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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虽然将近入黑,但冰壁的反光已是足够他连石头上的纹理都看得清楚了。他不相信天地间还有这样相似的一块石头,一定是姜雪君那块原石无疑。
“这,这块石头,你怎佯得来的?”
那女子不答,跑出冰塔群。
轻功倒是不弱。二、花自飘零水自流
卫天元急步追赶,叫道:“你一定知道她的消息,她究竟是死是活,请你告诉我……”
那女子既不停步,也不回头,但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花自飘零水自流,你何苦还是如此执着。”
“花自飘零水自流!”卫卫天元不由得陡地心头一震了!细味语意,“莫非雪君、她、她还在人间?”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卫天元大叫。
那女子只是平平淡淡说了四个字:“你随我来!”卫天元问的其他问题,她都不回答了。
卫天元亦步亦趋的跟着那个女子,深入林海雪原,那些不知名的树木又高又大,在别的地方,七八丈高的树木已算罕见的大树,在这里却属寻常。卫天元只凭目测,高达十几丈的大树也根不少。千奇百怪的石头和冰岩更如垦罗棋布,触目皆是。
但卫天元哪里还有心情欣赏林海雪原的奇景,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女子。
忽地眼前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危崖,那女子停下脚步。
卫天元一愕道:“这里鬼影也没一个,你和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女子道:“你自己爬上去一看!”
卫天元这才发现在这座悬崖峭壁的上方,有一道形状狭长好像用利剑劈开的缺口。当下施展轻功,攀到那个弯月形的缺口朝下一望,这一望登时止步了。
他刚从不见天日的林海中出来,此时只觉眼前一亮,原来下面是个在山峰围绕下的小山谷,地势比较开阔。对面的山峰上有股清泉,注入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小湖中。清泉后面有一丛野花,湖中有闪光的浮冰和零落的花瓣。此时月亮已是高挂天空,山谷四周又都是屹壁,月光、雪光、湖光,交相辉映,卫天元的目力本来异乎常,下面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令他发呆的不是景物,是人!
一个白衣少女,坐在湖边,正自把那些落花拾起来,一片汁的抛落湖中。
“花自飘零水自流!”莫非除了原来的寒义之外,还是指眼前这幅“图画”的?那个神秘的蒙面女子有心指引他来看这幅“图画”?
因为把花瓣抛落湖中的白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曾为之神魂颠倒的姜雪君!
他呆了片刻,忍不住大叫:“雪君,雪君!原来你还活在人间,我在这里,你看得见我么?看得见我么?”
姜雪君站起身来,娇躯好像花枝乱颤,手中的花朵尽都落在湖中。
她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神态。
卫天元贴着石壁,上半身都已露出缺口外面了。他不知姜雪君看见他没有,但从她的动作看来,最少可以断定,她已是听见他的声音了。
“雪君,雪君,我找你找得好苦,你听见没有?你应我呀!
你应我啦!”
姜雪君还是没有应声。
莫非她是因为惊喜交集,说不出话来了?
但她不过呆了片刻,忽然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躲进野花丛中。
只是花伎摇动,但却已看不见她了。
那个冰湖的后面,是云封雾锁的优谷。显然她已跑进优谷去了。
峭壁百丈,多好的轻功也是无法从这铺满冰雪的峭壁爬下去的。
卫天元回过头来,叫道:“你带我到这里来,你总有办法帮我和雪君见上一面吧?”
他想求助于那个神秘女子,不料他细看时,那女子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姜雪君不见了,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也不见了。
难道就此罢休?不,不,他怎也不甘心就此罢休的!
在峭壁的上方,正是靠近缺口之处,有一株横伸出来的古松,松树上倒挂着无数枝藤,卫天元把一伎蟋绕的枝藤拉开来,越拉越长。他站立的地方无法退后,因而也就无法把这一伎藤条尽数拉开,但估计最少也当有七八丈长。
谷下面有一棵云杉,这棵云杉笔直高耸,估量也有十来丈高。
卫天元人急计生,蓦地得了一个主意。要是抓牢这枝藤条,好像荡秋千一样荡过去,把距离拉近,再跳下去,就可以攀着云杉了。雪山上的野藤韧性甚强,就是用刀来割,也不容易将它割断的。一个人的重量,料想这枝野藤应当承受得起。
用这个法子下去,当然还是要冒一些风险的,但此时此际的卫天元,即使要他去闯鬼门关他也愿意,何况冒此区区风险?
他几乎想也不想,马上就握着藤条的一端,用力一拉,向前荡去!
卫天元身子悬空。忽地只觉得身子一轻,那条韧力特强的野藤竟然断了!卫天元登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个倒栽葱,跌下那深不可测的优谷!
那蒙着面纱的女子发出冷笑,说道:“卫天元,你变了鬼去会姜雪君吧。但你可以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能够做到。
我要好好给你安排这一场优冥会,让你不但可以在鬼门关上见到姜雪君,而且你还可以见到你的好朋友又兼情敌的楚天舒。”
她嘴里发出冷笑,手中则是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条野藤就是给她这把匕首割断的。
在冰峰上生火可不是易事,把坚冰凿开,烧成开水,更花时问。楚天舒东寻西觅捡了一堆枯伎,用一块石头猛力敲击,发出火星,好不容易才把枯枝点燃。他随身携有水壶,把凿下来的冰块放入水壶,待到冰块烧成开水,月亮早已升起来了。
左等右等,卫天元还未回来。
楚天舒禁不住心中苦笑了。“也不知他猎到雪鸡没有?就只怕烤雪鸡还未吃到口,这壶开水又要变成雪水了。大冷天时喝雪水可不是滋味!”
