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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这种双赢的道理,我估计,讲了他也不懂。
那牛憨儿一路失魂落魄地慢慢踱着,好一阵,又走到一间小夜店门口,买了瓶白酒。我心道,这小子以前不喝酒啊。然后看见他踅到路边席地坐了,黑皮包放在一边,闷头闷脑地喝酒。喝了一口接一口,我正要现身相见,跟他一起喝,忽见他猛地站起身,哐当一声将那酒瓶子摔碎在地。
再看他脸时,已经是满脸通红,喘气如牛了。
我见惯了他懦弱样子,忽然看他一副酒疯子的德性,我先是吃惊不已,继而不觉喜上心头。
酒瓶碎裂的声音引来几个巡逻的协警,挥舞着橡皮警棍嚷嚷着从马路对面奔过来。
牛憨儿一呆,呸地吐了口唾沫,大声道,吼个锤子!
那一瞬间,简直把我惊呆了,只见雪白的路灯光氤氲在一张怒容布满的红脸上,牛憨儿叉手傲立,夜风阵阵吹动他满头铁戟般的硬发,恍然之间,虽不说他是天神下凡,至少也算得个夜叉降世了。
几个协警被牛憨儿的怒喝惊得一呆,其中一个挥手道,上,不过是个酒疯子。几个扑上来,张牙舞爪就要抓牛憨儿。牛憨儿仰头哈哈一笑,双臂一抖——他那双手臂乃是擦皮鞋练出来的两股神力,只见那两个分捉两臂的协警顿时被抖开,另外三个前后合围,挥着警棍,分取他上中下三路要害。
牛憨儿一声冷笑道,打架?老子也是当过城管的……
话未落音,他头上已经着了一棍,打得皮开肉绽,顿时血流满脸。那牛憨儿怪叫一声,回身一把揪了警棍,只一扯,那人顿时一个踉跄往路边果皮箱撞去,咚地一声响,仿佛敲了一声战鼓,牛憨儿更是血气上涌,豪气干云,一脚踢翻一个,一肘打歪一个。再要寻人打时,几个协警哭爹喊娘地跑了,一个为头的回头喝道,有种你别跑,等着!
牛憨儿呸地吐口血唾沫道,老子等着!不回来的是龟孙子!
才一说完,只见那牛憨儿飞快地一手提了黑皮包,瞥了那些人背影一眼,撒腿就跑,一双腿转得跟车轮一样,跑得比兔子不慢。
我被眼前一切完全搞懵了,我揉着眼睛,心道,我某非看错了?这哪里是我所认识的牛憨儿呢?这位武功与智慧并重的英雄是何方神圣呢?
第十六章。果报。2
牛憨儿一路亡命飞跑,来到一栋黑黢黢的楼房跟前,牛憨儿停下来呼呼喘气。又左右觑看了一遍,选在一个墙角旮旯,他放下了黑色的大包,又背靠墙壁坐在了地上。坐了一阵,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他气息渐渐平了。然后看见他站起身,在周围转来转去地看。我看这楼房,高五层,挺古老的苏式楼房。伫立在一条偏僻的小马路边,周围都是些破破烂烂的平房,也没有灯火,想是没有什么人住。
这时一个穿蓝灰制服的保安从楼道口昏暗的灯光下走出来,一眼瞥见牛憨儿,喝问道,什么人?
牛憨儿正转到一棵光秃秃的樟树下,闻声身子一抖,忙道,看看……
看什么?那保安厉声喝问着,就大步往牛憨儿走去。
牛憨儿作势想逃,跨出一步,又把脚收回来,转身正对了保安,一脸忠勇奋发的样子。
保安走到牛憨儿面前,攘了攘他的肩头道,你是谁?半夜三更的来干什么?
牛憨儿扶了树干,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嗫嚅道,看看……
看看?保安怒喝道,有什么好看?还不快走!
见牛憨儿低头不动,保安又推了牛憨儿一把道,你走不走?
