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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随行的一队炎武军士兵中选出三个身手敏捷的,决定就带十五个人去袭击五十人的南王军营地。弥水清也要去,但夏维却一口回绝,这一次倒不是他蛮不讲理,等他说出偷袭的计划时,弥水清也就明白为什么不让自己去了。
夏维和十五个炎武军士兵都赤着上身,用江边的污泥涂在身上,裤子也要整个挽起来,腿上一样要涂污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泥人,在夜色中便于隐蔽。十五个人分为五组,每组三人,分从五个方向突入营地,争取将站岗的南王军战士在同一时间全部斩杀。
行动开始,夏维带着三个战士悄悄潜到南王军营地前,一打手势,不远处的几组人马便一同向前摸去,他们贴紧地面,缓缓向前爬行,每人嘴里咬着一柄匕首。夏维作为指挥者,仍然躲在远处,嘴里模仿着夜猫子的咕咕声,提示每一支小队前后移动的速度,以保证大家都与站岗的南王军士兵是同一个距离,并且不被发现。
终于当五支小队都距哨兵十步远的时候,夏维拖长声音发出咕的一声,所有人同时跳了起来,每支小队的三个人相互,用最快的动作放倒一名哨兵,一个捂住哨兵的嘴,一个去按住哨兵的兵器,另一个一刀将其拿下,让后将其轻轻放倒在地,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然后他们换上哨兵的衣服,守在这个营地,等换岗的人从帐篷里出来,再一个一个解决掉。本来夏维是想一把火将这个营地烧掉,但想想火一烧起来,惨叫声和火光难保不会被三里之外的人发现,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这十五个炎武军士兵守卫这里了。
夏维返回江边,开始组织工匠们卸下工具,在炎武军士兵的掩护下,缓缓向上游进发。
夜色温柔,仿佛情人的长发,混合着江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飘荡,撩拨着一根根紧绷的心弦。终于到达选定的地点,众人隐蔽起来。前方不远就有南王军的士兵守卫,光是江堤上就有十几个士兵来回巡视。这一次就不能搞偷袭了,该怎么把这些人引开呢?总不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施工吧?
幸好夏维早有准备,正要开始行动,弥水清却一把拉住了他,问道:“三哥,你想做什么?”
夏维道:“从侧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撤退,将他们引开。”
弥水清道:“八十个工匠不能上阵,我们只有四十个战士了,眼前这个营地有五百人啊,难道你让大家去送死?”
夏维道:“没办法,死一点人还是有必要的。跟来的这队士兵都同意这种做法了。”
弥水清低声道:“三哥,我想问清楚,若是江堤被毁,我们会怎样?”
夏维连忙左右看了看,见周围的几个人都已听到他们的对话,便说道:“放心,江堤被冲垮会有一个过程,我们有时间回到船上,只要上船,风帆扬起,便能远离这里。”
这句话至少安抚了工匠的心情,夏维找到炎武军小队的指挥者,交代了几句之后,这支小队就悄悄向南王军营地逼近。在夜色中每个人的背影都显得高大、坚强,又带着一点无奈。
这队战士的战斗力可谓惊人,在潜至营地三十步的时候才被哨兵发现。他们立刻取出短弩,点燃箭簇,一阵射杀,箭矢如蝗,引燃了营地,大火熊熊而起,营中顿时混乱。四十名炎武军战士分成两部,一部冲杀而去,另一部在背后继续发射短弩。
在南王军士兵冷静下来,做出反击的时候,炎武军小队开始后撤,且战且退,竟然让南王军战士一时奈何不得。而与此同时,江堤那边已经空虚,夏维带领八十名工匠组装起脚手架,开始施工。而弥水清则抱着油罐在周围洒出一道油沟,一把火点燃,用火墙阻挡敌人过来破坏他们施工。
虽然炎武军小队战斗力强悍,但终究人数太少,已经渐渐被南王军包围。而且南王军也发现有人在破坏江堤,正调集人马前来阻止。
夏维和工匠们挥舞着石锤,将一根根既粗又长的钢钉砸入江堤。终于有一个工匠率先凿通,一根钢钉凿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面前的江堤出现缺口,江水入水龙一般喷射出来,撞在那个能干的工匠胸口,口喷鲜血摔下了脚手架。
夏维高喊道:“成事了!大家撒丫子跑啊!”一马当先,带领工匠们撤退。
炎武军战士已经溃败,南王军的人马开始追击夏维。幸好那些炎武军战士刚刚专门射杀了战马,因此南王军无法用骑兵追赶。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赛跑,三里的路途,逃兵和追兵都没了命似的狂奔着。夏维感觉自己跑得快要断气了,脚下一缓,便被追兵的箭矢射中肩膀,当即摔倒在地。弥水清连忙停下来搀扶夏维,夏维疼得呲牙咧嘴,提气高喊了一声:“江堤要塌了,再不跑,大家都他妈玩完!”
