
涌身扑到中州大豪身边,嚎淘大哭了起来。
场中的情形是凄惨的,模糊的尸体,狼藉的血肉,和躺下的中州大豪,一切都是那样令人惨不忍观。
项小芸向那老者招呼了一下,道:“老人家尊姓大名?”
银髯老者面部浮起一个轻笑道:“姑娘可是人称红粉霸王的项小芸姑娘?”
项小芸仔细凝注了他一眼,道:“老人家为何知道小女子的名号?”
银髯老者笑道:“江湖中人对姑娘的一切描述甚详,老朽自然是知道了了。”
转向黄一萍道:“这大位约是黄姑娘了?”
黄一萍也讶然道:“老前辈到底是何方高人,怎的……”
银髯老者轻咳一声道:“令师一剑先生难道没向你提及过一个与世人落落难合复姓独孤,单名一个独字的老友么?”
黄一萍惊呼道:“您就是九华老人独孤前辈?晚辈久仰了。”
原来来者是独居华山之巅已历四十余年的九华老人独孤独,也是一剑先生公孙明的知已友好。
艾皇堂急走一步,抱拳一揖道:“老化子艾皇堂,仰慕已久,不想今日在此一见。”
原来这位独孤独,不要说归隐四十余年,除了偶而与惟一知友一剑先生把晤一番,不见一个外人,就连他当年行走江湖时,也是独来独往,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虽然如此,但他的名头却足以震惊天下武林,只因他已四十多年绝迹江湖,以致甚少有人提起而已。
九华老人独孤独还礼道:“好说好说,艾长老是丐门上代果仅存的高人,失敬失敬。”
黄一萍连忙又再度施礼道:“晚辈不止一次听家师谈起,把您老人家说得象陆地神仙,只是却一直没机会拜见您老人家,想不到今天……”
九华老人连连摇手道:“这些事暂且慢谈,咱们处理眼前的事要紧。”
只见无心师太已经收住哭声,眼望着九华老人等怔了起来。
九华老人陪笑道:“医病医人难医心,心医一道,为世间最为难深难参之学,师太能在短短不足二十年的时光中参成此一绝学,着实令人可敬。”
项小芸、黄一萍心中亦皆为之一动,她们俱都知道,无心师太所以能参成此一绝学,是为了要医治中州大豪,若非这一份力量支持着她,只怕也不是如此容易将心医之学参成的。
如今中州大豪已经变成了这付模样,自然早已失去了昔所的丰采,但无心师太仍然毫无条件地原谅他的一切,象袒护那忤逆的孩子一样,这是多么纯挚的情愫,多么令人心弦震动的事。
无心师太低诵一声佛号,道:“老施主没有杀死……陆季洪?”
九华老人摇摇头道:“自然没有,老朽只是为了救师太心急,不得已而施出一股百虺毒雾,使他暂时昏迷了过去。”
无心师太大惊道:“什么?百虺毒雾,那是百虺毒雾?”
身子一摇,差点跌了下去。
项小芸也不禁讶然接道:“老前辈自然知道百虺毒雾是多么歹毒的东西,据晚辈所知,中人必死,真奇怪老前辈也用这种东西。”
言下颇有不满之意。
九华老人平静地道:“不错,百虺毒雾毒性强烈,为世上十大剧毒之一,用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立刻使之绝命,但用在他的身上却有些例外。”
项小芸道:“前辈是说他,体蕴剧毒之故么?”
九华老人颔首道:“项姑娘说对了,以他体内所含的毒素而论,再加上十倍的分量,也不会对他伤害什么。”
黄一萍接口道:“老前辈隐居华山绝顶数十年,今夜忽然在凉山出现,不知您老人家是偶经此处,还是专程而来?”
九华老人哈哈一笑道:“这就要提到令师了,是他自己偷懒,硬要老朽来走这一遭。”
黄一萍大喜道:“原来如此,前辈是来帮助我们的了?”
九华老人笑道:“只能说量力而为。”
项小芸接口道:“多谢老前辈,老前辈肯于出山相助,实是江湖武林之福,关于中州大豪,想必老前辈是可以使他复原的了?”
九华老人微微一笑道:“无心师太擅于心医,老朽可治毒症,合力而为,或可使他复原。”
无心师太欣然叫道:“倘若老施主能解得了他的毒素,贫尼自可使他恢复本性。”
九华老人探手怀中,徐徐取出了一个小巧锦盒,走过去道:“这是老朽精练的‘全阴百毒丹’,与他服下去吧。”
无心师太接到手中,迟疑着道:“全阴百毒丹?这也是一付含有剧毒的药吧?”
九华老人点头道:“不错,若是普通人服下,这一颗就足以骨化形销。”
项小芸插口道:“老前辈定然是要以毒攻毒了。”
九华老人凝重地道:“中州大豪所中之毒属于阳性,而且中毒数年,深入骨髓肌肉里,若不用这全阴百毒丹,根本没有解去毒性的可能。”
项小芸含笑向无心师太道:“独孤老前辈当世高人,这药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师太尽管安心给陆大侠士服用好了。”
无心师太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缓缓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