牛憨儿双手抱了树干,倔强地说,不走。
我在暗中看得发笑,这牛憨儿如何变得这般有个性了?真是可喜可贺。
咦?保安叫道,你不就是那个牛憨儿吗?你天天来咱们拆迁办,白天不够,现在晚上也来?
我闻言也觉奇怪,看那旧楼门口,果然挂了个崭新的白底黑字招牌,写着某某小区拆迁办公室字样,我心头更疑惑了。
忽然听得那牛憨儿含含糊糊道,都挖空了……
保安瞪眼道,什么都挖空了?
牛憨儿道,房子……
保安吼道,你他妈的活该!滚!
牛憨儿不说话,那保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指着他的鼻子道,滚回去,听到没有?
牛憨儿沉默了半天,忽然抬头一字一顿道,我不回去!
保安冷笑道,好话不听?信不信我揍你?
牛憨儿咕哝道,揍我也不回去……
好嘛!保安忿忿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保安一面说,一面撸袖子踢脚地活动筋骨,口中道,老子是无有区散打第三名,你晓得不……
牛憨儿看了他一眼,忽然脚一伸,那保安出其不意,正要迈步,却一下绊倒在地,哎哟一声,抬头看时,门牙都掉了,满嘴的血。
牛憨儿,保安捂着嘴含含糊糊道,你龟儿还敢打人,明天我告诉孙老总,你娃全家死定了……
牛憨儿闻言,我看他眼睛都绿了,踏上一步,一脚就踢在那保安的腰杆上,那保安怪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到一边,揉着腰道,你个擦皮鞋的,竟敢打我……
牛憨儿上前又要动手,那保安跌跌撞撞往楼里跑了。
牛憨儿也不追赶,径自过去墙角,提了他的大黑皮包,大踏步就往楼里走。
我正要追过去看,忽然听得耳边警笛长鸣,回头一看,远处飞驰而来一辆越野警车,车顶红光闪烁。不须臾那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帮人,为头的是个正式警察,另外几个便是方才被牛憨儿揍的协警。
我心道定是来抓牛憨儿的,连忙现身在樟树干后,笑嘻嘻地走出来,嘴上叼根香烟。
那几个本要去不远处一家亮着灯的小百货店,一眼看见我,就都往我走过来,口中道,方才看见一个酒疯子没有?
我点头道,看见了。
我回身随便往条巷口一指道,满身酒气的,提个大黑皮包往那巷子里去了。
几个协警喜道,就是他。
一帮人正要走,忽地从那拆迁办冲出来一个瘸腿保安,满脸青紫,显然是被打得很惨,一路跑,一路尖声嚷道,救命啦,炸楼啦……
几个警察喝问道,瞎叫唤什么?到底什么事?
那保安也不回答,只顾一面跑,一面喊道,牛憨儿疯了……炸弹啊……
我闻此言,顿时猛醒,老天,那牛憨儿提的一大包东西莫不是炸弹?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满天满世界的红光,一股巨大的热浪铺天盖地席卷过来,我顿时身子一歪,浑身皮肤一片热烫。我站立不稳,把手去扶那樟树干,一摸之下,摸了个空,侧脸看时,那树竟被那强烈的气流催折成两段。再看身边众人时,都匍伏在地,那个保安后脑勺挨了一块飞砖,又摔了个狗吃屎,抱着头在干嚎。
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把整个城市都惊醒了,不过几分钟之后,看热闹的人群塞满了原本荒凉的小马路,消防队的水车一步一捱地向事故现场无限接近着。
我怔怔地站在血红色的夜晚,我的心头空荡荡的,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当我意识道,牛憨儿可能已经葬身火海时,我与牛憨儿相聚相处的每个细节片断都清晰如昨地浮现在脑海。我抬头看天空,红色的外面依然是一片无边的沉黑,黑得没有星月,黑得没有根底。许多烈焰扬起的灰烬在半空中弥漫着,有一粒渣滓落进我的眼眶,然后我就开始流泪。我喃喃自语道,我没有哭,不过是飞灰迷了眼睛。
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推挤着我,也互相推挤践踏。有好几个人都来问我,兄弟伙,发生什么了?