这一声喊倒是让追兵吃了一惊,回头看时,被凿穿的江堤正像豆腐一般一块一块塌下来,江水汹涌而入。追兵也不再砍杀,变成了逃兵。
夏维也惊恐万分,江堤倒塌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一块被冲垮,紧接着两侧的江堤也不断塌下来,这一次追赶他们的就变成了滔滔不绝的江水。夏维在弥水清的搀扶下继续狂奔,但速度慢了一些。工匠们已经跑到他们的前头,率先登上了船只,并且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不等其他人上船,便解开绳索,收起船锚,准备逃跑。
“,这群家伙真他妈没义气。”夏维一边骂一边继续奔跑。但眼看是追不上船了,万念俱灰之下,他推开弥水清道:“别管我了,快上船去!”
弥水清一把将他揪住,急道:“要走一起走。”
“快他妈滚!”夏维咆哮起来。
弥水清二话不说,挥起粉拳,将夏维打得眼冒金星,然后一弯腰便把他背起来,继续狂奔。夏维眼眶湿润了,连连央求道:“小妹,放下我吧,你自己赶快去逃命,还能追上的。”
弥水清道:“不行!”
肩膀的箭伤流血不止,夏维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他看到船只已经开始离岸,无论如何是追不上了。但弥水清仍然背着他奔跑着,终于来到江边,没有半分迟疑,便跃入水中。
完了完了,小妹不会水,这下算是死定了。夏维感觉自己和弥水清都向水底沉去,他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抓住弥水清的脚,将她向上拖起来,而自己则往水下沉去。
忽然一直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拽上水面。原来船上的人看到他们落水,便抛出了绳索,弥水清一手抓住绳子,一手将夏维拽上来,然后将绳索拴在两人腰上。
风帆扬起,借着水势与大风,骤然间加速,在江面上飞驰起来。仍在江水中的弥水清紧紧抱住夏维,两个人都已被拖得漂在水面上,一下一下撞击着水面,然后身子便被弹起来,感觉就像被马匹在地面上拖行一般痛苦。船上的人齐心合力,总算将二人拖上了船,两人都已精疲力竭,夏维早已昏死过去。弥水清的神志也不太清楚了,她望着远方正在决口的江堤,喃喃说了一句没人听清的话,然后也昏了过去。
北岸江堤彻底崩溃,江水一连冲垮了五里长的堤防,江北陷入汪洋。
差不多就在夏维和弥水清亡命大江的时候,他们远在北方的大哥二哥,也遇到了差不多的危险。
阎达率领的四万北王军仍驻守在坠星河北岸,阻挡莽军和蛮军联合起来。黎烈汗和乌齐鸠炽都想尽快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两族大军正分从前后逼近阎达。当夜,莽军率先向阎达发动攻击,但由于河北省也是洪水泛滥,阎达选了一处刚刚被洪水浸泡过的沼泽地扎营,莽军的骑兵便无法发挥作用。
双方都是在泥泞不堪中战斗着,膝盖以下都陷进污泥中,若不用力拔出来,不停地移动,很快就会被污泥紧紧拖住,再也动弹不了。战士们的动作十分笨拙,很快就耗尽体力的他们,每一次挥出兵器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战况却异常惨烈,有的战士为了不陷入污泥中,干脆躺倒在地,来回翻滚,挥舞兵器。但很快这些战士身上的铠甲便被污泥灌满,泥被风吹干,就像铁桶一般紧紧箍在身上。