左等右等,不见卫天元回来,过子已是饿得咕咕作响,只好把开水送炒米饼,先吃个半饱。只觉这几块炒米饼滋味无穷,心中暗暗好笑:“看来我大概是只有吃干粮的福份了。”
他吃了半饱,坐在火堆旁边,暖洋洋的好不舒服,不知不觉,睡意袭来,眼皮已经阖上,忽听得有脚步声走来,他没好气的说道:“天元,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雪鸡你自己吃吧,我要睡了。”
奇怪,脚步声似乎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但却听不见卫天元说话。
他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蒙面人站在他的面前。卫天元是没有道理蒙着面回来的!
莫非是在梦中?他赶忙柔柔睡眼,看清楚了,果然不是卫天元,从体态上可看得出来,是个女子!
这一下顿时把他的睡意吓跑了,他站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那个女子不说话,却把手掌摊开,掌心有一片碎布。他认得是和卫天元那件衣服同一样的布料!
楚天舒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是不是卫天元出了事了?”
那女子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我只看见一个人追赶雪鸡,从悬崖上跌下去了。”
楚天舒大惊道:“他怎么样了?”
那女子道:“那个地方,我爬不下去,不知他生死如何。但我想,攀登雪山,多半是结伴同行的,所以我就朝着火光走来。
他是你的同伴吧?”
楚天舒道:“不错,他在哪里,请……”
那女子不待他说出请求,便道:“你随我来!”
救人如救火,楚天舒无暇考虑,只能立即跟她走了。
走了一程,楚天舒发觉这女子的轻功相当不错,此时他亦已稍微冷静下来,不觉对这女子起了疑心。
她的轻功好还不出奇,她能够在这样高的雪山上居住,当然不是普通的女子。
最令他感觉奇怪的是,这个女子虽然是蒙着面,但他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一点,她的声音也很特别,一听就知是捏着噪子说话。
“莫非她是和我相识的人,不愿意给我看出她的本来面目?”
他忍不住发问:“姑娘,你好像是中原人氏吧,你的家就是住在这里吗?”
那女子道:“你是不是要间清楚我的来历,才敢放心去救你的朋友?”
楚天舒想不到她的反问如此锋利,只好说道:“姑娘,我不是疑心你,只是有点好奇。”
那女子冷冷说道:“我是来帮忙你救朋友的,不是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的。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要不是因为人命关天,我根本就不会来见一个陌生的男子!”
少数民族有许多奇风异俗,妇女出门要蒙着面纱,非必要不能见陌生的男子等等,已经算是比较普通的风俗了。
楚天舒暗自想道:“即使她是白驼山的妖人,这个险我也还是非旨不可的。否则,倘若卫天元真是出了事,我不去救他,谁去救他?”
这晚月色明郎,他跟那个女子走到那面峭壁之下,只见荆棘丛中,隐约还可以见到几点血迹。卫天元的衣裳就是被荆棘勾破的。不用这女子对他说,他也想得到了。
“我那朋友呢?”他的心不禁怦然剧跳了。
“今晚的月色很是不错,……”那女子好像自言自语,抬起头来,却不看他。
楚天舒道:“喂,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我的朋友在哪里?”
那女子也不知听见没有,她抬起头望了一望,继续说下去道:“今晚的月色很是不错,我想你会看得见他的。”
楚天舒跟着她目光注视的方向,这才发现悬岩上方有一个眉月形的缺口。
“你说从这个洞口望出去,可以看得见他?”楚天舒问道。
那女子道:“已经隔了一个时辰,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躺在那里。不过,你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何必问我?”
楚天舒心里起疑:“他追赶雪鸡,怎会从这个缺口跌下去?”但既然来了,又怎能不看一个究竟?他的轻功不及卫天元,恐防有失,就把判官笔拿在手中,万一失足的活,把判官笔插在峭壁上,也可定住身形。另一方面,他拿出武器,当然也有提防那个女子的用意。
那蒙面女识破他的心思,心里冷笑道:“只要你朝外一看,担保你非惊喜交集不可。好,我且欲擒先纵,等待最适当的时机方始下手。”
“这峭壁我没气力爬上去,我到那边歇歇,下来你再叫我。”她走到峭壁的一边有石头挡风的地方坐下来,楚天舒在峭壁上看下来。已经看不见她了。
楚天舒放开一重顾虑,暗笑自己的多疑。爬到那个缺口旁边。
缺口是勉强可以吝得一个人爬出去的,楚天舒的头还没有完全伸出去,已经可以看得见谷底中心部分的情景了。
他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跪在地上,动作甚为古怪,好像在埋什么东西。
第一眼还看得不怎样清楚,只觉这个女子好像是和他熟识的人。
再看一眼,他的一颗心就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了!
她、她不是姜雪君吗?
他张大了口,还未曾叫得出来。忽然嗅到一股脂粉的香气。
就在他的鼻子底下,他发现了石壁上有四个字。这四个字是:“当心暗算!”
“当心暗算!”这四个字是用剑尖在石壁上刻出来的,大概是因为要引起他的注意,刻的字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胭脂,这种胭脂有强烈的香气。
他本该早就发现的,只因刚来到缺口之时,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探索卫天元的这件事情上,纵然是近在鼻子下面的事物,他也无暇注意了。
但当他一发现这四个字时,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此时虽然有姜雪君在他眼前出现,他也只能把注意力转移了。
幸亏他转移得快,就在此时,忽地有一根木棒在他背后猛力一撞!
他给撞得整个身子都出了缺口,但他小臂一弯,也挟着那根木棒。
用木棒猛撞他背部的人,不问可知,当然就是那个蒙面女子了。
原来这女子熟悉地形,她是从峭壁的另一边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