我摇摇头,我没有回答他们。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连我也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我摸了摸怀中鼓胀胀的果报书,我想不明白,这是命,还是什么?
牛憨儿终于冲冠一怒了,连他的性命都达了进去……
我越来越不敢往下想。
忽然,我看见半空中飘来一个人,不是牛憨儿是谁?我顿时大喜过望,我跳起来大叫道,狗日的,原来你没有死!
我才一喊完,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那飘飘荡荡的牛憨儿,那飘荡在半空的牛憨儿,还可能是人吗?
我再也忍不住,胸口一阵翻腾,泪水奔涌而出。抬眼看他时,却见他冲我傻呵呵地笑,
我抹着眼泪,我问牛憨儿,你笑什么?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牛憨儿飞到我的身边,依然傻呵呵地笑着,好像他还没有死,好像他还活着一样。
哥,他笑着对我说,不要为我伤心……
我说,牛憨儿,我没有为你伤心,我是沙子迷了眼睛。
哥,牛憨儿笑眯眯地说,你骗不了我,我现在是鬼了,可以感觉到你的伤心……
我的袖子都被我的眼泪湿透了,我撩起衫子前襟揩着眼泪,我说,牛憨儿,你为什么要干这种傻事?你有问题,有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
牛憨儿挠头傻笑道,哥,你帮我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还好意思拖累你……现在我死了,哥,对不起,你的钱我也还不了了……
牛憨儿推了推我的肩膀道,哥,我现在挺好的……开始我还挺怕死,现在才知道,死也没有那么可怕……
我从怀里掏出果报书来翻,牛憨儿说,哥,你是神仙吧?你看的是天书吗?那些字都会动呢……
我没有理睬他,我想看看,他此去何方何地,没翻几页,就看到了他的归宿,原来是进入轮回,投胎到北朝鲜一个高干家庭享福。
我合上天书,对牛憨儿笑了笑,我说,牛憨儿,放心去吧,你前世的怒业已经消了,从此你的命很好,下辈子做高干子女,不会被人欺负了,可以天天欺负别人……
是吗,牛憨儿道,哥,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妈……
我知道,我点头说,你肯定放心不下……明天我就去看你妈,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的晚年,你就放心去吧……
正说着,远远地,我见那黑白无常拖着铁链说说笑笑地来了。
牛憨儿也看见了,忽然他哭了起来,他说,哥,我走了,记得去看看我妈……
黑白无常套了牛憨儿,跟我点头笑道,老相识,咱们走了……
我也点头笑,那牛憨儿忽然又回头道,哥,现在我家住在无有区花园路……
我正要问花园路哪栋哪号,他们一行三个早没入了远处无边的深黑。
第十六章。果报。3
在那个喧闹的夜晚,我独自游荡了一夜。第二日白天,我在路边吃油条豆浆,听得馆子里的人都在议论昨夜的爆炸事件。人们大多猜测是有人冲着拆迁办去的,正议论纷纷时,门外走过一个卖报纸的,拿个电喇叭喊,特大新闻啊,昨夜花园路拆迁办大爆炸,爆炸原因已经查明,欲知结果,只要一块钱——
饭店老板买了一份,众人都问,啥结果?
饭店老板蹙眉看半天,方抬头道,说是隔壁牛肉面馆瓦斯爆炸……
众食客嘘声四起,都说,那拆迁办周围都是搬完了的,哪里还有啥子牛肉面馆哦……
饭店老板争辩道,才新开的一家,不信你们看,报纸上都写了……
老板刚说完,又自语道,这家馆子也是撞鬼了哦,人都搬完了,他还去卖牛肉面……
众人都笑,有人说,我做人的原则,就是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
老板也尴尬地笑,把报纸扔给一桌食客,自喃喃道,这些报纸,是信不得……
我付了帐,向老板打听了花园路的去向,正要走,那老板问,你去花园路做什么?都拆完了……
我笑道,去工地看个朋友。
好容易找到花园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