战斗一直在北王军外围进行,在那片方圆数十里的沼泽地带中央,重病未愈的阎达感到阵阵揪心。虽然这里的地势帮助他阻挡了莽军,但他也同样没有机会还击,他已经失去北王家的支援,东王家的补给仍在路上,恐怕还没送过来,自己就被消灭在此地了。
但就在这时,前方回报,约有百艘战船正从坠星河上游开来,是北王家的战船,但却没有悬挂北王家的家旗。
阎达一愣,派人深入探查。不多时,斥候再次回报,是瞿远的部队,已经帮助将莽军击退。阎达大喜,也不顾自己肺病未愈,不宜受风,便让侍卫扶他出去。但这次来的不是瞿远,而是其手下一个姓李的团将。
李团将向阎达行礼之后道:“阎将军在此独力抗击外族,实乃我朝中流砥柱。瞿将军命我率一万人马乘船赶来支援,并且带来了药品粮草。”
阎达大喜,连声道谢。李团将又道:“为解此地之围,瞿将军已率部东进,希望能牵制莽军。”
阎达沉下脸来,将李团将请到一旁,低声问道:“李团将,咱们有话直说,你们这样来支援我,可曾请示夕小姐?”
李团将摇头道:“不瞒阎将军,夕小姐曾多次要求我们撤回大星关内,但瞿将军都拒绝了。现在瞿将军也宣布,不再服从北王家的指挥。不过……”
“不过如何?”
李团将满脸疑惑地道:“此事还要从头讲来。大概阎将军在这里并不知道现在大星关的事情,自从夕小姐连连使出昏招,大家都细心留意了,发现东晨炫最近越来越受到重用,思来想去,大家都怀疑夕小姐作出这些事情,和东晨炫应该有关。但是……”
阎达有些不快,道:“李团将不要吞吞吐吐,我和瞿远是结拜兄弟,你在我面前说话不必有什么顾虑。”
李团将苦笑道:“阎将军误会了,我就直说吧。本来乘船来支援的共有两万兵力,但船到半路,却被拦下了。是东晨炫带人拦下的。”
阎达一惊,连忙让李团将继续讲。
“当时我以为他是要伏击我们,毕竟瞿将军已经宣布脱离北王家了。但实际上,东晨炫是给我们送补给来的。他早已收到消息,得知我们要来支援阎将军,便守在半路,准备了大量粮草药品武器铠甲。我不得不让一万人马上岸步行,在船上腾出地方给这些补给。我知道,这些补给比兵员对您的帮助更大。”
阎达点点头,道:“东晨炫说过什么吗?”
李团将道:“有,当时他说,由于夕小姐和蛮族有协议,因此不能直接支援阎将军。但阎将军的位置很重要,夕小姐不是不知道,便派他送补给来,由我的船队来支援阎将军。而且东晨炫还说,夕小姐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没有背叛国家。”
阎达愕然,虽然他也不太相信颜夕会作叛徒,但之前的一切太明显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也不应将土地拱手送给外族啊。这个问题一时也想不明白,阎达便摇摇头,道:“李团将辛苦了,不过暂时不能请你休息。现在我部被困此地,与外界联络不畅。这次你既然能顺河而下来到此地,可见北王家会放开河道给我们,我想请你利用河道,沿河建立隐蔽的驿站,方便公文传送。”
李团将道:“这件事确实重要,现在各类文书太多,信鸽不仅不够用,也不安全,用在这